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則跟在棺材後面開始大哭了起來。有的人邊哭邊說,有的就光哭。像墨梅和墨蘭就是屬於後一種的,光出個哭的聲音就行。
大家相互的攙扶着,跟在棺材往外走。
棺材停在了正大街,停好後,孝子們跪在了棺材的前面,是背對着跪的,雙手放在地上,彎下腰,把頭放在手上,就開始大哭起來。
女眷們則趴在棺材的四周,人挨着人,頭放在棺材上,大聲哭着。
墨蘭就趴着,沒有出聲,反正這麼多人,自己哭不哭的別人也不知道。
外層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大家都議論紛紛的。
這個一言,那個一語的,說個不停。
哭了會兒,就有人關係親近的外姓人來勸了,她先勸崔氏,因爲崔氏哭的最大聲,邊哭邊喊。
“長生啊,你快回來吧,沒你我可是活不了了啊。”
“長生啊,你咋丟下我不管了啊。你讓我們娘們咋過日子啊。”
“長生啊,你回來吧,回來帶我一起去吧,你到哪都帶上我,沒你這活着還有啥意思啊。”
“長生啊,長生。我跟你去了吧。”
崔氏的話很多,不停的哭着說着,人就不停的勸着,歇會吧,別哭傷了身子。勸完了她,又去勸墨菊,李氏等。
墨菊是默默的流淚,李氏則也是個能說的,別看她剛嫁過來,可那嘴也不停着,聲音雖然不大,卻說的很好聽。讓人聽起來覺得她很孝順。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來勸墨梅和墨蘭了,墨蘭急忙張嘴發出了哭聲,沒有眼淚。她就不擡頭,不管人家勸啥,她就嗚嗚的哭着。
勸的那個人以爲墨蘭的真的難過,嘴裡勸着,還不停的拉扯墨蘭,想讓墨蘭歇會,別哭傷了身子。
墨蘭本就是假哭,那敢讓人看到了,人家拉扯她,她就用袖子捂住臉。使勁往棺材那邊掙去,趴在棺材上,咋也不擡頭。
人家勸了會兒。說了句,這閨女真是個好的,是個重情的,讓她別哭啞了嗓子,然後去勸別人了。等她一走,墨蘭的哭聲就停住了下來。對於別人對她的誇讚,她有些無語。
哭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吹響氣的那些人開始圍着棺材不停的轉了起來,吹到激烈處那些人還跳了起來,邊跳着跑邊吹。
四周就有叫好聲。墨蘭用袖子擋住自己的臉,偷偷的去看,那些吹響氣的人一個個憋足了勁。不停的使着難耐。換着花樣吹。
看熱鬧的喊好,墨蘭卻覺得鬧的慌,可這裡都興在這個,誰家辦的隆重熱鬧,誰家纔在莊內有面子。相反的,要是弄的無聲無息。不熱鬧,過後這家在莊內都擡不起頭。
棺材差不多停了一個時辰,吹響氣的也不圍着棺材轉了,慢慢吹着回到了前頭,在前頭吹了起來。
這時有人高聲喊了聲起靈,然後先頭擡棺材的那些大漢又開始擡起了棺材,往墳地裡走去。孝子賢孫就跟在後面,邊哭邊跟着棺材走。
墨蘭和墨梅兩個人相互攙扶着,跟在後面。墳地都是成片的,一座土墳一座土墳的連在一起,有個空地處被挖了個大坑。是準備埋墨長生的。
棺材要被放下去了,這時間就是孝子的表演了,大郎往棺材上一撲,大喊道:“別埋我爹,要埋就連我一起埋了吧,爹啊,你回來吧,兒想你啊。”
邊上來了幾個人,急忙把大郎拉了開來。
拉住了人,他們把棺材放了進去。然後把鐵杴給了大郎,這第一剷土,要大兒子親手填的。
大郎把鏟子扔到了一邊,縱身一跳,跳進了坑內,趴在了棺材上大喊道:“爹,我不讓你死,把我一起埋了吧,我到地底下伺候你去。”
“這娃真是孝順。快,快把他拉上來。”有個長輩,被大郎感動了,急忙叫人拉他。
這邊大郎還沒有被拉上來,那邊崔氏也往坑邊撲着,也要跟着下去。幾個婦人一起拉着她,她撲不過去,就往地上墜。嘴裡喊着要跟她男人去。
大郎被拉了出來,填了第一剷土,然後是二郎,三郎等人,接着就是莊內幫忙的人來填土了。
人很多,看熱鬧的也多,那幾個幫忙填土的,有一個叫寶軍的,不知道被誰撞了下,腳下一個不穩,就跌進了坑內。
他慘叫一聲,覺得腳和腿疼的厲害,本來要是有準備跳進大坑內,是沒啥的,可要是沒有準備跌了進去,就保不準了。
不少人跳了進去,把他拉了上來,他疼的臉色都變了,墨蘭看了眼,覺得他肯定不止崴着腳這麼簡單,大概骨折了。
幾個人扶住他,帶他去莊內找陳郎中。
他走後,墨蘭聽到旁邊一個大娘說道:“這寶軍點真夠低的,他真是背,你是他咋這黴氣?就和長生衝撞上了。”
“是啊,他這點低的沒法說了。”
“怪他自己黴氣唄。”
不少人都議論起來。墨蘭大概明白了他們說話的意思,就是說這個叫寶軍的人運氣不好,人倒黴,和三叔墨長生衝撞,所以纔會跌進坑內。
墨蘭覺得人真有意思,出了意外,也能按到死人身上,不過她可不會去傻傻的解釋。
土填上了,崔氏和墨家的這些晚輩,都跪了下去,開始哭了起來。
大概哭了個十來分鐘,上前勸的人就多了,一個拉着一個,讓保重身子,別哭壞了。
這個也是規矩,一刻鐘是必須哭的,是送人走,過了這一刻鐘人一勸就可以起來了,當然有真傷心的忍不住會繼續哭,也有那做面子功夫的也會繼續哭,讓人多勸會。
墨蘭和墨梅兩個,別人一勸,就止住了聲音,然後站了起來,她們不哭了,也加入了勸人的行列。
勸完了人。本家的收起了墳前的食物,有燒肉,有餃子。這些不是留在這裡的,是敬完死人後,還要拿回去的。
衆人走到莊頭,一個叫軍他孃的大娘就迎了上來,先是勸了兩句,然後說道:“妹子,俺來要幾個餃子,俺那大孫子天天黑磨牙,劉嬸子說吃幾個上墳的餃子就好了。你們看給俺幾個中不中?”
挎籃子的急忙拿了幾個給她,其實這事不稀奇,幾乎莊內有白事的時間,就有不少人來要餃子和燒肉的,莊內有很多的說法,尋敬過死人的燒肉和餃子能治療很多的病。
墨蘭真心無語,孩子半夜磨牙好像是因爲缺鐵吧,這上墳的餃子要是能治療好就真奇怪了。不過她可不會傻的上前和人解釋什麼是缺鐵,免得被人當怪物。
剛走了幾步,又有人上前要餃子,說他家的娃被嚇着了,半夜總做噩夢,要餃子給他回回魂。
到了墨家老宅的時間,籃子裡的餃子已經差不多幹淨了,燒肉還剩了一塊。不過挎籃子的人還是高興的,要是沒用人要,她纔沒面子的。
到了院內,女眷們又開始哭了起來,這也是規矩,哭着進了正屋,正屋的正中間有個蒲團,這個蒲團上只能坐一個人,這個位置是要搶的。誰搶到坐了這個位置,就說明她是死這個人最關心的人,說明她對死人最好,最孝順。也是這個家最重要的人。
女眷們一窩蜂的往蒲團涌去,崔氏也擠着,這蒲團是她該坐的,誰也別想和她搶。
有兩個搶的沒有搶上,跪倒了旁邊的地上,蒲團崔氏坐了一大半,李氏坐了一小半,各自坐在了地上開始哭了起來。
崔氏心裡很不滿,她沒有想到媳婦剛進門竟然敢和她搶,這往後還怎麼得了!她腰一用力,屁股一撞,把李氏從蒲團上擠了下去。
李氏眼眸一閃,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再動作,而是就勢坐在了地上,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人一勸,都收住了悲聲,這是最後一場哭了,過了這場,白事就算結束。
辦了完事,主家謝過親戚朋友的幫忙,說幾句客套話,親戚和幫忙的就要各自回去了。回去的時間也是要回籃的,一般籃子裡回塊白麪,幾根大蔥,就算是回禮了。這禮不算輕,因爲白麪是金貴的東西。
劉氏和邱氏一直在竈屋給人回禮,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二人才直了直腰,這幾天二人就沒閒着,這腰都快斷了。
墨梅和墨蘭也脫了孝服,喊過來劉氏和邱氏,她們站在了王氏的身邊,也準備收拾下回去了。
“吃幹抹淨就準備走了?留下這一大攤子事給誰呢?嘴上說的好聽是來幫忙的,可你們能幫啥忙?都是些吃貨,沒有一箇中用的。”崔氏見衆人要走,可竈屋還有幾大盆子的碗沒有洗,她不想讓她們就這樣走了,咋也得把竈屋和院內收拾乾淨再走啊。
衆人聽了她的話,都很生氣,這些碗基本都是借來的。本來就是要主人自家洗了,第二天還回去的。還有桌子椅子啥的,都是東家西家借來的。有不少是從墨家鋪子拿來的。
大傢伙都累夠嗆,想着碗就先放在這塊,等明個在來拿走,況且二房的人不少,咋就不能洗幾個碗了。
ps:
三更到,白事終於結束了,小墨蘭終於去見風了,會發生啥事呢,天天求,都不知道說啥了,親們多支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