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的造出了壓水井,青籬心中鬆快了不少。
安排起各項防旱防災的事情來也格外的有勁兒。這幾日嶽行文與胡流風二人帶着人在她的莊子打壓水井,計劃在她的莊子裡全部安裝安畢便開始在全縣推廣。
本來她想跟着,無奈那人不準,她只好將深淺地下水層解說了一遍,淺層地下水,一般地下五六米就可有,但是這些水容易受天氣的影響,一旦乾旱嚴重,這些水層的水便可能幹掉,深層地下水一般在地下十五米左右,這些水受地表乾旱的影響不是太大,因此她建議每一處打兩眼井,一眼深層水井,一眼淺層水井。並親眼看着一眼深水井打了出來,她才放下心來。
對自家莊子裡的農戶攤派的曬乾菜,收得異常的順利,平日裡,青籬對這些農戶便很好,不克扣,不剝削,佃別家的地,佃戶只能留四成的糧,但是李府的莊子允許他們留四成半的糧,而且在澆水,稻種甚於是農肥的問題,都與他們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因此,她這個雖然匪夷所思卻不難完成的攤派,佃民們還是給予了積極的響應。
自家佃戶交上來的萬餘斤乾菜都存在長豐縣官糧的糧庫中,另有收購的三千餘斤也存放在此處。
偶爾聽街坊們說,現在想挖個野菜都很難了,青籬暗中失笑,也是,已經收了這麼多的野菜,怕是要等它們再長出來還要十天半個月的。
而,她再次擡頭看天,只是卻沒有再供它們生長的水源了。
今天是閤兒去侯府當值的日子,聽丫頭們說,李諤的腿傷復原得很快,大部分的皮肉已長出了嫩皮,並且開始癒合,並且他也偶爾會拄着青籬使人做的柺杖在院子裡走走,這讓青籬心中又是一陣的安慰。
忙完手頭的事兒,青籬在花架下坐了下來。
明日便是七月十五,李姨娘的週年祭日。
自從除夕前夢到過她一次之外,這大半年來竟然一直再也沒有夢到,想必她已重新投胎到好人家去了吧。
一大早,紅姨便與杏兒的娘在廚房裡忙活,準備着明日祭拜的東西,可她的墳墓遠在京城,也不知在這邊祭拜她能不能收得到呢。
日頭偏西時,閤兒與小樂卻是早早的回來了。
一進院子,閤兒便急匆匆的找到她,“小姐,小候爺讓我們來接我,說你今兒必須得去別院一趟。”
青籬起身,“可是說有什麼事兒?”
七夕之夜聽說他找過自己,大發脾氣,後來不知怎麼的睡着了,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這事兒便不了了之了。
閤兒搖頭,“那小候爺哪裡會跟我們說是什麼事兒。不過看他面色卻是很嚇人,我與小樂應承得不及時,他便又杯子茶壺的摔了一地。”
青籬失笑,那小候爺暴怒時,其實有幾分孩子氣。罷了,已經有十餘天未去,去看看也好。
別院外一如即往的靜幽,小豆子開門見她真的來了,高興得嘴咧得老大。李小姐來了,他們的日子便好過了。
湖中的荷花已然全敗了,只餘一湖老綠的荷葉,透着幾絲秋意。
上了曲橋,行了沒幾步,便看見李諤坐在石亭子中,頭髮鬆散披在肩後,神色仍仍是臭臭的,不過,眼神卻柔和了不少。
青籬笑着走了過去,看見石桌上擺着一整套的茶具,一旁的紅泥小爐上溫着熱水,剛一走近便聞到一股淡雅似蘭的茶香,在他對面坐下,才笑道:“小候爺好興致。”
李諤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遞過一小杯茶來。
青籬含笑接了,那似蘭的香氣更濃,不由讚了一聲,“好茶!”
李諤嗤笑一聲,“你也會品茶?”
青籬對他的嘲弄不以爲意,在別院住的日子,他不止一次嘲諷她牛飲一般喝茶的習慣。
李諤又道:“不好好種你的地,又折騰收購什麼幹野菜,你想幹什麼?”
青籬略一沉吟,望着湖中明顯下降的水位,“長豐怕是躲不過這場大旱!”
李諤臉上浮現怒意:“又是爲了那嶽行文?”
青籬搖頭,“不全是。爲了長豐的百姓,爲了即使有旱災也不至於餓死更多的人。”
李諤嗤笑,“你也這種悲天憫人的心腸?”
青籬笑了,“小侯爺叫我來,可就是爲了找我的不是?”
李諤低頭喝茶不作聲。
曲橋上晃來一個人影,轉頭望去,卻是一個陌生的青年男子。想來這位許是前幾天剛從外地趕來的,李諤的另一個手下,名叫李敢的。
李敢走近,低聲向李諤說了一句,“爺,都準備好了。”
李諤點頭。李敢迅速又退了下去。
夕陽西沉,只餘天邊一抹血色餘輝。青籬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卻不見李諤再有話說,剛想開口告辭。
李諤眼角瞥見她身形欲動,冷着臉開了口,“今日在這裡用飯!”
青籬微怔,可是他眼中的神情不容回絕,想了想便點點頭,“即如此,便叨擾小候爺了。”
李諤十分不悅的一哼,“就這麼想跟本小候爺劃清界線?”
青籬啞然,知道他心中有氣,便也不跟他計較。
在等着擺飯的空檔,問了他的傷勢復原的情況。李諤雖然仍是冷言冷語,卻也有問必答,許是見她問得詳盡,到最後神色便緩了許多。
待夜色降臨時,李敢帶着小豆子二人將在石亭子上掛了燈籠,看架式,竟是要在這裡用飯了。
飯擺上來時,青籬卻吃了一驚,本以爲不過是簡單的家常便飯而已,卻沒想到是這麼滿滿的一大桌。
搭眼數了一下,竟是不下二十道菜色。且菜色做得十分精緻,倒不象是別院廚房裡做的,而是酒樓裡送來的。
李諤神情淡淡的入了座,“抗旱也把自己的口糧貼進去了麼?離開別院才見日,瘦成這般模樣。”
青籬笑着道:“我可是餓不着的。小候爺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麼?”
莊子,酒樓,養殖場,知道她餓不着,卻還是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李諤的臉色又是一沉。
青籬這會也真是餓了,不理會他的臉色,拿起筷子猛吃,吃了幾口,放下筷子,讚道:“小候爺,這是哪家酒樓做的菜?味道着實不錯呢。”
李諤夾了一隻蝦球放到她碟中,“侯府的酒樓。”
青籬糾結的看着眼前的蝦球,她與他熟到可以代爲佈菜的地步了?
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問題!吃的結果自然是他很歡喜,不吃的話,這滿桌子菜估計又要祭拜給土地公了。
剎那間的權衡利弊,青籬夾了蝦球放入口中,果然,藉着燭光看見他嘴角漾開一絲笑意。
當然,吃了第一筷子的後果,便是接二連三的佈菜,略有猶豫,他便擺出掃桌子的架式。
直吃得青籬嗓子眼裡都是食物,實在塞不下了去,李諤才停了手。
用完了飯,他便又命人擺上了茶。
青籬覺今天這李諤很怪,很怪!飯吃到一半兒,已經能感覺出他與平時不大一樣。怎麼說呢,她從沒見過這麼心平氣和,神情愉悅的李諤。
可是天已晚了,青籬再一次欲起身告辭。卻只聽“呯呯呯”的巨響伴隨着一道道紅的綠的黃的亮光,從別院的四面八方傳來。
錯愕的擡頭,只見一束束美麗的火焰在空中劃過,直衝雲宵,並在半空中炸了開來,綻放成一朵朵的形成各異的煙花。
鼻腔中滿是硝煙的味道。
響聲不斷,一道一道又一道,數不清的焰火劃過夜空,一時間,只覺一朵又一朵燦爛的花朵在頭頂高高的綻放……倒映在湖中之中,別樣的美麗。
青籬看向李諤,他說,“聽說明日是你的生辰,又是你母親的祭日……就當是與你提前過生辰了……”
青籬眼眶微微有些溼意,不止感動,更多的還是那一份她永遠無法回報,無法償還的情宜……註定是要負他的。
焰火還在繼續,一聲一聲又一聲的巨響,象是誰的心跳,一道一道又一道明亮絢麗而又轉瞬即逝的焰火,象是誰註定要化作一場空的美夢……
她強笑着道:“謝小候爺的美意,青籬很感激,很喜歡……”。只是僅此而已!
李諤看到她神情中的動容,不由咧着嘴笑了。
這是今晚他第一次開心的笑。
巨響還在繼續,青籬擡頭望天 щщщ▪ Tтkan▪ C〇
,想要努力記下這漫天燦爛的焰火,記下他的這份心意。她能做的,只能是在此刻真心的感激……
從侯府別院出來時,已月至半空,那一場如夢如幻的焰火直直放了兩刻鐘才停歇。
閤兒在她身邊輕聲道:“小姐,今天看來,這小候爺也不錯。”
是啊,青籬微笑,這樣浪漫又用心的攻勢有幾個女子能抵擋得了呢?
回到府中,毫不意外的那人仍在府裡等着。揮退旁人,青籬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先生何時來的?”
嶽行文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青籬失笑,“先生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嶽行文道:“方纔不知是誰家放的焰火,很好看,你看到了沒有?”
青籬點頭,“是很好看呢。先生莫非也想再給我放一回?”
嶽行文輕彈她的額頭,“爲師纔不做那拾人牙慧的事兒。”
青籬握了他的手,“是呢,先生之所以是先生,是因爲先生一直是先生。”
嶽行文因着她這段繞口令的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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