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雄蜂都和那匹手絹進行着“交尾”,它們的交尾通常都是在空中完成的。那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婚飛。雄蜂把手絹兒當作了雌蜂王,他們一窩蜂的翩翩起舞,只看到那匹手絹被雄蜂們拉扯着飛向了天空,向着太陽的方向,越飄越遠,直到變成一個黑點,然後消失不見……我雖然看不清紅裳女的面容,但我卻清楚地感覺到她心裡那股好奇與讚歎。我很坦然地享受着她的讚許和驚訝,這樣的事情,放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也能博人一笑的。可是,我也發現她除了那些微的情感流露之外,並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意外,她的冷靜和泰然告訴我,她的確不是個尋常人。
我淡淡地說“我做到了。”努力讓自己表現出泰然自若,一派心安理得的樣子。我不想在氣勢上輸給這個女人。紅裳女道“戴皇后很厲害。好吧,既然你讓我看了一件這麼有趣的事,奴家就幫你也無妨。今晚飄香院的客人當中,有個人身上就有解藥。你要想救他,到時候就來飄香院找人吧。”我差點沒搬起旁邊的石凳往這女人的身上砸去,她誠心要和我玩遊戲來着。我冷笑道“你明知道他活不到晚上。”紅裳女卻笑了“那奴家可管不了呢。”她笑得甚是嬌媚,完全沒理會我一腔怒火。
“那客人也只有晚上纔來,奴家能幫的忙是有限的。戴皇后要是想找解藥,就在黃昏時分到飄香院來找奴家。至於,”她低眸看了地下的錢佐一眼。“至於他能不能撐到晚上,就是他的造化了。”她說得輕輕巧巧,似乎地上地不是一條生命。而是一根枯木,而這樣一切。在她眼裡沒有任何的分別。她不理會我對她的仇視,直接扭腰走了,走到跨院門口地時候,還不忘返頭對我笑着留下姓名“奴家叫高心樓。戴皇后屆時別忘了。”她那如同天籟的聲音迴旋在空蕩蕩跨院裡。我憤恨地朝石凳踢了一腳,腳好痛。
我忘記知覺似地。沒有哀嚎,沒有揉腳。我看着地下的錢佐,不知如何是好。他還在流血,黑乎乎的血塊凝結在他的脣邊,像是一種油漆,把他和地板給聯接在一起,難道讓我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他死去嗎?我不能!不論這個叫做高心樓的女人說得是真是假,我都一定要去一趟飄香院。.ww,應該是一家妓院吧。這個叫做高心樓地女人和那家妓院又屬於什麼勢力?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讓錢佐撐到晚上。此時的我,沒有時間懊悔爲何救不了錢佐,我現在要做的。
是怎樣延緩錢佐的壽命。是,毒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倘若毒是通過胃腸道進入人體的。也許還可以通過喝牛奶,洗胃的方式把毒給解了。可是錢佐現在的毒早已經進入到五臟六腑。深入每一個細胞。沒有解藥,我無能爲力。可是毒雖解不了,卻可以尋到法子讓毒侵蝕得慢點,讓錢佐的死亡來臨地慢點。最好的法子,就是讓錢佐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停止工作,讓他地身體進入冬眠。一般培養好的細菌,放在二到四度地冰箱裡冷藏保種可以存上一年,因爲低溫讓細胞地生長緩慢。
人體的細胞就更加遲緩了。溫度一低,毒素產生地就少了,就連血液也不流動了。要是能讓錢佐的體溫降低到幾度,甚至零度以下,讓他進入冬眠,他即便活不來,但也死不了。不是麼?我爲自己這個遲到的想法而興奮,因爲在杭州城裡頭,有很多大戶人家都有用來儲存的冰窖,皇宮裡也有的。(這還是瓶兒告訴我的。)那些冰窖的溫度通常能達到零下四五度甚至八九度,這無疑是冷藏錢佐的好地方。我忽然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個廢宅想必就是一家豪宅。那麼,也一定有冰窖!這可比我臨時再找別家要迅捷得多!原來,冥冥之中,自有老天爺的眷顧。
我心裡一陣酸楚,錢佐,只要沒死,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能讓錢佐活過來!宅子廢了,家雖抄了,但冰窖卻無人問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冰窖找起來,特別順手,人冷靜的時候,想必做事也要麻利一些。當我把錢佐扯進冰窖,直到看見他脣邊的黑血凝結成冰塊,再也不往冒的時候,才終於舒了一口氣。他的身體漸漸僵硬,如同冰窖裡成片成片的冰塊一樣。我這才發現冰窖裡的溫度太低了。忙不迭地退了出去。我看了錢佐一眼,晚上再回來的時候,想必他也該結成了冰人。
只是,我要是沒找到解藥,他就得一直凍在這裡。一天沒有就凍一天,一年沒有就凍一年。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從冰窖裡爬了上來,蓋好蓋子,我對底下的錢佐說,等我回來。我把沾了血的衣服給換掉,重新找了一套下人穿的粗布衣衫,腳上蹬着有些大的牛皮靴,頭上也換做了一頂小破帽子,這一身從頭到腳都換了男裝。廢宅裡頭,好東西早已經被洗劫一空。我好容易才從牀底下找到一件滾落的瓷瓶,那是個青瓷瓶,釉色很正,薄厚均勻,想必這宅子裡頭的東西還是值點銀子的。
我把瓷瓶用布包好,找到一個小偏門,溜了出來,街上川流不息,正是熱鬧的時候。我忽然有些好奇這家豪氣的廢宅是屬於何人,據我在宅子裡頭轉了一圈的經驗來看,感覺這座豪宅的主人應該來頭不小。鬼使神差的,我繞到了前門。落鎖封條的大門,上面的匾額已經傾斜,滿是灰塵和蛛網。但那兩個金漆大字即便被灰塵遮蓋,還是看得真切。那上面寫着“戴府”。戴府,越國京城裡還能有幾個被封的戴府?我心裡暗笑,沒想到這裡就是戴悠夢成長的地方。只是,錢佐帶我到戴府來是無意識的巧合?還是刻意的?我搖了搖頭,想到錢佐那輕車熟路的步伐,以及到達目的地之後的喜悅,肯定是刻意領我來此的。
那麼,那個叫做高心樓的紅裳妓女又是什麼原因來戴府呢?她與我,應該是不期而遇的。那麼她又幹嘛來戴府?總不可能是爲了折一株桂花回去吧?那麼她和戴家又有什麼關係?我沒有去細想,這一切還是等我見到錢之後,再商量吧。是的,我喬裝出來,第一個要見的----是錢!我必須要找個幫手。要是論信賴,我當然偏向澤新辰。可是澤新辰只是個質子,他又能幫什麼忙?事實上,錢本來是靠不住的,可是錢佐現在命懸一線,那個高心樓的話又不見得是真的,不找錢與虎謀皮,還能找誰?想到錢佐救我的時候,錢最後說的那句話,我決定賭一把。
而且我也急於想知道他查的結果如何了。當我靠近循王府大門的時候,王府的大門是敞開着的。那說明循王在家裡,而且大門敞開,是不是說明他那裡正川流不息?錢佐現在是失蹤了,找尋錢佐的重任自然落到了這幫大臣手中,但這幫大臣也必須做兩手準備,那就是錢佐萬一不回來了,誰來繼承大統?那麼錢那裡自然是靜不下來的。我重新回到街上,走到一個攤子前。那裡坐着一個長鬚的中年男子,攤前寫着一個大大的“卦”字。是個風水術士。我把包着瓷瓶的包裹往他那桌子前一放,指了指他的衣服和豎在背後寫着“神算子”的布幡,對他說道“用這個瓶換你點東西。
”重新出現在循王府門口的時候,我已經變作了一個年輕的相士。我大搖大擺,故弄玄虛地朝大門靠近,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和錢見面,還真得費不少的心思。幾個王府的護院圍了上來,看樣子,他們是驅趕我離開的。我手捏蘭花指,帶着幾分神秘,壓低嗓子對那幾個護院說道“本仙乃是奉我玉皇大帝的旨意前來,有天機說與循王殿下聽的。”那幾個護院只當我是騙錢的人,依舊要把我趕走。“幾位不忙趕我,本仙看到循王府內紅光沖天,乃是極大的祥瑞。幾位爺,不是本仙胡說,循王爺近來只怕有天大的喜事。
”那幾個護院面面相覷,他們雖然不知道那些內幕,但多少會有些謠傳的。皇帝病危的事,外人不知,但循王府裡肯定還是有人知道的。世界上總沒有不透風的牆。那些護院看到循王府車水馬龍,多少也會揣測點什麼的。雖然還是把我往外請,但臉上已經不由自主添了幾分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