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遠這一病,病了一個多月都沒有好,整個人彷彿失去了活力,每天悄無聲息的躺在炕上。
西韋請遍了彥綏的大夫,沒有任何起色。心裡急的沒法,整個人也跟着憔悴了起來。
自衛成走後,西遠人又病的消沉,感覺人事無常,易分易離,所以把給西韋和衛成準備的,房契、地契、銀錢,都給西韋看了,西韋的那一份,交給他自己保管,衛成的那一份,雖然仍由西遠自己保管,放到哪裡,卻告訴了西韋。
同時,把衛成爲啥走的,詳細跟西韋說了,囑咐西韋,等二哥回來了,要告訴他,哥哥沒有生他的氣。
西韋當時就抱着哥哥哭了,感覺哥哥這麼做,像要離開他似的。同時暗罵二哥這個蠢蛋,因爲一個女人的話,就拋棄了哥哥這麼多年的情分,什麼事情跟自己哥哥不能說,什麼事情不能面對呢。
可是,他也好想二哥,好擔心二哥好不好!
這天,家裡捎信叫西韋回去,西韋把哥哥交給栓子照顧,騎馬回到家裡。
玲子因爲西遠幾個月不回家,心裡很不是滋味。沒事只好說頭疼肚子疼的,可是,不管公公婆婆怎麼捎信,西遠都沒有再回來。後來,西韋回來一次,直接說西遠沒在彥綏,跟孫葉去濱江府了,想看看能不能將家裡的鋪子,在濱江府開一個。
家裡人倒是沒有多懷疑,成子走了,西遠心裡不舒服,不願意在家待着,他們能明白。可是,媳婦懷着孕,肚子好幾個月大了,小遠卻是連回來看一趟都不曾,不用媳婦說啥,老人都覺得西遠這麼做有些過分了。
西韋回來,他們難免抱怨幾句。西韋本來心力交瘁,一邊因爲二哥走了傷心,一邊因爲哥哥病了擔心,還要想辦法瞞着家裡。
他今年才十五歲,還是虛歲,以前家裡人慣着,大哥寵着,二哥哄着,哪裡想到,轉眼間從天堂跌到了地獄,心裡似在油鍋中煎熬一般。
原本就心疼哥哥,如今聽到自家人還說哥哥的不是,看着玲子一副矯揉造作的樣子,西韋恨不得揍這個女人幾巴掌,要不是她,要不是這個女人,自己家哪裡會這樣?
西韋吃不住勁,馬上爆發了,他以前因爲日子過得順心,自己性格又好,很少耍脾氣。
西韋不像衛成,衛成自覺不是西家人,底氣不足,所以只能跟哥哥一個人任性;西韋不一樣,他正正經經是西家人,還是老小,真要是任性起來,誰都拿他沒轍。
“你們憑什麼這麼說我哥?啊?”西韋眼圈都紅了,“這個家,房子是我哥蓋的,地是我哥買的,鋪子是我哥開的,錢是我哥賺的,哪樣不是我哥的?我哥掙的家業,想給誰就給誰,你們憑啥有意見?啊?”西韋腦袋青筋直蹦,旁邊西遠娘他們都嚇傻,不知道好好的孩子,咋突然這樣了。
“小韋啊,娘也沒說啥啊,就說你哥這麼長時間沒回家……”西遠娘還想跟西韋解釋。
“說啥,還想說我哥啥?你們住我哥的,吃我哥的,穿我哥的,花我哥的,還想說我哥啥?我今天,我今天,”西韋轉了一圈,掄起堂屋裡的椅子,將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我都砸了,我全都砸了,我今天把房子我都拆了我。”他還耍起渾了。
一家人一開始是驚訝,西韋越砸越起火,別的東西砸完了,拿椅子奔桌子上的那兩個當年蓋房子,孫葉送的細瓷插瓶去了,奶奶反應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西韋,“小啊,奶的乖小哎,這個可不敢砸啊,那是你哥和你二哥最稀罕的,你給砸了,趕明兒他們回來想找該找不着了。”
可以說,老太太對家裡這幾個孩子還是真瞭解,她一提西遠和衛成,西韋馬上就像撒了氣的皮球,憋了,把椅子扔了,回身抱住奶奶哭了起來,奶奶是家裡剛纔唯一一個沒有說哥哥不對的,奶奶瞭解他大孫子,西遠從小就是個小大人,啥事該怎麼做都有主意,不是那沒分寸的。
“奶啊,”西韋抱着奶奶放聲大哭,“你不知道,我哥他,我哥他生病了,病了一個多月都不好,奶!”
西韋這一句把家裡人都弄蒙了,小遠病了?在回事?
剛纔因爲西韋耍蠻橫,爺爺氣得鬍子一撅一撅的,恨不得抽他兩菸袋鍋子,如今聽這麼一說,顧不上生氣了,連忙問咋回事。
奶奶聽西韋剛纔砸東西時候的話音就不對,孩子再不懂事也不會這麼對家裡人,何況他們家小韋就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
“小韋啊,來,到奶奶屋裡,跟奶奶好好說說,到底咋回事。”老太太摟着小孫子,顫顫巍巍往屋裡走。
家裡其他人都跟了進去。
只有玲子,站在堂屋裡一個人發呆。完了!西遠知道了,西韋知道了,一會兒西家所有人都會知道的!
玲子定了定神,慢慢挪着腳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萬沒想到,當日的事情能夠被西家人知道,她算準了衛成礙於面子,一定不會把她說的話,原原本本學給西家人聽;可是,她也沒料到,衛成這麼大氣性,竟然離開了家;她也沒有想到,一個衛成,一個義子,會在西家人心中佔如此重要的地位,或者說,在西遠心中佔據如此重要的地位,她錯估了形式,滿盤皆輸。
玲子心中一陣陣驚慌,不知道西家人知道了真相,以後要怎麼對她。她只是,她只是不忿自己的丈夫對別人比對自己還用心罷了;她只是,只是太喜歡西遠西長關罷了!
當天的晚飯,家裡人誰都沒有吃,西家整個院落靜悄悄的,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壓抑和傷心。
半夜的時候,小不點從東廂房玲子的房間跑出來,敲正屋的門。因爲西遠長期不回家,玲子又有身孕,家裡人不放心,只好讓不點陪着嫂子,萬一有點啥事,跟前好有個照應的。
不點是個能拿事的小丫頭,把玲子照顧的挺好,她半夜跑出來沒別的事,玲子肚子疼。
西家人都起來了,西明文到東院找二弟西明武,兄弟兩個一起去接李大夫和產婆,奶奶看玲子的樣子,覺得可能要早產。
玲子握着奶奶的手,吧嗒吧嗒掉眼淚,悔不當初,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叫她別胡思亂想,看奶奶對她還好,玲子心裡稍微好受了些。
竈房裡,西遠娘紅腫着雙眼燒開水,他們西家都不是那種狠心的人,即使對玲子的行事不滿,也不會糟踐人,何況這件事,還要看小遠的意思,小遠要是想和玲子過,他們老人也不能說啥,小遠要是不想……
唉!他們小遠,啥事都明明白白的,咋輪到自己的事情了,這麼不順心!
玲子折騰了半宿,生了個丫頭。她硬撐着,盼自己能生個兒子,即使西家人對自己有怨氣,看在孩子面上,也能善待自己,可是,天不如人願,生了個丫頭!
玲子很失望,懶得理自己閨女,奶奶年紀大了,早回自己屋裡了。西遠娘無奈,只好親自照看。
“七活八不活,”好在是七個多月,孩子雖然只有貓崽般大,精心照料,應該沒事兒。
西韋回家混作一通,把小侄女提前作了出來,心裡一陣陣後怕,第二天一溜煙跑回彥綏,告訴哥哥去了。
西遠聽了,沒有任何言語。
家裡,因爲玲子不肯管閨女,孩子沒有奶吃,西遠娘沒辦法,只好讓秋陽媳婦李氏先給奶着,他們家兒子剛一生日,還沒斷奶,正好可以給小丫頭吃些。
秋陽囑咐媳婦,自己家受西家頗多照顧,如今能夠回報一點,一定要盡心,李氏點頭應了。她本來和玲子關係還好,但是後來見玲子每天和村裡那些碎嘴婆娘走的近,才慢慢疏遠了,但是,不影響她和西家人感情。
實在無法,自己家孩子不能總吃人家的奶,西遠娘只好叫栓子從彥綏給僱個奶孃回來,因爲她要照看孩子,奶奶家裡的事情不管了,打算過幾天去彥綏看他大孫子,誰也沒有大孫子在老太太心裡重要。
要不是孩子剛出生,小遠沒在家,她再走了,家裡沒人支應不好看,老太太第二天就跟西韋去了。
奶奶壓着性子,叫老趙趕車去給玲子孃家送信,該有的禮節,他們西家不能少。
因爲玲子沒人照看,西遠娘又囑咐栓子從彥綏給買個丫頭回來。
他們家還沒有一個奴僕呢,連李原,西遠當初都是籤的長期僱傭契約。李原當時還不樂意,認爲大少爺這是不想要他,直到西遠把張財的、栓子的、李歪脖家的契約都拿給他看,李原纔不情不願地簽了。
把西遠氣得,還真沒遇見過,竟然有人當長工不樂意,爭着搶着非得當奴僕。其實,終西遠一生,連同後來的衛家,都沒有一個奴僕,家裡都是請的長工,西家幾個弟弟,不約而同地遵守了長兄的這個習慣。
如今,西遠娘沒辦法,只好讓栓子先把人買來,等小遠回來以後看咋辦吧。
栓子辦事很利索,沒出三天,就把人給領了回來。奶孃二十歲,剛生個孩子沒留住,正好可以給前前當奶孃。
前前的名字是她小姑姑不點給取的,因爲大哥不在,嫂子不管,不點琢磨着,孩子提前出生,就叫了這個名字。
買來的丫頭今年十五歲,幹活挺利落,兩個人西遠娘都很滿意。
同時,趙叔也給接來了玲子爹孃,玲子爹孃一開始很高興,儘管閨女給西家生的是女兒,但是這也是西家的後代不是,而且他們知道,西家老少三代,就不點一個閨女,儘管是老三家的,但是在大伯家要多受寵有多受寵,所以,他們一點兒沒擔心玲子生個閨女,西家會因此薄待了自己女兒。
可是,等他們來了以後,卻發現西家氣氛有些不對,最明顯的是,他們女婿沒有回來。
媳婦生了孩兒,丈夫不回來,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玲子娘心裡忐忑,等沒人的時候,悄悄問玲子。
玲子早就承受不住了,哭着跟她娘把事情經過講了,自己娘,沒什麼好隱瞞的,原原本本,一絲不漏。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啊?!”玲子娘一聽,恨得啪啪啪捶了玲子好幾下,多好的親事啊,自己閨女自小心氣高,要找個一等一的人,一等一的人家,他們都覺得這是白日做夢,結果碰到了西家。
老人們都爲玲子高興,西家娶他們玲子,還不是看在吳老爺子兩次相救的恩情,還有兩家常來常往,彼此瞭解的份上?要不他們一個普通農戶,哪裡攀得上這麼好的門戶!玲子出嫁,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多少人嫉妒。
如今自己閨女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和人家弟弟搶哥哥,多傻啊!不知道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嗎?剛剛成親半年,就跟人家比十幾年的兄弟情,哪裡比得過吆。
衛成雖然不是西家親生的,可是,當初衛成豁出命來救西遠,那能是沒有情分嗎?感情的事情都是相互的,一定西遠也那麼對他了。
閨女哎,你可真夠糊塗的了!
“娘,我知道錯了,可是,我也沒想到衛成會一氣之下走了,現在,我想認錯,都找不到長關。”玲子真是後悔了,想想剛成親那會,西家人待她和氣,弟弟們尊重長嫂,西遠對她更是體貼溫柔、關懷備至。雖然不是心裡眼裡只有她一個,也比那些粗剌剌的莊稼漢好了不知多少倍。
她真是豬油蒙了心,聽了別人慫恿,去跟衛成較勁,如今只落得家中長輩不喜歡,丈夫冷淡,小叔討厭,西韋那天的話都是說給她聽的,她哪裡聽不出來。
“你啊,閨女啊,西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人家有房有地有錢,城裡有鋪子,兄弟有功名,這是人西家不張揚。你想想,咱們十里八鄉的財主家,是不是也就這樣?這樣的人家,兒子有個三妻四妾都正常,何況女婿對你還不錯,你怎麼這麼糊塗?”
玲子娘真是恨鐵不成鋼,自家住在山腳下,山裡有鬍子,雖然有不成文的約定,不騷擾附近村莊的農戶,但是他們怕閨女被鬍子瞧上,虜到山上去,所以很少叫閨女出門走動,還是少了見識。
“娘,那我該怎麼辦啊?”玲子聽他娘這麼一說,心更慌了。西遠要是弄幾個小老婆回來,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女婿好幾個月沒回來?”玲子娘問,心裡擔憂,西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娘?”
“別哭了,看把眼睛哭壞了。我明兒叫你爹去瞧瞧,看是真病了,還是有別的事情。你啊,夫妻哪有隔夜仇,小遠就是一時賭氣,等他回來,你好好低個頭,認個錯,可不能再犟了,聽着沒有?”玲子娘囑咐閨女。
“我知道了,我以後都聽他的。”娘倆在那裡合計,怎麼把西遠的心再籠絡回來,卻沒想想,她們想要認錯的那個人,肯不肯原諒他們。
正好家裡人忙不開,玲子娘來了,西遠娘就把伺候月子事情交給親家母,自己娘伺候,好了壞了別埋怨他們西家人。
奶奶不管這些,玲子爹孃來了,老人家第二天就起身去瞧他大孫子,玲子爹要跟着,說瞧瞧女婿的病,奶奶笑了笑,同意了,他們的心思,奶奶哪裡猜不透。
西韋回去把事情學了,西遠猜測家裡人一定會來,讓西韋把他弄回彥綏家裡,給衛成的房子,除了西韋,還不想告訴別人。
玲子爹來了,見西遠病的形銷骨立,還有什麼可懷疑,住了一宿,第二天又回蓮花村了。
他走了,剩下西遠祖孫三個,奶奶抱着西遠老淚縱橫,“奶的大孫子哎,怎麼成了這樣了!”
西遠見了奶奶,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奶啊,我把成子給弄丟了!”
西韋抱着奶奶和哥哥,娘三個哭成一團。奶奶見西遠哭了,心下鬆了口氣,能發泄出來就是好事。
“奶啊,我把成子心給傷了,成子不要我們了。”西遠糾結的,無非衛成心傷而走的事情罷了。
“淨胡說,我們成子可不是那麼心窄的孩子,成子走啊,一定是覺得沒臉見你了,以爲自己闖禍了,這個傻孩子。”奶奶摸着大孫子的背,這孩子從小就跟個大人似的,很少有這麼脆弱的時候,讓人看着心酸。
“可是,成子走了這麼長時間,連個信兒都沒給家裡。”
“你啊,淨鑽牛角尖,成子不給家裡信兒,一定有他的苦衷,就像你,這麼長時間沒回家一樣,你說你心裡沒有爺爺奶奶嗎?”
“不是。”
“那不就結了,成子也不會,成子啊,命不好,小的時候沒少遭罪,後來到了咱家才享福,老天爺一定是看他該遭的罪沒遭完,要給他找補回來。遠啊,你得好好的,別等成子遭完罪了,想回來找我們,我們這邊再出了差頭,啊!”
可以說,奶奶畢竟是有過人生經歷的老人,又瞭解家裡的幾個孫子,每句話都能說到點子上,西遠從衛成走了以後的心結,慢慢被奶奶打開了。
西遠得的是心病,解開了就好了。
奶奶也不回蓮花村,就在這照顧大孫子,狗蛋這個小大夫也不出去偷藝了,在家裡專門看護大哥,診脈、熬藥、煎湯,別說,人家的醫術還真沒白學,西遠的病在狗蛋精心調理下,慢慢有了起色。
這天,西遠已經能夠下炕活動,正在地上溜達,外面天氣寒冷,狗蛋嚴禁大哥出去。
葉先生跟着西韋來了。
衛成從軍,西遠發瘋般的尋找,葉先生怎麼會不知道,看着西遠的樣子,先生心裡跟着着急,因此,把自己能動用的人脈都動用了。
“先生,您怎麼來了,天這麼冷。”葉先生一到冬天不良於行,很少出屋。
“我啊,託在京城的熟人打聽了一下,”
“先生,您打聽到成子下落了?”沒等先生說完,西遠就驚喜焦急的問。
“長關啊,你別急,聽我說,算不上是打聽到了,只是一個猜測而已。”
“哥,你別急,快坐這兒聽先生慢慢說。”西韋扶完先生坐下,過來扶哥哥。
“你知道,咱們北地實際上屬於皇上三子,平王的封地,皇上共七子,現在幾個皇子爭鬥的很厲害,三皇子是幾個皇子裡面實力最強的,也是最有實力跟太子爭位的。”葉先生望着西遠急切的目光,心下暗歎了口氣。
“那,跟成子有啥關係?”是啊,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跟衛成一個小老百姓有什麼關係呢?
“據說,平王有一支驍勇善戰的精銳軍,名叫虎豹騎(1),共有八千人,個個兒郎都是勇猛剛健擅騎射,因爲對平王很重要,因此相關事情嚴格保密,沒有對外公開過,知之者甚少,而且,聽說他們的駐紮地點不確定,時常更換,沒有人能夠知道到底在哪裡。”葉先生說完同情地看着西遠。
“先生,你是說,成子他,他就在虎豹騎?”西遠再次確認,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如果是這樣的話,想要找到衛成,真是千難萬難。
葉先生沒有說話,只是長嘆了口氣,如果衛成去了普通軍隊,何至於一點音訊查不到,十有*就是這樣了。
西遠手裡無措的轉着茶杯,望着桌面發愣。
“不過,平王的封地就在我們北方,虎豹騎不管在哪裡駐紮,都跑不出封地範圍,而且,按常理推測,應該是比較重要的地方。”葉先生禁不住把自己分析的情況說給西遠聽,給一分希望總比徹底失望好。
“先生……?”西遠的眼裡又燃起了火苗。
“長關啊,好自爲之吧。唉!”葉先生拍了拍西遠的手,起身離開,實在不願意看見,以前那麼風輕雲淡的學生,如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