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清晨從寒緲居里出來後,和瓊覺得這輩子她就已經與“少女”徹底saygoodbye了。好在她本人也夠堅強,所以對這些基本都是採取無視政策。而唯一能讓她介懷的,恐怕就是她一直抗拒逃避的身份了。
待在她執意要求的一間單獨東廂房內,鏡中的女子面露疑惑,微有些失神的望着自己。那種對視,好似她在同另一個人對望,因爲那眼神裡,摻着依稀陌生與迷濛。
“是你嗎,席心緲?還是——和瓊?”猶豫着吐出她一直不願面對的名字,“你、真的在我的身體裡?因爲那段缺失的記憶而讓你始終被我控制在某個陰暗的一角?”
她的手慢慢撫上鏡中的女子,眼中浮起掙扎與迷惘,“我就是你嗎?那是不是表明終有一天這身體的靈魂會由你掌控,慢慢的,這因記憶而殘缺的靈魂會整合成一個完整的——我們?”她喃喃的念出那兩個字,指尖慢慢收攏握成拳。
“哎,好煩吶!”糾結的結果是她挫敗的揉着腦袋,任髮絲凌亂。再亂也及不上此時的心亂。“莊公啊莊公,此刻哪怕是你老人家也搞不清楚我是誰吧。”她深有感觸,徹底偃旗息鼓。
呈大字狀仰在牀上,女子的眉頭仍是糾結在一起,閉着眼也不知在想着什麼。
說來說去都怪那該死的齊澈,要不是他她怎麼會來到這個鬼地方?現在好了,搞得她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了。
莎士比亞啊,再這樣下去,她已經能預想到她的兩個結果了:一個是人格分裂,另一個就是神經錯亂。
穿越來此已經夠狗屎了,她實在不想再把自己整成個神經病,太不值了,不合算啊!
想想自己悲催的人生遭遇,若用2B來形容,人家鉛筆都不樂意。
“不行!”她掙踹着起身,思前想後,她仍是覺得跑路比較穩妥。於是,那間房多了一個忙碌的身影……
直到背挎着包袱面對她剛剛出來的地方,和瓊到現在仍有些疑惑,“奇怪,今天出逃怎麼就這麼輕鬆?”那種詭異就像是特地爲她開闢了一條通道似的,暢通無阻。
正待思慮間——
“他們今日都不在谷內。”
眼梢處瞥見出現一人影,朝着她慢慢接近,停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
和瓊微歪着頭打量着突然出現的水輕言,語氣不乏調笑,“合着你早就在守株待兔了?”
碧空般的靈眸若有所思的瞥過女子身後的包袱,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卻是先女子一步邁開步子,“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這話聽着,怎麼都覺得有一絲揶揄在裡面。或許可以由此推測,這個少年現在的心情亦是不錯的?
和瓊愣愣的看着那一臉坦然的少年自顧在前頭走着,她只覺腦子有一瞬的轉不過彎來。
“小朋友,別告訴我你想搭夥兒?”小跑着追上去與之並肩,看着身邊一身輕裝的少年郎,和瓊不確定了。
“江湖險惡。”他只淡淡的回了四個字。
“……”和瓊抽了抽嘴,“這個——自保的能力我還是有的,再說,你知道我要去哪裡麼?”
聞言,水輕言停下腳步,與一個勁想要撇下自己的女子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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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他的個子又飛竄了不少。和瓊心下感慨,卻聽得少年淡淡的飄來一句,“娘,你說,一個欠了十年的債該怎麼償還?”
他凝視着她,似要她作答,眼中是極少出現的凝肅。
這下,和瓊徹底沒話了。不得不說他戳到她痛處了,對這個孩子,她到底還是愧疚的。
女子突然的沉默讓水輕言有一瞬的無措。
“娘——”
“臭小子,學什麼不好居然開始威脅起自己的老孃來了。”女子說話時一切便失控了。她似是教訓般的蹂躪着少年無可挑剔的臉,口氣還是惡狠狠的,“聽好了,外面一切要以你老孃也就是我的話爲聖旨,老孃說東你就不能往西,叫你吃飯就不能喝粥,湯也不行!聽到了沒?”
她終是“教訓”夠了,撤了手,再不看他是何表情,趾高氣昂的一扭頭,響指一打,“走!”
水輕言從她伸出魔爪在他臉上蹂躪時便愣住了,直到眼中那抹囂張的背景漸行漸遠,怔怔中他慢慢牽起嘴角,眼底涌動着一記得逞的幽光。
威脅也罷,利誘也罷,可要他再次看她離去,絕無可能!
手捂上被她接觸過的臉龐,眼裡依稀還殘留着幾許留戀,眸中星點璀璨,竟是比曜石還要炫彩十分。
原來,被管着的感覺是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