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109

“休息會就好了……”林逸衣臉色十分難看。

夜衡政擔心的扶着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儘量替她順氣:“還說不用,看你臉色多糟糕,春香已經去了,你忍一下,一會就好。”

林逸衣雖然臉色難看,但真覺得沒什麼,只是難免說話有些有氣無力:“只是胸口憋悶,肚子沒什麼事的,懷小謙的時候也有這種情況……休息一會就好了……”

夜衡政聞言心裡頓時有些心疼:“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

春香急急忙忙的跑回來,帶回的卻不是林逸衣常用的關太醫而是另一位街道上的郎中。

郎中給這對遇到過幾次的夫人把了脈,縷縷下顎稀疏的鬍子:“尊夫人只是常見的孕中不適,注意休息,多吃些補血的藥劑能緩解她的症狀,現在尊夫人說沒事,就讓尊夫人注意休息,不要過多活動就好。”

夜衡政還是有些擔心,林逸衣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真的沒事?不用吃點藥嗎。”

“即便老夫開藥也是一些滋補的湯藥而已,我進門的時候聞到房中有滋補的藥味,所以老夫就不便賣弄了。”

林逸衣也適當的開腔:“沒事的,以前落下的病根,懷孕後會出現這種情況,沒事的。”

郎中點點頭:“夫人是位明白人,夫人記得平日多臥牀休息,那老夫告辭。”

春香立即把大夫送了出去,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對夫人道:“回夫人,關府的門童說關太醫被洛府請走了,夫人,這……”

林逸衣道:“好了,洛府有事也說不定,何況我又沒什麼事,成天讓關大夫在府裡等着咱們傳喚他也挺無趣的,再說洛府找他,他也不能說不給洛大人顏面。”

春香卻不這樣認爲:“這是夫人您沒事,萬一您要是有事呢?皇……”瞬間看眼老爺,頓時改成:“讓他守在這裡是爲了照顧夫人,他現在可不當值,主要認爲是伺候夫人,他倒好,還有膽子去賺外面的銀子,也不怕咽不下去。”春香嘀咕着,給夫人倒了一杯水神色頗爲不悅。

林逸衣接過來:“這不是沒事嗎……”

“她應該慶幸夫人沒事,否則有他好看的!”

夜衡政也頗爲不滿意:“洛府?以洛夫人的年紀怎麼會用到關太醫?這裡距離洛府可不近。”關太醫在宮裡是安胎聖手,是默認的皇后御用太醫,今天也就是逸衣沒事!

夜衡政突然想到什麼,臉色立即陰霾,不是洛祥秋不能用,如果洛夫人真有什麼,把人叫去了就叫去了,當朝一品大員的夫人看個太醫並不出格。

但如果是有些人明知不可用而用!至逸衣於危險之中——

……

此刻,揹着藥箱由提着燈籠的藥童開路的關藥,出了駱府的大門,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今天這事如果傳出去,他的仕途也到頭了!

本來洛大人親自來請,他也以爲是洛夫人一把年紀有了,想找他保胎,加上皇后娘娘一直很注意,他也想着這邊沒事,也不能不給洛大人顏面,誰知道……誰知道到頭來竟然……

如果這件事傳出去,他關藥豈不是要被同僚笑死,竟然給洛大人前些日子納的妾診喜脈!?

雖然醫者父母心,但他不是吃子民飯的更不是依醫德著稱的名士,賴以生存的是他們的醫術還有官宦夫人們對他身份的尊重。

哎,關藥嘆口氣,只希望今晚的事別鬧的人盡皆知纔好。

可!關藥沒想到,他剛進府門,就有小廝過來告訴他,剛剛春香姑娘來請!

關藥頓時腿一軟,沒敢耽擱,不顧藥童有沒有打燈,提起衣袍快速向林宅而去!

春香在耳房繡着嬰兒的衣物,對關太醫愛答不理的:“夫人已經睡下了,關太醫也趕緊去休息吧。”

關太醫自知理虧,萬不敢的有任何不敬,垂着頭汗流浹背的賠不是:“姑娘,你看……這真是誤會……老夫也不知道就趕巧了……”

“怎麼能是趕巧了,關太醫可是皇上嚴令守在這裡的太醫,結果關太醫人多時忙,說不見就不見了,我們家夫人現在是昨日晃晃,在關太醫眼裡或許還是秋後的螞蚱,奴婢怎麼敢當着關太醫去攀穩當的高枝。”

關藥心裡那個苦啊:“夫人真沒事了?”

“沒事了,關太醫的烏沙牢着呢。”

關藥聽着春香還有時間調侃他,心裡放心了大半,緊繃的神經也不近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沒事:“老夫這裡有盒人蔘,適合姑娘滋補氣血,還望姑娘收下。”

都是伺候人的,春香還能真把對方怎麼樣,不過是因爲不陌生才把不悅表現出來罷了。

春香看了一眼參盒,什麼都沒說接過來放在了一旁的抽屜了。

關藥底氣方足了,謹慎的問:“敢問姑娘,夜相他……”

“夜相只是問了太醫去了哪裡,奴婢看不出夜相是生氣了,還是不在意。”

“多謝姑娘,老夫今晚不如就……”

春香不意外他的要求,這時候他趕走纔是奇怪,萬一夫人再不舒服,真出了什麼,夜相怪罪還是小的,萬一皇上怒了,誰也別想活:“已經爲太醫準備了房間,太醫去休息吧。”

關藥擦擦汗:“多謝姑娘。”

……

元謹恂聽說林逸衣昨晚身體不適,下了朝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林逸衣剛起牀,還沒有熟悉元謹恂已經帶着關藥進來了。

春思、春香立即跪在兩側迎禮。

“怎麼樣?身體不適?現在覺得如何。”元謹恂面上看不出什麼,只是快速伸出手扶了林逸衣的虛禮。

林逸衣穿着褶皺的錦袍,手裡捏着冒着熱氣的毛巾:“沒事的,有些小毛病。”說着把毛巾放在托盤裡,讓元謹恂入座。

元謹恂沒有推辭,坐在距離她頗有位置的距離:“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把自己當大夫,身體不適豈是你說沒事就一定沒事的,關太醫,再給夫人把把脈。”

“是。”

林逸衣沒有推辭,伸出胳膊搭在榻臂上。

關藥認認真真的反覆診斷了兩次,方轉身跪道:“回皇上,娘娘沒有大礙。”

元謹恂面色嚴肅的點點頭,轉向林逸衣:“這次是真沒什麼,萬一有什麼呢?夜衡政呢?不在家裡陪着你他去做什麼了!到底不是誰親生的誰不在意。”

林逸衣道:“他昨晚守了一夜,今早府裡說小謙有些不舒服,他下了超會把小謙接過了,估計是怕我擔心再影響了身體,帶着小謙去看大夫了。”

元謹恂聞言,安靜了一會道:“小謙怎麼了?”

春思奉上一杯茶。

林逸衣道;“無礙,就是昨晚漾奶,夜老夫人驚嚇到了,我估計孩子沒事,夜奶奶是嚇得不輕。”

元謹恂很自然的道:“人老了,總會一驚一乍的。”何況那還是他唯一的曾孫:“既然你沒事,我就不便打擾了,有關太醫在,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向朕彙報。”

關藥心虛:“是,皇上。”

林逸衣十分情緒,關藥在此除了照看她的身體,也是防止她或者夜衡政用什麼不正當的手段‘欺負’了這個孩子,所以她縱然不喜歡關太醫這個知曉她身份的人每天來請脈,但卻不會拒絕。

留着關藥至少能安元謹恂的心。

元謹恂起身,看眼撫着肚子同樣站起來的林逸衣,眉頭爲不可查的皺了一下:“坐着吧,朝裡有事我先去忙。”

林逸衣不好再送,微微福身。

元謹恂已經離開,身後跟着跑着小碎步的關藥。

離開了林逸衣的視線,元謹恂立即發難:“關藥!你是不是最近太一帆風順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關藥聞言立即嚇的跪在地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才……”

“朕不需要你任何解釋!你要知道朕把你放在這裡意味着什麼,如果弄不明白朕要是何用!”

關藥聞言真是要嚇傻了:“皇……”

“去刑房領罰,回來後立即來這裡守着,等皇后生了,今天的帳再重新算!”

關藥頓時感激涕零:“謝皇上不殺之恩,謝皇上!奴才一定謹記皇上的栽培!奴才罪該萬死!”

“好了!弄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就行!”元謹恂說完,看了一眼晨光下的精美宅院闊步離開。

……

駱祥秋今天心情非常不錯,因爲他的心頭肉小秋夫人有喜了,除了老來得子的喜悅,再有就是那飄渺如仙的女子即將誕下他的骨肉,他怎麼能不心中歡喜。

“洛大人今天紅光滿面,可是有什麼喜事!”

駱祥秋見熟悉發問,只是笑笑,高深莫測的沒有透露什麼:“能有什麼事,忙你們的。”駱祥秋又不是莽夫,能把妾室有喜,自己就忘乎所以的事往外說嗎!先不說影響他的威望,也不利於他的官威。

駱祥秋剛走向書桌,還沒有坐到座位上,便有屬下來報:“駱大人,皇上宣您進宮。”

駱祥秋雖然被查了一番,也因此有很多官員爲此丟了仕途,洛祥秋也受了不小的影響,但皇上只是對他小懲大誡,敲打多有要免職的意思,可見聖寵不衰。

……

駱祥秋心情爽朗的去了,最後是灰頭土臉的回來了,皇上明裡暗裡的諷刺他有失體統、有違官威,就差指着他鼻子說,他不該請關太醫診治妾室了。

給駱祥秋十個膽子駱祥秋也不敢頂嘴,但是……但是皇后娘娘都跟夜相了,他用用關太醫怎麼了!但他立即發覺自己猜錯了,皇上今天沒有爲此砍了他那是因爲皇后娘娘沒有以爲他叫走了關太醫發生意外,否則他就完了。

想通這一點,駱祥秋頓時覺得一身冷汗,覺得自己所謂的皇上一定會報復夜相簡直是腦子進水了!

儘管駱祥秋不敢想爲什麼皇上會‘大度’,但現在皇上明顯非常不滿意,他縱然再想不通,也不能想了。

駱祥秋從皇宮裡出來的時候面色發懼,因爲美妾有了身孕的那點喜悅也淡了下去……

……

駱府內,藍氏先拜訪了駱夫人,隨後去看春秋,兩人屏退了周邊的侍女後,各自都散了臉上的客套。

藍氏臉上鋪了厚厚的粉,依然掩不住她臉上憔悴的情緒:“你現在熬出頭了,有了孩子,駱大人又那樣寵你。”

春秋驚豔絕倫的臉上沒有任何悲喜,只是淡淡的道;“何必連你也這樣說,這個孩子並不是我不需要的,我也沒想過用一個孩子得到什麼。”

那天的事,她不敢打聽,也沒有資格打聽,卻偏偏壓在心裡讓他輾轉反側,纔會忘了喝藥,有了這個孩子。

藍氏焉有不知的到底,但不是她做姐妹的長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個男人是她們能想的嗎,春秋實在不該再有這樣的想法,否則就有些自討沒趣了。

但願春秋早日看到現實,抓住眼前的幸福纔是關鍵。

春秋見藍氏神色有異道:“怎麼了?常氏登堂入室了嗎?”

藍氏聞言神情苦澀的搖搖頭,無不悲哀的開口:“陸家到是想,常氏也得願意啊。”藍氏說着覺得無不諷刺,當初是這些人要休慼常氏,現在卻因爲一個莫須有的理由討好,實在是——

春秋看着好友:“怎麼了嗎?”

藍氏對春秋沒什麼能說的,誰的過去誰不知道:“你還記得上次在常來遇到的那個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