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節級四處張望,良久才說出三個字:“飛雲浦!”
“飛雲浦在何處?”李逵問道。
“葉孔目已經作了判詞,龔大人也是認同,李鬼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他老婆賈氏免脊杖,也是刺配恩州牢城,飛雲浦便在通往恩州方向,離城三十里,那裡隔了一片叢林,然後是濟濟蕩蕩魚浦,四面都是野港闊河,浦邊一條闊板橋,上面寫着‘飛雲浦’便是,但凡半路殺人的,都在那裡進行,腰刀一割,把要殺之人的財物要了,衣服也剝掉,典於當鋪,屍體便是一腳,踢落樸中,不需三日,便給魚兒吃光,這便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乾手淨腳!”
“如此最好!端陽節那天何時出發?”
“辰時出發!你若要做得乾淨,不要怕辛苦,前一晚便埋伏於此!”
李逵跟武松相處了一段日子,所謂近朱者赤,自然有了幾分仗義的心,便道:“那押解的兩位觀察可是自己兄弟,就怕連累了他們!”
“嘿,那兩個直娘賊!”康節級醉眼迷離的說道:“爲人道貌岸然,經常囉嗦老爺,說老爺嗜賭誤事,輸了銀子,便拿犯人來出氣,都不是好人,都是假道學的廝鳥,你最好順道替我把他們殺了!”
“好,就那樣說定了!我先回去準備一下!你殺了家中河東獅後,給我捎個信,再大醉一場,然後豪賭一番,便自散東西!”
“好!各散東西!”康節級已經趴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李逵也不管他了,大踏步往葉府走去,既然康節級已經說了,他不解決這個事情,逢賭必輸,明知道會輸的,賭來也沒意思,就想着回去睡一大覺,養好精神,明日傍晚便到飛雲浦,把李鬼夫婦和兩名緝捕觀察殺了!
“李逵爺爺!”
他出了酒館,剛上了大街,便聽到一把清脆的聲音叫他,回頭一看,原來是剛做了葉孔目妹妹的小煙。
“小丫頭!叫我作甚?”
“李逵爺爺,你要去哪?”
“回葉府!”
小煙大喜,“可請你幫我一個忙?”
“自然可以!是誰要欺負你?你要殺誰?說出那鳥賊的姓名便可,只是我要去回去拿板斧!”
“噗!我要殺人幹嘛?況且有武都頭在葉家坐鎮,誰敢欺負我!”小煙笑道:“只是我出來買米,現在家中人多,自然要買多一點,可我沒力氣,要是你願意幫忙,乾脆買一百斤回去!”
“我每天都要吃飯,扛米回去,也是應該,不算幫忙!”
李逵也不介意,跟着小煙去米鋪買了一百斤米,米鋪的夥計看得小煙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身後竟然跟了一位凶神惡煞的大漢,而且這大漢還能聽從她的指揮,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小煙一直做丫環,何時有過今天那般的風光,不禁十分得意。
“李逵爺爺,你今天替我長面子了,回去便做幾個好菜感謝你!”小煙說着說着,突然奇道:“你不是去賭坊了麼?怎麼那麼快就走了?”
她知道李逵嗜賭,想着他出去了自然會賭到天昏地暗纔回來的,怎麼纔出去一個上午,就要回家了,覺得十分奇怪,便是他輸光了,以他的性格,也會立即回去拿錢再賭,豈會浪費時間跟自己去買米。
“晦氣!”李逵狠狠道:“都是臭丫頭連累老子不能賭錢了!”
“喂!李逵爺爺,是你自己自願給我扛米的,一個大男人,不要把責任推給我這個小姑娘,我可承受不了!”
小煙撇着嘴,十分不滿,李逵瞪了她一眼,“這天下臭丫頭甚多,又不是單指你一個!”
“那是誰?在葉府丫頭就只有我一個啊!”小煙知道李逵無論如何也不會罵葉夫人和潘金蓮做臭丫頭的,除了自己還有誰,突然她心中一喜,“莫非你在罵那晴兒?她確實不好!”
小煙對晴兒十分不滿,知道李逵也認識她自然理所當然的想到了李逵在罵她,不禁對李逵大有好感。
李逵卻是心中一動,說道:“臭丫頭,我替你扛米,你也能替我做一個事情麼?”
“可以啊!”小煙眼睛閃着異樣的光芒,“你要我跟你去罵那晴兒麼?要是你在身後給我撐腰,我自然敢去,不過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跟哥哥和小姐說。”
李逵纔不管她說什麼,只顧着自己的事兒,“你懂寫字麼?”
“懂啊,不過不多,粗淺的就懂,你要寫信罵她麼?嗯....”小煙秀眉緊蹙,“那些髒話總是很難寫的,我也擔心寫不出來....”
既然她說懂得寫字就可以了,李逵纔不管她懂多少,反正自己也就是要寫幾個字,她一手扛着大米,一手拉着小煙,也不管男女之嫌,小煙知道他練的是什麼童子功,不近女色的,倒也不介意。
李逵跟小煙徑直來到一個替人寫書字的攤位,隨手拿了筆墨和紙張,“臭丫頭,我說什麼,你就寫什麼!”
那寫字先生看到了一個凶神惡煞的人跟一位美貌少女來到自己的地方,也不管自己,拿起自己賺錢的工具就開動了,立刻過來,“喂,大漢....”
李逵頭也不回,一包大米扔過去,把寫字先生壓在地上,寫字先生不過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落魄書生,哪裡有半分的氣力,給一百斤的大米壓住,便如反過來的水魚,四腳朝天,連翻過來的力氣都沒有。
旁人看了,都認得這人是黑旋風李逵,誰敢過來惹事。
“臭丫頭....”
李逵念道,小煙馬上寫上,“臭丫頭晴兒”,她要指名道姓。
“老子後天早上便在飛雲浦殺了李鬼,真是英雄!”
李逵沒什麼墨水,反正意思就那樣,小煙聽了十分奇怪,“李逵爺爺,你要去飛雲浦殺了李鬼,跟晴兒有什麼關係?是她教唆你去殺人麼?”
“呸!誰說晴兒了!”李逵罵道:“這封信寫好,你替我送給張都監的女兒,請她換我英雄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