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雲老夫人竟然親自去迎雲小六回府?”恬王妃與劉清宇正在花園暖閣裡說話,聞言二人都很驚愕。
劉清宇疑惑不定的問:“母妃,你說是不是嗪兒打探錯了?”
恬王妃不理會兒子,拉着那出去探聽消息的丫鬟問:“你說怎麼回事兒,細細的說來。”
“是。纔剛濟安侯和永昌侯帶着一家人去燒香祈福,和六小姐一同回來,府門前雲家人出來相迎時候雲老侯爺還大肆讚揚了六小姐的孝心,奴婢瞧着雲家一家人和睦的很,根本不似有什麼的樣兒,想來六小姐被攆出來的消息並不準確。”
恬王妃這些年與雲家多有走動,對雲老夫人的爲人也很是瞭解,那老貨最是狡詐的一個人,今次的事還真說不準是怎麼回事。
劉清宇見母親不言語,焦急的拉着王妃的手:“母妃,您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我已經弄不清楚了。”
“傻孩子,那**不是看到她與承平伯在一起嗎?”
“可那人是父親的幕僚,並不是她啊。是我看錯了?不,我應當沒有看錯。”劉清宇蹙眉喃喃。
恬王妃恨不能打劉清宇**掌。事情沒鬧清楚,他就敢亂下定論,如今自己一身傷不說,掉進什剎海里險些淹死,還被讓恬王失望了。
恬王妃想罵劉清宇幾句。可看到他那張瘦了許多的臉,見他鬍子拉碴,臉色也不好,話到口邊又咽了下去,柔聲勸說道:“瑁哥兒,你聽母妃一句。雲家這門親事是御賜的,咱們王府與雲侯府又是門當戶對,雲小六還有萬貫家財的陪嫁,這對於你來說有利無弊。往後你切莫在生事端,只等着翻年婚期到了將她娶進門。到時候她有沒有不貞,你不是一下子就知道了麼。新婚之夜元帕不染落紅,你再拿這件事去與永昌侯說。你那丈人爹可不是省油的燈,爲了女兒,定然會許給你更多好處的。”
劉清宇聽的連連點頭,“母妃計算的極是。只是……若她真非處子,我豈不是戴了現成的綠帽?”
恬王妃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他腦門一下:“你呀!說你是個木魚腦袋你還不認。到時候她若真有問題,你能得到雲侯府的補償,你收留那雲小六,雲侯府對你會感激不盡,你今後的好處還會少了?再說誰也沒攔着你再娶平妻吧?就是那雲家再強勢,他們的女兒有問題,還有什麼好說?如果雲小六沒問題呢?你既能得一門好親事,又能得如花美眷,還坐擁一座花不完吃不空的金山銀山,你算算,怎麼划算?”
劉清宇被恬王妃一說,立即點頭,道:“到底是母妃有章程,兒子受教了。那我往後也不必在乎她是否與人有什麼,只將她哄到手就是了。”
“正是這個道理。”恬王妃非常滿意兒子終於開竅,轉而又問:“前兒將銀桂給了你,你用的如何?”
劉清宇被問了房中之事也不羞,笑道:“銀桂是極好的,溫柔懂事,也不多言語,我聽說她姐姐金桂也是個美人。”
“你呀!”恬王妃點他的額頭:“年輕輕的,別沒個節制。一個銀桂不滿足還想要金桂?”
“母妃,您就寵寵兒子吧!”劉清宇拉着恬王妃的手撒嬌,起初恬王妃繃着臉,後來也禁不住笑了起來,點頭應允了。
雲想容清早起身,就如從前那般去春暉堂給老夫人問安。誰知老夫人卻病了,閉門休息誰也不見。雲想容自然知道老夫人年紀大了身子不爽,但這病大多也是心病,只囑咐了李媽媽一番好生照料之類,自嘲道:“祖母見了我未必喜歡,我若不去她面前,她說不定好的還快一些。”
李媽媽連連搖頭,陪笑道:“六小姐說的哪裡話,她不過是一時生氣,再說這麼些年的祖孫感情,哪裡是一朝一夕就毀了的。”
雲想容自然知道這種話題對李媽媽來說也是爲難,便也不多說,與李媽媽寒暄了一番就回了靈均閣。
誰知才走到院門前,見玉簪正迎面跑來,屈膝行禮:“六小姐,衛媽媽來了。”
雲想容稀奇的挑眉,這會子她沒病沒災的,衛二家的爲何會來?難道是沈四有什麼事?
一想到沈四右側肩胛骨上那個少了塊肉的窟窿,她就覺得心都揪着,快步進了屋。
衛二家的正在靈均閣正廳吃茶,見雲想容回來忙站起身行禮:“奴婢給六小姐問安。”
“衛媽媽無須多禮。”
雲想容吩咐丫鬟上茶,隨後屏退了閒雜人等,身邊就只留下英姿伺候着,這才低聲問:“衛媽媽,可是沈伯爺有事?”
衛二家的望着雲想容。
今日她梳了雙平髻,以荷葉綠色髮帶固定,再無其餘裝飾,墨發如瀑垂在身後、猶如上等的緞子,月牙白素緞褙子勾勒她玲瓏高挑的身段,面如春花,目若星子,巧笑倩兮,顧盼生輝。
這樣好的姑娘,偏偏訂了親。
衛二家的這會子也只剩下嘆息,昨日與楮天青一番長談,她已意識到雲想容對沈奕昀的影響有多大。她是寧可自己做個壞人,也絕不會讓四少爺陷入危機之中。
思及此,衛二家的鄭重的開了口。
“六小姐,聽說您的婚期定在翻年的八月十八?”
雲想容本以爲衛二家的沉默許久是在斟酌言辭,保不齊沈四吩咐了什麼事兒難以啓齒,哪成想她竟這樣說。
雲想容不明所以的頷首,笑道:“的確是如此。”
衛二家的笑道:“雲後府一門雙侯,恬王是當今皇上的親叔叔,恬王世子是皇上的堂弟,將來承襲爵位就是恬王,六小姐嫁入恬王府,將來就是王妃,這當真是一門極好的親事。”
雲想容微笑着,面色不動,只等着衛二家的下文。
衛二家的又道:“小姐您是貴人,將來必定是要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的,這會子也該好生籌備嫁衣,少出些門纔是。”
雲想容反應是何等敏銳,
她進來出門的確多,但大多出門都是與沈四有關。
衛二家的是在委婉的告訴她——“你已經名花有主,就別再勾引我家四爺了。”
雲想容立即覺得屈辱,臉上也燒熱起來。一雙桃花眼因薄怒而被點燃。語氣仍舊客套,卻在沒有了從前的親近:“衛媽**話我明白了。敢問衛媽媽,今日前來是沈伯爺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
雖覺得無所謂是誰的意思,可雲想容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沈四想讓她離他遠一點。
若真是沈四所想,她當真白當他是個朋友。
衛媽媽沉吟半晌才道:“是四少爺的吩咐,否則奴婢哪裡敢來。”
雲想容的心,就彷彿燒紅的熱譚扔進了冰窟窿,她此時已面色如常,笑容得體:“好,沈伯爺的好意我感激不盡。”
“既如此,那再好不過了。”衛二家的站起身,給雲想容行禮,道:“四少爺身子還未痊癒,奴婢急着回去伺候,先告退了。”
雲想容笑着點頭,和英姿一起送衛二家的到門前,又吩咐站在廊下的柳月和柳媽媽送衛二家的。
自始自終都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捨與異樣,先寫讓衛二家的覺得自己是不是誤會了雲想容。這番話是不是不該說。
看着衛二家的的背影,雲想容笑容如常的吩咐英姿:“你去一趟承平伯府求見沈伯爺。”
“是,小姐有什麼話要奴婢傳?”
雲想容沉默許久,才道:“若真是他,你是見不到他的。”
英姿望着雲想容平靜的面龐,不知爲何突然覺得委屈鼻酸,眼淚在眼圈裡打轉,焦急的道:“小姐別傷心,我定然好好問問他是什麼意思。”
雲想容笑着拿了帕子給英姿擦眼淚,“傻丫頭,哭什麼。有什麼值得你落淚的?”
英姿哽咽着連連搖頭。
“罷了,你去吧,記得只能求見,不能用旁門左道的法子進去。那樣見了他也得不到真話。我只是……”
雲想容說到此處,突然覺得傷感,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莫名其妙的悵然,卻覺得心裡彷彿被撒了鹽那般,鹹鹹的。
英姿領命下去,雲想容則回了臥房,鋪開了紙寫字。
她喜歡練字,因爲練字會讓她的心變的平靜。
可今日心中翻江倒海驚濤駭浪,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
雲想容索性放下了狼毫筆,開始回憶自己與沈四的關係。
是救命之恩,讓她對他的印象改變。是小猴無意中的一句話,讓她認清了現實,不在以前世的印象去評斷今生的她。她對他坦坦蕩蕩,毫無男女私情。她覺得他也是灑脫之人,不會在意與一個女子交朋友。所以她纔會關心她,得到錦衣衛有可能注意到他的消息立馬吩咐英姿去報訊。
但是,她的關心,怕讓沈四誤會了。他容貌出色,周圍定然不乏一些鶯鶯燕燕。主動投懷送抱的也是有的。他或許,將她當做了那些鶯鶯燕燕中的一員,竟然對她的品德有所質疑。
雲想容少有朋友,沈四算是一個,她竟然被看成眨眼更不堪。
她的心開始疼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