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平衡的局勢誰會先打破呢?真是值得期待。歐陽箬挑着碟中的青菜,嘴角含了一絲冷笑。
皇后用此舉來討好楚霍天,想挽回上個月在“德坤宮”在他心中留下的惡感,柳國夫人自然更是不敢在衆人矚目這來之不易的皇子之時,貿然下手。
可是,這楚宮……歐陽箬細嚼慢嚥,嚥下口中最後一口湯……若無了爭鬥,便不是後宮了。
果然,林氏之子滿月之後,楚霍天爲她開了一席滿月宴。楚宮上下都齊聚一堂,爲新皇子慶賀。
滿殿的歌舞,歡聲笑語。不少嬪妃都身着喜慶之色的宮裝,拿了大大小小的金瑣玉牌送給了林氏。歐陽箬也送上一套金鐲外加一副長命牌。
她細眼瞧去,林氏豐腴不少,滿面幸福的笑,身邊乳母手中抱的是二皇子。皇后見酒過三巡,笑着從懷中掏出一冊金面薄冊,對楚霍天笑道:“皇上該給二皇子取個好名字了,這名字啊,不能馬虎,關係這着孩子以後的一生富貴呢。”
楚霍天接過一看,只見裡面寫了有二三十個之多,他看得眼花繚亂,只笑道:“讓宛妃看看,看她中意哪個便是哪個吧。”說着叫內侍將冊子呈給她。
林氏受寵若驚,連忙躬身接過。大楚國的皇子都是由皇帝親點的,如今竟能讓她這做母妃的來取,她實在是戰戰兢兢。
歐陽箬見楚霍天面上神色,心裡不知道爲何鬆了一口氣,雖然這面上看去是楚霍天給了林氏於無比榮耀,可實際上,歐陽箬明白,在他心裡這孩子他還是不夠重視。
林氏看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擡頭見楚霍天面上漸漸不耐,忙硬着頭皮點了一個道:“皇上,臣妾就選這個‘涵真’,請皇上定奪。”
楚霍天細細想了,點點頭淡淡道:“不錯,‘返璞歸真’,希望他日後活得真真切切,坦坦蕩蕩。”
說完命一旁司記記下,又加了一道聖旨詔告天下。
衆人又是一齊聲道賀。歐陽箬盯着柳國夫人的面上,果然見她眼中妒色一閃而過,不過只有片刻便又是笑意盈盈。
皇后倒是十分得體端莊,未露一絲情緒,似乎她便是那胸襟開闊母儀天下之人。
一頓滿月宴倒吃得衆人滋味千百。
楚霍天后宮誕下二皇子,過了不到十日,便有臣子上疏直道,皇上應早日立儲,又暗指了先帝,也就是楚霍天的皇兄不早日立儲而鬧得後宮不寧。
彼時,歐陽箬正被楚霍天召去伺候筆墨,她正素手捏了一方硯臺正細細磨着墨,忽然聽得楚霍天咒罵一聲,將一道奏摺摔在地上,地面光滑,直滑到殿門才停了下來。
“真是豈有此理,朕春秋正盛,哪要這樣急不可耐的立儲?!這一羣迂腐的老夫子!分明是想先看準風向好去結黨營私!”楚霍天心情差得只差要罵娘了,接着又挑了幾本,果然還是一般內容,又一一摔到了地上。
摔一本罵幾聲。
歐陽箬見他面色不善,想要去揀,楚霍天卻道:“放着,朕叫那些臣工來朕面前看看自己寫了什麼狗屁不通的話!”
歐陽箬見他面色鐵青,忙道:“皇上息怒,這些臣子只是儘自己的本份罷了。想爲楚國江山找個繼承之人罷了。”
楚霍天怒道:“你別替他們說話了,早立儲君有什麼好的?才兩個皇子,一個資質愚鈍,頑劣不堪,一個尚在襁褓之中,是龍是蟲都看不出來,萬一立了個昏君,朕打下的大好河山豈不被他們給敗光了?”
只這一句,歐陽箬便知道了柳國夫人的大皇子是徹底沒戲了。
她默默不語,楚霍天回過神來,見她低頭,以爲是自己嚇了她,便和緩了聲音道:“去偏殿歇息吧,朕不是兇你。唉……”
歐陽箬含笑上前,爲他捏了捏肩膀笑道:“臣妾知道。不過皇上也要息怒。做臣子的自然要從做臣子的方面考慮,皇上看的是天下,他們的眼界肯定不如皇上看得深遠。”
楚霍天拍了拍她的手,摟過她嘆道:“箬兒,爲朕生個孩子吧。她們生的孩子朕都不喜歡。”
歐陽箬身上微微一震,半晌才道:“皇上怎麼可以這般說呢,都是皇上的骨血呢。”
楚霍天一嘆,示意她入偏殿,接着便叫李靖纔將地上的奏摺上的官員一一叫來。
歐陽箬被楚霍天那句驚得半日回不了神,只想起了許多,甚至還想到那個夭折未成型的孩子。
他說過:“箬兒,若孩子是男的,本侯便教他騎馬射劍,文治武功樣樣俱全,若是女兒,更好,與你一樣美麗賢惠。哈哈……”
他爽朗的笑聲還尤在耳邊,那時候他還是個權傾天下的楚定候,一步一步,血雨腥風中,他們一一走過。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竟似過了幾年那樣漫長。他光潔的眼角因憂思,漸漸有了碎紋。
他又說過“……或許,朕愛上了你呢……”他說這話之時,笑意淡淡,含了自嘲,似諷刺自己竟會有愛。
記憶中的淚光一一閃過。殿外傳來他的訓斥聲,他身着玄青色龍袍,那挺拔的身軀,凜然的氣勢似乎變了許多,又似沒有變。
歐陽箬靠在殿門邊,靜靜地看着他,頭一次,眼中的淚並不因爲委屈悲痛,而是這一生,能碰上這樣的男子而感到幸福。
他說,“箬兒,你爲朕生個孩子吧……”帶着懇求與愛憐。她的心就這樣爲他溫柔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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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厚着臉皮要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