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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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是位好孩子,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做官的誰心裡沒點不與石頭硬碰的譜,冤屈了就告御狀那是小孩的做法。

你爹再清廉,也只是相對而言,真扯下去誰清廉到哪裡去:“安姑娘能這樣想可見安姑娘是長大了,安姑娘的繡藝很好,連我那孫兒都說好呢?”

安染兒不敢擡頭看夜老夫人,夜老夫人的孫兒是夜相嗎?夜相也覺得她的繡品可以拿來出售?

安染兒平靜的面容上有些細微的波動,夜相在聖國的地位不言而喻,如果她可以說動夜相大人,或許……

安染兒立即打住心裡的這層想法,她現在必須忘記仇恨,莊大人跟她說的很清楚,真論起來,她父親和那些人不過是百步與五十步的區別,論罪都可以當誅,正因爲那些人心虛,才只問了父親的罪責。

“能入夜相的眼,染兒惶恐。”

夜老夫人對安染兒的反應更滿意了,瞧這小姑娘不單人長的好看,做派也十分大方,渾身透着股沉穩的機靈勁:“小陳,你快去前面看看老爺回來了沒有,回來了讓他趕緊過來。”

夜老夫人含笑的臉上,彷彿已經看到小娃娃向她跑過來。

安染兒被夜老夫人看的面紅耳赤,這……夜老夫人怎麼如此看她。

安染兒正尷尬着,夜衡政和陳姑姑一起進了大廳:“孫兒見過奶奶,奶奶萬福。”

夜老夫人趕緊讓孫子起來:“快起來,快起來,今日可回來的晚了,可是朝廷裡有事,坐奶奶身邊。”

安染兒只瞥見個背影不敢多看,人人都道聖國的夜相大人脾氣古怪性格多變,見人總帶着三分刀子。

安染兒不知,但今日聽夜相對夜老夫人說話,反而覺得夜相是一位很孝順的人,加上他對亡妻的愛意,安染兒心裡不禁對夜相大人充滿好感。

夜老夫人拉着孫兒的手道:“算你有眼福,正好你看中的那副繡品的繡娘在我這裡做客,你也有幸見見,安姑娘,這便是我那孫兒,你也別怕,他啊,人很好的。”

安染兒不會把夜老夫人的客氣當名言:“民女參見夜相,相爺萬安。”

安染兒跪着,身姿低垂,氣質溫婉,態度恭敬,僅憑一個姿勢就可以看出跪着的人是一位安分守己的女子。

夜衡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無怪乎奶奶叫她小姑娘,的確十分年少,她的手上有厚繭,一看便是長期握針的人,那這幅屏風就真有可能是她繡的:“起來吧。”

“謝相爺。”安染兒站起來,默默地退回到座位上,依舊只坐了一半。

夜老夫人見狀,故作不悅的開口:“你看你,一來就把人小姑娘嚇成這樣,還不沖人小姑娘笑一個。”

安染兒起身,福身,語氣恭敬卻不焦急:“染兒不敢當,夜相天資卓越之人,民女見了已惶恐不已,是民女小性了,讓老夫人見笑。”

夜衡政聞言多看了她一眼,進退有度,難怪能秀出那樣境界的事物。

夜老夫人見孫兒看她,心裡更是一百萬個樂意,她這孫兒什麼都好,就是對女色不上心,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如今能多看一眼,就是難得的大喜事:“衡政啊,我想着安姑娘一個小姑娘初來聖都,沒有地方住,就想着把我旁邊的院子騰出來給她,也好讓她給我做個伴,你看……”

“民女不敢當。”說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民女手頭有些銀子,現在也租了一處院子,不可叨擾老夫人。”

夜老夫人有些失望的道:“這樣啊。”但下一刻又精神十足:“可你一個姑娘家沒有人庇護必定不方便,您看要不這樣,你住進來我也不拘着你,就當給府裡添個繡娘,說起來還是我們佔了莫大的便宜。”

“奶奶,咱們既然知道是佔便宜就別爲難小姑娘了,何況安小姐在外面住也方便,您要是想她了就叫她過來坐坐不是更好。”

“你懂什麼,一個姑娘家,沒有靠山,她在聖都有多艱難。”

安染兒安撫的對老夫人笑着:“染兒多謝老夫人關心,染兒現在很好,若是染兒遇到麻煩一定找老夫人幫忙,到時候老夫人可別嫌染兒事多才好。”

夜衡政看向她。

安染兒察覺到一道視線,越加恭敬的垂着頭。

夜老夫人點點頭,看着安染兒更是滿意了,這孩子知進退,就算她說了讓她住進來,意思就是以後庇護她,她也沒有湊上來的意思,可見品性最是不錯:“到時候染兒可要說話,時候不早了,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坐一會就累了,衡政你若是有要問的代我照顧照顧染兒。”

“老夫人身體康健,定長命百歲。”

“就你丫頭嘴甜。”夜老夫人眼睛帶笑的由陳嬤嬤攙着離開,臨走還不忘囑咐夜衡政;“不要對小姑娘黑着臉,嚇到了染兒我老婆子可要找你算賬。”

“知道了奶奶。”

夜衡政送走老夫人再看向安染兒的目光充滿了冷意,到不是他有什麼敵意,而是習慣對人如此。

安染兒知道夜相大人公務繁忙,他有功夫陪着老夫人坐坐可不見得有功夫看她:“相爺,民女想起還有一副繡品過些天要交工,想先回去繡着,還望相爺不要怪罪。”

夜衡政覺得她說話的方式很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夜衡政沒有接她的話,而是道:“你父親的仇不報了不是該回原籍去,怎麼還在聖都。”

安染兒神色有些失落,但也僅僅是失落:“回相爺的話,不滿相爺,回去也沒有民女的去路,民女這樣到了聖都,該得信的人想必都得了信,民女回去反而讓母親和弟弟妹妹們難做,倒不如留在這裡,也算爲人子女的一點孝心。”

這個解釋說的過去:“行了,下去吧。”

安染兒叩頭,出去。走出相府很遠的距離,安染兒方長長的舒口氣,夜相給人的壓力好大,夜夫人走後,說話都清清冷冷的,也沒有問過一點關係屏風的事,好似他並不是多喜歡。

安染兒不禁想,夜相不喜歡她的繡品嗎?安染兒歪着頭,小臉當真是漂亮,她覺得她繡的很好啊,而且融合幾家之長即便是母親見了也挑不出毛病,夜相怎麼會不喜歡?

她到不是非要讓夜相喜歡,只是遇到不喜歡的,忍不住就要知道對方對她的作品哪裡不滿意,她好留作以後琢磨,方能進步。

但對方是夜相,她可沒膽子問,安染兒偷偷吐吐舌頭,燦然一笑,回去了。

林逸衣也很喜歡安氏的繡品,不同於後來博物館裡展出的那些用作介紹的繡品,現在的繡品是當真漂亮,手法萬千,一幅圖下來根本看不出是用線組成的,尤其是紗線跟繡樣結合時,就好像天生天長一般,神奇非常。

即便是一方小小的繡帕,也不會讓你看出一個針線,哪裡像後世的作品,恨不得告訴你怎麼繡的一樣。

元謹恂見她爲外人送來孝敬的禮品高興,他也高興:“我那裡還有一個軟墊,也給你拿過來。”“不用,我這裡夠多了,我就是看着繡品的圖案漂亮,這條帕子我都捨不得擦手,你若給我拿過來,我估計我都不能坐了,你那個就留着自己用,都給了我,你用什麼。”

“我在你這裡,自然是在這裡用。”

林逸衣已經習慣他無時無刻表白的行爲,欣賞的放下手裡的幾樣繡品,讓人拿下去,又打開另一個元謹恂親自放在的盒子,拿出一片樹皮樣的干支放在鼻下嗅了嗅,眼睛驟然綻放出耀眼的光彩!

元謹恂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林逸衣太開心了,瞬間走過去親了他一下,攬住他的脖子:“謝謝,這個硃紅色像圓球一樣的果子叫草果,是姜科豆蔻屬植物,有奇異的香味,味辛、微苦;

這塊樹皮一樣的叫桂皮,又名柴桂,屬樟科,是五香粉的成分之一。謹恂,你太棒了,竟然能找到這麼多好東西。”

說着攬住元謹恂的脖子又親了一口:“還有上次你送我的莊子,真的很開心。”上面種滿了香料,她幾乎不敢想象,聖國有這樣齊全的不同作物。

元謹恂伸手攬住林逸衣的腰,心情舒朗,回吻了一下娘子,深情的道:“只要夫人喜歡,能博夫人一笑,就算他們值了。”

林逸衣嬌嗔的瞪他一眼:“又來。”

元謹恂握住她捶到胸口的手,不准她收回,有幾分無賴的開口:“既然夫人如此喜歡,那夫人怎麼獎勵爲夫……”

獎勵?

元謹恂悄悄的在林逸衣耳邊道:“娘子說的,如果爲夫讓你高興了,娘子就給爲夫弄弄……”

林逸衣要笑不笑的瞅着他,趁他不備立即伸手掐上他的腰:“再說一遍。”

“啊——娘子饒命。”

……

闊別一個月,夜衡政又見到了安染兒了,到不是她陰魂不散,而是他也不知道她會是這次他要見的合作伙伴。

安染兒也很驚訝,但驚訝稍縱即逝,恭敬的福身:“民女等一定不負相爺所託。”

這是一件壽王即將呈給當今聖上的繡品,二十四扇,輕了二十四位繡娘,一字排開,她們以爲今天要見的人是壽王,想不到竟然見到了夜相,安染兒是衆繡娘之首,其中她最年輕,但卻繡藝最高。

夜衡政坐在主位上,今日穿了一身墨黑色暗紋銀線的錦袍,壓抑、莊重。

安染兒見相爺不說話,也不敢起身,恭敬的跪着。

夜衡政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習慣性用右手的羽扇敲打着左手,這是他想很複雜的問題時的習慣,這樣可以幫助思考。

其餘人神色緊張的跪在下面的等着,不明白他老人家爲什麼突然生氣了。

夜衡政從安染兒身上看不出什麼,目光轉向她身後,向吩咐一聲起來時,眼頓時眯了一下:“把她給我拿下!”

隨影不用主子吩咐是誰,已經把漂亮嬌俏的安染兒壓在了地上,胳膊被高高襒起,紅潤可人的臉蛋扭曲的貼在地上。

其餘人嚇了一跳,跪在地上顫抖着身軀一動不動!

夜衡政起身:“帶走!”剛纔的一瞬間他想起她像誰了,那淡淡的熟悉感,縈繞不去的煩躁,頃刻間找到了根源,只因她的一舉一動像極了那個女人!

這才最沒道理!她沒事學另一個女人的作態幹什麼!?一位來聖都告御狀,沒什麼根基,繡品卻融合了百家之長,甚至那隻小老虎的身上有最近兩年宮中的風格,不覺得很奇怪嗎!

而且學那個女人的姿態接近他,誰認爲那個女人的姿態可以接近他!簡直齊心可誅!

夜衡政從不認爲好男人不打女人,他也不屑於當個好男人,何況敵人面前不分男女。

夜衡政直接將人帶到他的私牢,裡面xing具一應俱全,真是活膩歪了,無聊了七八年的日子總算有點盼頭了,看這不就來了這麼可心的玩具,可不能一下就折騰死了,要慢慢的玩。

要珍惜這樣的熱血沸騰的日子,安小姐你可要給你背後的人爭點氣,要寧死不屈這樣纔有意思。

安染兒醒來的時候,恐懼的看眼周圍,頓時嚇的臉色蒼白,這裡是哪裡!爲什麼她被綁在柱子上,夜相手裡拿的鐵鉗要幹什麼!

安染兒驚恐的搖頭,不要!不要!夜相那樣溫和的性子,怎麼會是這種人:“救……救命啊……”

安染兒自己都沒發現她的聲音多麼微弱,害怕的不成調子,眼裡的光彩、鎮定被驚恐、慌張取代。

夜衡政見狀,失望的清冷一笑,果然被自己料對了,一個本質豁達的人,現在怎麼會是這樣無趣的表情,如果表情的主人被綁在這裡大概會疑惑會恐懼,但不會嚇的這樣沒用。

夜衡政失了自己動手的興趣,坐在了漆黑髮亮的椅子上,亮光暗沉的彷彿無數獻血風乾後的顏色。

夜衡政如果知道安染兒這樣想,一定會告訴她你猜對了,他從不讓人處理這裡任何事物上濺上的血,因爲這樣剛好看不是嗎。

立即有人接了主人手裡的鐵鉗,從旺盛的火中取出來,突然浸入墨色的水中,冒出磁的一聲白霧。

安染兒哪裡見過這等陣勢,瞬間便絕對腿間溼溼的。

夜衡政心情稍差的看着他,任誰被這樣算計也不會心情好:“你可以繼續叫,這裡距離地面很遠,所以你可以先盡興。”

安染兒害怕的搖頭:“不,不,相爺我不告狀了!我不告御狀了,相爺知道的民女真的沒了告御狀的心!請相爺明察!”

管你告不告御狀:“誰派你來的?”

安染兒聞言,不解的搖頭,但夜相肯聽她說她就有機會,她還不想死,不想死:“沒有人派民女來,民女是覺得父親冤枉,斗膽躲過地方官員的眼線沿着急報的官路來的聖都,相爺明鑑,民女沒有任何歹心啊!”

你怎麼可能沒有歹心,學了永平王妃八分像,還出現在他面前,如果這心思還不夠歹毒,那歹毒的定義也太寬泛了:“不說是不是!”很好,以爲是個沒骨氣的,現在看也還行。

“我不知道,我只是來告御狀,王爺——”

“說,誰派你來的!”

“民女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怎麼會需要有人派民女來,民女是自己來的,民女以爲父親……”

“嘴還挺硬——”

佝僂着背的老者聞言立即抓起一把針,瞬間打在安染兒的胳膊和腿上!嘴硬就要付出代價。

安染兒發出一聲巨大的慘叫,竟然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夜衡政的臉立即黑下來!

老者見狀嚇了一跳,他就抓了八根,還沒有使全力,而且這才第一步,身經百戰的他自然知道該打在哪裡能讓人又疼又能回答主子的問題。

他也沒料到這細作會這麼不中用,他只是小試牛刀,還沒有出力,她就昏了!這——

佝僂的老者在心裡暗罵句晦氣,立即從旁邊端一盆冰水潑了過去!

------題外話------

由kwazi校隊。

咱們還三不三更啊!還三不三更啊,咬着手帕糾結中!三不三!960就三,不到就不三嘍,我覺得應該到不了,所以別期待啊。我正好爲情人節暖暖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