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翔宇帶着擬好的契約，獨自去霓裳坊。舅舅本來想陪着去，卻被她勸下了。想當年上大學都是自己去的，這揚州城去了好幾趟了，迷不了路，再者鼻子底下是嘴，找不到會問嘛。翔宇給娘和舅舅分別安排了工作，讓他們在家做玩偶和嬰兒車。她想過了，這兩樣東西可是自己的拳頭產品，就算真的當上霓裳坊掌櫃的，也要想辦法上架賣。
霓裳坊坐落在揚州城的繁華地段，這一條街上還有三四家同類的成衣坊。霓裳坊靠街的是門店，翔宇走了進去，目測面積大約80平米，約4米寬、20米長的一個通間，櫃檯樣式老套死板。
說明來意後，一個夥計領着翔宇出了後門。門後是一個不太大的院子，中間是一座假山，一灣清水環繞着假山，並向兩側延伸，兩座小橋架在水池上，流水上的蓮葉或聚在一起，或零星地點綴着，幾朵白蓮幽然地開放，火紅的鯉魚在蓮葉間穿梭，周圍加上花草的妝點，院子顯得別緻而有江南的韻味。穿過院子，三個間口的平房出現在眼前，可以看見墨鴻飛和鳳歌正在中堂喝茶，好
像已經等她一段時間了。
進了中堂，一面綠色如同玉石質地的屏風映入眼簾，屏風上雕刻的好像是江南的風景。屏風前一條案几，緊挨着的是兩張座椅和一張桌子，再前面擺放的兩排就是客人的座椅和桌子，再往左右看去，還有兩排座椅和桌子。這個中堂的面積不小，看上去大約三四十平米的樣子。屏風後透出亮光，應該還有個門能出去。
等翔宇打量完，幾個人這才拱拱手，寒暄了幾句。翔宇坐下，等上了茶，立即轉入正題。她掏出擬好的契約，起身遞給墨鴻飛，然後坐回去悠閒地喝着茶，等着墨鴻飛的答覆。
墨鴻飛看着契約，漸漸地眉頭皺了起來，而且有越皺越厲害的趨勢。一旁的鳳歌耐不住性子，走到他身旁伸頭看了起來，看了幾眼，用扇子遮着嘴吃吃笑了起來。
翔宇有些莫名其妙，鳳歌擡眼盯着她，笑道：“李小弟的字好特別呀，枉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卻認不得幾個字。”墨鴻飛將契約還給翔宇，道：“你念。”
翔宇這才恍然大悟，忘了自己的簡體字了。她也沒法說明，只得拿起契約唸了起來。
“契約：甲乙雙方本着平等自願、協商一致、合法公平、誠實信用的原則，簽訂本契約，並承諾共同遵守：第一條，本契約自景元六年五月十六日起至景元八年五月十五日止，共兩年……乙方應按甲方授權，全權管理霓裳坊……乙方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4個時辰，每七天休假一天……乙方的薪酬由固定薪酬與績效薪酬組成，固定薪酬爲每月五兩銀子，績效薪酬爲霓裳坊每月利潤的兩成……若霓裳坊營業額連續三個月遞減，則甲方有權辭退乙方……若甲方違反本契約相關規定，則乙方有權辭職……甲方：墨鴻飛，乙方：李翔宇。”
搖頭晃腦讀完契約，翔宇感覺有些口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擡頭看去，那兩人如同被點穴了，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嘿嘿，這現代的東西，古人理解起來有難度啊。翔宇心中暗笑，起身道：“不妥之處，還請墨公子指點。”
墨鴻飛揉了揉眉頭，有些頭痛，自己身爲武將，雖讀書不少，卻對這些繞來繞去的文字敬謝不敏，他遞了個眼神給鳳歌，意思是看你的了，好歹鳳歌是個世家子弟，這方面的心機應該比自己多一些。
鳳歌接到暗示，也有些無奈，摸摸鼻子，想了想，道：“李小弟，畢竟我和墨兄都不是經商之人，這契約有些不太明白，你可否給講解一下。”
想想人家也要弄明白才能籤，翔宇也不煩，逐條逐條講解。講解完了，那兩人眼睛睜得更大了。“薪酬那麼高？利潤的兩成？還有休假？還想辭職就辭職？”鳳歌越聽越驚，“怎麼都是對你有利的？”
翔宇也不急：“契約是我草擬的，還需要我們雙方協商嘛。你們可以找明白人看看，提出你們的意見，咱們再共同商量。再者，這契約也規定了我的義務，就是要實現營業額遞增，完不成任務我就得走人。”
鳳歌也有些頭痛，他無奈地說：“我還是找清夜看看吧。”他拿起毛筆，找了張紙，照着契約謄寫了一遍，拿着出了門。
中堂剩下翔宇和墨鴻飛大眼瞪小眼。墨鴻飛只吐了兩個字，“喝茶”，便再無言語，只是喝茶。翔宇那個汗哪，嘩嘩的，老兄，好歹寒暄一下呀。沒辦法，她只好低頭喝茶，許久耐不住了，告了聲罪，跑到院子裡的水池邊看魚去了。
***
卻說鳳歌拿着契約，在鄰近的品茗軒找到了談清夜，二話不說，逼着他看看契約有無問題。開始時，談清夜不以爲然，不就僱個掌櫃嘛，弄得這麼麻煩。等他看下去，神色卻漸漸嚴肅起來，不
簡單哪，契約寫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雙方的平等關係又維護了雙方的利益。
看完契約，談清夜擡起頭，眼中精光乍現，問鳳歌：“這李翔宇是何人？這契約可是他擬定的？”鳳歌一看，看來在清夜眼中，這李翔宇是個人才吶，敷衍道：“你就別管他是誰了，就說說這契約有無問題吧。”
談清夜也不勉強，道：“整體看來，這契約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主要是績效薪酬定的頗高啊。”他手指敲着桌子，凝神一想，“不如改爲每月利潤增額的兩成，你看如何？”
鳳歌大喜道：“你還真是奸商呢，這樣一改，才能激勵他好好做事呢。好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先回去了。”他輕佻地拋了個媚眼，拿起契約急忙出去了。
談清夜臉上哭笑不得，堂堂世家公子如同斷袖一般，心中卻是將李翔宇的名字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