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小隊的反應無疑是迅速的,我們一表現出撤退的跡象,他們立刻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魔法師們察覺到黑衣人小隊的反應,身後撤離的生音明顯混亂起來,大聲的呼喝也逐漸增多。
我只得怒聲大喝:“有菲尼蒂雅.菲爾葛茲和葛利馬.拉.菲爾葛茲做你們的後衛,有什麼好慌的!”
正太兄連忙補充道:“不要理會敵人,按計劃撤離。”年輕人們這才漸漸回覆原本的步調,踏上通往濃密森林的道路。
黑衣人小隊的反應更是明智的,當發現剛身爲首要目標的我,始終站立在最前沿一動不動的時候,又將速度減了下來,甚至比加速前還要慢。用行動表現出,除了我他們對其他人不感興趣,並擁有等待他們離開的耐心。我方戰鬥員的減少,對於他們自然是有利的。
整個撤離過程我都沒有回.頭,雙眼一瞬不順的盯住高辮子隊長,隔着數十米的距離,努力捕捉着他寒光四溢的眼睛。每當與他的視線相對一次,我背脊的雞皮疙瘩就要密集一分。那種比冬日的寒風還要凜冽的視線,讓人極不舒服。可我每次都強迫自己不能逃避,不能退縮。一眨不眨的盯着,每次都等到他主動轉開了,才活動活動眼瞼,溼潤一下乾澀的眼球。
這是一種姿態,更是一場意志的鬥爭。
沒過多久,我們身後的聲音逐漸.消失了,我知道撤退隊伍已經離開了敵人的視線,這標誌着,最後的攻防戰即將開始了。
“待會兒我數到三就打開防護.壁,你儘可能使出全力攻擊那個梳着高辮子的男人。不要考慮後果,不用顧慮帕博洛湖,一切有我!”我微微側身,視線卻不變,儘量限制嘴脣的動作,對正太兄說。
“明白。”
這個回答太乾脆了,乾脆讓我有種意外的荒謬感。
那聲音聽不到一絲猶豫,對我獨自對抗草創世界.遺蹟的豪語,他竟然沒有表現出連一絲一毫的猶豫,就好像他比我自己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面對這樣的信任,我能用什麼來回報呢?
如果這次我們能活下來,能平安的回去,我要好好.的思考這個問題……
“一……”
黑衣人小隊在行進中變換了隊形,原本用作包.圍式相對鬆散的隊形,變成證明對抗式的密集隊形。
“二……”
高辮子隊長排.列到隊伍的最前面,站到了先鋒的位置。現在,他離我們只有十米的距離,他在繼續前進,還有四步,不,是三步!再三步他就要走到兩顆三人合抱粗的巨木之間……
“三!”
根據剛纔黑衣人隊員臨死反擊的啓發,我也嘗試着將精神力灌注到聲帶之上,隨着“三”這個音節的吐出,一股刻意集中的精神力像壓縮彈丸一樣擊向前方。
只一瞬間,龜甲護壁像震盪波下的擋風玻璃一樣,碎裂成細小的碎塊,傾瀉而下。
在一片華麗的,帶着淡黃色螢光的土系能量體的落雨之中,一道炙熱的帶着焦味旋風從我身邊劃過。尖利的嘯音伴隨着熾紅與濃黑的光影交錯,在不經意之間以然沉靜在黑夜之中的空氣裡,劃出一道刺目的軌跡。
軌跡的起始,是菲爾葛茲年輕一代【注一】的代表性人物——葛利馬.拉.菲爾葛茲。
軌跡的終結,是一片轉瞬即逝的濃稠血腥。
因那血腥,在血壓的壓迫下從原本包裹這它們,如今卻強烈的衝擊力扯破的肉體中噴射而出的下一瞬,便被炙熱的高溫蒸發了。
然而,這點血腥卻遠不能填報那烈焰彈的胃口,在經過了衝擊、撕扯、燃燒、蒸發等等一些列動作之後,仍然帶着餘勢繼續向前飛馳,直到落入到帕博洛湖外表平靜,而內心奔騰的深沉懷抱之中,激起了一波小小的浪濤,才消失無形。
正太兄的攻擊又快又狠,一出手就沒給對方留下絲毫生存的餘地。難以置信的悲傷,在經歷了恍惚的消散之後,沉澱下來的,是深沉的憤怒與憎恨!
他將這股強烈的情感,化作了兩顆烈焰彈,擊到了敵人的肉體之上。
一個包裹着黑衣的肉體,被耀得人眼睛生痛的赤紅光芒所覆蓋,經過了光芒有強烈到黯淡的轉變之後,化成了空氣中的雜質,和一堆焦黑的殘骸。
這個場景是如此華麗,這次攻擊時這樣慘烈,但,我們仍然失敗了。
黑衣人小隊的應變能力和運氣,遠勝於我們的預料,到此時他們還剩下三個人。
我們最初的目標高辮子隊長,則在剛纔那一擊到達的前一刻,以一道鉤鎖挽救了自己和左手邊的一個部下的性命,他們倆現在正被一根細細的黑線,高高的吊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之上。
另一個隊員這是因爲距離較遠,勉強逃過了滅頂之災。部分衣服和頭髮卻不可避免的被火球周邊的餘溫波及,變得殘破不堪,傷痕累累。
接下來,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容得我們兩方猶豫,我們幾乎同時做出反應,承受帕博洛湖的雷霆一擊!
高辮子隊長看準時機,一腳跩在樹幹上,藉着反作用力在半空中大幅搖盪起來。
鉤鎖隨着擺動快速放長,以來一回見,他已經把那個隊員和自己放到了相隔二十多米的兩端,灼傷的隊員則快速後退,配合着他們兩人,與我們站立的位置形成犄角之勢。
只一個反應之間,他們已經封堵了我們所有的退路,把我們成功的限制在帕博洛湖的攻擊範圍之中。他們算定了,我們絕對不會後退到身後的密林裡。
因爲那些幾乎全部都高達十數米的古老樹木,一旦遭到帕博洛湖的攻擊,便會想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壓倒一個,形成巨大的破壞,帶着傷員的後撤隊伍,勢必會被牽涉其中。
不過,他們肯定想不到,我一開始就沒想過逃避這一擊,我早已做好可硬扛下帕博洛的憤怒的準備。
這或許很傻,但是卻是我現在唯一能爲那些年輕人們所作的。
我踏一步站到正太兄身前,結起一個穹頂型的防護壁,籠罩在我們倆周圍,將壁角深深cha在環湖大道經過密實處理的地基裡。
“對不起,可能要拖累你了,哥哥。”
“與其說這些,不如集中精神對付那個壞脾氣的傢伙吧。”
熟悉的巨量**衝涌的生音終於響起,被星空渲染得星點斑駁的水柱竟顯出幾分虛幻的美感。但它的舉止卻實在不敢恭維,像狂怒的瘋狗一樣只衝我們而來。
剖面直徑超過兩米的粗壯柱體急速從天而降,我們視野中的天空越來越小,勉強提供着光線的羣星們一圈一圈的消失,深沉的黑暗隨之而降。
同時,空氣也被壓縮着發出痛苦的呼嘯聲,到後來,也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因爲空氣大量的向周圍退卻,我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來了。”他在我身後輕聲提醒。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們最後的說話機會了,我很想回答,卻不知道要回答什麼,怎麼回答。就在這猶豫間,珍貴的機會流失了,帕博洛巨大的身軀終於來到。
伴隨着巨大的聲響,和令人窒息的強列威壓感,帕博洛巨大的化身落在了龜甲護盾上。我們立刻就被帕博洛吞噬了,雖然這並不是我第一次被帕博洛包裹在腹中,但這次的情形要糟糕的多。
“咯”的一聲,地面龜裂了,穹頂在我頭上越來越傾斜。
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帕博洛湖或許是因爲他巨大的體量,也或許是因爲性格使然,始終用的是大開大合的攻擊。在巨大的水柱的攻擊之下,我有信心讓自己的龜甲護盾保持完整,卻沒有自行讓它的位置保持不變。
體型龐大的水柱,在一定範圍內幾乎是無差別攻擊,凡是擋在它面前的東西不是被壓碎,就是被沖走。
這次與上次的情形不同,上次是在密閉的空間裡,無論怎麼衝,被特殊技術加固的石頭牆壁,都能保證雙方始終在屋子裡活動。
可現在,我們卻是在空曠的湖岸上,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能夠抵擋帕博洛的衝擊。一旦我們陷進急速的水流裡,被它衝着翻騰遊走,即使最後能夠保住性命,也沒有餘力應付黑衣人小隊的攻擊力。
所以,我必須保證我們能留下原地,而不被撼動。
深深楔進地面的壁角仍然不夠牢固,路基的堅硬在帕博洛湖的衝擊下,不堪一擊。
我只能不斷加強精神力來抵禦角度不斷增加的傾斜,隨着精神力的消耗,一股讓肌肉發緊的壓迫感襲遍全身。
爲了對抗帕博洛湖的衝壓力,龜甲護盾成了一個飢餓的怪獸,不斷吞噬着我的精神力。疲乏感逐漸向我襲來,高舉的雙臂變得越來越沉重,暈眩感造成的視覺模糊也變得越來越頻繁。
直到汗液從額頭滑落,我才發現自己的體溫已經高得驚人,後背更是傳來火爐般的灼熱感。
這時,正太兄猶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菲尼蒂雅,你的背……”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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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小白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經常也會忘記),正太兄已經快50歲了,雖然這個年紀在魔法師中,確實是年輕一代……
另外,下章又要開始上帝視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