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王怒

章083王怒

春思驚恐的看眼王爺,手裡的毛巾瞬間掉在地上:“王……”

“閉嘴!王妃在休息你敢叫一句試試!”元謹恂說的很壓抑,彷彿怕吵醒了牀上的人。

春思看眼牀上睡的不安穩的主子,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眼裡含着淚無聲的被人帶下去。

元謹恂看着被拖走的春思,心裡還抱着僥倖,認爲春思沒那麼大的膽子看着王妃在外面胡來不吭聲。

元謹恂不斷的這樣想着,最後甚至覺得就是這個道理,木歸兮一定嫌讓他跪了才報復林逸衣。

可……元謹恂苦笑,既然這樣爲什麼他不去審春思,只要一審,什麼都清楚了,何必在這裡胡思亂想。

元謹恂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唯一讓他心安的方式近在眼前,他完全不用在這裡浪費時間。

元謹恂撿起春思掉落的毛巾,放在旁邊冒着白煙的盆子裡浸水,然後擰乾,蹲在牀邊擦擦林逸衣額頭上的汗漬。

手法溫柔,動作輕緩,卻是神色冷漠,冷如冰霜。

鄭姑娘汗流浹背的處理完王妃娘娘身上最後一道傷口,神色疲憊的整理下藥箱,慢慢的躬身退出內室,去找父親商量接下來的處理辦法。

元謹恂重複着手裡的動作,看着她臉上的神色漸漸好轉,汗漬越來越少,心裡越加五味參雜,會是真的嗎?她是自願的還是被迫?如果是前者怎麼辦?殺了她嗎?

元謹恂看着她緊閉的眼睛,稀疏但卷長的睫毛蓋住眼下的陰影,小巧挺立的鼻子發出輕緩的呼吸,本來好不容易養出血色的嘴脣,現在開始乾裂,看着讓人心疼不已。

元謹恂不禁伸出手撫摸着她長長的眉毛、緊閉的眼睛和乾裂的嘴角,濃密的長髮散落在她兩側,露出潔白如玉的香肩。

元謹恂略帶剝繭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肩上遲遲沒有離開,如回憶什麼久久找不到相似的契合點,卻也捨不得放棄,一點點的撫弄。

想着她昨天還笑着跟他說話,還給自己介紹南宮小姐,不想靠近卻隱忍的目光看起來那樣可人,不防備他的時候笑的最開心,那天從他宮裡回來看到她在廚房裡忙碌,臉上沾着點點粉末,他當時想這就是會陪他到老的女人。

雖然她不甚漂亮,不算大度,還越來越不像話的要和離,但那一刻,他看着她可以說疏遠的神態語氣,依然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生命力和熱情。

她應該是熱情如火、堅韌不屈的,笑的時候明媚,對決定的事無悔,看似溫柔大方,其實骨子裡高傲冷漠,不喜歡多管閒事,卻能讓每個靠近她的人不覺得冷漠。

元謹恂有時候覺得常來很適合她,如果她是男人,一定是商場上的儒者,手握銅板卻無一絲銅臭。

元謹恂想着,嘴角不易察覺的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熾熱越來越酥麻,遲遲不願意停下。

突然牀上的人不舒服的動了一下。

元謹恂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緊張的盯着她,是不是傷口疼?

牀上的人發出一聲模糊的呼喚,聲音帶着她進入王府後,不多見的依戀和低喃,彷彿受傷的幼獸回到了安全的洞穴。

元謹恂感覺到手裡的手握了他一下,頓時覺得眼前的人那樣弱小那樣可憐那樣惹人愛,就是把外面的人碎屍萬段也難解心頭之憤。

元謹恂心中柔軟的垂下頭,靠近她耳邊輕聲安撫:“不怕,沒事了……”

“疼……”弱小的聲音,似是而非。

元謹恂小了,摸摸她的長髮:“不疼了……聽話……”

“衡政……疼……”

元謹恂的手頓時一僵,瞬間看向牀上睡的不安穩的女人,心裡仿若有滔天巨浪,要吞沒聽他的靈魂。

牀上人卻毫無意識,不知道身邊的人正經歷着什麼,只是本能的發出微弱的呼喊,模糊的不甚清晰,重複了兩便後,終於力竭昏睡過去。

元謹恂久久無法回神,反應過來時已經離開牀沿很遠,驚恐、害怕、無法相信、憤怒的盯着牀上的人,如果不是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裡,如果不是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要幹什麼,他眼睛充血……神色冷酷……周身寒冷若冰……

她剛纔在喊誰!她剛纔在喊誰!

元謹恂再無法自欺欺人,再無法理所當然的想當然,常來、夜相、林逸衣,他怎麼就忘了夜衡政,忘了那個連他都欣賞的男人,忘了他隨時可以出入常來,忘了林逸衣會遇到他。

元謹恂現在什麼都不敢想,什麼不敢猜測,如果猜測下去他會瘋的,他會剋制不住自己比木歸兮還殘忍的弄死她!

而牀上的女人現在根本無法承擔他一點怒火。

元謹恂不敢猜,不敢想夜衡政最近的笑臉是因爲林嬌還是什麼,不敢問那天把夜衡政關在門外的人是林嬌還是別的什麼!

元謹恂瘋了一般的衝出去,根本不管等在外面還在傻眼的衆多太醫,直接去了刑房,二話不說,拿起牆上的鞭子,衝跪下地上的春思甩過去。

啪!的一聲,伴隨着害怕的驚叫皮開肉綻。

本來閒坐着的人,嚇得立即跪在地上。

元謹恂面色痛苦,眼睛通紅,盯着地上瑟縮的春思,恨不得把她剝皮抽筋,一幫唯恐天下不亂的丫頭!都是死人嗎!王妃不懂事她們也不懂事!活着有什麼用!

元謹恂死死的盯着春思,另一鞭子帶着雷霆之怒抽下!

啪!

春思疼的幾乎昏厥過去,嚇的縮在角落,抱緊自己,一聲不吭,王爺發現了!王爺肯定發現了!

“滾出去!”

春思知道說的不可能是她。

地上的僕人嚇的趕緊跑出去,還‘體貼’的關上房門。

元謹恂嘴角揚起諷刺殘忍的弧度,比任何時候都冷血弒殺:“不嚷不叫!看來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沒臉見人是不是!當初怎麼沒早料到這一天!說!你們夫人的姦夫是誰?讓你們夫人半夜不在莊子裡也要跑出去的姦夫是誰!”

元謹恂如一尊失去理智的殺人機器,手裡的鞭子一下比一下惡毒,一下比一下殘忍。

春思縮卷在角落裡,身上的鞭痕交錯成行,皮開肉綻。

元謹恂根本不給她說話的空隙,一直打,等人昏過去了,直接潑一桶冰涼的鹽水下去,繼續下死手。

等覺得打的春思精神頻臨崩潰時,突然嘴角揚起殘忍的弧度:“那個人是夜衡政?”

春思聞言,心裡一晃,眼中本能的露出恐懼、害怕還有點視死如歸的豁達,王爺終於還是知道了,要死了嗎,夫人,以後春思再也不能伺候你了!

元謹恂要瘋了!手裡青筋凸起,額頭鸛骨不斷冒起,忍受着滔天怒火,真的是他!竟然是他!

那個最近讓夜衡政反常,甚至要娶回家的寡婦竟然真的是他!

元謹恂突然覺得活着是如此諷刺,自己不過是放出去玩兩天的王妃竟然跟自己的兄弟苟合在一起!

還有比這更他娘荒謬的嗎!還有比這更不要臉的嗎!

但滅頂的憤怒過後就是無望,和一閃而逝的不知所措,林逸衣是不是更喜歡夜衡政!

這樣一想,元謹恂就想把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想法給劈了!他當初發什麼瘋會答應她和離!他當時那見鬼的自信怎麼來的!他以爲身邊真的有隻兔子嗎簡直是猛獸,瓦解他的防禦,直接跑了出去的奸詐女人!

元謹恂揚起鞭子,盯着縮卷在角落裡的人,一鞭子抽在了自己身上!他當初腦子進屎了才逗着自家王妃玩如此噁心的遊戲。

春思更害怕了,王爺瘋了瘋了!

元謹恂如一隻走投無路的獅子衝出去,眼睛暴怒,手握長鞭。

嚇的所有看到他的人紛紛避讓。

元謹恂衝回室內,一把掃開想向前的春香,大步跨進去,看着牀上趴睡的女人,詭異的手掌頃刻間停在她天靈蓋三指之處,眼睛都是血絲!

他多想現在一掌拍死她,洗刷這一份荒唐,掩蓋這一段孽緣,忘記他自己前一刻多麼荒謬,掩埋這麼多天來他犯的錯誤!

但看着她身上的血跡,看着她不舒服的睡顏,想到她說幫他向皇上討‘名正言順’的樣子,他僵硬痛苦的收回手。

不知該笑自己白癡還是笑林逸衣傻,夜衡政,竟然是夜衡政。

元謹恂突然笑了,笑容裡不知道是嘲弄還是諷刺,不知道是笑話兄弟,還是笑話自己。

元謹恂只是覺得老天跟他開了一個非常黑暗的玩笑,抽光了他的自信,一巴掌扇在他臉上,讓他看清他自己多荒謬多自以爲是,多麼微不足道。

元謹恂緊緊的握着雙拳,最後都不知道該怎麼恨了,不悅、痛苦、荒謬種種情緒加在一切,一會是林逸衣讓他難堪站上風,一會是自以爲是招人笑,一會是兄弟睡嫂子想殺人,錯綜複雜,彙集在腦子裡,好似要把他撐炸。

元謹恂突然盯着牀上的女人,內心有個聲音不斷在說:不過是個女人,不過是個他不要的女人,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過是一個讓他顏面掃地的女人!

他要她幹什麼,她不配,死有餘辜,千刀萬剮,他現在就該去問問夜衡政玩夠了沒有!沒有玩夠繼續,他看着,等夜衡政玩夠了,他就把她扔野獸堆裡扔軍妓營裡!看她還有沒有膽子想男人!

但看着她的樣子,又想,她懂什麼,不過是個沒出過門想法過於天真的孩子,遇到了夜衡政,就跟男人遇到了姿色不錯的女人,想觸碰是人之常情。

他不該怪她,該怪夜衡政,怪他欺負他的衣衣,衣衣雖然倔強可有時候死擰,很難走出認定的坎,沒有什麼優點,但那份迂腐不至於讓她想揹着他找男人。

定是夜衡政趁人之危,在女人心靈最脆弱的時候下手,以夜衡政的睿智、手段,攻下女人的心房幾乎不用耗費他任何心血。

而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或許或許……

但想着想着他又想殺了牀上的女人,實在是讓他沒臉見人,他就該二話不說殺了她一了百了!看她以後怎麼睜着那雙眼跟他說和離!

元謹恂再次把掌擡起,又幾次在離近的時候放手……這是他明媒正娶、祭過祖祠的女人,這是他最近看着喜歡,剛剛想好好過日子的女人,這是他目前爲止還沒看膩的一張臉。

就這樣死了……死了……

元謹恂頹然的坐在地上,恨透了這一刻的懦弱,恨自己鬼迷心竅,明明沒有玩膩,放出去幹什麼!

元謹恂陡然擡起頭,眼裡燃燒着掩不住的憤怒火焰,對,他爲什麼讓她死的痛快,爲什麼這麼便宜放過她。

她如此對自己,不該付出代價嗎!不該心有所愧嗎!他不該給她個彌補求饒的機會嗎!

元謹恂想到這一點,突然,整個靈魂都好了,對,她還不應該死,她還沒有受夠痛苦,沒有看到這個世界上誰纔是她最該去愛的人,她還沒有爲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這樣死太便宜她了。

元謹恂想通這點,站起身,最快速度的收起一身狂躁暴怒,重新優雅高貴的如一尊神邸,看向牀上的目光,冰冷、漠然又有一閃而逝的迷惑和不服。

元謹恂冷靜後,越加冷靜,冷靜的可怕,在林逸衣的事情上他站着最大的主動,道義、倫理、夫妻的身份,手裡握着如此好的牌,如果他還幹不掉一個企圖染指他女人的男人,他也太白目。

夜衡政不是別人,是他的兄弟,他不能操之過急,不能除之後快,他需要夜衡徵知難而退,自動防守。

然後他再把林逸衣圈起來,想怎麼教訓就怎麼教訓,等她被夜衡政拋棄後,只有他還肯接受她的時候,她是不是更感恩戴德、感動不已!到時候不知他會不會在她哭兩滴眼淚後,原諒她。

不過她如果肯服軟,肯老實的伺候他,讓他氣消,他後院也不差她一個女人!

但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先讓夜衡政知難而退。

元謹恂眼裡閃過一道精光,隨之還有三分不確定,但立即被他壓死,一個纔跟林逸衣相處一段時間的男人會有他進入她生命中七八年還長久嗎!

元謹恂想到這點,不禁苦笑,夜衡政最善攻心,別說是女人,就是他那天看到他在寒冬裡站着,不是也心疼了,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就是林逸衣口中的好人,無妾無子,只對她一個人,沒有人跟她爭寵?

元謹恂想到夜衡政這些有病的缺點就狂躁,結果偏巧被她看在眼裡,真不知道狹隘的女人們都在想什麼,難道夜衡政那樣成天不知道在挑揀什麼的男人就是好人?

元謹恂不敢在多想,因爲不久前他好似也覺得如此乾淨的夜衡政配的上世間任何女人。

既然如此……元謹恂眼睛微眯,就拿道義給夜衡政試壓,讓他爲了這個他愛的女人主動放手,他相信以夜衡政最近傻笑的程度,能做出爲她好的決定。

無聲無息的解決這件事,最好不過。

元謹恂如此想着,但看到牀上的女人,怒火便不受控制的燃燒那女人也燃燒着自己,林逸衣竟然跟夜衡政……

元謹恂發現根本不能想,一想心中絞痛的不知道要殺死誰。

元謹恂撫着胸口,讓自己鎮定,讓自己沒被氣的吐血,然後一點點的走出去,一點點的平復心裡的傷痛,心裡彷彿有無數只螞蟻在啃食,弄的他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一衆太醫見王爺出來,察覺王爺腳步不對,均大氣不敢喘的站在距離門最近的位置,不發出一點聲響,現在王妃娘娘沒事,無他們用武之地,等過了今晚如果王妃沒事,他們就可以功成身退。

站在原地的四五個太醫不禁害怕又尷尬的想,果然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永平王妃那樣的人竟讓永平王如此着急,把輪休的知名國手都召全了,想必是對王妃用情很深。

房門外,滿頭大汗的紀道想了想還是進來了,後院的姨娘們見重樓院大張旗鼓的請太醫,她們擔心王妃的傷勢過來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結果紀道剛靠近。

元謹恂一聲如地獄死神的‘滾’,嚇的紀道轉身就跑。

出去後伏低做小的讓冷氏帶着衆姨娘都回去了。

紀道見王側妃不想走,甚至難得的冷下了臉。

木歸兮就站在不遠處,冷眼望着這一切,暗罵元謹恂暴殄天物,這樣的美人你放着,非跟一個水性楊花的上心,簡直是自作孽。

紀道恭敬的送走所有小主子,再次看向重樓院前的大道上站得筆直的身影:“木先生,您就跪下吧……是王爺寵信你們從不捨得你們受一點委屈……但這次不同啊……”啪啦啪啦啪啦的,紀道有開始苦口婆心。

紀道有什麼辦法,木先生不同於其它王爺的人,不能找幾人把他按下,他又不能離開。只有勸說。

……

夜衡政回了家,見林逸衣還沒有回了,不禁皺眉,木歸兮在幹什麼,說把人接走賠禮道歉,這都什麼時候還不送回來:“小露,夫人回來過沒有?”

“回老爺,沒有。”

夜衡政解披風的手一頓,修長的身影站在那裡眉頭皺着更緊,搞什麼!言明不讓他跟着,這麼晚了又不把人送回來,想到衣衣身上的傷,夜衡政有些擔心:“春思有傳話回來嗎?”

“回老爺,沒有。”

夜衡政想到什麼頓時頭疼,不會把人接到醉莊去了,夜衡政頓時有些氣惱!木歸兮不要太過分!

夜衡政重新系上披風向木苑而去!

……

夜色漸濃,元謹恂坐在外廳的座位上一直沒動。

下面戰戰兢兢的人也不敢動。

燭光燃起,恍惚的燭火打在元謹恂臉上,晃回他幾分思緒,本承載了無數複雜思想的神色,此刻微微回神,然後身形動了一下,所有人神色突然一僵。

元謹恂站起身,腳步微微有些踉蹌,看了眼周圍的一切,有那麼一絲恍惚,吩咐一旁的年嫿的道:“去熬碗安神湯,防止王妃晚上身體不適亂動碰到了傷口。”

“是,王爺。”

元謹恂慢慢的走出去,揮退了所有企圖跟上來的人,只想一個人靜靜。

走出重樓院,看到木歸兮保持着他離開的樣子站在那裡,不知爲什麼突然無名火頓起,眨眼間衝過去,不等木歸兮反應過來,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讓他跪在那裡。

紀道嚇了一跳,趕緊低眉順目的垂下頭。

木歸兮頓時火了:“大哥你幹什麼!我都站一下午了還不夠誠意——”

“閉嘴!”元謹恂不悅的盯着他,竟然出其的掩飾眼裡的情緒,彷彿還是剛纔找木歸兮麻煩的樣子,絲毫沒有向木歸兮泄露什麼。

元謹恂心想,既然木歸兮一開始沒有對他說,定然也是不認同他們在一起,更不會再讓夜衡政跟林逸衣有交涉,既然他們目的一樣,就讓木歸兮去說,不攤開他知道這一點,他便永遠是受害者一方,放手的就會是夜衡政。

“讓你跪就跪!她是你嫂子!委屈你了嗎!不準起來!”元謹恂又一腳踢了過去,再次把木歸兮踢下去,完全展現了一個維護妻子的男人角色。木歸兮既然沒有說,就一輩子不要告訴他,就算要說也是說給夜衡政讓他知難而退!

元謹恂目光冷冷的一掃直到歸兮跪好了,目光沉默的轉身離開。

木歸兮心裡暗罵一聲活該被林逸衣戴帽子,霸道專制,又他娘覺得自己有病……木歸兮倒抽一口冷氣,膝蓋好疼,地上有什麼……

拔掉膝蓋上的碎石子不禁慶幸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否則以永平王的性子還不氣到顏面盡失。

木歸兮目光冷靜的看眼重樓院三個字,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元謹恂離開木歸兮後腳步虛懸,走哪裡都覺得缺點什麼,心不在焉,心中鬱結,習慣性的走到永平湖畔,站在凋零的柳樹下,望着結了一層碎冰的湖水,心中絲毫沒有想開。

他會是夜衡政的對手嗎?就算不是,他站着大義,何嘗不能旁敲側擊擊潰對方,感情算什麼!不過是最不可靠的東西,人還是要向很多欲望和功力現實妥協。

夜衡政背後有整個夜家興盛的責任,有傳宗接代的任務,他能娶衣衣?想必夜老夫人還不知道讓夜衡政上心的人不能受孕吧?如果知道了呢?

元謹恂嘴角浮起一抹痛快的笑,但這絲痛快尚沒有抵達心底,又被無邊的憤怒取代,那個該死的東西竟然去找男人,她竟然去找男人……

元謹恂氣的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扶着一旁的柳樹,極力讓自己鎮定,鎮定……只有鎮定他才能獲勝……

“王……王爺……”

“滾!”不是太黏人就是太冷情,這些女人都沒有腦子嗎!

王雲雪嚇的身體一顫,頓時咬緊下脣委屈的哭着轉身,還沒等她邁開步伐,後面突然傳來低沉冷酷,令人背脊生涼的聲音。

“站住!”元謹恂目光危險的回頭。

王雲雪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跳加速,臉色煞白,但還是有一絲希望從心底升起,他叫住她了,是不是後悔了?他是不是終於想起她了,雖然過程比較丟人,但她根本不在意了,她也想他緊張她,想他對她好,她承認她喜歡他,從他救她的那一刻就喜歡他。

元謹恂看着她,目光依然沒有任何溫度,彷彿在看一個引不起任何情緒的死物:“過來。”

王雲雪聞言激動的放下衣裙,姿態緩慢柔美的走過去,小心萬分又倍加珍惜的開口:“王……王爺……”

元謹恂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擁有一雙雪亮的眼睛,穿着一襲淡紫色的衣裙,長髮因爲他挽起,姿容豔麗,長相甜美,氣質高貴,怎麼看也比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更漂亮更惹人喜歡。

最重要的是,王雲雪眼裡全是對他的迷戀,他清楚的能判斷出這種迷戀無關乎身份、地位,就算他沒有這些,他也能輕易獲得這個女人的感情。

而不是像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只想着出去偷人!他那樣縱容她包容她,她竟然還他孃的……

元謹恂捂着突然痛苦的胸口讓自己鎮定鎮定,別還沒有‘報仇’就把他氣死了,豈不是便宜了那對狗男女!

不對一個是他王妃一個是他兄弟,怎麼能是狗男女……他們不過是做了一件錯事,現在由他撥回正途。

元謹恂手指蒼白的撫向王雲雪血紅的臉頰,他爲什麼要包容他們,他也很受傷林逸衣看不到嗎!她沒看到他爲了她這三個月來後院的女人動都沒動一下,這個美人他更是沒有看一眼。

甚至爲了她一句話,鬼使神差的去退婚,她都看不到嗎,當他是什麼,是傻子?耍弄的很開心是不是!

元謹恂想到這裡突然笑了,他現在的樣子不就是個地道的傻子,爲了一個口口聲聲要離開他,還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的女人,暴殄這樣的美人,他不是傻子是什麼!

他簡直就是上門求着林逸衣耍的傻子!“吻我。”元謹恂近乎命令的開口,不容拒絕!

王雲雪根本不會倔強,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彷彿心裡收到盅惑般想靠上去,撫平他現在的傷口,癒合他的悲哀。

王雲雪眼裡的羞澀一閃而逝,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吃力的吻上他的脣角,他的嘴脣依如她想象中冰涼又充滿無法言說的力道,吸引着她想爲他傾盡一切。

王雲雪久久不得到對方的迴應,也不氣餒,伸出手欲圈住元謹恂的脖子。

元謹恂突然在半途抓住王雲雪纖細的手腕,眼裡毫無憐惜,近乎冷硬的開口:“不要碰我。”

王雲雪的動作一僵,心中的旖旎瞬間被一股冷風吹散。

元謹恂立即察覺到她的鬆懈。

元謹恂頓時諷刺的開口:“怎麼,不想吻了!”

王雲雪突然堅定的道:“不,妾身想。”她眼裡彷彿有無盡的鬥志,無畏的望着這個男人,只要王爺需要,她願意。

王雲雪突然看向身後低眉順目的人:“水鴛。”

垂着頭的水鴛聞言出列:“是。”然後趴在地上讓側妃娘娘踩着,以增加側妃娘娘的身高。

元謹恂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王雲雪也得意的笑了,無論元謹恂怎麼爲難她,她也不會退縮,她要讓永平王看到她的誠意,看到她爲他付出的心,哪怕王爺是在王妃哪裡受了氣,她也不介意充當出氣筒,只要他肯看她一眼。

元謹恂重新感受到嘴角的熱氣,眼裡冷酷的笑容越加冷酷,王雲雪前一刻取悅了他的堅持,這一刻又讓他覺得無比無聊。

他想證明什麼,證明他依然魅力無窮,證明女人依然離不開他,沒有選擇他簡直是她愚昧。

可……她在意嗎,這些她恐怕根本不在意!而他就像個傻子還希望那個冷血的女人在意!

狗屁的只愛她一個,他就是不只愛她一個,他要愛更多很多,多到數不清,一直讓她看着這一切,他這一個睡一下,下一個就睡她,看她怎麼清高,以後讓她跟那些妾室一起伺候,看她還有沒有臉說什麼只對她好。

他就是太縱容她!才讓她不知天高地厚,認爲有個常來就弄不清世間重要的是什麼!

元謹恂突然握住王雲雪的腰身,手裡的線條和溫暖比那個女人好一千倍一萬倍!他有更好的更好的!不應該想她!不應該被她氣的失去理智!她算什麼東西!

元謹恂突然把王雲雪直接壓在腳下冰涼的地上,不帶任何感情的猛然撕扯她的衣物,他要讓自己知道!他前一段的堅持多可笑!多可笑!

水鴛及其周圍所有跟着的人,瞬間跪下地上,面部貼地,無人敢看,不同的只是王側妃這邊的人身形微微顫抖,王爺那邊的人無波無浪。

王雲雪感受着嘴脣被吻住,強烈的男性氣息幾乎令她眩暈,身上突然侵入的涼氣讓她覺得羞辱又帶着莫名的緊張和興奮,他是愛她的,哪怕只是這具身體。

王雲雪悄然的伸出手,環住身上強壯冷漠的男人,剛要說話,突然覺得身上的力量一輕,既然天旋地轉。

不等她回過神來尖叫,便覺得整個身體脫離了地心引力,劃過一道恐怖的弧度,噗通一聲掉進了冰涼的湖裡,頓時心如寒冰:“救……救命……”

元謹恂站起身,目光越加冷酷,身上的衣服絲毫未亂:“看什麼!我又沒說不讓你們救人!”

王雲雪的丫頭婆子頓時一窩蜂的衝去過去:“側妃娘娘,娘娘你堅持住!我們來了!”

元謹恂望着這一通鬧劇,轉身就走,他剛纔不是想委屈自己,只是他不知爲何他竟然停下來,是怕最後一刻輸給夜衡政!

元謹恂想到這一點不用別人出手,現在就恨不得拍死自己,他到底那個神經搭錯了會想到如此可怕的問題,他竟然在懷疑自己會輸給夜衡政,他怎麼可能輸給夜衡政?林逸衣本來就是他的王妃!要輸也是夜衡政輸!

元謹恂腳步沉重憤恨的向前院走去,對背後的聲音充耳不聞,不爽滾回去,林逸衣不就很擅長回孃家威脅他,但想必王家的長輩比林家的長輩有腦子,不會做出替自家女兒出頭的傻事!

看吧!一無是處!她也配讓他去爭取!

……

夜衡政找遍了木苑和醉莊也沒看到木歸兮和林逸衣的影子,到底去哪兒了?

夜衡政本無所謂的神情突然有些難看,他直接上車去了常來。

林嬌說看到一身紅衣的男子從東家的辦公室出來,其他的並不清楚。

夜衡政繼而把當時在職的所有人叫過來問了一遍。

有一個突然道:“小的也沒注意,不知道是不是林姐,但春思姑娘跟在後面,有一個衣着很華貴的男子手裡抱了個人離開了。”

夜衡政神色立即緊張:“你看清楚了。”

那人想了想:“好像吧?小的當時在三樓上菜靠的窗子比較近匆匆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對不對。”

夜衡政讓自己冷靜,溫和的開口:“大概什麼時辰?”不至於因爲自己給人的壓力讓對方錯判認知。

“上午辰時左右?對!就是辰時左右。”

木歸兮是巳時左右來的消息,就是說木歸兮巳時見過衣衣?

夜衡政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但如果真的是外人帶走了衣衣,木歸兮爲什麼出來說話?還是……根本就是木歸兮不服氣綁架了林逸衣?

想到這種可能,夜衡政頓時怒火中燒,如果讓他知道真的是這樣,他一定讓木歸兮後悔回來!

夜衡政頓時離開酒樓,快速向永平王府而去,不管怎麼說,但當務之急是找到林逸衣,找到木歸兮!那個白癡!

……

少卿,小巷子痛苦的跑進散發着壓抑氣息的書房,頂着無限壓力,戰戰兢兢的彙報:“稟王爺,夜相大人來了。”

元謹恂聞言迅速站起來神色莫名的驚慌:“他怎麼來了?他來幹什麼?”

小巷子莫名其妙,他怎麼知道,也是啊夜相怎麼來了,夜相跟自家王爺又不熟?但因爲前段時間的事好似也不怎麼敵對了吧?可這麼晚了相爺來幹什麼?

元謹恂看着小巷子的神色,儘量讓自己穩住穩住,木歸兮不會說,他不說,春思春香都在他手裡,誰敢說!

不能慌張,或許是他想多了!即便不是他想多了,他怕什麼!

元謹恂氣一腳踢翻面前的書案,現在該慌張的不是他:“請他去正廳。”

夜衡政沒想那麼多,他要最快找到逸衣,通過下面的人叫王爺出來太慢,乾脆直接過來,到時再找個理由搪塞一下,誰愛說什麼說什麼。

夜衡政走的有些急。

小巷子急忙後面追,恨不得多長一雙腿:“相爺,這邊,這邊,大廳在這邊。”

“恩。”

元謹恂看着夜衡政大步走來,看了三年的銀色錦繡長袍最近都成爲時下穿着最多的顏色。

即便這樣也掩蓋不了夜衡政俊美的長相和不凡的氣度,那雙用婦人的話來說勾魂動魄的眼睛依然完美的飛鬢如墨,冷漠中帶着三分桀驁不馴。

對女人溫柔有限,耐心有限,竟然真守着一個牌位過了三年苦行僧的日子,最近才找了一個‘寡婦’樂呵呵的,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那點出息,沒見過女人才覺得林逸衣那樣的算好嗎!

元謹恂冷靜的看着夜衡政走來,他突然想起來,夜衡政說過王雲雪不錯,另外南宮家一直想把小小姐嫁給他彌補大小姐的遺憾。

但元謹恂也突然想到,兩天前林逸衣給他推薦南宮家的神色想必是她宴會上聽說了南宮和夜家的事,急着給南宮小姐找下家。也不想想他一個王爺沒事納那麼多妾室幹什麼,不留給夜衡政豈不是可惜了!

夜衡政入內,敏感的察覺到從他走來到現在一直有道視線落在他身上,不禁趁人不注意擡起頭瞪眼元謹恂,看什麼!還不讓人退下!“下官見過王爺。”

元謹恂看着夜衡政心理說不出的複雜,他跟林逸衣發展到哪一步了?都他娘住在一個院子!他還在奢望什麼?奢望夜衡政對喜歡的女人手下留情?珍視萬分?說出來也不怕笑死人!

夜衡政面色一凝,王爺怎麼了?慾求不滿,沒有睡醒:“王爺!王爺——”

“相爺,稀客稀客,都退下吧。”看樣子是不知道吧,還有功夫問安,還做表面功夫,夜衡政應該還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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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打算虐女主,男人什麼的出來不就是被虐的,別心軟,誰讓他小老婆爆棚,哈哈!

現在我不敢說這個會n,因爲目前爲止,我駕馭不了王爺的狂躁!駕馭不來夜衡政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心,也許有朝一日寫着寫着他們任命了,女主還他娘不認命呢,最後兩個男的把女主殺了,或者最後女主把男的殺了,或者女主一怒之下,走人!哈哈,完美大結局!我抽呢,別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