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諾言卻只是站在一旁,眉頭皺得死緊。
這傢伙該不會是想見死不救吧?對啊,他要當太子,小太子出事,對他來說不正好嗎?可是,他應該不會這麼殘忍吧?
“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我忍不住提醒道。
“你說你和皇叔帶他出去過?”南諾言陰沉着臉問道。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只得老實的點點頭。
南諾言的臉色有些可怕,轉過身對着身後的侍衛下令道:“你們先去請太醫,另外派人去通知齊王千歲,並把朝中一品以上的大員和蕭太后請過來。”
半個時辰後,整個太子宮已經是一片燈火輝煌。
太醫診斷,小太子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藥,現在毒性發作,還好發現得及時,毒已經基本上清除了,只是還需要休息。
於是所有人又退到了大殿之中。
瀟太后高坐上位,衆大臣分別以南諾言和太史公爲首分列兩邊,瀟然和我跪在中間。
屠戮國未來的儲君被人下了毒,瀟太后雖然心裡很清楚,但還是得給這些大臣一個交代。
瀟然挺直了背脊跪着,低着頭道:“小太子的毒是我下的!”
此話一出,一片譁然,就連太史公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瀟然這是什麼意思,他怎麼可能會給小太子下毒?我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因爲我看王兄聖體欠安,所以想除掉小太子,然後讓重臣推舉我當王上!”
瀟然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也是波瀾不驚。
但聽在這些大臣耳朵裡卻是格外憤怒。
瀟太后的臉色鐵青,看着瀟然,半晌只說了句:“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罪名麼?”
“死罪!”瀟然明白得很。
“那你還!”瀟太后氣得雙肩發抖,可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失態了。
“現在太子的毒已經解了,我也沒有希望了,只好認罪!”
看着瀟然一成不變的表情我終於明白他爲何會這樣說了,他知道屠戮王已經是行將就木了,瀟太后又派人把王上的寢宮圍了起來,不準人接近,爲了讓自己登基,勢必會廢了小太子,所以他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全太子,瀟太后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心想爲瀟然謀得大位,沒想到到頭來卻被他自己親手廢了這一切吧?
南諾言脣角揚起一抹嘲諷,走出左列抱拳稟道:“謀害儲君,其罪當誅,但請太后看在皇叔也是王族的份上,暫且免其死罪,收押天牢,戴罪立功吧!”
南諾言這番話,看似再爲瀟然說情,但字字句句已經給瀟然定了罪。
瀟太后又怎麼會聽不出來,但是以至此,她也只好順藤而下:“好吧,就依長公子說的辦,來人,將齊王打入天牢!”
蕭太后之所以這樣做是想暫且保住瀟然性命,再找機會幫他脫罪吧。
看着從門外走進來的兩個執刀侍衛,瀟然對着瀟太后磕了一個頭,算是謝恩,然後站起來轉身離去。
“師父!”追着他的身影,我有些擔憂。
瀟然聽我叫他,轉過頭,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此時我以經顧不得禮數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
天牢我不是沒待過,以瀟然的身份雖不至於吃苦,可從此將失
去自由。他當初就是爲了自由才放棄皇權的,可如今竟爲了保護太子而把自己送進天牢。
“傻丫頭,師父沒事的,來時來,去時去,終須有,莫強求!”
我雖然不懂他說這些話的意義,但看着瀟太后那一臉怔仲的表情,我才知道原來這句話是他告訴瀟太后的。
瀟然入獄,同年七月,王上病逝!
瀟太后封鎖了王上駕崩的消息,派人賜小太子毒酒一杯。
我不顧南諾言的阻攔拼命跑去太子宮,眼看着太子剛要喝下那杯毒酒被我一手打翻了,指着他大罵道:“你是笨蛋嗎,明知道有毒還喝?”
小太子有些驚訝的看着我,半晌只說了句:“瀟太后說的只要我喝了這杯酒,她就可以放了皇叔!”
“不一定要她放,我們同樣可以救瀟然,只要你當上屠戮國的王上!”
看着小太子我萬分認真的道。
小太子擡頭看着我,許久才點點頭問道:“你會幫我麼?”
“當然!”就在我拉着小太子的手想要帶他離開太子宮時,蕭太后已經帶着一大批的侍衛將太子宮團團包圍起來。
今天的瀟太后穿着我初見她時所穿的那件玫瑰色緊身袍,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手挽絳色拖地煙紗,橫眉冷目。
“夕沐郡主這是要帶小太子去哪啊?”
我下意識的把小太子護在身後:“他是太子,想去哪裡有他的自由,瀟太后如此興師動衆,該不會是想逼宮吧?”
“哈哈!”瀟太后仰天大笑起來,笑完之後轉頭看着我,目光有些凌厲:“哀家就是想逼宮,來人啦,把這丫頭給我抓起來!”
如此大膽的承認自己的意圖,看來這瀟太后是抱着魚死網破的心理打算拼死一搏了。
看着逼上來的侍衛,我怒聲斥道:“太子殿下在此,你們誰敢妄動!”
“那就把他也給殺了!”
蕭太后的話讓我打了一個冷顫,那侍衛竟也是聽命拔刀上前準備對小太子下手。
“誰敢!”
是南諾言的聲音,我有些欣喜的望着門外,只見南諾言帶着一大批禁軍已經把瀟太后的人拿下了。
看着站在南諾言身邊的左宇塵,瀟太后臉色一片慘白:“你這個叛徒,竟敢出賣哀家!”
“他可不是叛徒,他只是本公子安插在太后你身邊的一個眼線!是你自己眼拙沒有看出來!”男諾言帶着一絲笑意,分開衆人走到蕭太后面前,邪魅的說道。
瀟太后知道大勢已去,但卻哈哈大笑着一個旋身推開我掐住了小太子的脖子。“不許輕舉妄動!”
原來瀟太后會武功,而且照她這速度來看武功還不低。
小太子被他扣在懷裡呼吸困難。
“哈哈,知道哀家爲什麼不用你當人質麼?”瀟太后狂笑着問我。
的確,以瀟太后所站的位置,剛纔應該先抓我纔對,可她卻推開了我。
“因爲王兒喜歡你,哀家怕你死了他會傷心!”
瀟太后說的王兒是誰?難道:“你是說,瀟然?”我有些不可置信。
“你以爲拿小太子就可以威脅到本公子麼?要知道他死了,對我一點壞處都沒有啊。”南諾言滿不在乎的道。
“哀家還沒有糊塗到那個份上,不過用他跟夕沐郡主做個交換總可以吧,哀家放了小太子,你,想辦法,幫哀家把王兒放出來!”
瀟太后說完也不管我有沒有答應,一把推開小太子,拔出左宇塵身側的長劍,一劍刺向自己的腹部,鮮血順着她的脣角流出,看着她極力睜大的瞳孔,我突然有一種悲涼的心境,這個女人,沒有得到自己丈夫的疼愛,就連親生兒子都不能叫她母后,可是她連死都是爲了保護自己的骨肉。
“來時來,去時去,終須有,莫強求!”
瀟太后死後,南諾言將她和屠戮王駕崩的消息一併公佈,舉國同悲,天下哀嘆。
小太子也在南諾言的輔佐下擇日登基。
按照屠戮國規定,太子登基,南諾言就是攝政王,但由於太子年幼,朝中大權幾乎全在南諾言手裡。
同年十月,大赦天下!
南諾言恢復了韓子介鎮遠大將軍之職,讓瀟然與他一起掛帥出征淮南!
臨出發前,我終究還是沒忍住去給他們送行。
大軍整裝待發,烈日下,瀟然一襲白衣,隨風飛揚,我只是遠遠地看着他,這樣一個不染纖塵的男子即將領兵出征,可惜就算是出征,他也不肯穿戰袍。
與瀟然不同,韓子介穿着厚重的鎧甲,他也看到了我策馬走到我面前向我道別。
“保重!”
除了這兩個字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韓子介點了點頭策馬退下。
瀟然始終面帶微笑的看着我。
號角聲吹響了三遍,我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他的馬前,話還沒說,已經是淚流滿面。
瀟然騎在馬上彎腰替我擦乾淚痕,笑道:“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許再哭了。”
聽他的話我不再哭泣,但卻告訴他:“一定要,平安歸來!”
瀟然只是笑笑沒有答話,許久只說了句:“我的沐沐長大了,不需要我的照顧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了!”
於是,瀟然策馬轉身,隨着大軍而去,只留給我一個蕭瑟的背影!
半年後,攝政王南諾言大婚!
紅紅的喜堂,紅紅的蓋頭,連我的臉也是紅紅的!
獨自一人坐在新房裡,滿心忐忑的等着南諾言進來。
沒多久,南諾言便結束了應酬,屏退了所有侍女,走到我的牀前替我挑開蓋頭!
看着穿上大紅喜服的南諾言越發的神采飛揚。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用紅布包着的東西在我面前打開。
我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對玉戒,白色的玉石做工極其精細,細看時會發現上面紋着我和南諾言的名字。
“送給你!”南諾言拿起其中一枚刻有他的名字的戒指替我戴在了食指之上。並告訴我:“一生一世,都不許摘下來!”
我微笑着點點頭,會把我放在第一位的人,永遠只有南諾言而已。
望着眼前這個已經成長得英俊挺拔的男子,我確定他就是要共度一生的人。
輕輕覆上他的脣,紅燭搖曳,羅衫輕解,無限風情!
(第一部完)
(呼呼,終於把夕沐和長公子湊到一起了,雖然有點匆忙,但預知夕沐能否幸福,千歲可否凱旋!敬請期待紅妝第二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