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把她的胳膊一拉,撒嬌道：“蘭蘭知道姥最疼蘭蘭了,我爹不能陪我們去鎮子上,那天就我和伯孃兩個人,我們一個婦人一個小孩,什麼重活都幹不了,姥就心疼心疼蘭蘭,讓大軍哥來給我們幫忙吧。”
“你這鬼丫頭！”邱常氏點了下墨蘭的額頭,笑罵了一句,轉頭對大軍說：“那大軍你就一起去鎮子上幫忙吧。可別累着你妹妹了。”
“知道了,奶。”邱大軍應了一聲,看着墨蘭的樣子,咧嘴笑了起來,自己的這個表妹比以前精明會哄人了呢。
墨蘭賴在了姥姥懷裡,她剛纔看到自己的兩位舅母,在姥姥說出不給錢也幫忙做的時間,二人的神色都沒有變。她心裡還是很滿意的。起碼這兩位舅母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以後有機會一定多幫幫她們。
等衆人差不多學會以後,墨蘭從窗戶往外看天色,現在差不多是下午的3點多了,她揉了揉小脖子,問着邱常氏：“姥,你們是咋來的啊？一會要走的時間有有個麻袋呢。準備咋弄回去？”
“也不遠,我們走着來的,有兩個麻袋怕啥,這不是有三個男人呢,還怕把兩個麻袋搬不回家去。”邱常氏朗聲一笑,伸手指了指坐在凳子上嘮嗑的邱實幾人。
“蘭蘭放心吧,這些東西還難不倒舅舅,比這更重的舅也能搬動。”邱保生一拍胸脯,讓外甥女放心。那滿是絡腮鬍的臉龐顯得很可親。
“那可不行,好幾里路呢,又不是很近,恐怕到半路這麻袋就重的搬不動了。我一會和哥去劉爺爺家,讓他用牛車送你們回去。”墨蘭看了看麻袋,皺了眉,這搬東西她可是知道,開始也許不會覺得太沉,可架不住路遠啊,走路只會覺得越來越沉。她可不想因爲幾文車錢,把姥爺和舅舅他們累壞了。
“做車不得花錢啊,咱莊戶人家那就那麼嬌貴了。蘭蘭聽姥話,不興去叫車啊！”邱常氏瞪了墨蘭一眼,不准她去叫車。有那坐車錢,可以買不少東西了。
“姥,身體重要還是銀錢重要？要是累壞了我姥爺,你不心疼啊。再說,過幾天還得用劉爺爺的車去鎮子呢,那天不是集市,得提前跟人家打招呼啊。”墨蘭嚴肅的糾正着姥姥的觀念。心疼錢也得心疼人不是！
“你這丫頭,小嘴巴巴的,大人都說不過你,你叫車也可以,不過這車錢姥姥拿,不興問你奶拿錢啊。”邱常氏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外孫女,幾天不見變的能說會道了。
“行,誰拿都一樣。等這香囊賣了。多補給姥姥些就是了。”墨蘭靠在姥姥懷裡也不計較這個。反正也要不了多少。最多也就10文錢,自己去找奶奶要的話,怕姥姥沒面子。
衆人又聊了幾句,邱常氏等人拒絕了王氏留她們吃晚飯的好意,坐着老劉頭的牛車,回家去了,閨女婆家的情況她知道,她們晌午吃這一頓,已經是傾其所有了,要是晚上再留下,恐怕明天閨女和外孫們就只能吃鹹菜度日了。
邱氏眼淚汪汪的送走了爹孃和哥嫂們,等車看不見了影子,她才默默的轉身去了竈屋。
看着案板上籃子裡的豆芽,她的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掉,娘這次來不但帶了筐自己生的豆芽,去年存的豆角絲,還割了斤肉,加20個雞蛋帶了過來,這些東西對於她孃家來說,已經是最像樣的禮了。不過娘帶了這些過來,手頭上恐怕是更拮据了。桌子上怕是幾天都不能有像樣的菜了。
“娘,日子會過好的。別多想了。”墨蘭進竈屋看到背對着她的邱氏,那肩膀不斷的聳動着,顯然是在抽泣。
她帶着小三兒走過去,輕輕抱住了邱氏,安慰着她。
墨梅也默默的走了過去,也抱住了邱氏。
邱氏蹲了下來,擁抱住了自己的三個孩子,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着。
“娘不哭,小三兒疼娘。等小三兒長大了賺很多的錢。到時間孝敬娘,也孝敬姥姥。”小三兒伸出那細小的手掌替邱氏擦着眼淚。
“娘不哭,娘不哭。娘等着我的小三兒長大了賺多多的錢孝敬娘。”邱氏強止住了眼淚,用力的抱緊了三個孩子。
旁邊劉氏也擦了擦眼淚,心裡酸澀的難受,弟妹的孃家雖窮,但是很有親情。自己的爹孃雖說也疼愛自己。以前也時常的幫村自己。可自己的那個妹妹,生怕爹孃偏心自己,每次見了自己都是冷嘲熱諷的。
說什麼,她克丈夫！說什麼她命不好！說什麼她吃孃家,遲早把孃家吃窮！娘給自己點銀錢,帶點東西,她就鬧個沒完。讓爹孃跟着生氣頭疼,只要自己回孃家,她後腳就跟着到,就怕自己帶走一星點的東西。
哎！她嘆了聲,她也想爹孃,可爹孃就她們這兩個閨女,妹妹嫁到了同村,自己一回去,她就能收到消息,趕着過去吵架,自己實在是怕了！不願爹孃爲她們二人生氣,所以她就忍着不回孃家。
“大嫂,你快別想那麼多了。”不再哭泣的邱氏,擡眼看到了劉氏那通紅的雙眼,她心知大搜肯定是又想起了孃家的事,急忙出聲安慰。
“恩,不想了,你們幾個出去玩吧。我和你娘要忙活晚飯了。”劉氏擦擦眼淚,露出個笑容,嘴裡開始趕墨蘭她們出去。
墨蘭一吐舌頭,討好的衝大伯孃笑了笑,然後領着小三兒出了竈屋。
站在院中,她看了下,這時大伯應該是教二郎認字,她還是去找奶奶去吧,正好有點事和她商量下。
墨蘭帶着小三兒到了主屋,看到爺爺和爹坐在那裡抽菸袋閒聊,奶奶則坐在炕上納着鞋底。
她帶着小三兒上了炕,把嘴湊到了王氏耳邊輕聲說：“奶,和你商量點事唄。”
“啥事啊。”王氏用頂針頂過了針,一拽繩子,把針眼拉緊。嘴裡問了一句。
“咋,蘭丫頭要和你奶說悄悄話,讓不讓爺聽啊。”墨全看着炕上墨蘭那模樣,忍不住出聲打趣道。
“讓爺聽,不過得等我和奶商量完再讓爺聽。”墨蘭笑眯眯的對爺爺說着,那神情很是調皮。
“你這丫頭,咋跟你爺說話呢。”墨長河板起了臉,訓斥着墨蘭。
“你喊啥,蘭丫頭是和我親,才這樣說話。我就喜歡蘭丫頭這樣。你再說她你就出去吧！”墨全聽了兒子的話,把臉一沉,不讓兒子說自己的孫女。
墨蘭嘻嘻一笑,看着自己爹那無奈的神情,她咯咯直樂,其實爹爹也是非常疼愛自己的。雖然訓斥自己,但眼裡那份關懷,她看的分明。只是怕她失了分寸,才時時的說自己。
“爺,你先和爹說話,我和奶說完了再告訴你啊。你可不許偷聽哦。”墨蘭現在和自己的爺爺墨全處的也非常好,講話也不再像原來那麼呆板。
“行,爺不偷聽,爺等蘭丫頭告訴爺。”墨全樂呵的配合着自己的孫女。嘴裡吧唧吧唧的抽着旱菸,笑望着炕上那幾個人。
“沒老沒少的,你就和蘭丫頭瘋吧。”王氏嗔了自家男人一眼。
“呵呵呵”墨全笑了兩聲,沒反駁王氏的話。看得旁邊的墨長河心裡一直偷樂。
“奶,五天後,我想陪大伯孃一起去鎮子去。”墨蘭開始輕輕的對王氏說自己的想法。
“你這丫頭啊,不讓你去,你肯定是不依的,那你到時候就陪你大伯孃去吧,不過你可要注意分寸啊。”王氏沒有停手裡的動作,准許了她的要求。
“奶真好。”墨蘭開心的抱住了王氏的胳膊。
“慢點，慢點。別讓針扎住你了。”王氏急忙把手裡的針挪到一邊,生怕扎住了墨蘭。
“嘿嘿。”墨蘭一吐小舌頭,繼續說道：“其實我是想在進鎮子的前一天借我爹用一天,不讓他下地。”
“哦？”王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眼去看孫女,她這是又打什麼主意？就連墨全和墨長河也都打量過來,顯然他們都聽到了墨蘭的話。
“奶不是告訴了我很多的野菜嗎？我想先一天讓爹陪我們去採野菜。這時候蕨菜,猴腿,黃瓜香,明葉菜都差不多出來了。我想進山一躺。行不？”墨蘭徵求着奶奶的意見,並把她需要的野菜名字都報了出來。
“這些菜不用進山也有啊,路邊,田地,那些平地裡不是都有嗎？爲啥非要進山呢？”王氏從心裡不願意他們進山,山上東西是多,但是有野獸啊。萬一要是遇上了蛇和熊瞎子、野豬什麼的,那後果她都不敢去想象,雖然說遇到的機會不大,但她不願意孩子們冒險。
“可刺老芽只有進山裡纔能有啊。那東西我採不了,得大人幫忙才行。也不用進深了,就在前山就可以。奶就讓我們去吧。”墨蘭哀求着王氏。
“你這孩子咋啥都稀罕,那東西可是扎嘴得很,幹嘛一定要採？”王氏並心軟鬆口,她是打心裡不想讓墨蘭進山。
“這時間刺老芽剛出來,嫩的很,不會扎嘴的,再過段時間就老了,到時間就難吃了。不是奶你說這些野菜對身體有好處嗎？說刺老芽能安神,對胃對肝有好處,年紀大的和娃吃都好。我這纔想去採的啊。你說了這麼多好處,咋蘭蘭要採,你又不讓了呢？”墨蘭想對王氏撅小嘴,但又怕奶奶心裡不舒服。她只能靠在奶奶的身上,用頭不斷的摩挲着王氏的背。
“採那老多野菜往哪裡放啊,咱們自己也吃不完。”王氏感受着孫女飛親密,不甘的在和孫女做着最後的鬥爭。
“我是想把這些拿到鎮子上,看看能不能賣！”墨蘭嘻嘻一笑,拉住了王氏的胳膊,說出了她的打算,她說了這麼多,目的就是爲了那些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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