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凡!”楊問柳到了御風堂,大喊道。
“問柳哥……”宋思凡從屋裡出來,見到楊問柳心裡還有些驚喜,但又注意到他憤怒的神情,不禁覺得奇怪:他怎麼來了?
“你好狠的心,你們竟然給如卿下毒!”楊問柳質問道。
“你說什麼?”下毒?唐如卿?他竟是爲着唐如卿纔來的。宋思凡的委屈襲上心頭,明明是唐如卿用了她辛辛苦苦制的傷藥,他卻來污衊她下毒。他真的那麼偏愛唐如卿嗎?
“別裝了,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退婚,你應該恨的人是我,你應該衝着我來,如卿她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爲當初她和你起了衝突你就懷恨在心,就去下毒傷害她。她還有着身孕,你怎麼那麼狠心!還有,你的同夥,你的同夥呢,讓他出來。”楊問柳的情緒一度失控,宋思凡聽得雲裡霧裡,只覺得委屈至極。
“卜一丁!”宋思凡大聲喊道,卜一丁聞聲不緊不慢地來到堂廳。
“你,你趕緊交出解藥。你們是想害死如卿嗎?”楊問柳的眼神中滿是仇怨,繼而指着宋思凡厲聲道:“你,宋思凡,就算如卿不在了,我也絕對不會娶你的!”
“楊大哥,你先冷靜一下……”範曉思試圖安撫楊問柳的情緒。
“你閉嘴!你說,你是不是和他們一夥的?”楊問柳又指向範曉思。
“我?不是。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範曉思百口莫辯,看向卜一丁。
卜一丁不悲不怒,一臉默認的表情,半晌說了一句:“毒是我下的,但是沒有解藥。”
“果然是你!如卿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楊問柳指着卜一丁大吼道,彷彿聲音大就代表着能打敗別人似的。
“那不是什麼要命的□□,只不過是給她個教訓,不要動不動就用武功欺負別人。”卜一丁道。在他看來,當年的情況分明是唐如卿動手打了宋思凡,是會武功的人欺負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以至於思凡爲了雪恥而苦練武功,兩年來受了那麼多罪,忍了那麼多痛。看着宋思凡那麼討厭唐如卿,卜一丁也跟着討厭唐如卿。
“像她這樣,以後還是不要動武爲好。”卜一丁補充道。
“你,你憑什麼!宋思凡,都是你指使的他對不對?”楊問柳憤怒道。
“我再說一遍,我不知道。”宋思凡語氣冷冷的,怒氣沖天的瞪着卜一丁。
“哼!你們等着!”
楊問柳撂下一句沒用的狠話就離開了。
他要回去請劉柳梅來給如卿出氣,他憤怒,他極其憤怒,他無法冷靜。
但是,一路上他漸漸冷靜下來,他不該把事情鬧大,讓如卿知道不好,再說,萬一劉柳梅去打傷了思凡,也不好,畢竟是他有愧於思凡在先。
一路的思想鬥爭已經有了結果。
“楊問柳,到底是怎麼回事?”劉柳梅見楊問柳回來了,私下裡質問他。
楊問柳努力保持克制、冷靜,他道:“沒事。我去找大夫問了,那裡面有加強療傷效果的獨門藥,但是用久了會使人身體虛弱,一段時間內不適合練武。而且,現在如卿懷有身孕,所以會顯得狀況更差。”其實楊問柳並不希望唐如卿習武練劍。
“哦,當真如此?”劉柳梅將信將疑。
楊問柳篤定地點了點頭,劉柳梅未再多問,以她的判斷也認同那並非致命之毒。
另一邊,楊問柳走後,宋思凡大發脾氣。
“你到底做了什麼?”宋思凡衝卜一丁吼道。
“你這樣做到底是要置我於何地?!”卜一丁沉默,宋思凡繼續怒問。
“我想怎樣就怎樣,我想殺人也跟你無關。”卜一丁猛地甩了下袖子,激起一陣冷風,吹得堂廳裡的簾子掀得老高。呆立在角落的範曉思第一次真正覺得卜一丁是個高手。
田絮覺察到了卜一丁的怒氣,於是上前調停說:“思凡,你怎麼能這樣對師兄說話……”
“他是你的師兄,不是我的師兄。卜一丁,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我制的藥里加了什麼,我的藥本是無毒的,唐如卿怎麼會中毒?!”宋思凡不容田絮插嘴。
“卜一丁,我一直以爲你是和我一條心的,一直把你當親人看,你明知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打敗唐如卿,就是想……你現在卻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使她不能習武,你覺得你這是在幫我嗎?你這是在破壞我的願望,在毀滅我活下去的希望。你讓楊問柳以爲一切都是我做的,你這是置我於何地?”宋思凡道。
“思凡,你別激動……”範曉思試圖阻止事態惡化。
“你滾開,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宋思凡狠狠地瞪了範曉思一眼,範曉思深感無辜,自己罵自己,這感覺也真是夠了。
“這兒也輪不到你說話!”田絮憤怒了,她道:“不要忘了兩年來是誰管你吃管你住,教你醫術教你武功,我們這是養了白眼狼嗎?”
管吃管住?白眼狼?這語氣和宋斯甲真像。宋思凡的怒火被激發到了極點,但她卻無言以對。
“你住嘴!”卜一丁沖田絮道。
“師兄,你不能這麼慣着她……”
“行了。毒是我下的,我就是討厭他們,就是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怎麼了?不行嗎?這裡我說了不算嗎?”卜一丁道。
範曉思真的想衝上去質問卜一丁:“你這樣做是要置我於何地?”但她忍住了,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她怕她衝上去會成爲炮灰,畢竟在場的四個人除了她都是高手。
宋思凡紅着眼睛跑了出去,田絮瞪了卜一丁一眼也跑了出去。
範曉思壓住心中的怒氣與委屈,弱弱地說了聲:“對不起。”
“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不關你的事,是我利用了你。”卜一丁說。
“利用?”
“利用你的無知,你的單純,你的善良。”卜一丁嘆了口氣,確實,在這件事情裡,範曉思是無辜的。
“你能不能告訴我宋思凡和楊問柳,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範曉思開始追問。
卜一丁皺着眉頭,良久纔開口:“思凡和楊問柳之間原是有婚約的……”他斷斷續續把宋思凡、楊問柳和唐如卿之間的事情說了一遍,然而範曉思只聽了第一句就大致明白了,繼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原來那個截唐如卿花轎的女人也就是被楊問柳退婚的女人,是宋思凡,是前世的自己。
猶記得當時與唐如卿的對話:曉思,要是你是那個女的你會不會去截我的花轎啊?
“我啊?當然不會啦,好聚好散嘛。截花轎,弄得大家都難堪,損人不利己,多不好。”
此時此刻這對範曉思來說簡直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好了,你回去吧。”卜一丁說着轉身進了內廳,不一會兒田絮回來了,沒有搭理範曉思,徑直去了內廳。
過了許久,範曉思依舊蹲在前廳的角落裡,還沒從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中緩過神來,就聽到卜一丁和田絮吵了起來。
“我只是覺得她可憐,我同情她,不忍心看她那麼拼命,她本不是這條路上的人,沒必要這樣下去。”卜一丁說,似乎在解釋爲什麼要給唐如卿下毒。
“是嗎?你以爲你這樣做就可以阻止她沒日沒夜地練劍嗎?你以爲她會明白你的一番苦心嗎?你既然那麼喜歡她,爲什麼不直接告訴她?”田絮的情緒也很激動。
“我沒有!”卜一丁大聲道。
“沒有什麼?你就是喜歡宋思凡,從你帶她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喜歡她,你爲什麼不承認?怕她不喜歡你嗎?她還真的不喜歡你……”
“你夠了!”
只聽見內廳一陣稀里嘩啦的摔砸聲,接着卜一丁像風一樣極速出了門,範曉思反應過來,怯怯地去內廳瞥了一眼,只見田絮生氣地踢了一腳板凳,衝她大喊了一聲:“滾啊!”
御風堂一片狼藉。範曉思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