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歌黎坐在臺階上，這些天來，都努力再教歌黎說簡單的用語，可是效果不佳，她勉強能出點聲，但卻依舊沒法說話。
“離兒，柔娘娘給你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也是我偶然在網上看到的，想來，這時候應該沒這故事吧。
歌黎點了點頭，我靠在柱子上，抱歌黎坐在我腿上，靠在我懷裡。
“從前呢，有一個司酒仙，名喚止酌，是青丘帝君打戰時，受傷流下的血滴在了桃花林上而孕育出來的，他是位桃花仙。擁有着女子般的花容月貌，喜靜，不愛與神仙們來往，他們都道他太俗氣，登不得大堂。”我頓了頓，接着道，“止酌每天都在採集材料釀酒。有天他外出回來，看見留守的小仙童在打瞌睡，自己的酒被偷喝了，止酌叫醒了小仙童，問發生什麼事，仙童答道，有妖作怪。”
看着歌黎仔細在聽，有些感興趣，我接着說，“止酌想到，這纏夢（一種酒的名稱）可是極爲珍貴，若是被偷了去，那可不得了。於是吩咐道，近來可要看好了，霜遲花（釀纏夢的主要材料）難得，若是珍藏的纏夢不見了，九重天上的飲宴可是要到了，到時給不了答覆，可就麻煩了。仙童點了點頭，退了下去。不料樹上妖君道，小小一個司酒仙，能耐我何？止酌踏風而上，道，你是妖君折輝，想來是你偷了我的酒，這可是要給個交代啊。”
“妖君道，你若是能擒住我，我便任你處置。說罷，妖君踏月而去。翌日，止酌外出尋花回來，見妖君已被縛，靠在牀榻睡着了。止酌道，早就料到了，犧牲了我自己珍藏已久的纏夢來引你上鉤。妖君睜開眼睛，道，你以爲你的小把戲，能抓得了我嗎？止酌道，是，的確不夠光明磊落，如今你在我手，可是任由我處置。當止酌拿出劍來，直指妖君折輝，折輝說道，你釀的酒雖好，但未免苦澀了些。”我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風，蓋在歌黎身上，起風了，有些涼，我接着道，“止酌愣了，這麼多人喝過他釀的酒，可卻只有他一人能喝出其中的……止酌揮手放了折輝，遣退仙童，自己抱起酒來，與妖君樹下對飲。”
“九重天的司酒仙卻與妖界人來往，此事傳了開來，天帝傳召止酌上九重天，青丘帝君聞信也匆匆趕來，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萬萬不信。可當止酌上來時，天帝問道，都道你與妖君來往，可有此事。止酌沒有否定，道，難道妖仙不能做朋友嗎？他沒有大過，爲何不可與他往來。天帝道，那你就是承認了，這可怎麼了得。青丘帝君道，止酌是我看着長大的，定不會無緣無故如此的。轉而對止酌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都快入魔了。不料，止酌道，若是當神仙，還不分是非黑白，要這仙君頭銜何用。帝君道，看來，你是不知悔改，你現在前往南海桃花孤島上面壁思過，好好修行，三千年之後，方能出來。”
我看了看歌黎，歌黎巴眨着眼睛，一副聽得入迷的表情，我摸了摸她頭髮，接着道，“止酌領命回到住處，妖君折輝正在樹梢上等他，見止酌歸來，妖君跳下枝頭，道，他們是責怪你了？是我的過錯，以爲在這仙氣繚繞之地，你不會受我妖氣所擾，不料還是……止酌笑道，不怨你，我願爲你墮仙成魔。你說，今年，霜遲花會開吧？折輝道，你要送我纏夢？止酌感嘆道，等纏夢釀好之時，我不知道該謫往何方了。妖君道，那我便尋着醇香，再去自投羅網一次。兩人相視一笑，妖君回了妖界，止酌前往南海面壁思過。”
“然後呢？”一個聲音響起，我擡頭看去，是言欽。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看了看，問道。言欽還沒回答，歌黎已經起身跑向言欽了，言欽抱起來，坐在臺階上，道，“你這些天來，基本都是這時辰給離兒講一些我沒聽過的文，今兒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猜對了。”
我笑而不答，言欽說道，“接着講吧，我們可不想聽一半。”言欽話音剛落，歌黎點了點頭。
喲呵，這兩人合夥啊？
“止酌在南海修身養性，漸漸淡化身上折輝所帶來的妖氣。一個小桃花仙走了過來，道，仙君，這次霜遲花開，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呢？止酌笑了笑，道，好。是時候釀纏夢了，花墨，你可以跟仙君好好努力，釀出最好的纏夢，給一位神秘的朋友品嚐呢。”我頓了頓，看看兩人是否認真在聽，見兩人目不轉睛的看着我，我接着說道，“花墨點了點頭，跟着止酌前去採集花朵。剛採完花朵回來，止酌聞到一股血腥味，立刻追了過去，妖君折輝躺在血泊上，止酌立刻扶起他來，只聽折輝說道，你纏夢還沒釀好，我便先來自投羅網了。止酌抱起折輝，用了許許多多的桃花仙靈爲他療傷，道，我定讓你嚐到纏夢。止酌吩咐花墨守着他，自己前去釀酒。當酒香飄過，瀰漫在空氣裡，折輝甦醒過來，看着趴在牀榻上睡着了的花墨，折輝心想：還真是個小娃娃，聞着酒氣，也能醉了。端起一旁的桃花蜜一飲而盡，花墨突然醒來，嗔道，你不知道這個不能多喝啊，會出事的。折輝看着花墨，沒有生氣，反而道，謝謝這麼久以來，一直陪伴着他。下榻去找止酌，剛到外邊，就看見止酌在往酒罈中裝入纏夢，止酌道，折輝，你看！纏夢釀好了！這是我釀過最好的纏夢！你快嚐嚐！折輝道，酒要在月光下飲，方能更美味，這是你跟我說的，如今自己給忘了？止酌尷尬一笑，道，是我高興忘了。兩人如多年前一般，一人臥於桃樹間，一人立於桃樹上，舉觴邀月共飲。止酌道，折輝，過了今夜，這孤島將再次消失於所有人眼前，你這逍遙天地間的妖君，可願在此伴我五百年？妖君笑着道，莫說五百年，就是五千年，五萬年，本君亦是願的！只是，此後你需年年釀十罈好酒與我！止酌答道，這又有何難？”
“兩人的朋友之情，讓人羨慕。”言欽感嘆着說道。
“兩人相視而笑，碰杯飲盡杯中纏夢。笑聲停歇，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良久，止酌澀然問道，告訴我，怎樣……才能醉一場？妖君折輝笑着答道，你要等着山開滿桃花兒，盛露一杯，能喝得百日醉；等稚兒變了耄耋老翁，煮酒一壺，能喝得千日醉。止酌接着問道，那若我要長醉不醒呢？折輝沉思一會，道，那就待隔世，你偶遇我埋骨之地，獨飲一罈，就能喝得長醉不醒。止酌大驚，道，折輝……難道，以你幾萬年的功力，都渡不過這一關？折輝垂眸，看着杯中一朵桃花泛起的漣漪，久久不語。止酌狠飲下杯中物，絕望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折輝問道，止酌……還記得你曾說過，你願讓我度成魔嗎？止酌躍下樹巔，緩緩落在他身旁，道，記得！我還說過，只要有你妖君折輝在，成仙或者墮魔於我無異！折輝說道，那麼，我要告訴你，我，亦願讓你度成仙！止酌有幾分錯愕，道，我只是願意。折輝道，就將這杯酒中桃花埋於此地靈氣最盛之處吧。止酌，我……終是捨不得你……就讓你……度我成仙吧……只是，不知何時……方可重逢……止酌看着妖君化作點點星輝，散去。止酌依言，將酒埋好。近三萬年來，他除了在霜遲花開時，前去採摘，其餘時間，未曾離開孤島一步。桃花樹種了一批又一批，被他度化的桃花仙越來越多，唯獨一株常年翠綠，卻不曾開花。桃花仙問道，仙君，他是不是都不喜歡你呢？我們喜歡你，都開花了，可他卻不曾開花。仙君爲何還要用纏夢養着他呢？止酌答道，仙君在度它成仙呢。可是它不像你們，有很好的仙骨，所以開花比較慢，你們要好好待它。小桃仙問道，那，要是它就是不開花呢？ 止酌輕拍小桃仙的頭，不會的。很多很多年前，他跟仙君有過約定，一定會開花的！說罷，止酌心想：只是，折輝，你何時歸來？快三萬年了啊……遠方小桃花仙們開心的喊了出來，仙君仙君，開花了，開花了。止酌開心一笑，道，是啊，開花了……”說完，我長呼一口氣，看了看他們兩，叔侄兩聽得頗有興致。我道，“我講得還不全，具體些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這止酌仙君的心思真沒白費，度化成功。”言欽想了想，道，“這個，我怎麼不曾看過？”
我尷尬道，“這是我聽別人講的。”這網上看到的，能說出來嗎？再說了，人家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