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初夢

終是瞞不過的, 在卜一丁向範曉思詢問宋羽風的荷包緣何在此只是,範曉思斷斷續續將誤入“仙境”的事情告訴了他。

“你是說師父一直就在這裡?在後院的杏樹下?這……”卜一丁很是震驚,半信半疑, 要求範曉思帶他去找那塊刻有奇怪圖案的石板。

“找不到了。我後來又去找過, 沒有了。”範曉思道。

“沒有了?”卜一丁的臉上寫着大大的問號。

“不是, 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桃花源記你知道不?我想我可能是誤入桃花源了。”範曉思弱弱地說, 卜一丁一臉茫然。

“師兄”, 田絮拉過卜一丁小聲說道:“師兄,我一直覺得她怪怪的,她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是壞人的。”範曉思聽到了, 試圖爲自己洗脫嫌疑,一臉真摯地看着卜一丁和田絮, 然而卻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

“曉思, 我不是說你是壞人, 只是你一會兒說見到過師父,一會兒又說找不到了, 把我們都搞糊塗了。”田絮道。

“我……”

“算了。曉思你和我們一起到杏樹下再找找看吧。”卜一丁說。

三人到了後院,幾乎把杏樹挖了出來,都沒有發現什麼石板。範曉思已無力解釋,荷包實實在在存在,密道真真確確沒有;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見過宋羽風卻不肯說出他在哪兒;也不對若宋羽風活着, 怎麼會輕易將自己萬分珍視的荷包交給剛剛認識的範曉思, 除非他們之間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卜一丁和田絮想不通, 範曉思亦想不通爲何偏偏是她發現了石板進入了密道帶出了荷包。

入夜時分, 田絮來到範曉思房間。

“我來看看你, 你沒有受傷吧?”田絮表面上關心着範曉思,實際上心中充滿懷疑, 想一探究竟。混戰之中範曉思毫髮未損,此爲疑點一;劉柳梅說曾一劍穿腹重傷範曉思,然而她卻無事,此爲疑點二;荷包以及密道之事爲疑點三。

“我躲得遠,沒事。你,還有卜一丁,你們還好吧?”範曉思的內心是不安的,她努力閃躲着田絮的目光。

“你是哪裡人?你以前是做什麼的?”田絮試探着問。

“我——我是山裡人,我從九寒山來的。我家是種樹的。”範曉思胡謅道。

“哦”,田絮半信半疑,接着問:“你可學過武功?”

“沒有。”範曉思斬釘截鐵道。

“你真的見過我師父嗎?”田絮道。

“我……”範曉思甚是爲難,不知如何訴說。

“沒關係,你好好想想。”田絮沒有再逼問,接着又說:“我可不可以看一下我師父的荷包?”

“可以。”

範曉思拿出荷包遞給田絮,田絮反覆細緻觀察兩面,欲打開來看。

“不能打開。”範曉思急忙制止道,她亦不知爲何不願打開荷包。

“爲什麼?”

“你師父沒有同意,我們擅自打開不好吧。”範曉思又謅了個理由。

“呵”,田絮輕笑,道:“師父都把荷包給你了,現在你又找不到師父,便是無法還回去了,打開看看無妨。”田絮好奇她師父的荷包中有何玄機,說着便打開來看;裡面是一些乾癟的桃花和一塊桃木。

“咦,這上面好像有字,你看。”田絮見桃木上刻着字,湊近範曉思一起看。

範曉思接過桃木,將那兩行字小聲讀了出來:“冰肌玉骨入紅衣,微風曉寒墜夢裡。”

“好像是兩行情詩……”範曉思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頭疼欲裂,眼睛泛紅,眼淚不由自主地流淌,未待多時便暈厥了。

“喂,醒醒。”田絮呼喊着範曉思,試圖給她把脈卻幾乎摸不到脈,而且,她的手腕如冰塊一般,沒有一絲溫暖;田絮連忙喊來卜一丁。

“師兄,她又突然暈倒了,真的好奇怪,剛剛還好好的。”田絮焦急而不安,卜一丁搭了把脈,亦發覺範曉思的手格外冰冷,又摸了摸頸脈,脈息尚存,但不穩定,只是,脖頸亦是冰冷的;田絮見狀又摸了範曉思的腳腕和小腿,同樣冰冷。

“師兄,怎麼會那麼冷?我原以爲她是嚇得手涼,沒想到……”田絮實在不想把“她比死人還冷”這幾個字說出口。

“你去拿我的針來。”卜一丁讓田絮去取了針,給範曉思下了幾針,等她醒來。

“師兄,她到底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真是奇怪。”卜一丁亦無法解釋。

“不過她說她家在九寒山裡,那片山本就極寒,會不會那裡的人都這樣,凍透了?”田絮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相信。

“算了,等她醒了再說吧。”卜一丁嘆了口氣,看着熟睡般的範曉思,心生憐意。

昏睡的範曉思做了一個簡短的夢。

九寒山的溶洞裡,隱約可以聽到微微風聲、水聲,冰姬一襲紅衣靜靜地躺在石牀之上,範曉思想靠近,忽然從冰姬的身體裡穿出一根肋骨,在半空中盤旋,繼而化作一個白衣女子;女子回過頭衝範曉思微微一笑。

“玉骨!”範曉思驚醒,睜開眼,卜一丁和田絮圍坐在她的牀邊。

“你醒了?你還好吧?”田絮問。

範曉思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回憶暈厥前的情形,弱弱地說:“我沒事,我記得我看到兩行詩。”

“是這個。”田絮再一次把桃木遞給範曉思,範曉思接過來,未有異樣,反覆默唸着:“冰肌玉骨入紅衣,微風曉寒墜夢裡。”

“我好想在哪見過這個,但是我想不起來了。”範曉思說。

“不會是你偷偷打開看過吧?”田絮調侃道。

“不要多想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卜一丁頓了頓接着說:“田絮你照顧她,我去煎藥。”

“我怎麼了?”卜一丁出去之後,範曉思問田絮:“是給我煎藥嗎?我得了什麼病?”

“沒什麼,只是些溫補的藥。”田絮笑笑說。

範曉思這才意識到田絮正握着她的手,她趕忙把手抽了回去,道:“哦,我——我從小就手腳冰涼,身體不太好。”

田絮並未過多逼問,附和着笑了笑,道:“沒事,調養調養會好起來的。”

一事未了,一事又起。

那是一個晴好的日子,暖風和煦,宋思凡來到了御風堂,她看上去容光滿面,近來大抵過得不錯。

“思凡?你怎麼來了?”田絮對宋思凡的到來略感驚訝,原以爲她不會再來了,接着看向卜一丁,他表情平淡,看不出驚或喜。

又見到前世的自己,範曉思恨不得撲上去逮住她,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訴她,然後商量對策。她甚至腦補了這一系列畫面,但最終沒有那樣做,即便做了,大概也會被當做腦子壞了而多給她吃些湯藥。

宋思凡從容一笑,道:“姐姐過得可好?卜大哥過得可好?”

姐姐?卜大哥?到底是親近了還是疏遠了?

“我們都挺好,你呢?看你的樣子過得不錯,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嗎?”田絮道。

宋思凡有些臉紅,略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今天來就是告訴大家,我要成親了。”

“什麼?和誰?”範曉思聞言甚是激動,“自己”要結婚了?她不禁看向卜一丁,他依舊面無表情,看來定然不是他們要結婚。真不知是悲是喜。

“楊問柳。”宋思凡表現得十分淡然,但氣氛卻突然尷尬起來。

卜一丁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終於開口,道:“恭喜你。”

宋思凡淺笑着點了點頭,說:“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哦,日子定在這個月十九。”

“這麼快?”範曉思道。

“怎麼?你有意見?”見範曉思一臉不悅甚至牴觸的表情,宋思凡不解道。

“我沒意見。只是,有點突然,我還沒有心理準備。”範曉思低聲說。衆人茫然:宋思凡成親,你要什麼心理準備?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就先走了。你們一定要來哦。”宋思凡道。

卜一丁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沒有劍,甚是柔美,她似又回到了初識的時候,他不知該爲她高興還是爲自己悲哀。

夜裡,範曉思睡不着,又開始琢磨那兩行詩“冰肌玉骨入紅衣,微風曉寒墜夢裡”,到底在哪兒見過?翻來覆去,她開始整理起自己的遭遇,從得到丁唯一的婚訊到認識玉骨再到九寒山溶洞之事最後到這個不知名的世界……

玉骨?範曉思恍惚間記起,似是那夜酒醉之時,與玉骨的交談中她曾經說過這句話“冰肌玉骨入紅衣,微風曉寒墜夢裡”,好像跟她的情人有關,但是再多的內容真是想不起來了。

轉念,又想到那日昏厥時做的夢,範曉思越發覺得這一切皆與冰姬有關,但是冰姬和宋羽風又是什麼關係?細細想來,難道,劉柳梅說的蒙面妖女就是冰姬?那樣的話,自己這副軀體到底要做什麼?又真的會做什麼?範曉思不敢想下去,亦無從想下去。

還有宋思凡,她要嫁給楊問柳了,範曉思心裡五味雜陳,不禁暗暗嘆氣;輾轉反側,亦不知何時睡去,夢裡又去了哪兒見了誰,亦不得知,只是醒來時覺得無比乏累,權當作思慮過多而致,補藥依舊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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