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六百五十八年,重耳在朝中衆大臣及百姓的歡送下離開翼城,揭開東周戰爭史上新的一頁。此戰也奠定了其東周兵法大家的地位,爲其日後登上霸主寶座打下了最堅實的基礎。
通過多方面考慮和選擇,重耳利用獻公急迫的心情向其施壓,使獻公不大情願的派先軫爲重耳的上軍之佐,趙衰爲下軍之佐。太子申沒忘兄弟情誼,派心腹家將率三千鐵甲,戰車十乘開赴蒲邑支援重耳。意料之內的是夷吾那邊只見雷聲,不見滴雨,毫無動靜,顯然是不看好重耳此戰,對夷吾來說,明知道要輸,何必前去送死,不如明哲保身的好。
其實這一切都在重耳的預料中,他在離開翼城前,已經作了充分的部署:趙衰與先軫作爲兩大副將,已先一步前往蒲邑,整合其三萬主力,並做好戰前訓練。重耳則與一干家將虎衛趕往朝歌,雖然事前遭到急力反對,弄玉與季槐最終還是屈從重耳之命,跟隨趙衰前往蒲邑,因所徵獵手的糧草兵器與戰車的需要,琉璃則被重耳帶往朝歌。
很多跟隨重耳前往朝歌的人都很難忘記出城時人們歡送時的情景,還有那怪異的天氣。一大早便烏雲密佈,罡風吹響戰旗,本以爲一場大雨是免不了的,誰知太陽突然出現在天空的至高點,烏雲一掃而空,灼熱的天空裡除了偶爾出現幾隻黑翼的老鷹在懶洋洋的盤旋外,萬里無雲。
爲爭取時間,重耳這次是簡裝前行,那輛掛有晉王室族徽的龍紋駟車老老實實的停在翠園,取而代之的是婁族贈送的一匹雜交黑斑馬,據說和琉璃的那匹坐騎是一對,一公一母,因此兩匹馬總形影不離的走在一起也就毫不奇怪。
重耳看了一眼香汗淋漓的琉璃,再投往前方地平線時,眼神也由溫柔轉爲堅毅:“我絕不會令婁族失望!”
琉璃輕輕地拍了拍小花馬淌着汗的頸背。“婁族從不會做虧本買賣,以前不會,將來更不會。”她一改平日的調侃,話語中充滿了信心,對族人的,更多的是對重耳的信心。
“爲什麼你與他們一樣,對此戰抱有必勝的信念,畢竟他們與我有過戰爭經歷,你呢?好像認識我沒多久吧。”
琉璃扭頭看了一眼道路上一字排開的十五名騎士,小嘴一撇道:“本姑娘的閱人能力且是那些男人可比的,哼!”說完馬鞭一揚,小花馬絕塵而去。
重耳哈哈一笑,勒住繮繩,向介子推望去。
這次跟隨重耳前往朝歌的人數極少,一共才十七騎,但實力不俗,任誰也不趕輕捋虎鬚,十二道牆與貼身三虎衛縱然不敵千軍萬馬,但憑十七匹異種寶馬的速度耐力,想要困住他們,卻是難上加難。更何況三虎衛裡還有介子推這般不世高手。
“介大哥對我這次朝歌之行有什麼建議。”重耳眼神一片恭敬之色,在他眼裡,介子推已是介乎天人的角色。
介子推早就在等着他問這句話,路上重耳一直被琉璃所霸佔,好不容易等到機會,哪還肯錯過。遂濃眉輕揚道:“公子想到什麼了?”
重耳當然不能告訴他說,是季槐的要求。二天前季槐答應先到蒲邑的條件之一便是:凡事得多聽介大哥的意見,多加考慮,集思廣益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大哥熟悉朝歌,並且親自參予徵招,瞭解第一手情況,不問你還有何人可問。”
介子推不動聲色道:“公子很難想象朝歌的獵手有多麼強橫,如利用得好,區區一個虞國當不在話下,反之,則是戰事中不可預知的危險點,隨時有違反軍紀的可能,甚至將影響到我軍士氣。”
“那我們此去應該怎麼做?”
“恩威並施!”
重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獵手之中有什麼特別的人物?”
介子推神情凝重道:“韓少堅……此人十八歲官拜曹國大將,曾創下過五千兵馬破衛國三萬戰車的記錄,如不是他站錯了隊,爲曹國大太子所妒,那一戰險些生擒衛君。哎!他的爲人狂傲不羈,不爲曹太子所喜,當太子當權後,先後下三道令符賜死於他,如不是他手上雙戟之銳,恐怕早成黃土一掊啦。”
重耳興致盎然問:“後來呢?”
“他在率家兵殺出曹國的第五天一人偷潛入宮,夜斬曹君人頭,懸於宮門之上,因爲他這一殺君暴行,乃至於東周各國無人收留於他,最後不得不落身朝歌,獵以度命。”
“好一個快意恩仇的韓……”
“韓少堅!”介子推笑着道:“上次我們曾有過長談,他本來態度堅決的拒絕加入,後在狐射姑的力勸之下,才勉強答應一試,但最後定奪須與公子見面後才能決定。”
重耳一字一句的緩緩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除他之外呢?朝歌還應該有其它頭領。”
介子推眼中射出一道欣慰的光芒道:“十餘名頭領中有六人已經表態,韓少堅的決定就是他們的決定。剩下幾名頭領與狐射姑交好,只要公子親臨朝歌,給他們一天大的面子,似這等血性男子,還不感激萬分的效忠公子。”
重耳雙目神光俱盛,高揚馬鞭道:“你相信嗎?朝歌獵手將是我攻打虞虢兩國的一支奇兵。”
“信!我相信!”
這時前方傳來一聲嬌呼:“信什麼?兩個大男人慢吞吞的,哼!天就要黑了,還沒看見住處。”
望着前面那具身姿語音皆佳的女人,重耳與介子推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來。
“你想得美,還想住宮殿不成?晚上能找個避風遮雨的山洞就不錯了。”
“什麼?山洞?”琉璃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重耳:“你讓……我和你們這幫臭男人擠一個洞裡?想起來就……”
“你這丫頭?說我是臭男人倒也罷了,你……怎麼能說介子推也是……?”重耳一本正經道。
琉璃一時語促,看了看介子推又瞧了瞧重耳眼角一絲的得意之色,氣急敗壞道:“誰說介大哥啦,這世上就你最臭。”說到最後竟然“噗嗤”一聲嬌笑起來。
重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女人剛纔還滿臉不茬的,轉眼間就能笑成這樣。不過這也是她最能令他動心之處,毫不做作,一切動作都顯得極爲自然和諧。
“咳!你們談,我……到前面去。”介子推說完便策馬揚鞭。
重耳看了一眼身邊虎視眈眈的琉璃,心裡打了個寒顫,馬鞭一揮,大呼道:“等我一起……”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琉璃發出一聲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笑聲,俏臉上閃動着一絲得意的神采,輕輕“哼”道:“看你能跑哪去……”
第二天上午,一行十七人進入連綿不斷的朝歌山。
這裡剛下過雨,空氣溼漉漉的。望上看,山頂上雲霧籠罩;山腰輕煙瀰漫,絲絲縷縷。
“狐射姑到了!”介子推淡淡道了一聲。
重耳眼神一亮,向兩裡開外的那片雜樹叢生的凹地望去,那裡有一條前人踩出來的羊腸小道。
“嗚……”牛角聲劃空傳來,先是在凹地裡響起,緊接着四面八方的號角同時吹響,聲音震耳欲聾,漫山驚飛鳥。
“八聲號角同奏,這是獵手接待貴賓的最高禮節。”介子推依然保持原來的速度,向凹林馳去。
重耳盡展雙目凝望着凹林處的動靜,十七騎呈一字形排開,緩緩前行。
“公子注意,獵手擺出了拜山刀陣。”介子推眼睛掃向重耳及琉璃道:“如不能經過他們的刀陣,那麼你們不會是他們尊敬的客人。”
前方山腳下的凹林前,出現兩排列隊等候的葛衣大漢,兩隊中間留下一條僅可一人一馬勉強通過的狹窄過道,手中連鞘獵刀擎天,在陽光的反射下,形成一條閃爍着無比殺氣的長形刀陣,刀柄上均刻有朝歌山的標誌——雲霧繚繞的羣山。
這一招聲勢嚇人,一來向重耳展示獵手的實力;還兼有試探重耳是否有闖山的膽量。如若重耳徒有虛名,那麼獵手們決然不會跟隨這樣一個主人。
“呵呵!這一定是那個韓少堅的主意吧!有趣……哈哈!”重耳嘴裡雖說着大話,可心裡早開始打起鼓來。
魏犨讚了一聲:“這等小陣且能擋住我主公的道,真是笑話。”
“琉璃……你……”
“公子不用擔心她,這刀陣僅留給公子過的,其他人還享受不了這個待遇呢。”
我一個人過?重耳感覺身上冷汗上涌,越接近刀陣,心頭愈是發冷。
介子推像是洞悉重耳的一切心理變化似的,悠悠地收回投向刀陣的目光淡然一笑道:“愈是殘酷到極至的愈是美麗的,如眼前這刀陣,在勇敢無懼的眼內欣賞到的美麗,對膽小懦弱者而言則是災難。”說着又意味深長地望了重耳一眼。
“殘酷的美麗?有些道理。”重耳一邊躍馬上前一邊唸叨着。
“美麗是有能力去欣賞它的人的奴僕,這或許便是世俗的悲哀。”介子推聲音平靜的道。
“你說的話似乎很有玄機。”琉璃不禁有些訝然道。
介子推啞然一笑道:“什麼玄機,是殘酷的事實罷了,走得多了,瞧得多了,便能感悟到一些東西而已。”
“真美!”重耳不再注視刀陣,而是擡頭望向天空。
湛藍的天空,那由頭頂若驚鴻般劃過淡薄的流雲,高掛正中的豔陽,像小孩睡夢中的笑臉。
微風拂起陣陣落葉的嘆息。
重耳欣賞着美景躍馬入刀陣。
此時,高懸在他頭頂的利刀只是風景的一種點綴罷了,再也威脅不了他半分。
朝歌山的北峰上正有人頜首而笑道:“果然名不虛傳!好一個重耳公子!”
“哈哈!你這個小滑頭,竟然連老哥我的眼光都懷疑三分,現在死心了吧。”狐射姑說着高揚馬鞭:“韓小弟,該去迎客啦。”
重耳第一眼看見韓少堅時不由一愣。此人雖淪落至此,但嘴角依然掛著一絲悠然自得的微笑,看上去既自信又孤傲。特別是那雙眼睛,當它投向重耳時,重耳彷彿有被穿透的感覺,銳利而又深邃之極。
甚至他那聲“見過公子”的聲音也極爲沉冷,肯定的說,甭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有表情的特徵來。
“這位遊弓藏,名震獵市的好漢。”狐射姑對着韓少堅笑了笑,然後挨個的爲重耳介紹起來。
遊弓藏,重耳很早以前就聽說過這個名字,據說他在獵手裡僅敗給過一人——介子推。沒想到這個毫不起眼,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就是那個縱橫四國獵市數十載的遊弓藏。
“席三日!獵手裡的後起之秀……”
“洪天寶!……”
“……”
重耳重複使用着那句話:“不必客氣,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
“以後我們好好跟着公子,再也不必在這窮山裡受苦,咱們也可以光宗耀祖一把,挺直了胸膛做人。”狐射姑抓住機會道,眼看他一手促成的大事可定,聲音裡那份興奮感蔓延至每個角落。
重耳也接口道:“重耳承蒙各位厚愛,絕不負大家,有福同享,你們就是我的親兄弟。”
“且慢!”人羣中響起一句乾冷的聲音。
大家扭頭回望,卻是一個碩壯大漢,一身勁裝葛麻,渾身散發着一股濃濃的勁氣,所過之處,衆人紛紛讓開。
“卓峰?你跑來幹什麼?”狐射姑臉上色變。
“你撈過界了……”遊弓藏殺意頓起,一隻手慢慢向刀柄移去。
重耳望着那個大步朝場地中心走來的漢子,其擁有一幅可令任何男性羨慕的體魄,像豹子般既充滿爆炸的動力,線條優美之至,顯示出一種極吸引人的非凡素質。緊身的勁服,背上斜掛一把佩劍,顯出一種詭異的魅力,不過年齡應該在三十左右。
四周的獵手們紛紛私下議論起來,顯然對他的出現很是詫異。
“稍等。”重耳一擺手攔住了正向卓峰迎去的遊弓藏:“讓他說話。”
遊弓藏略微一愣後停止了腳步,口裡警告他道:“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暫且放你一馬,不過你說話得小心點。”
卓峰毫無畏懼的還擊道:“我依然還是朝歌的一員,有關這裡的任何決定我都有權過問。”
遊弓藏眼中火花一閃,正待開口時……
狐射姑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你現在已經不是朝歌的頭領啦,別激動。”
遊弓藏聞言急忙向重耳看去,他希望不要因此而在公子心中留下個壞印象。
重耳敏感的接收到場中的一切反應,對遊弓藏的表現他非常滿意,沒來之前,他怎麼也想不到這草莽野山中竟然藏有如此之多的英才,韓少堅自不必說,遊弓藏也是聲名顯赫,還有這突然出現的卓峰,從他出場到現在的諸多表現看,也絕非庸手。
“你想說什麼?”重耳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雖然離開此地一段時間,但我的心依然在朝歌,這裡有我的衆多兄弟,我不能讓他們受騙去受貴族利用。”卓峰毫不迴避重耳的目光,語言更爲直接道:“什麼叫兄弟?真正的兄弟可以爲他犧牲自己的生命,你能嗎?”
“能!”重耳毫不猶豫道:“只要成爲我的兄弟,我們都是一體的,榮辱與共,你憑什麼推斷我做不了你們的兄弟。”
“好!很好!”卓峰仰天長笑道:“公子果然與衆不同,我能試試公子的實力是否配得上其語言。”
“來吧!我更期待你是個好劍手。”重耳說着向對方走去。
“好!好!”一陣狂烈無比的歡呼立刻由衆獵手口中傳出。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公子,他們只認實力,他們生下來便靠手上的傢伙說話,展示實力比任何道理都管用。
連卓峰也幾乎想爲重耳喝聲採,爲重耳的大無畏精神叫好。按道理他們不是一個階層的人,重耳完全有理由拒絕他的挑戰。
雖然如此,作爲劍手他還是壓制了內心的感慨,表情冷然道:“很好,果然不愧是聲名傳東周的重耳公子,作爲劍手,我先謝你應諾一戰。不過,我先提醒公子一聲,我絕不會因此而手下留情,你要小心了。”
除了自己帶來的人,幾乎沒人看好重耳。
早在三年前,卓峰是衆獵手公認繼介子推後又一卓絕人物,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介子推更可怕,更冷酷無情。
再次看見卓峰持劍的風姿,衆獵手彷彿回到那場驚天之戰中。韓少堅劍法的靈動飄逸,卓峰的詭異莫測,經過數千回合大戰,兩人終以平局收場。一山不容二虎,卓峰按約定退出朝歌山三年。
重耳能有韓少堅那個實力嗎?衆人皆感懷疑。但重耳卻信心百倍,他明白自己如若不拿出點硬本事他們瞧瞧,今後這樣的挑戰只會更多。
虛空中升起兩股濃濃的戰意,隨兩人爲中心向四周瀰漫,甚至可以嗅到虛空中的劍意,還有兩人的那股必勝的信心。
重耳笑了。因爲卓峰出劍。卓鋒被他強大卻又看不到的氣勢所壓制,再等下去,便只有崩潰。
先下手爲強用在此處顯然不對,作爲同等級的高手來說,誰先動就是在給對方找破綻的機會。
“看劍!”卓峰說話間已突破了一丈的間距,泛着白光的長劍也從腰際標射而出,剎那間化爲無數道吐信的花瓣向重耳面門襲來。
重耳不急不忙的輕點劍首,在對手劍風未到時,一劍劈斷虛空,那本來四散飛揚的勁氣突若狂龍一般倒轉而回,順着重耳的劍氣方向蜂擁地向卓峰撞去。
卓峰首次露出驚訝之色,他絕然沒想到重耳一介貴公子,竟然擁有比他還強大的內息,這個光有好的師傅而沒有毅力是練不來的。而且重耳的氣勢仍在增長,就像永無止境,他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看來這個以賢德聞名的晉國王子還有一身令人匝舌的武學。
衆獵手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喊,重耳的武功的確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狐射姑與遊弓藏這才稍稍放下了一顆心,韓少堅的眼睛則似乎更明亮,一眨不眨的緊盯着重耳的手中劍。
那隻劍在重耳手中彷彿有着生命般,化爲一道道無形的利芒,輪流衝擊卓峰佈下的劍網。
“叮——叮——”幾聲清脆的劍擊聲傳出。
卓峰臉色大變,連退三步,心下不禁一陣駭然。重耳的每一招都留下無數個變化,令他難以展開反擊。更讓他難過的是根本找不到重耳的破綻,唯一能感覺到的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無形的氣機,猶如無數觸角,充斥着每一寸空間,緊緊包裹着他的氣息,甚至將他的軀體也籠入了其中。
重耳能感覺出對手的信心大失,趁卓峰心亂的那一瞬,他的劍劃破了虛空,準確無比的幻化成一道玄奇的軌跡,似有靈性般捕捉到卓峰的一絲空隙,帶着令人窒息的長虹尖嘯直奔卓峰而去。
卓峰只有邊退邊防。“當……”一聲脆響,他的劍終於在退到第二步時擋住了重耳的劍,但令他遺憾的是重耳的劍招再變,又以一道極爲優雅而玄奇的弧跡輕輕地刺出一劍。
這是無可抵擋的一劍,因爲這一劍的輕靈,更因爲它毫無軌跡可尋,還因爲那一劍中所夾帶的必勝信心。
此刻,卓峰只有兩個選擇。丟劍認輸或者冒着胸膛被刺穿的風險強行反擊。
正當卓峰猶豫不決時,重耳做出一個令大家不敢相信的動作。
他突然嘎然止住劍勢,劍花一挽,收劍入鞘。
“現在我們可以做兄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