先補上昨日的。
當我回到南薰宮的第一個晚上,尹德妃就屈尊來到了我那狹隘的小屋中。牀上的墊絮都被她換上了嶄新的。
尹德妃拉着我的手,告訴我這屋子裡她已經讓人用艾葉薰過,除了除晦氣,還按照越國的風俗,用拂塵撣去我身上的灰,更讓其他的宮女替我準備一個大木桶,好好沐浴一翻,把監牢中那股臭氣都給洗乾淨。
“德妃娘娘你不必爲我操勞這許多,邊邊角角都被你想到了。”我故意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眼中流露出對尹德妃好感大增的感慨。
尹德妃一直表現出對我此次遭難非常同情,她一臉悲憫地說着“這件事其實我也有責任,要不是那日我突然……突然生病,疏於防範,偏殿那邊也沒去照看着,否則也不至於會讓人有機可乘,做出這樣的禍害,更把姐姐給害了……”她說着用眼睛看我,眼眶紅紅的,似乎真的很愧疚。
我將頭輕輕撇開,什麼也沒說。生病?尹德妃想告訴我整件事根本與她無關麼?她定然也怕自己的真實面目敗露?當日我還以爲她因爲知道錢佐與我的事而心裡不痛快,所以假意稱病。可是,現在我可不會那樣單純的以爲了。
再擡起頭的時候,我已經一把將尹德妃的雙手給握住,“德妃娘娘,你千萬別這麼想,這件事又怎會和你有關?……說起來,悠夢也真是慚愧。悠夢在這宮裡頭。只怕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悠夢卻也一直厚着臉沒有跟德妃你說聲謝謝……”“姐姐”尹德妃一副深受感動的模樣,這樣子,讓我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好人。“你我之間又何必說這些?”她嘆了口氣。“沒想到季淑妃會做出這樣的事,”一臉的不敢相信和惋惜。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劫後餘生的欣慰,“好在姐姐你沒有受到傷害。”
我靜靜地看着尹德妃,看樣子我實在是太不瞭解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低估她了。只短短地幾句話,她臉上的表情就換了三四種。原來皇宮纔是可以培養最優秀演員的電影學院。尹德妃。尹清淺,真正地她可不是如她名字一般清澈淺顯。
這天晚上的尹德妃話特別多,看起來好像是她與我姐妹情深,爲我逃過一劫暗自慶幸,甚至還說些若是我能恢復後位該有多好這樣地話。.ap,,恐怕是因爲她心裡有鬼,怕自己的陰謀暴露,所以前來試探。
深夜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了好久。總是睡不着。即便昏沉沉地進入夢鄉,卻也會在下一秒突然驚醒。背後的冷汗溼透了牀褥,只要一閉上眼。就彷彿看到無數的利箭朝自己射來。後宮就是這世間最可怕的地獄,直到我下定決心明日要開始自己地生化大計。才讓我心裡稍稍找到了慰藉。
第二日清晨。我便迫不及待地前往了御花園,御花園裡植物衆多。土質也比較特殊,能夠收集到的微生物相比而言更多些。
微生物。我現在想到這種奇妙的生物便覺得自己真是選對了專業。沒有什麼比生化武器更讓人畏懼的。一個人是由數十億個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細胞組成的,可是人的裡裡外外卻有數百億的細菌。也就是說,人身上平均每一個細胞就附載着十個細菌。大多數時候,細菌和細胞能和諧相處,可是當外界的環境驟變地時候,這些微生物可就不安分了。
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找到破壞人體平衡的催化劑。
御花園飄來一股濃郁地桂花香,這香氣讓我一陣陶醉,因昨日失眠而萎靡的精神也漸漸得到了恢復。
只是這香風中隱隱夾雜着不和諧地聲音,把我地好心情也給破壞了,對着這美好的御花園景緻不禁減了幾分興致。
終於,我知道那聲音來自哪裡,是我所熟悉地那個方向,離御花園不遠的冷宮。我的雙腳不知不覺地朝那邁近,聲音越來越清晰入耳,聽得最清楚的莫過於我的名字,戴悠夢。那女人如同厲鬼一樣淒厲地喊着我的名字。嗓子已經啞了,但喊出來的咒罵就像是被加上了無數的毒咒一樣,每一聲每一句都飽含了怨恨敲打在我的胸膛。
門外沒有任何的人看守,重重的鐵鎖吊在門上相互撞擊着出鏗鏗的金屬聲。她應該叫喚了一天。
她在喊,戴悠夢,我就是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又在喊,戴悠夢,你這個蛇蠍女人,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但是,她喊的最多的一句是,戴悠夢,你還我皇兒的命來你就是死千百次也償還不清
我在想着這句話。季淑妃的皇兒?之前瓶兒一直跟我說季淑妃假裝懷孕,然後來坤寧宮拜會戴皇后,回去以後又假裝小產從而暗害戴皇后。可是,如果季淑妃並沒有真正懷孕,此刻又怎會口口聲聲喊着她那未出世的皇兒?而且瓶兒說的話,也只不過是個猜測,更何況瓶兒說的話也未必都當真。
一想到此,我便更加地狐疑起來。按理說,以錢佐這樣精明的人,季淑妃假裝懷孕似乎並不好騙過他的眼睛?假肚子和真肚子一摸不就見了分曉?
那麼,假若季淑妃真的懷孕,害她墮胎的人又是誰?我一凜,冷汗出了一背。把季淑妃的龍種給端了,又把這樣的事嫁禍在我頭上,一石二鳥,自己卻藏在深處,這情景是多麼地熟悉?
尹德妃?是不是又是你乾的?
我一下子跌入了冰窖,倘若尹德妃從那時候就開始算計人,那她的城府實在是讓人望而生畏,她也隱藏得太完美了。
心裡忽然堵得慌,倘若季淑妃確實懷了孕,對這個皇兒抱有絕對的期望,卻一下子流產,加上宮裡盛傳是我下的藥,皇上卻一再偏袒我,任是誰都會心存怨恨,巴不得我早些死去。所以季淑妃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於我,到最末的時候終於鋌而走險,僱兇殺我,都是讓人能夠理解的。
可是尹德妃呢?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她讓季淑妃流產,嫁禍於我,還有那個樹兒的驟死,想必也是尹德妃的傑作?如今她又再一次故伎從施,倘若說那時候錢佐顧忌到戴家,對戴皇后虛以委蛇,一切都視而不見,那麼這個時候的錢佐,纔不需要有任何的顧忌,尹德妃差一點就置我於死地了
雙眉糾結在一塊,要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尹德妃恐怕非除掉不可
忽然,我的肩頭被人一拍,硬起的心腸猛地鬆懈下來,我嚇了一跳,反過頭來,卻是錢。
他帶着一種收斂的笑,優雅地站在我的身後“怎麼,戴皇后來看自己的勝利果實?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回頭看冷宮那並沒有什麼異動,趕緊把錢扯開,我可不想季淑妃聽到我的聲音,突然起瘋來。
“王爺,你幫我一個忙”我急迫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錢不慌不忙,“戴皇后,你又要我幫什麼忙?本王讓你做的事,你還沒表態呢。”錢絕對是個懂得討價還價的商人。看我有求於他,趕緊先把自己的要求提上議程。
“好,王爺倒是說說看,悠夢倘若能做到的,自然不遺餘力。”既然要在這深宮之中存活,總是要有同盟軍。錢雖然狡詐,但他圖的是錢佐的皇位,與我無關。以之前的合作來看,錢絕對是可以利用的人。
錢笑道“那麼就請戴皇后今日或明日屈尊到我循王府來一趟,避開耳目,咱們好好商量一番。”
“王爺是在說笑麼?”我冷笑,“悠夢倘若能隨意出宮,現在就不用鋌而走險,在這裡同王爺你合作了。”
“哈哈,不見得。”錢話裡有話,“戴皇后一定會施展自己的才智出宮的,關鍵就看戴皇后有多麼地鐘意辰王子了。”
我的心一抖,看着錢那曖昧的眼神,沉聲問道“王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錢微笑道“哦,戴皇后可能不知道,今天一早,質子府傳來消息,說是辰王子忽然昏倒了,還高燒不起,戴皇后肯定要去看的?戴皇后去質子府,我在那找個人接你去循王府啊。”
澤新辰病倒了?我一下子心痛起來。我有些怨憤地看着錢,他現在還有心情提什麼去循王府
澤新辰,星,我的腦袋開始混亂了。澤新辰的症狀是那麼的像白血病的早期症狀,忽然昏倒,忽然高燒……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心早已經飛出宮牆外去。
可是,我怎麼可能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