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事只可以在咱們幾位知心兄弟面前講,在外面切莫提起!”王二牛低聲道。
馬強連忙賠笑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琿哥十分精靈,跑過來招呼着五人坐下,武大郎也坐下來陪酒,琿哥爲大家斟了酒,跑去跟說書先生嘀咕兩句。
說書先生手中木板一拍,便開口說書,他今日說的是武松景陽岡打吊睛白額虎的故事,武松醉酒上山,折斷木棍後,徒手斃虎的事情早已傳遍了附近州縣。
但凡經過人口傳播的事情,都是誇張了數十倍,說書先生再稍作潤色,說起來抑揚頓挫,聽得衆人如同身臨其境。
說到聽得虎嘯,人人肝膽俱裂,聽得武松打斷木棍,更是汗不敢出,得到武松將老虎打死,大家長長吁了一口氣,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武松在縣衙也沒有說過自己如何打老虎的事情,王二牛五人是第一次聽,聽完後,都擊節讚賞,忍不住喊琿哥將酒杯撤走,換來大碗,這才盡興。
武大郎聽武松打虎的故事已經不下十次了,可每次聽來都是緊張異常,聽完又滿心歡喜,他也陪着五人喝了不少的酒,一直喝到未時,客人都散去了,說書先生也暫時離場,他們的興致卻越發高漲。
潘金蓮看得時機成熟,便讓琿哥喚來武大郎,她將事先準備好的一百五十兩銀子分別用五個布袋裝好,示意武大郎送給五名捕快。
武大郎喝了酒,膽子也大了,口齒變得伶俐,他笑道:“各位哥哥,小人因命犯貫索,遭遇了牢獄之災,幸得各位拔刀相助,無以爲報,這些權作謝禮!”
武大郎說完,將五袋銀子都放在桌上,四名捕快不敢伸手去拿,都看着王二牛,張龍還說道:“大郎,你這是見外了,咱們兄弟跟武都頭情同手足,你是他哥哥,便是我們哥哥,爲他效勞豈能受禮!”
王二牛拿起一代銀子,掂量了一下,約莫有三十兩,心道:“一人三十兩,合共一百五十兩,武大還剩二百五十兩,也不少了,我們公門中人收錢辦事倒也合理,不過他是武都頭哥哥,這銀子....”
潘金蓮察言觀色,知道衆人心思,便在一旁說道:“王都頭,大哥深陷牢獄,得以重見天日,這些銀子算是彩頭,出手了便不能收回!”
“原是彩頭!”王二牛十分讚賞潘金蓮的機智,笑道:“大郎深陷牢獄,是晦氣當頭,現在晦氣過了,合是該拿個彩頭的!兄弟便收下了!”
四名捕快聽到王二牛說收下,也跟着收下,王二牛從袋子裡拿出三兩銀子,放在桌面,大家都不明所以,只聽得他說道:“既然嫂子說到彩頭,這做買賣的最講彩頭,所以兄弟不敢不收這彩銀,常言道,虧本買賣不做,這大門打開的做買賣,沒有說宴客的,固且這一頓酒肉,是要收錢的,也是彩頭!”
四名捕快聽了也學着樣子,拿出三兩銀子,武大郎看着潘金蓮,不敢收,潘金蓮笑道:“這是光顧武大郎燒餅的銀子,大哥便收下吧。”
武大郎聽了十分高興,笑眯眯的收下這十五兩銀子,所謂皆大歡喜,又暢飲起來,琿哥在一旁插科打諢,挑些有趣的事情來說,更加的熱鬧。
武大郎藉着酒意,說道:“王都頭,你當差三十餘年,定然有些趣事,也說出來助助酒興!”
王二牛笑道:“既然大郎說了,我便來說一個,遠的已經記不得了,就說近的吧,昨日,張兄弟和陳二狗到了蓮花縣未曾回來,而鄭濤一早便要知縣相公審理案件,大夥可知,我是怎麼勸鄭濤下午再來的嗎,哈哈......”
王二牛便將那天將鄭濤困在荒島的事情說了一遍,大家都笑得幾乎倒地,張龍捂着肚子道:“王都頭,也只有你如此精靈的人,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想到什麼趙半仙,哈哈哈!”
“兄弟,這卻非我杜撰出來的,而是確有其事,不過是我稍作更改而已!”
王二牛正式道,衆人聽了,都收了笑聲,張龍繼續問道:“都頭,這趙半仙是怎麼回事。”
“這裡都是自己兄弟,也不妨直說,當日武都頭跟我商量好,要在獅子樓廣交天下英雄(潘,武二人仍不知獅子樓已經由武松掌管,可也不敢打斷王二牛的言語),要知道,陽谷縣並非交通要道,沒有多少豪傑經過。”
“倒是接濟了不少落難的異鄉人,及至一天,小二來報,說有一道人,在獅子樓吃了十兩銀子的酒菜,卻說沒有銀子結賬,讓大夥送他去坐錢債牢,我當時便奇怪,就算是來吃霸王飯的,也無需吃那麼多銀子,況且是一個道人,便去看個究竟。”
“看到那道人,相貌堂堂,不像個潑辣,也知道江湖中人,素有些有本領的,喜愛裝瘋賣傻,便上前請教,誰知道他看到我,便說,你家中起火,此刻回去,尚能保住家業,再遲半個時辰,傾家蕩產!”
“我見他說得神氣,不像作假,這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便匆匆趕回家,果然是廚房裡面起火,於是馬上撲滅,幸好也只是燒了廚房,還真是遲上半小時,便整個家業燒了。”
“當時奇怪,我家中男女人口加起來有二十餘人,怎麼就沒一個在家呢,後來才知道,那時,我妻子在廚房燉湯,突然聞得一聲巨響,地面也晃了幾下,大家都出去看,原來是屋後的一棵百年大樹倒塌了,大家十分驚奇,乃至忘記了廚房中還生着火。”
“我也顧不得教訓妻子,慌忙跑回獅子樓,對着那道人就拜,他說,你不必拜我,爲我做一事即可,大家想想,他要我爲他做何事,估計你們想十天也想不出來,他竟然是要我隨便找個理由,將他關進牢房。”
“竟然有如此的人?”張龍驚奇得長大了嘴巴,久久才合上:“那他是爲何要進牢房?”
“我當時也是那般問他,他說是劫數,在裡面應了這個劫數,自然會出來,還跟我說,我有水火之災,火災躲過了,水災也是會逢凶化吉的,所以那天我就脫口而出說了趙半仙,自然,他不姓趙。”
“王都頭,那人可是八字眉,一雙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鬍,眉清目秀,長得道骨仙風的?”武大郎急忙問道:“他還有個外號叫什麼‘入雲龍’一清先生!”
“不錯!大郎怎麼認得他。”王二牛奇道:“他真名叫公孫勝,人稱一清先生,外號叫‘入雲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