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對東吳城不禁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可惜天道高手身入此城風險太大,難怪心高氣傲的趙茗對東吳城都諱莫如深,從無提及。午後豔陽高照,他和了塵談興正濃,不防陸侍郎和數位武將突然倉皇闖入。
玉湖公主一怔:“陸大人所來何事?”
陸方卻答非所問:“還請殿下告知,趙使等人是何時到府的?”
玉湖秀眉一蹙:“陛下壽宴之後,本宮邀請楚公子和憫生上師同返府內茗茶清談,直到此刻。出了何事?”
陸方臉色難看之極:“壽宴之後,五殿下回府途中遇刺,重傷不治而薨。”
玉湖公主頓時驚呆了,楚錚卻面色不豫:“陸大人剛纔問我行蹤,難道竟懷疑是楚某所爲?”
陸方口稱“不敢”,顯得頗爲無奈:“刺客尚未抓獲,只是現場遺落兵器皆爲趙國制式,陛下震怒,察恐遺漏,故有此問。”
“也算事出有因,”楚錚緩緩點頭,看見陸侍郎身邊武將一臉戒備,只圍在四方並不出聲,遂強忍怒意轉頭和玉湖公主說話:“清者自清,既無詔命,楚某此時不便入宮。還請公主稟勸陛下節哀,儘快擒獲兇手,一切水落石出。”
玉湖這才醒悟,拉着陸侍郎同去皇宮,幾位武將卻留了下來,遠遠盯着楚錚虎視眈眈。
皇宮裡的齊成帝正在大發雷霆,面子這東西,越是在意的人偏偏越容易失去。登基廿餘五十壽日,自覺國泰民安,正是羣臣所恭維之“既壽且昌”,不料大喜之日竟有皇子遇刺。既痛失愛子,更多的卻是面上無光。
玉湖公主來得正是時候,殿中告罪的各部官員跪了一地,成帝之怒並無稍減,太子和鄂親王都低頭斂息不敢出聲。看到女兒匆匆入殿一臉關切,成帝心裡一軟,喪子之痛恰如潮水襲來,這才無言揮手示意羣臣退下,太子、鄂親王、二皇子姬義和玉湖自是留了下來。
沒了外臣,鄂親王姬武這才咳嗽一聲:“陛下息怒,奸人行刺皇子,跡象指向趙國,必定似是而非。趙國既遣使賀壽,何必節外生枝?——其理不通也!”
玉湖公主聞言極爲贊同:“父皇,皇叔說得在理。趙使楚錚宴後即入公主府,一直在與憫生上師坐而論道,察其神色,不似有僞。——且刺殺皇子,於趙使何益?”
太子姬仁默不作聲,楚錚遣人做事如此雷厲風行,也讓他暗自心驚。眼下卻有點麻煩,說與趙使無關容易,可又怕惹得父皇生疑究竟是何人指使行兇。他不想開口,齊成帝卻開口詢問:“太子怎麼看?”姬仁急中生智,一臉沉痛:“五弟遭遇不幸,兒子此時心亂如麻,——還望父皇指點迷津。”
齊成帝臉色陰晴不定,他雖然寵愛姬信,可從內心而言,還遠不到換立儲君的地步。何人指使行兇,還真是一團謎霧。二皇子姬義躍躍欲試也想發言,齊成帝卻不想聽了:“皇子遇刺,震驚朝野,諸多跡象明示和趙國有關,趙使何得無辜?——封閉使館不妥,暫時羈留公主府罷。緝兇之事,且由義兒負責。”想了想又補一句:“駙馬都尉陸尋佐之。”
玉湖公主匆匆回府,看見楚錚依然鎮定閒坐品茶,不禁嗔道:“外面亂成一團,你倒是坐得住。”聽了她轉述“暫時羈留公主府”的旨意,楚錚面露躊躇:“雖然事出有因,可這樣恐怕有損公主清譽罷?”玉湖卻是心裡一動,難道父皇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聯想到又吩咐陸尋要外出協助查案,不由得臉泛紅暈。
了塵大師已得了旨意去五皇子府第大做法事了,兩人靜靜佇立。楚錚故作沉思:“刺殺皇子還嫁禍趙國,應該意圖齊趙交惡。公主你覺得會不會是西秦人所爲?”玉湖公主懊惱不已:“公子說得太對了,我在父皇面前怎麼就沒想到呢。”楚錚想想又把葉摘星喚了過來:“摘星,把大趙刑部查實的西秦細作名單拿出來。”這才正色提醒玉湖公主:“這份名單裡有幾個人,已經查實一直都在建業,公主可遣人緝拿密審。”
玉湖公主拿着名單喜孜孜地離開了,葉摘星偎在楚錚懷裡吐吐舌頭:“公子你太狡猾了。”如今兩人的距離都成負數了,楚錚聞言也不生氣,只嘆了口氣:“這些個細作,也算忠勇報國之人,待大趙一統天下,或可青史留名。只不過現在終究還是敵人,但願不會都堅貞不屈——打死也不說吧。”
事實證明,愛國在酷刑面前,表現還是不堪一擊的。南齊軍隊在戰場上略遜,可在都城抓人,儼然迅猛威武。一夜搜捕,天明已是一網成擒,前西秦細作的身份證據確鑿,酷刑面前再假扮趙人已沒有意義。二皇子姬義和駙馬陸尋拿到了第一份認罪的口供,立刻火速送往皇宮。
齊成帝看口供十分認真,末了才滿意地對玉湖言道:“你皇兄這次辦差還算用心,朕心甚慰。”玉湖公主撒嬌不已:“父皇偏心,皇兄有功,那我呢?還有楚公子亦是有功哩。”齊成帝心情大好:“你的功勞朕自有賞賜,至於楚錚,他如此盡心不過是爲了自證清白。——也算用心了,要不朕也同趙王一般賞他個駙馬都尉?”大齊成年的公主就玉湖一個,齊成帝調侃,玉湖公主頓時害羞不語。齊成帝卻恍如未覺,彷彿自言自語:“若非鄂親王封地已在鄂,朕還真想晉封你爲武昌公主。”這話說得意味深長,玉湖聞言亦是一震。
皇子遇刺真象大白,大齊朝野議論紛紛,無不痛恨西秦人居然妄想離間齊趙。趙使楚錚驟然炙手可熱,宴請名帖紛至沓來。一切都要講規矩,衆多請帖裡,排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大齊太子和鄂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