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晚上還是比較涼爽的, 翔月雖披了一件外衣,仍然感覺有些涼意。寧靖彥一直思索着如何開口,兩人一時有些冷場。翔月暗地翻了翻白眼, 跟着翔宇要學壞了, 還得自己主動一些, 不然等到這個呆子說出來時, 自己早就凍壞了。
翔月假意咳了幾聲, 成功引起寧靖彥的注意,緊接着打了幾個冷顫,嬌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人心疼。寧靖彥心絃一動, 突然上前抓住翔月的手,爲她暖了起來, 翔月臉一紅, 假意掙脫, 卻沒有敵過寧靖彥。
寧靖彥只感覺一雙柔軟的小手在自己的掌心中,好想永遠握住不放手, 他深情地看向翔月,道:“月兒,我也不想那些禮儀了,只想這麼叫你。這些日子裡,翔宇他們幾人的情形我看在眼裡, 一直很羨慕, 因爲他們無所顧忌, 不受那些教條的約束。我也要向你坦白說出我的想法, 我喜歡你, 從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後來相處之下,我更加爲你傾心, 爲你心折,想與你攜手共度餘生的念頭更是愈加迫切。月兒,我想聽聽你的回答,能接受我同你白頭到老嗎?”
翔月紅紅的臉龐越發顯得嬌嫩,軟軟的聲音道:“彥,你當知道我的想法的。我也喜歡你,你的才學、你的豁達、你的驕傲,無不讓我心動。只是出身並不是我所能改變的,我希望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不會與人分享丈夫,這些你能做到嗎?若是你這次高中,肯定會有不少官宦人家向你求親,你能捨棄的了嗎?”
寧靖彥輕輕拉過翔月,摟着她,緩緩在她耳邊道:“原先的我可能會計較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可是李賢弟改變了我。我現在明白了,兩個人的幸福纔是真正的幸福。我要明媒正娶,用八擡大轎娶你進門,只有你一個妻,不會有其他人。”
翔月倚在寧靖彥胸前,感受着他堅定地心跳,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涌了出來,她只靜靜地貪戀着他的懷抱,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偷聽牆角的翔宇等了半天,人家兩人再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是相互依偎,古人的戀愛真無趣,令她失望不小,急得她抓耳撓腮的,恨不得上前給人家導演一場乾柴烈火的場面。一旁的墨鴻飛滿臉黑線,宇兒怎麼有了這樣的嗜好,總喜歡偷窺人家親熱,看來是自己沒有滿足她。墨鴻飛自我檢討一番,伸手一把捂住翔宇的嘴,把她抱了起來,輕輕離開了現場,將寧靜留給了依偎的兩個人,自己則要回房和翔宇好好交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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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足的秦升在家大發雷霆,大罵秦夫人壞他好事。秦夫人自知理虧,不敢還嘴。秦升發了一通脾氣,還得上書皇帝進行深刻的檢討,眼看就要秋闈了,若是自己一直被禁足,如何能夠主持秋闈,門生收了,銀子也收了,若是沒個說法,還不被人揭出老底來。他只得讓府中幕僚好好潤色,寫出一篇情文並茂的檢討,好讓皇帝儘快解了他的禁。
秦升的美好願望註定要落空,端木淳原本就想找個理由讓他不能主持秋闈,那晚秦夫人撞上槍口,正好給了一個理由——治家不嚴,蔑視皇帝,秦升禁足的時間可長可短,關鍵就看端木淳的心情了,這一禁就是一個月。
九月初二,秋闈如期舉行,這裡的秋闈如同高考,每三年舉行一次,基本上是一考定終身,朝廷每次秋闈只錄取前兩百名,榜上有名就光宗耀祖,名落孫山就得等三年後捲土重來了。
九月初一才宣佈主考官的人選,秦升被禁足,這差事就落到了吏部尚書身上,讓不少走秦升後門的書生扼腕不已,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而吏部尚書算是端木淳信任之人,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加之也沒人送禮,整個科舉考試的程序、批卷等還算公正。等到考試成績排名出來了,寧靖彥中了狀元,雖然他與第二名的實力在伯仲之間,因爲他是南方人,與京中官場沒有瓜葛,以後用起來比較方便,所以端木淳將他定爲狀元。塵埃落定後,九月十六秦升才被解禁,真是黃花菜都涼了。
秦升灰頭土臉地到宮中給德太妃請安,屏退左右後,發泄了一番。德太妃只是閉着眼睛,手持佛珠轉動着,靜靜等他發泄完,才慢慢睜開眼睛,狹長的鳳目透着冷冷的光芒,道:“不成器的東西,三年一次的機會就這樣浪費了。合着皇帝說你治家不嚴,還真沒有冤枉你。這些日子,秦家竟然將墨鴻飛、京城羅家都得罪了,最後還扯到皇帝頭上,真個好本事哪。”
秦升不敢回嘴,拿另一件事情爲自己開脫:“姐姐息怒,千萬保重身子。上個月,涵兒不是已經到龍武軍了嘛,我們也算是成功了一步。”
德太妃手一抖,眼中閃過氣憤、落寞等複雜的情緒,立刻閉眼默唸了幾句佛語後,緩緩道:“涵兒許久沒到這裡請安了,真不知這些年來我到底是爲了誰。罷了,等到那一天他就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吧。”說完,也就不再理秦升,閉眼默唸起佛經,尋求心裡的安慰。
秦升知趣地告退了,從宮中又去了齊王府,迎接他的依然是渾身酒氣、衣衫凌亂的端木涵,還有同樣衣衫不整的小倌。秦升想想姐姐的不容易,又看看自己外甥如此,氣得當場摔了茶杯。端木涵只是稍擡眼皮,道:“舅舅又是哪裡得了晦氣,到齊王府來撒氣了?”
秦升鬍子直抖,上前打了那小倌兩巴掌,道:“好好一個爺,讓你們這些狗東西給唆使壞了。”小倌也不敢言語,只是用手捂住被打處,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端木涵眼神一冷,揮手讓那小倌下去,道:“倒是本王的不是了,竟還要麻煩舅舅來管我齊王府的事情。”
秦升也不好再放肆,只是恨恨道:“涵兒,這麼多年來,你母親同我爲你做了這麼多事情,你怎還是如同那扶不起的阿斗,白白浪費我們的心血。”
端木涵垂下眼睛,掩住有些悲傷的眼神,冷漠道:“那不正遂了舅舅的意嗎?我要想法作甚,還不如直接聽你們調遣的好。”秦升訕訕道:“我們都是爲了你好。”端木涵起身,冷冷道:“舅舅的好意,本王怎麼能拒絕呢?舅舅,好自爲之吧。來人,送客。”轉身要走。秦升知道無法再談下去,只得在端木涵身後道:“有空的話,多去宮裡陪陪你母親,她很想念你。”端木涵的腳步一頓,接着疾步進了內庭,背影落寞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