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蕎邊對着那活閻王的方向翻白眼,邊去找那不知道滾去哪兒的手爐。
慕容弈是看到林蕎對慕容琰拳打腳踢的,便以爲慕容琰是爲這個着惱,忙替林蕎求情:“大哥,林姑娘性情真率,又不知是你,這才冒失了。請大哥看在我的份上,饒了林姑娘吧。”
慕容琰擰眉,“你竟然也認識她?”
慕容弈點頭,“我和林姑娘相遇過幾次,有過盞茶之誼!”
“對對對,”抱着找回的手爐,林蕎不停點頭,“四殿下幫過奴婢,我倆算是有點兒交情的。”
她滿懷希冀的看着活閻王,嗯。我和你弟弟是有交情的,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好意思把你弟弟的朋友給收拾了?
“本王心中有些許疑惑,須得你才能給出答案。”慕容琰還真好意思,他臉色冷得像冰。
衝張總管擺擺手,慕容琰吩咐,“帶她下去。”
張總管人雖胖。手腳卻很麻利,只一伸手,就提了林蕎出門。
“……哎哎哎,我還得給小主送手爐啊。你放下我,放下我……”
……
對於慕容琰說,他心中有疑惑,唯有林蕎才能給出答案這種事,林蕎很是不以爲然。
堂堂豫王殿下,日理千機決斷殺伐,他能有什麼事是需要來問她一個小小宮女的?
有個詞兒怎麼說來着?莫須有,對,就是莫須有,八成是她剛剛的那幾腳惹怒了那活閻王,只是當着弟弟的面不好意思收拾她罷了。
咬着脣,林蕎坐在一個小偏殿的角落裡,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張總管,希望能出現奇蹟,那張總管能被自己這“小可憐樣兒”給萌軟了心,放她出去。
但張總管明顯已百毒不侵,他翹着個蘭花指直戳林蕎的腦門,“嘿,咱家就沒見過你這麼不長眼的丫頭片子,你說你那對眼珠子是拿來出氣兒啊。大殿下那麼個大活人你都看不到,生生就往上撞不說,還喊着有鬼?你竟然拿着大殿下當鬼,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林蕎抱着頭縮在牆角里。恨不得將整個腦袋都埋進褲襠裡去。
“你喊有鬼也就罷了,都瞧見是個人了,嘿,好嘛,你還來勁兒了,直接上腳開踹了,你也不說先瞧瞧來的是誰?這好在是大殿下,這來的要是皇上皇后娘娘。別說是你,就是你林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得從墳裡給刨出來鞭屍啊,”看着這個蠢貨,張總管氣的直哆嗦,皇宮這麼大,怎麼到哪兒都有她啊?這大殿下和四皇子藉着辭年宴的機會悄不聲兒的見一面,這都能讓她給撞上!
林蕎也是一肚子的怨氣。這堂堂的皇子,大晚上的打扮得一黑一白,還盡撿黑燈瞎火的地方鑽,這知道的是哥倆兒見個面,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賊呢。給她十個腦洞,她也不會想到那兩個身份尊貴的皇子,會在那樣的時候,跑到那地方去啊。
她從指縫裡看了眼張總管。很想說你唬誰呢,那皇帝和皇后怎麼可能去鑽黑屋子!
但她不敢。
張總管正口沫橫飛的罵着,就見一個小宮女進來回,“回張總管話。奴婢才替林姑娘將小手爐送給鄭才人了,按張總管的吩咐,說林姑娘突然肚子疼,要歇一會子才能過去。鄭才人並沒說什麼,只讓林姑娘早些回去。”
林蕎就鬆了一口氣,張總管肯讓鄭雪梅知道她的下落,便該是他們並不打算要了她的命。
張總管點點頭,讓那小宮女退了。回頭看向林蕎,突然神色嚴肅,“咱家問你,太后壽誕那日。大殿下選淑人,最後一個到底瞧中了誰?”
“嘎?”
林蕎不意張總管居然問她這個,她張着嘴愣了一會兒,茫然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張總管眼一瞪,“你不知道?大殿下到底指的是哪一個?你沒看見?”
“我確實沒看見啊,”林蕎使勁點頭,一臉真誠,“大殿下選淑人的時候,我去外面透氣喝水去了。”
“……”張總管像看怪物一樣盯着林蕎看了半晌,才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出來,“大殿下在宮女裡選淑人。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出去喝水?”
林蕎詫異,“他選他的淑人,我爲什麼不能出去喝口水?”
“那可是堂堂豫王殿下、皇后娘娘的嫡子在選淑人。這要是被選上了,可是你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竟然在這時候跑出去喝水?”張總管氣得暴跳。很是替自家主子不平,“你上輩子是渴死的吧?你咋能這個時候出去喝水呢?”
林蕎莫名其妙的看着憤怒的張總管,豫王殿下皇后嫡子什麼的——關她屁事兒?
啊呀我去,他個皇子選個小老婆,這全天下的女人就連口水都不能喝了齊刷刷排着隊的等着讓他挑?
我呸,他誰啊?
這特麼也太自戀了吧!
林蕎朝張總管豎起一根手指,沒說話。
張總管自然是看不懂這豎中指的意思,猶在口沫橫飛,“只要被選上了,立刻就是那枝頭上的鳳凰了,從此錦衣玉食,再不需要看人臉色受人驅使,你這腦子裡是進了豬油嗎?那節骨眼兒上你跑去喝水?”
林蕎真想把他拎到後宮那羣宮妃們跟前讓他瞧瞧,飛上枝頭就不用看人臉色受人驅使?那這些妃嬪們在皇帝皇后高級妃嬪們跟前爲什麼要唯唯諾諾戰戰兢兢忐忑不安唯恐一句話說錯?
張總管對這沒因他家主子選淑人而殷切以待心懷期望的蠢貨足足討伐了半杯茶的功夫,方纔發現自己歪了樓,他趕緊話回正題,問,“那……那天大殿下到底指的是誰?你沒聽別人說過?”
林蕎搖頭,“都說是選的紫蘭,再後來貴妃娘娘說那堆人裡最好看的是小蓮兒。所以大殿下選的人,應該是小蓮兒。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呸,知道了也不告訴你!
張總管就皺了眉,在肚子裡想起了心思。他覺得——以他家主子向來只採最美的花兒這一性情,他那天瞧中的應該就是那小蓮兒纔對,那爲什麼小蓮兒到的那一晚,他依着吩咐將蓮淑人送去侍奉。自己這位主子爺卻連砸了兩個花瓶,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