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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寧奶孃立即恭敬的道:“皇上說笑,小殿下將來一定最孝順皇上,娘娘恐怕都要望塵莫及呢。”

元謹恂聞言對林逸衣得意一笑。

林逸衣對寧奶孃一笑:“林夫人呢?”

春思急忙醒悟:“早了,奴婢把林夫人忘了,夫人已經在外面等很久了。”

元謹恂聞言把孩子還給奶孃:“行了,你們就別出去了,我親自去接。”

看着皇上降尊紆貴的離開,寧奶孃臉上笑頓時笑開了花:“娘娘好福氣,將來小殿下也一定福澤深厚。”

林逸衣莞爾:“來,把小殿下抱來。”

……

林夫人對女婿有多滿意,林逸衣根本無法想象,謙卑、有禮、待女兒也好,身份改變後依然對她恭敬有佳,這樣的女婿,林夫人有什麼理由不滿意,就算那天女婿和女兒打起來,元謹恂也有讓她偏幫一次的底蘊。

……

王夫人站在寬敞的夏亭裡,面容刻板,目光冷淡的看眼女兒的肚子,諷刺道:“你有什麼資格笑話太子妃,她就算再倒黴把孩子生在了烈日帝歸天的時候,也比你一直生不來的好。”

王雲雪頓時垂下頭,再不敢幸災樂禍。

王夫人看眼女兒的樣子,到底不忍心,話鋒一轉:“不過,嫡子生在這個時候,的確再好不過,有先帝圓寂在前,想來這個孩子也沒了前途。

現在還是大孝期間,沒人有功夫爲這件事上綱上線,但若皇上想立他當太子時,一個剋死先帝的名頭壓下來,就什麼也沒有,所以不足爲患。

你要抓緊時間,趕緊生一個,給你抓的藥也不少,太醫也說沒有問題,怎麼就……總之你自己聰明點,有沒有子嗣對你爹和你爺爺來說,絕對不同。”

王雲雪有些委屈,但更沒臉說,皇上從不與她同牀:“謝娘教導。”

王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走吧,差不多該輪到我們。”

兩人才走出夏亭不遠,就見一行人擁簇着林夫人緩緩走來。

林夫人乍然看到藍緞七鳳的王夫人,急忙率先行禮。

王夫人看了一眼,扶着女兒的手緩緩離開。

直到走出很遠,後面跟着的夫人們纔敢起身,但立即走到林夫人面前挑撥:“什麼嘛,理都不理您,現在您可是太子妃的生母,皇后的孃親!她那副樣子做給誰看。”

既然如此,怎麼不當着王夫人的面說,林夫人溫和、謙遜的道:“哪裡,王夫人身份尊貴,夫家更是當朝閣老,肯受咱們一禮就是榮幸了。”

哼!扶不起的東西!好心爲你寬心,你到自己先退!活該外孫生在這個時候:“林夫人說的有道理,是我愚鈍。”

林夫人聞言心裡無奈的嘆口氣,更堅定以後少出門的心,隨着女兒身份不同,身邊繞了越來越多的人,她卻沒有在繁雜交流中迎刃有餘的能力,爲了避免哪天被有心人利用,她還是繼續做她軟綿綿的林夫人爲好。

……

烈日帝因功績卓越、戎馬一生,停靈九日後,舉國發喪,葬入修建了四十多年的烈日陵,走完光輝燦爛的一生。

三日後,欽天監選取吉日,新帝永平王元謹恂登基,賜給好——不徙,取義,國泰民安,出自《國論》‘重症而不徙’,表明國家資源分配均勻,人民安居樂業,是《國論》中營造的美太平盛世之象。

万旗耀舞、國之盛典,百官朝拜,億民歡呼,盛大的登基大殿,一舉衝散先帝逝去的悲哀,爲萎靡的聖國,注入強力的活力,正式進入不徙歷一年。

在這盛大的節日中,不免就會有些嘀嘀咕咕的小聲音。

“你說皇后娘娘倒不倒黴,太子登基,皇后趕不上,如今封后大典,又趕不上,這……”

正往外走的年邁官員小聲的附和道:“誰說不是,嫡殿下又生在先帝殯天的時候,真是不吉利。”

同樣老邁的官員聽到友人附和,忍不住更低聲道:“你說會不會是皇后沒福,當不起皇上諸多恩寵?”

“誒?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那種感覺。

“誰說不是,不知道欽天監有沒有根據這些事算出什麼?總之,我看皇后難堪大用。”

傳遞、揣測謠言是人的天性,謹慎的聖國官員們,只是傳遞的更加謹慎,平日也不敢出了房門說,更不敢跟兄弟以外的人說。

所以這些謠言只是在小範圍內人人心知肚明的瘋傳,誰讓皇后的確有把柄,想讓人不議論都難。

再小心的傳言,也是‘言論’,但凡想知道的人就一定會聽說,何況魏南子還很雞婆的把這件事當笑話講給夜衡政聽。

魏南子坐在夜衡政的書桌上,興奮的笑着,手舞足蹈根本停不下來:“你說好不好笑!哈哈!你見過比咱們皇后更倒黴的皇后了嗎!出身低微,名聲不好,太子登基她沒福氣參加,封后大典又沒趕上時候!毫不容易熬了八年生位小皇子,還生在先帝死的時候,你說晦不晦氣。哈哈!”

“笑夠了沒有。”

沒眼色的魏南子當然沒笑夠:“這種事每次想起來都能笑一次,怎麼可能夠,哈哈!”

夜衡政見狀垂下頭繼續忙碌。

魏南子不高興了:“哥,你有沒有再聽!你要清楚,現在整個聖國也只有弟弟我敢跟你說說朝中有什麼有意思的事,你是不聽,以後你可真成了孤家寡人,美人理你了。”魏南子說着,頗爲得意的看着無趣的夜衡政。

夜衡政擡起頭,神色平靜:“那又怎麼樣,太子大殿或許是太子妃不屑於去?至於封后大典,只要皇后願意辦,什麼時候不能再辦一次!嫡皇子更不用說了,與先帝同時,說明是先帝託靈轉世,嘴長在你們身上,怎麼說端看你怎麼看。”

魏南子難得聽大哥一次性分析這麼多年,但還是忍不住笑的更加猖獗:“哥,你太逗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你原來可以這麼逗!如此絕地反擊的話你都想的出來!

難道皇后還能一年後補辦一次封后大典,不是擺明了讓人覺得她浮華,還讓人想起她藏都藏不住的兒子什麼時候生的!

更重要的事,將來只要有人不滿嫡皇子登基,他的出生時辰就會被人不斷的拿出來病垢,到時候可沒人管是轉世還是剋死,總之是他出生先帝死了,你說倒不倒黴,哈哈——簡直太倒黴了——”

夜衡政看着魏南子笑得不可自制的樣子,腦海裡頓時浮現出林逸衣手放在腹部時慈愛的容顏,她……會不會爲孩子心疼。

夜衡政突然站起來。

魏南子短時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哥!你做什麼,嚇死我了!”

夜衡政最終頹然的坐下,苦笑的拿出文案繼續辦公,元謹恂怎麼會讓他進去。

魏南子卻開始不依不饒,心裡頓時像貓爪一樣好奇不已,扒着桌子湊到大哥身邊忍不住問:“哥?你剛纔想去做什麼?哥,你說話啊,你剛纔想到什麼了,反應那麼大?怎麼?看到南宮嫂子到門口了?”

魏南子說着目光驚恐的向門口瞄瞄:“哥……你千萬不能嚇我……”

……

劍光耀舞、五爪飛天,元謹恂一席威嚴的帝袍穿在身上,莊嚴的坐在御書房的御座上,耐心的聽下面字都吐不清的老大儒顫顫巍巍地講解‘爲帝之道’,以示對上天的臣服和自己的謙恭。

每天一個時辰,持續六個月結束。

元謹恂邊聽邊翻着手裡的奏章,不時接過阿白手裡的硃筆批改一二。

下面跪着抖字的老學究,不敢有任何不滿,盡心盡責的講解着手裡的‘爲帝之道’。

元謹恂的手突然頓了一下,目光落在金光燦燦的奏摺上,嘴角諷刺的揚起又平穩的落下,面無表情的提起筆,批了‘閱’之一字,隨意扔在一邊。

阿白無意中撇到,是一本質疑皇后的摺子,‘不堪大福’四個字,顯得沒戳瞎白公公的眼睛,白公公心眼,這位臣子心得多大,竟然把這件事放在明面上來講,不知明天的官譜裡還能不能看到他的名字。

元謹恂心情相當不錯,但也僅止於讓他們私下傳傳,無傷大雅的議論一二,等以後用得着的時候,有人站出來成爲阻礙元自謙的輿論壓力。

但這些謠言只能在他允許的範圍內小心翼翼地竊竊私語,如果有誰敢越過界限,就別怪她不客氣。

元謹恂心情不錯的準了兵部的奏請,十萬兩軍需用度即可下發。

鳳殿內。

春思卻要氣瘋了,什麼人嗎!每個人當着娘娘面的時候,把小殿下誇的像朵花一樣,私下裡卻不斷的議論小殿下的出生時候,到底是先帝殯天前還是殯天后!

膽子大些的竟然敢跑到她這裡旁敲測聽哭着作息,不斷的說‘小殿下怎麼這麼倒黴,不知娘娘受不受得了,皇上怎麼想’!

怎麼?當她傻,定會感同身受的報報她的主子怎麼了!簡直令人抓狂!

不敢欺負春香,不敢詢問寧奶孃,都來問她,難道她看起來有那麼蠢!

她只是性急了一點,又不是白癡。

春香倒好牛奶,又見春思在角落裡撕扯紗簾,不禁笑了:“好了,你還能管住別人嘴,再有人來煩你,你就直接拿出一等宮女的魄力來,直接把她們交給慎刑司!”

“你又笑我!好了,給我,我給娘娘端過去,免得再碰到鬧心的人。”

春香沒有拒絕,看着春思走遠,含笑的神色漸漸凝重,其實這件事很嚴重,春思只是想的簡單,認爲只有那麼點煩心事而已。

可她們明知道是太子妃不願意舉辦封后大典,不樂意參加皇上加註在她身上的所有榮耀,甚至現在隱隱約約的宮中謠言,也可能是讓皇后明白,只有依附皇上,皇后和小少爺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但這些話哪能解釋,不是讓皇后更難做嗎?

春香嘆口氣,心想,也許總有一天,皇后爲了小殿下最終會從了皇上吧,畢竟娘娘自己可以不在意,以後小殿下可不會不在意。

……

“姐姐,您還沒出月子就來煩你,妹妹逾越了。”韓碧柔情萬分的率先賠罪,水漾漾的目光透着無法言說的嬌柔可親:“其實是妾身和王妹妹沒辦法纔來煩姐姐的,呀,小殿下醒了,當真可愛呢!姐姐,妾身可否抱抱。”

一旁的王雲雪柔柔順順的看眼睡醒的小殿下,臉上也滿是慈祥:“兩位姐姐,小殿下與皇上真是像,瞧瞧那眉眼,以前都說大殿下跟皇上最像,依妾身看,那是那些大臣還沒見過三殿下,若是見了,肯定說三殿下與皇子最像。”

韓碧絲毫不覺得王雲雪說錯話,立即笑道:“誰說不是,瞧這小腿有力的,將來定是位勇士。”

春思在一旁嗤之以鼻:“娘娘,吃點東西吧。”

說着擠過去,擋住了兩位妃子的目光。哼,封了妃又怎樣,今非昔比了又如何,宮裡的丫頭不敢攔你們,可別忘了在王府時,不敢進重樓院一步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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