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眼觀六路,將衆人反應看的清楚,心下未免有些好笑。老夫人和雲賢那期待的眼神是何意思?還有云嫣容到底在緊張個什麼勁兒?
既然皇上說要給她自己選婚事的特權,她豈能在委屈自己?
“夏公公,有了中意的人我自會進宮去見皇上。”
夏輔國笑着頷首,轉而道:“今日元宵家宴,皇上特邀請永昌侯及夫人入宮,皇上旨意,請六小姐同去。”行禮道:“咱家告退了。”
雲敖拱手道:“臣遵旨。”
“夏公公請。”雲賢帶領三個兒子一同送了出去。
男人們一走,女人們立即將雲嫣容與雲想容圍了起來,恭賀之聲不斷。二夫人與有榮焉,孟氏懸着的心也放下了,殊不知這些日她爲了雲想容的親事暗地裡掉了多少的淚。
雲想容不但有了婚姻自己做主的權力,今日皇家家宴也邀請她同去,風頭似乎蓋過了雲嫣容,這讓雲嫣容心裡極爲不喜。
不過轉念一想,將來她入了宮,雲想容見了她還要叩頭行禮,到時候還是要在她之下,雲嫣容心裡又平衡了,笑容也越發燦爛。
雲明珠望着雲嫣容和雲想容,心中的妒忌已如岩漿一般要將她燃燒殆盡。憑什麼他們就那樣好命,同樣經歷牢獄之災,同樣是受罪,雲嫣容和雲想容什麼都有,她還是什麼都沒得到。同樣都是雲敖的女兒,憑什麼雲想容能入宮參加皇家家宴,她卻不能!偏自從出了刑部大牢之後,家裡人瞧她眼神就有些異樣,連原本對她還算和善的大堂嫂邢氏和二堂嫂楊氏,如今對她也是愛理不理了。雲傳宜見了她更是一句話也不說。
雲明珠冷着臉咬着下脣,須臾嚐到了鹹澀的鐵鏽味。
雲家接旨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出半個時辰,京都勳貴重臣之家便都得了消息。
恬王府中一片愁雲慘淡。
恬王搖着頭嘆息:“失策,失策啊!誰料想得到雲家竟然鹹魚翻身,又能東山再起,早知如此,我該當殿聲援的!還有那馬家,如今竟被皇上削的只剩下個空架子,先前投靠了馬家的都遭了秧。想一想都覺得膽寒。”
恬王妃嘆道:“這也都是瑁哥兒的命。不過不要那辣火也沒所謂,王爺沒瞧見瑁哥兒脖子上的傷?”
恬王冷着臉“哼”了一聲,“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縱着他。他能跑到大牢裡去?那時候是多緊張的時候,啊?”恬王手指敲打着黃花梨木桌面,數落道:“瑁哥兒都叫你給釀壞了。那個節骨眼兒跑去大牢裡,難道不怕叫人看了誤解?好在如今馬家敗落了,若是馬家沒有敗落,難道他不會以爲瑁哥兒是去幫襯雲家的?”
恬王妃聞言十分驚訝,仔細一想又覺得後怕。白着臉道:“應該不會吧。”
“應該不會?哼!你們這些人,腦子裡好歹也裝些正經事,別隻想着一些後院裡裙子邊兒上的事成不成!如今皇上對我的態度也不如從前了,焉知不是這一次我沒有表態,被皇上給恨上?”如今已經有了兩個例子——沈家和馬家。朝中之人無不擔心各自家族的未來,他雖然貴爲皇叔。可誰規定皇叔不能殺?
爲今之計,是與皇帝搞好關係,最要緊的是能籠絡住雲家。
因爲馬家倒後。雲家便是勳貴之中的翹楚,且他們又是參奏馬家有功的功臣,皇帝還視永昌侯爲兄弟。
若是能與雲家做了親家……
恬王沉思片刻,覺得此法確實可行,拉過恬王妃仔細的將希望劉清宇再度求娶雲想容的想法說了。
恬王妃驚愕道:“這怎麼成!你當那雲小六是個省油的燈?她定不會從的!”
恬王氣急敗壞的道:“說你們不動腦。你們偏偏不信,皇上給雲小六的旨意是讓她自己選擇中意的人。只要瑁哥兒入了她的眼,與她重歸於好,或者直接得了她的身子,她哪裡還有別的選擇?這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恬王妃仔細一想,恬王說的倒也不錯,便起身道:“我這就去與瑁哥兒說,今日晚上就有宴會,王爺不是說雲六小姐也去了嗎,正好是個表現的好機會。”
恬王滿意的點了點頭:“去吧,囑咐瑁哥兒千萬不可再冒撞了雲小六。”
“王爺放心,妾身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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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家宴由太后主持,來的也都是皇室宗親,是以開在了太后的慈安宮,席間也並未設屏風,目的爲的就是讓皇室宗親聚一聚,也不拘那些小節。
雲敖一家之所以被邀在列,全是因爲皇上有意擡舉,讓所有人都知道雲敖是他的兄弟,這也是對雲敖此番受苦的補償。
孟氏着了大妝,打扮的美豔非常。與衆妃子、皇家宗婦們伺候在太后身旁。
太后見了雲想容,更是喜歡的一疊聲的叫好,拉着她的手問東問西,讚道:“咸寧的閨女可是個有才有貌的,自小時候就寫了一手的好字,哀家喜歡的不得了。”
雲想容靦腆笑着,道:“多謝太后誇獎,臣女不勝惶恐。”
“嗨,哀家喜歡你就如同喜歡自個兒孫女似的。哀家的孫子孫女們,也都與你差不多大呢。”太后笑眯眯的,彷彿馬家根本沒有出過事,招手喚來幾個與雲想容年齡相仿的少年與孩童,親自爲她介紹:“這位是嘉慶公主,這是大皇子,這是二皇子……”
介紹之時,雲想容也與皇子皇女們行禮。
一旁一位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女笑吟吟的湊到太后身邊來,指着自己的鼻尖兒道:“母后,您還沒介紹女兒呢。”
太后聞言哈哈大笑,拉着那少女的手給雲想容介紹道:“她呀,是皇上最小的妹子,柔嘉長公主。”
雲想容對這位公主有些印象,她的母妃寧嬪早已經去世,常常在太后身邊走動。是太后極爲喜愛的一位公主,而這位柔嘉公主也不是個尋常女子,她記得,柔嘉公主二十歲上才成婚,不出十年時間,曾休過三任駙馬。
雲想容給柔嘉行禮。
柔嘉笑吟吟的望着雲想容,直言讚歎:“母后,我從未見過容貌這樣出衆的女子,見了她就覺得親近,待會宴會。柔嘉與雲小姐一同坐,可好?”
太后笑道:“你這潑猴,想一出就是一出。”言下之意是同意的。
雲想容笑道:“長公主擡舉。是我的榮幸。”
正說着話,突然聽見外頭大太監高聲唱道:“閩王到!”
太后聞言,身子不自覺坐直,眼睛發亮。
閩王是太后親生幺子,是皇帝胞弟。
皇帝那項也放下了酒盞。衆宗親皆看向大門方向。
不多時,就見一身着銀色蟒袍,腰掛佩劍,身材高碩二十出頭的青年,邁着方步大步流星而來,到了皇帝跟前只拱了拱手。叫了一聲“皇兄。”對馬皇后卻是分親熱的咧嘴笑了,叫道:“姐姐。”
馬皇后心中百感交集,對閩王卻恨不起來。笑着頷首。
皇帝對閩王的無力似乎也不介意,笑着道:“去給母后行禮吧。”
閩王笑着道“是”,意氣風發繞過插屏到了太后跟前,單膝跪地道:“母后!”
“快起來,快起來。給哀家看看。”
太后拉過閩王。上下打量,喜歡之情毫不掩飾。
柔嘉長公主撒嬌:“閩王兄一回來。母后都不疼柔嘉了。”
太后佯怒道:“閩王一年到頭不在京都,哀家稀罕他還不成?”又招呼皇子、公主與宗族中的孩子們給閩王見禮。
閩王這廂,卻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雲想容。
雲想容柳眉微蹙,垂下長睫。
孩子們的禮不等行完,閩王竟然大步走到雲想容跟前,低頭望着她道:“母后,她是誰?”
太后道:“她是永昌侯的長女,雲家的六小姐。”
閩王毫不避諱的以食指擡起雲想容的下巴,引得周圍之人連連吸氣,孟氏更是緊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想容厭惡的擡眸瞪着面前這個長了方正臉龐,濃眉虎目的青年。嫌棄的退後了一步。
閩王一愣,好似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具,只覺得她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在瞪人的時候那樣漂亮。
他咂了咂嘴,斟酌了一番,竟朗聲道:“我要她。”
慈安宮中一片寂靜,衆人皆望向此處。
閩王尚未娶親人盡皆知,因他早些年就揚言稱女子沒意思。成婚等於將自己困在牢籠裡,還是不成婚的好,太后幾次三番的勸說,他也不聽。
如今竟然自己張口要一個女人!
太后嘴脣翕動,不知該答應好還是該拒絕好。
就在衆人怔愣,皇帝尚且沒說話時,只聽雲想容嬌柔的聲音倨傲的問:“你要我?也要問過我的意思吧。”
“嘿!有意思,那你的意思呢?”閩王雙手盤着,自信滿滿的望着她。
“我不要你。”她不信一見鍾情,閩王能騙過衆人眼睛,在關鍵時刻出其不意幫襯了皇帝,顯然是個城府極深的人,這種人,也絕非會被美色迷惑,此番必定有所企圖!況且,她憑什麼要嫁給他?
衆人傻眼,驚訝於一個女子竟然如此直接。
閩王也是瞠目結舌一臉呆像。他是皇上的胞弟,是最有能力的藩王,她竟然說不要他?!
閩王的臉漸漸紅了。
皇帝與雲敖對視一眼,二人眼中皆有笑意。
孟氏則是緊張的手心冒汗。
過了半晌,閩王才眯着眼,威嚴的道:“你說,你不要我?那我還偏要定你了!”隨即大步繞過屏風給皇帝行禮:“請皇兄爲臣弟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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