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壯有些爲難地看了看找來的翻譯, “老宋,這說的啥呀?”
老宋對着巴扎黑嘰裡咕嚕一頓,巴扎黑臉色才轉好, 聽老宋講話的時候還拿眼偷瞧三壯。安撫好了巴扎黑, 老宋纔給三壯解釋, “巴扎黑以爲你是要把他送回部落, 不要他了, 心裡怕的。”
“嘿,這事鬧的。”三壯有些無奈,看來語言不通真是個大問題, “老宋,以後還得多請教請教你了。”他打定主意在這邊多留幾天, 起碼得跟着老宋把基本的克拉瑪依語學一學, 也要讓巴扎黑多學學大曆語。
上車後, 巴扎黑還是有些不安,悄悄攥住了三壯的衣角。驢車走了一會兒, 巴扎黑又忍不住拿眼瞧三壯。三壯被來回瞧得好笑,給巴扎黑遞了快點心。巴扎黑迅速接過點心,漫不經心地吃着,心裡又想到後面那輛車裡的東西。巴扎黑天天跟着三壯,三壯買的什麼他都知道。想到那些柔軟的布匹, 精美的飾品, 還有豐富的食物, 巴扎黑真是有走狗屎運的感覺。再說這個漢子, 人長的俊, 自身能力高,家裡條件好, 人也好,自己能佔着他真是天上掉餡餅的一件好事。
驢車噠噠噠地駛進克拉瑪依部落,巴扎黑透過小窗戶看見熟悉的部落,看見熟悉的族人站住觀望自己坐的這樣馬車。他頓時有些坐立不安,一路上一直都是很舒服的,現在屁股底下的那塊地方竟然軟的讓他有些難受。巴扎黑小幅度地挪了挪屁股,心裡沒來由地又產生巨大的滿足感。這麼些年,那些嫁去大曆的族人,沒一個的漢子願意帶着東西回來拜訪的。可是他的漢子就能帶着慢慢一車的禮物回來。
等小驢車停在家門口,巴扎黑迫不及待地掀開簾子跳下車。三壯撩開簾子,一下子就能理解這個部落會有哥兒賣給大曆漢子的習俗。窮,是真窮,一眼看出來的窮。他們說三兩算是禮金,在三壯看來,其實就是賣哥兒的。拿了三兩銀子,爹麼可能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哥兒了。
巴扎黑家是茅草屋子,屋頂上茅草有些發黑了。三壯下車就聽見巴扎黑在屋裡高興地嚷嚷。沒等他叫人搬聘禮,巴扎黑一家就迎了出來。巴扎黑的阿爹是個獨眼,人長的很是魁梧,就是顯得很老,頭髮都白光了。巴扎黑很高興地向三壯介紹他的家人,同時也是大大誇讚了三壯一番,把三壯誇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聘禮被一點點地擡進屋,圍觀的人瞪大了眼睛,“這送的都是什麼呀。那個布一定很好,那顏色可真好看。”“我聽說,當時相親的時候,人家給了五兩銀子。”
巴扎黑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一家漢子都是大高個,又壯實。
三壯客氣的和岳丈說了些話,中午留在那吃了頓飯。下午就帶着巴扎黑離開了。巴扎黑心裡難受,坐在驢車上還掉了會兒眼淚。下了驢車就一直尾着三壯,寸步不離。就連三壯上個茅房,他都站外面等着。
三壯給他纏得沒法,第二天帶着他去找老宋,兩人通過老宋好好地交流了一下。自此,三壯帶着巴扎黑天天去老宋那報道。經過半個月後,兩個人連說帶比劃又猜地大概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了。於是,三壯就帶着巴扎黑踏上回家的旅程。
自從六子把河來帶回去養,張寶見到河來腦子裡就是戲。比如,河來是個小人物生的皇子,被正宮皇夫視爲眼中釘。皇夫總是找機會剷除這個餘孽,卻被小皇子一直躲過。最後實在沒法子,小皇子的阿麼偷偷把他送出宮。又比如,河來原本是個嫡子,還是個大人物的嫡子,比如宰相,大將軍,因爲相貌問題不討他阿爹喜歡,然後被二房,姨夫什麼的偷偷扔了。可是不對啊,張寶看了看河來的相貌,和錦兒、石鳴一一點也不像啊。張寶覺得自己魔怔了,一定是受了電視劇的影響了。
聽說牙行最近又來了些人,張英拉着張寶一起去挑人。牙行裡出售的人大多數是獲罪的,要麼就是活不下去自賣的。來的這批人裡,聽說大多數是京城那邊來的。張英自個兒盤算好了,京城裡面的人不要,人家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心眼也多,他就怕被人騙了。然後就在逃荒逃難的人裡頭挑。最後挑了個懷裡抱娃的黑漢子。
黑漢子姓韓,叫韓山。家裡排行老三。家原來是京城北邊的,屬於山區一塊。原本就比較窮,他阿爹有病早早就走了。家裡攢了錢給老大、老二娶了哥兒。臨到老三這就沒錢了,說了多少家哥兒人家都看不上韓山。後來又發生災害,滾了泥石流。家被沖毀,家裡又死了兩口人,就一路往京城逃。路上實在是受不住了,一家人就商量着自賣。那時候阿爹阿麼和大嫂麼都沒了,賣誰日子也都過不下去,乾脆一家人全自賣了。自賣後,大哥被人買去,買主不要小孩,小孩子就一直由韓山照顧着。二哥家不願帶着大哥家的小孩,等一家被買去後,孩子還是由韓山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