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下手

081下手

陳嫂子嚇了一跳:“見……見過夫人。”不禁心虛的瞪了春思一眼,看這樣子老爺並不在府裡?春思這個不懂事的孩子,竟給夫人老爺添麻煩,這不是擺明讓老爺難做。

林逸衣提醒春思看着鍋後,神色平常的看向陳嫂:“你真看見了?”

陳嫂神色謹慎:“回,回夫人,我也不敢說看見了,只是……只是看到老爺拐進了後門衚衕……”這次沒有說謊,進後門不過是覺得本該如此的臆想,當着春思可以胡說,當着夫人可不行。

後門?“恩。”林逸衣回過頭,繼續盯着春思做菜:“注意力放在菜上,糊了我可就不吃了。”

從後門……後門,林逸衣猛然想到她們院子的後門和隔壁的後門都在衚衕裡,而前面還是堵死的?

夜衡政如果沒有回來,只能是去了隔壁?

春思趕緊顛勺,心裡不禁疑惑,夫人不生氣嗎?上次不過是聞了味就跟相爺鬧成那樣,這次可是逮到相爺去其它女人的院子,還不氣的把相爺砍了。

林逸衣敲敲案板,不斷提醒:“糊了,糊了,加水,我說加水是讓你加純白水嗎!想什麼呢,這道菜重做二十遍!”說完林逸衣轉身就走。

春思悲苦的傻眼,夫人哪是沒有生氣,是把氣撒到她身上了,二十遍?春思看着手裡沉重的鍋,心裡叫苦,早知道她就不說了。

另一邊,林逸衣若有所思的披了裘衣站在後院門口,如果她沒猜錯,就是這位藍姑娘讓陸夫人下臺的吧,印象中也並不比陸夫人漂亮多少,甚至整體的氣質還不如陸夫人美麗。

林逸衣又不禁冷笑,可男人看重的什麼誰說得清,也許就是圖一時新鮮刺激,而那個新鮮刺激並不見得要比自家夫人多漂亮多嫵媚,重要的是‘新’。

林逸衣想到這一點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意,夜衡政跟那些女人認識,也就是認識這位藍姑娘,是想着這位藍姑娘的好了,進去敘敘舊,還是他們在這位藍姑娘身上謀劃了什麼。

堂堂陸家大少爺的情人,會只是一個情人?林逸衣就是沒參與過政鬥也知道里面錯綜複雜的關係,夜衡政和藍姑娘,絕對有利益衝突,還是大事件,否則他不用親自跟進。

或者,這位藍姑娘能住到隔壁,也有夜衡政的干預,爲的就是方便控制掌握進度。

林逸衣嘴角諷刺的揚起,還真是不遺餘力,手段用盡,完全不顧別人死活。

林逸衣沒有怪他們手段下三濫的意思,畢竟他們爭的是那個位置,只是感概這一所謂,成了壓垮陸夫人的最後一根稻草,雖然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肯定是陸大人本身有問題,讓他們有機可趁,但卻是導致陸夫人不得不做出選擇的直接因素。

或者,他們就是爲了讓陸夫人做出選擇呢?

林逸衣深吸一口氣,心裡五味參雜,無論是戰爭、還是政鬥都免不了有無辜被犧牲的人,就比如不久前那位進聖都告御狀的小姑娘,不也死了嗎?

林逸衣望着遠方,神色寧靜,在這條歷史長河中,她不過是艘看似牢固的商船,那是因爲有人庇護,風浪打不到她身上。

如果沒有這些,她與那些註定要爲某些人讓路的人有什麼區別,聖都商業圈又怎麼會讓她插一腳。

如果離開了聖都去了其它地方,恐怕想開個小飯館也要委身一方霸主才能長治久安,如果對方不好她這口,她說不定更倒黴,飯菜再好吃也只是飯菜……

林逸衣靠在門框上望着天上朦朦朧朧的星星,有些心事重重,夜老夫人人很好,夜衡政更不用說,不知夜家會不會接受她,

林逸衣苦笑片刻,決定找個時間還是說了吧,如果註定是場短暫的幸福,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就是不知夜衡政和元謹恂的合作到了什麼地步,會不會因爲她的介入,讓他們的合作出問題,夜衡政那麼固執的人又會不會因爲她對永平王有私心,這點私心會不會影響大局?

或者乾脆拋棄永平王直接扶持永壽王!

林逸衣想到這裡笑了。爲了一個女人,把到手的權勢地位丟了,得多可笑,哪怕她是其中的當事人,也不敢說夜衡政有朝一日會不會後悔,元謹恂會不會把她這個禍水直接拍死!

這麼一想,她卻是礙事的,不但不能成爲夜衡政的助力,還極有可能因爲自己的出現,打亂他的部署,讓他愛情事業雙失敗。

如果這樣,倒不如等他功成名就後再說,至少他兩者能保住一個。

林逸衣心情平靜的靠在門框上,心底這一刻什麼都沒有,茫茫歷史長河,彷彿什麼都抓的住,又彷彿心中清明什麼都是雲煙,強權束縛下的社會,想做什麼談何容易。

林逸衣不禁笑了笑,心態又復清明,她不強求但也不隨波逐流。

林逸衣伸出手,明亮的月光彷彿能穿過層層阻隔散落在人的手上、心上。

林逸衣淡淡一笑,就憑這月光,她也不該睡過去是不是,何況這裡還有他,讓她牽掛的人……

夜衡政火急火燎的跑出來,推開隔壁的房門,便看到衣衣披着一件紅色滾白邊裘衣站在那裡,盈盈月光灑下,彷彿光芒都在她身上,淺淺一笑,已讓他着迷。

夜衡政突然安靜下來,心裡涌動的不安一點點落定,突然之間有種與之心裡相通的錯覺,她應該沒有生氣,更不是來此讓他難堪,只是站在那裡等他回來而已。

夜衡政順着林逸衣的目光看着閃耀的銀幕上明亮的月色和滿布的星星,心裡更加寧靜,此刻夜幕下,只有他和她,彷彿朝中的勾心鬥角、凡塵俗物,離他那樣遙遠。

林逸衣突然一笑:“發什麼呆,不想回來了?覺得隔壁的美人更符合你胃口是不是?”

夜衡政猛然回神,趕緊走過來,要抱抱朝思暮想的人;“怎麼回來了?這麼早?不是說明天?”

“不今天回來怎麼能看到你還有個兒房。”

夜衡政立即投降:“衣衣你知道的,我除了你誰也……”

“少來這套,因爲我信任你這點,你就能半夜出入別人的院子,我是不是也能因爲這個理由大半夜從另一個單身男人家回來。”

夜衡政老實了,低首垂目的站在林逸衣身邊,心裡想抱一下親一下也不敢動。

林逸衣看着他,就是想找他麻煩,要不怎麼說愛情無理取鬧呢,她現在又在無事找事:“去哪邊幹什麼了?”

夜衡政擡起頭,突然一笑:“我迷路了您信嗎?”

“信,看錯門牌號的人很多,上錯花轎的都有,差你一個走錯門的嗎?說不定走錯的門那邊是你的另一種幸福,你說呢?”

夜衡政徹底低下頭不吭聲了,他沒有逗林逸衣的段數。

林逸衣很有耐心的站着,神色淡淡的,亦有些心事重重,真的要說嗎?會不會影響歷史進度,會不會讓野心勃勃的夜衡政一無所有。

林逸衣看看濃密的夜色,再瞅瞅身邊猶如上課吃了零食被老實抓包的老實學生,認錯態度真是良好啊,可惜下次繼續犯的行爲也做的理直氣壯,這麼長時間不說話,是想用沉默抗爭了?

林逸衣笑容更加漂亮,掬了他一縷長髮在手裡,頗爲輕佻的開口:“不說說看爲什麼走錯了們?還是覺得今晚跪跪搓板就能解決現在問題。”

夜衡政覺得自己真倒黴:“不是,我……”算了不解釋,他都覺得解釋挺無力,前兩天遇到一堆女人,今天又從別人家出來,他能說是陰謀到了關鍵時刻,他要確保萬無一失?

那就要解釋他投靠了誰,她不接觸政事,不見得理解。

林逸衣卻開口先望着不遠處緊閉的小門開口:“陸大人的情人?”

夜衡政猛然擡頭:“你怎麼知道?情人?這個詞用的,呵呵,是,外室。”說完見林逸衣沒有笑,又老實的低下頭。

外室也一樣:“你乾的?”

莫名的三個字,但夜衡政聽懂了:“不算,共同商議的結果,我不過是挑了個頭。”

真有本事,走捷徑的好辦法,陸夫人能被這麼多隻精英聯合算計是不是該對他們感恩戴德!

林逸衣嘴角淺淺的一笑,神色平和,明理的開口:“我有些好奇,你想過陸夫人的感受嗎?”

林逸衣真的只是問問,她突然很好奇,男人在進行他們心目中的藍圖擴建時,對犧牲在裡面的小人物有什麼感受?尤其是夜衡政會是什麼感受?

夜衡政擡起頭,鄭重的依如他在朝中做出決策的神情:“什麼感受?愧疚嗎?

衣衣,有什麼不能用感性的目光看世界,我是不想騙你,更不想跟你說心有愧疚,其實我什麼感覺也沒有,陸夫人的痛苦一直在持續,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既然都是一樣的結果,爲什麼我不能讓這個結果爲我所用。

你甚至可以這樣理解,我不過讓她認清現實,儘早做出選擇,不要沉迷於自己的幻想。”

好一個救世主的想法,林逸衣語氣很平靜:“不怕她選擇魚死網破自殺嗎?”

林逸衣想到今天陸夫人的彷彿被抽乾靈魂的樣子,不敢保證她是不是會選擇極端的方式,現實逼到她這一步,身邊又沒有人理解,連兒女都要嫌棄她,她又何必再爲孩子們着想,直接死在陸家,既成全了陸夫人不和離的想法,也一勞永逸的放棄了痛苦。

林逸衣覺得夜衡政她們並不想陸夫人死,死了的陸夫人對他們來說應該現在沒有任何價值,他們最好讓陸夫人活着,痛苦的,或者,休離的活着,然後用怨恨撞擊陸家這艘大船,想必到時候會有很多感興趣的人,添上一把火。

夜衡政語氣並不自傲,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們有派人看着她。”

果然如此,真是貼心啊。

林逸衣想爲她哭都哭不出來,這是把人殺了還不過癮還要控制着她的身體,繼續擺佈她:“怎麼不說是陸大人不負責任。”

夜衡政聞言擡頭看了林逸衣一眼,覺得林逸衣沒有生氣,只是在就事論事,心裡鬆口氣:“衣衣,這件事不能說陸大人完全沒有責任,但是陸夫人做的就對嗎?

女人當以賢德服侍丈夫,她做到了嗎?既然陸大人不喜歡她爭風吃醋,她爲什麼不改正,當然,我是對他們兩個就事論事,你別牽扯到咱兩身上。”

“恩,我懂。”

夜衡政就喜歡林逸衣這一點,眼界夠開闊,不拘泥於一點是非,不盲目發怒:“其實是他們自己有問題,纔給了我們可趁之機。

藍藍在醉莊裡也是不錯的姑娘,性情婉約、足夠柔順,沒什麼思想,對陸大人不能說言聽計從,但足夠聽話懂事,是陸夫人身上絕對沒有的優點,陸大人會選擇她,陸夫人也有很大的責任,事情走到這一步則完全是陸夫人不同意納妾,陸大人才想休了她,你懂嗎?”

夜衡政小心的看眼林逸衣,越說越有些心虛,明明商議的時候沒有。

林逸衣回頭看他一眼,靜靜一笑:“懂,怎麼不懂呢。”真想一腳把他踹到女性社會去當妾。

林逸衣轉身向裡面走:“走的時候把門關上,我決定接受夜相大人的教誨,想想是不是我做錯了,是不是我不夠大度,回去跟我前夫好好過日子,慢……”走:“你幹什麼!夜衡政你發什麼瘋!唔唔……”

夜衡政一別剛纔任打任罵的姿態,抱住林逸衣轉身按在一旁的牆上,眼裡噴着怒火:“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誰是你相公!”

夜衡政說着瞬間吻上林逸衣的脣,死死的攥住她掙扎的手,眼裡有些莫名的焦躁:“我愛你……不准你說那樣的話!你只能想我……”

夜衡政你個神經病!氣死你,讓你欺負女人;“唔唔……我相公纔不是……唔唔……”你要死了!

夜衡政霸道的把她禁錮在胸前,不容分說的霸佔她所有溫暖,有些事隨便她鬧,有些話絕對不讓她說。

林逸衣後悔了,她怎麼就忘了,夜衡政有時候非常禽獸:“我錯了,相公我錯了……別鬧了,人來人往的你想死了是吧!夜衡政你想死了吧!啊!疼,你按到我胳膊了!疼!”

“哪疼,我根本就沒有用力。”夜衡政有些慌,在她剛纔服軟時已經不生氣了,但捨不得鬆手而已,突然聽她喊疼,夜衡政直覺反應是騙他,但敏感的覺得她聲音不對:“怎麼回事,哪裡疼?”

林逸衣眼睛通紅,壓到傷口了能不疼,疼了就沒好脾氣:“你說呢!”大男子主義,再怎麼隱藏也傲慢,該死的世界!不就諷刺了你一句,就要把她吞了嗎!

夜衡政見林逸衣眼睛通紅,被衣衣踢了一腳也沒動:“讓我看看,哪裡疼了?是不是蹭到後面的牆了。”

林逸衣又疼又委屈,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連帶着今天在宮裡的不如意也算在他頭上,擡起腳繼續踢他:“你現在知道後面有牆了!知道這裡是外面了!剛纔想什麼呢!斯文睿智都喂狗了!想嚐嚐野戰是不是!”

夜衡政任打不吭聲,頂着‘槍林彈雨’拉過她的手臂,掀起她的袖子,臉瞬間白了。

不管她沒什麼威脅力的拳頭,快速抱起她向房間走去:“你做什麼了,把自己傷成這樣?鬧什麼!住手!不疼了是吧!都傷成什麼樣了,還有功夫耍脾氣!”

夜衡政那個心疼啊,急忙把人抱回房間,放在牀上,用剪刀剪開她胳膊上袖子的衣料,露出一片滲血的紗布,看的夜衡政心驚膽戰,目光滲人:“怎麼回事,誰幹的!”

林逸衣疼的倒抽一口冷氣,竟然給她把紗布都揭下來了,疼死了:“在山路上滑了一下摔的……”

“什麼破地方不能讓屬下去,你逞什麼能,看把自己傷的?”繼而心疼的不得了:“疼不疼?”

“疼,你別碰。”

夜衡政瞪她一眼:“忍着,春思!春思!死哪去了!”

小露慌忙跑過來:“老爺?”

“去把寶閣上的玉雪膏拿來?”

“已經抹過了,你也不看看就給我拆了,疼死我了,夜衡政你真想死了是不是!”

夜衡政這會才聞到傷口散發的香氣是聖藥,對皮膚上出現的傷痕有莫大的好處,夜衡政驟然有些心虛:“用……用了……”

林逸衣瞪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想讓我疼第二次。”

夜衡政真心虛,他以爲衣衣沒有用玉雪膏:“爲夫不對,不生氣了,爲夫給你上藥。”夜衡政看着逸衣手臂藥物也無法掩蓋的血珠,心裡一抽一抽的疼,擦傷重的地方露着肉,比割他的心還疼。

林逸衣看着他擰着眉心疼萬分的樣子,心裡的火氣多少落了點,見他擔心開口道:“我沒事,不怎麼疼了,就是你剛纔不小心碰到傷口有點疼。”

夜衡政握住她的手,爲自己的莽撞愧疚:“除了這裡還有哪裡擦傷了?”

林逸衣臉色一僵,但還是誠實的把腿舉起來:“腿上也有一點……”

夜衡政聞言,立即脫下她的鞋解開綁口的位置把寬鬆的下衣折上去,便露出纏好的繃帶,從小腿到大腿側面,都有包紮的痕跡。

夜衡政臉色難看到極致,真想問問她那些調料就那麼重要,那點銀子比命都重要!

但夜衡政問不出來,那是逸衣的興趣,定是喜歡的不得了,他怎麼會因此禁錮她:“下次再去這麼危險的地方,帶上我,這要是留下疤就糟了。”

林逸衣看着他,心中慢慢柔軟,心裡知道告不告訴他不是重點,如果真爲他好,最該爲他做的就是離開他,從此天涯江湖老死不相往來:“留下疤就不喜歡我了?”

夜衡政聞言擡起頭,忍不住笑了一下摸摸她的頭:“你說呢。”

林逸衣靠在他懷裡,受傷了有人照顧的感覺真好,離開了他就沒有了吧,說什麼爭鬥和爲了愛情不顧一切的抗爭對他都不公平。

他能怎麼選擇?定是跟她一起承擔,或者放手權勢跟她海角天涯,前提是他們謀朝成功的前提下,如果因爲彼此心中的隔閡失敗了,還談什麼愛情,直接就是送死了。

待塵埃落定那一刻就告訴他,讓他能選一個,而不是一無所有。

夜衡政拿過玉雪膏,慢慢的給她上藥,唯恐弄疼了她小心的不得了,結果太小心反而有點疼,最後夜衡政一狠心,不管她喊不喊,滿頭大汗的給包紮好了。

林逸衣其實沒那麼疼,因爲他在身邊感覺更疼而已:“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手。”

夜衡政洗完手過來,冷哼一聲:“本相會的多呢,你要不要都試試?”

“要。”

夜衡政撇她一眼:“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不用了,春思在廚房忙着呢,你過來陪我坐會。”

夜衡政心裡滿意林逸衣的依賴,不過面上還故作不耐:“下次長點記性,再摔成這樣以後就別想出門了。”

“是,是,相爺大人,草民謹遵吩咐。”

……

永平王府的書房內,元謹恂還沒有睡,漫無目的的把玩着手裡的核桃,在想剛纔先生們的話,他們竟然對常來眼紅了,收編常來?常來在聖都的地位已經重要到如此引人注目了嗎?

元謹恂想到林逸衣臨走給他的一千萬兩白銀,心裡驕傲之餘還是驕傲,常來裡面也有她的一份功勞,雖然不成氣候,但總算也有點出息。

元謹恂想到她給他鑰匙時的樣子,嘴角掛了一絲笑意,但想到今天她堅持離開的樣子,嘴角的笑意瞬間凍結,面上佈滿寒霜,傷成那樣還逞強,玉雪膏可不是什麼地方都有!

元謹恂一方面想給她點不識好歹的教訓,想到她的傷又有些擔憂:“紀道。”

“王爺?”

元謹恂突然從袖籠裡變出一盒玉雪膏:“把這個給她送去,順便問問她是誰把她推下去的。”這麼重要的事當時竟然忘了問,這樣去的話,又有藉口,又不至於讓她覺得刻意,又能現實關心,簡直兩全其美。

元謹恂越想越滿意,越想越覺得自己明智,但隨後又覺得自己如此爲她,她還不領情,真是狠心的姑娘。

紀道收了玉雪膏退到陰影裡,心想王爺厲害啊,身上還帶這種東西,還敢說不是關心王妃,事事記掛,看來明天他最好親自跑一趟,送去常來。

元謹恂正心中不憤又不得不妥協的想着派歸兮的人保護她:“你明天去的時候叫上歸兮。”

“是,王爺。”

……

一大早,林逸衣被夜衡政送來常來,叮囑她不要碰水,不要亂走動,不要去廚房,中午過來接她回去。

林逸衣淡淡的笑着,不耐煩又甜蜜的回着:“知道了,別再嘮叨了,去忙吧。”

夜衡政剛下放下簾子又忍不住喊了一遍:“不要去廚房,不要碰水,讓我知道了你……”

“知道了,春思還在身邊呢,亂擔心什麼,趕緊走吧。”

“僅此一上午,中午過來接你,好好在家休息幾天。”

林逸衣點頭,不斷的點頭,直到把夜衡政點走,她脖子都累了,無奈的笑笑,讓春思扶着上樓。

夜衡政本來不讓她過來,可林逸衣不放心,共享計劃剛啓動,她這些天在王府,今天想過來看看,這是她的毛病不過來看眼數據見證下什麼,很難真放心。

“林姐來了。”

“林姐早。”很多新來的人已經不再稱呼她東家,個別老人也隨波逐流,只有林嬌和老薑在辦公室的時候會叫。

林嬌是收到命令必須這樣做。

老薑則是夠聰明見林嬌如此他也如此。

“林姐,有人在辦公室等你。”

“等我,誰啊。”

“上次跟那位老爺來的屬下。”

林逸衣點頭,神色自如,元謹恂的屬下?也不介意讓他的人看到她和夜衡政有來往,畢竟夜相和常來關係密切誰都知道,而常來明面上的老闆娘不是她。

她明確表示過不希望元謹恂過問她的住處,元謹恂也一直沒有追究,想來是對她不在意更不會費心思查,只要她不給他添麻煩,他也樂意當她死了。

林逸衣上了三樓。

紀道已經在辦公室門外站了多時,急忙問安:“見過夫人。”他也不敢樓道上稱呼王妃尊號,這不是昭告天下永平王妃跑了嗎。

“有事?進來吧。”

春思看他一眼。

紀道賠笑,誰讓人家主子飛到了爺的心坎上,他怎麼能不對春思禮遇三分,想當初,春思可不敢這樣看他,想來現在也是仗着主子得勢。

殊不知春思是不吃那碗飯了,放得開。

三人進了辦公室,春思去給紀道沏茶,夫人說了進門是客,紀道勉強也算客人吧。

紀道解下背上的包,取出一個包裝精美、做工一流的錦盒,想把木先生放出來,他今早去找木先生的時候,木先生還在休息,爲了不打擾其睡眠,便這樣把人帶過來了。

紀道展開畫。

林逸衣解了外衣掛在披風上,走到書桌旁翻看桌上的多出來的一疊疊文件,抽空看了紀道一眼,見他在擺弄畫軸,也沒在意:“幹什麼呢?有什麼話就問吧?”

元謹恂會派紀道找她一點也不奇怪,昨天的事他還沒問呢,大概是來追究那件事的。

紀道見木大人醒了,眼前一亮,趕緊把畫放在桌子上,恭敬的拱手:“奴才給木先生請安。”

木先生?這裡有人嗎?

林逸衣剛轉頭過去,見一個熟悉萬分的人和一幕熟悉萬分的畫面再一次上演,心裡頓時一顫,但整個人立即恢復鎮定,站在那裡不笑不語。

木歸兮伸個懶腰,火紅色的睡衣比新嫁娘的衣服還要複雜還要紅顏還要瑰麗,隨着他伸腰的動作,長長的紅色絹紗鋪了一地,有些甚至還沒從畫上下來:“大清早的!吵什麼吵!想男人是不是!爺不伺候!”

紀道聞言鎮定的保持着行禮的姿勢,其實心裡完全沒有表面那樣安心,他最煩伺候這位祖宗,簡直不是人,紀道小心的提醒道:“木先生,您……您忘了,您答應王爺了的……”

木歸兮想起來,讓他過來見個人,然後派人保護那個人,有是什麼鬼東西需要他親自見。

歸兮不耐煩的掃落眼屎,目光環顧一圈定格在老熟人身上,還真是冤家路窄又見面了!他都躲去出任務了還躲不過這個女人!

那女人什麼神情,拜託!他見了她纔像見鬼呢!不過這女人現在被師兄扶正了嗎,竟然還讓元謹恂那冷血男人一大早的去敲他的門叮囑他保護她。

元謹恂那癟三,至於爲師兄做到這一步嗎!做的再多,師兄最疼愛的還是自己,木歸兮摸摸自己的秀髮,再照照鏡子,真是越看越好看:“就是她……”

紀道趕緊應下:“是的,木先生。”

“行了,我知道了?沒事了吧。”

紀道趕緊道:“沒事,沒事,沒事了。”紀道擦擦汗,最愁應付他。

林逸衣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嫣紅張揚的色彩,不動、冷靜、漠然的看着他,心裡卻早已閃過無數無數種想法。

歸兮見林逸衣今天特別老實,不禁上勁了,也不急着走了,一把推開擋路的紀道走過去:“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看也不是你這種女人能摸得着的。”說着還很自戀的挑了挑自己肩上的紅紗,隱隱露出一截令人無數人嫉妒的膚色。

紀道見狀險些沒暈過去,木先生這是在幹嘛,對王妃娘娘不敬,還搔首弄姿,簡直,簡直大逆不道!“木先生,木先生,咱還是蓋起來蓋起來吧。”說着走過去趕緊把木爺爺撩下來的衣衫撩回去,作孽啊,以前木先生也不靠譜但也沒這麼不靠譜啊,這是怎麼了。

林逸衣看着他不說話,心裡翻過無數種畫面,每一種畫面都高速掠過,沒心情理會這隻神經病。

木歸兮掃開礙事的紀道,繼續露:“我告訴你,我就是低頭了也不表示我認同你,想你這種,這種……”

紀道趕緊撲過去握住木老祖宗的手,悲苦的都要哭了:“木先生,奴才雖然不知道王妃娘娘怎麼惹了您,求您看在王爺與您多年相交的份上,趕緊把衣服穿起來吧,奴才求您了……”

——吱嚓——林逸衣腦中的畫面斷了。

木歸兮表情凝滯的忘了撩回去,導致衣衫半敞,風光無限。

可惜誰也沒工夫欣賞。

角落裡的春香,根本不知道這時候她能做什麼,他一定會告訴夜相的,一定會的!夜相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娘娘殺了,王爺會不會一生氣把娘娘剁了!

木歸兮過了很久臉上纔有點表情,一別任何時候的玩世不恭,他現在正常的讓人心寒:“紀道,你說她是……她是誰!”歸兮修長漂亮的手指準確的指着林逸衣唯恐紀道認錯了!

紀道神色尷尬,他雖然覺得恨王妃出走很丟人,但木先生又不是外人,跟王爺和相爺都是比手足還手足的情誼,定會爲王爺保密,回頭也會盡心保護王妃:“回木先生,這位是奴才的王妃娘娘,就是……是木先生這次要保護的人。”

木歸兮覺得這世界真他孃的不是東西:“永平王妃!?”

“對啊?”要不然還能是什麼王妃?木先生問的問題真奇怪。

木歸兮簡直要瘋了,眼睛比衣服還紅的盯着林逸衣,只想把她碎屍萬段!這個女人竟然是永平王妃!他竟然是永平王妃!這個世界沒女人了嗎!女人都死光了嗎!

林逸衣目光鎮定的看着他,任他表情猙獰、神態恐怖如獸也沒有動一下:“很稀奇嗎?前夫而已!”

“前你個屁夫!”木歸兮瞬間把手裡的鋼珠砸出去,強大的力道濺起桌上的筆筒,毛筆的木端瞬間擦過林逸衣臉頰頓時沁出一道血絲。

紀道嚇的瞬間跪在地上。

春思也飛一般的衝過來:“夫人,夫人……”

林逸衣依然不動,臉上的刺痛感彷彿不存在。

木歸兮餘怒未消,就是把眼前的女人殺了也難解他心頭之憤,他就說這個女人不是好人!這個女人居心叵測!這個女人手段狠辣!怎麼樣!被他猜中了吧!她絕對是被有心人派來挑撥元謹恂和大師兄關係的!想讓大師兄他們反目成仇,哪有那麼簡單!也不看看師兄和元謹恂什麼交情!

木歸兮完全忘了,如果真是那樣的女人也該是第三方而不是永平王妃,應該如醉莊的女人一樣,在兩個男人之間遊走,而不是這樣詭異的現狀。

“都滾開!”木歸兮憤怒的震退企圖靠近林逸衣的兩白癡:“就這個女人還要什麼臉!毀了更好!”

林逸衣盯着木歸兮不退縮不相讓,目光冷淡若冰,神色鎮定無懼:“罵夠了?”

“不夠!你簡直——”

“我簡直怎麼了!和離書還在我手裡你要不要看看!木歸兮是不是!誰教給你隨便在別人的地方撒野!你覺得你是誰!這件事你有什麼立場說話!”

木歸兮看着林逸衣的樣子簡直已經瘋了,羣紅亂擺,髮絲亂飛,癲狂不知道從哪開始咬死她:“你說我有沒有立場說話!兩個都是我生死之交的兄弟,你他娘在中間算什麼!永平王妃!你竟然是永平王妃!真是小看你了!你他娘竟然是永平王妃!”

“前永平王妃!”

木歸兮聞言瘋了般衝過去,一把掐着林逸衣的脖子釘在不遠處的牆上,中間撞壞了什麼根本不管,反正疼的是這個該死的女人:

“你再給老子說一遍!你再說一遍試試!不給你點教訓,你不知道厲害!沒嘗過疼不知道什麼是收斂是不是!

什麼‘前’!你一日是永平王妃就永遠是永平王妃!你還想擺脫這個身份!你憑什麼擺脫這個身份!你當你是誰!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春思嚇壞了,見那個瘋子如此折騰王妃娘娘,就想衝進去,可無形中那些紅綢她根本衝不過去,本來還能視物的景象,此刻除了一片紅色什麼也看不見了:“夫人,夫人……”

無論春思怎麼喊裡面什麼聲音也沒有:“怎麼辦,怎麼辦……”相爺,相爺……

春思瞬間衝了出去,相爺說他去兵部,去兵部。

紀道也嚇壞了,木先生瘋了!一定是瘋了!竟然如此對王妃娘娘,王爺,一定要稟明王爺救王妃。

“女人怎麼了!你最好放手!問你的王爺兄弟去!你王爺兄弟會給你很好的解釋!”

木歸兮現在只想掐死她,只要他稍微用力,這個脖子就斷了,什麼煩惱也沒有:“解釋什麼,有什麼可解釋的!你是永平王妃總不會有假你現在跟我師兄苟合也沒有假!你還想解釋什麼!你還有臉解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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