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出了京城長安,雲兒就越來越感覺到,殿下和以往不同了。以前的殿下,雖說給人的印象是隨和、守禮,對待任何人都是那麼的客氣,但是還是不免令人產生一種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感覺。而現在,雖說變得有些粗俗,而且經常說一些令人莫名其妙的話,但是卻令人願意去親近他,最重要的是,不再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了,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想去親近他。每每想到這兒的時候,臉上都會有種火辣辣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卻很奇妙,令人心裡甜甜的。
正在這時,李恪撩開馬車上的門簾,一閃身鑽了進來。“雲兒,你確定今天肯定能趕到……咦……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說着伸手在她的額頭試了試。“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大夫給你看看?”
被他這麼一問,雲兒的臉更加的紅了,吶吶說道:“奴婢……奴婢沒事……讓殿下費心了。”
“有了病就要醫治,千萬不要硬抗。否則加重了,受罪的還是自己。”
“殿下,奴婢真的沒事!可能……可能是車上太悶了,奴婢吹吹風也許就沒事了。哦,對了,殿下儘管放心。這裡到州城不過二十餘里,天黑前怎麼也趕到了。”
站在壽州城下,一行人怎麼也不會相信,他們此行的目的居然是這麼個不起眼的地方。李恪也不解釋,還故作神秘的讓他們在這裡盡情玩樂,自己則帶着雲兒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
壽州城並不大,但是一路之上,李恪總是不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閒逛,所以他這一消失,倒是給了這些人機會,安頓好了住的地方,便直奔城內最好的酒店。
在李恪的陪同下,雲兒來到了自己出生的村莊。先是到逝去的母親墳前擺上祭品,又給墳上添了些土。李恪想動手幫着拔去墳上的野草,卻被雲兒所阻止。當地的習俗,墳上找草代表着後世子孫興旺,而且長什麼草也有不同的說法。雲兒耐心的解釋給他聽,他卻聽得昏昏欲睡。
當晚就在這裡的農家借宿。這裡的農家很是熱情,不但把最好的房間讓給李恪住,還拿出山裡的土特產讓他品嚐,還別說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一些土地肥沃的地段的茶葉已經可以採摘,只是數量不多,第二天一清早,雲兒便跟着農戶家的婦人下地採茶,李恪則留下了下來。雲兒說大清早茶園露水重,怕他不習慣。由於可以採摘的面積並不到大,這家人的男主人便留在家裡陪着李恪聊天。
在後世,稍微好一點的茶葉便要上千元一斤,這也是李恪爲何要拉這麼多人進來的一個原因。但是通過和這家那主人的聊天,他才瞭解到,如果只是收購新鮮的沒有經過加工的茶葉,只要十幾文錢就可以買到一斤。聽完之後,李恪簡直後悔得要自殺。十幾文錢一斤,自己就算是把全縣出產的新茶都買下來,恐怕也用不了兩千兩銀子。越想就越是後悔,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對方見他突然間嘆起氣,不由自主的問了句問什麼要嘆氣。他哪能說是自己後悔了,也幸虧他還有些急智,說他們這些種茶之人太不容易了,辛苦一年也掙不到幾文錢,他聽了之後心有不忍,這才爲之嘆息。聽他這麼一說,對方不由得憨厚的笑了,連連說他這個貴少爺心眼好,人厚道。緊接着又說還是當今的皇帝好,能夠善待老百姓,不像前朝那樣變着法的收租加稅,逼得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活路。
兩個人正有一搭無一搭的閒聊,雲兒他們採茶回來了。收穫並不多也就個三四斤的樣子。在讓她把全部茶葉買下來的同時,讓她去挨家挨戶的收集茶葉,只要新採摘的,有多少收多少。
等到下午,採來的茶葉晾乾了,準備下鍋炒制的時候才發現,這家人做飯的工具不是鐵鍋,而是陶罐。一打聽才知道,鐵鍋屬於奢侈品,一般人家裡是用不起的,估計整個村子都沒有人家用鐵鍋。
大呼失策之餘,只好帶着雲兒乘車趕往二十里外的縣城購買鐵鍋。等到回來時,天色已晚,加之新壘好的竈臺也不適合生火,要等它完全乾燥後才能使用,只好等到來日再說。
第二天太陽一出來,李恪便開始他的炒茶大業。之前,不過是不經意的在電視中看到,過茶葉要經過炒制才能算成品,不過具體的細節則是一無所知。一切都只能摸着石頭過河,自己親自去摸索實踐吧。
整整一天,連李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炒了多少鍋,但是每一次不是火大炒糊了,就是半生不熟。總之,沒有一次成功。
到了晚間,臨睡覺時李恪還在自顧自地念叨着爲什麼。雲兒一邊給他按摩放鬆,一邊柔聲說道:“殿下,奴婢覺得殿下不妨借鑑一下,我們當地的製作方式。奴婢今天在一旁看了殿下的製作方式,奴婢覺得傳統的製作方式與殿下的想法,在中前期都是差不多的,唯一的區別就是,殿下是用鍋翻炒,而傳統的方式是蒸制。”
“嗯,雲兒說得有道理。還有什麼,不妨接着說。”
“奴婢覺得,殿下當初晾曬茶葉時,只是把附着在茶葉上的露水給曬乾,但是茶葉本身的水分並沒有減少,所以在炒制過程中,火候才難以把握。”
“嗯,雲兒說的有道理。看來本王有些太過於想當然了。再怎麼說,茶葉的製作方式已經流傳了上千年,這其中肯定有許多值得我去學習借鑑的經驗。雲兒,謝謝你。是你的一番話令我豁然開朗,避免了閉門造車的窘境。”
雲兒的臉一紅,低聲說道:“殿下,能爲您分憂是奴婢的本分。您千萬不要再說什麼謝不謝的,奴婢承受不起。”
“有什麼承受不起的。你我還不都一樣是人,只不過我有個好父親罷了……”說到這裡,看到雲兒的臉上佈滿了吃驚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在這個時代來講,未免太過於驚世駭俗,也就閉口不再說話。
“殿下,奴婢想懇請您一件事,不知您是否能答應奴婢?”
“說吧。不管什麼事,只要雲兒說了,本王一準兒答應。”
“奴婢想明兒代殿下試一試炒茶,可以嗎?”
“哈哈……雲兒的心思本王清楚,你是看到本王今日太過於勞累,想替本王分擔吧!”
“請殿下恩准。”
“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子。今世本王能有你在身邊,那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心足矣!”
雲兒聽後,兩腮緋紅……
第二日,按照雲兒所說的辦法炮製,果然一切順利。雖說在最後炒制的時候,火候上沒有把握好,稍稍有些過火之外,總算是獲得了成功。相信只要再試上幾次,徹底把握好火候,那麼成功便只有一步之遙。
又經過了兩天的反覆實驗,終於徹底的掌握了其中訣竅。喝着帶着清香味道茶,回味着那濃厚綿長的茶香,李恪覺得整個人都快要醉了。
端着沏好的茶水,送到了茶農夫婦兩人的面前,讓他們品嚐過後,種了大半輩子茶的夫婦二人,簡直難以置信。只是用燒開的水,把炒制過的茶葉泡進去,便可以出來清香四溢的茶水,這簡直是神乎其神。
看到他們那副吃驚的樣子,李恪忍不住仰天長笑,高聲喊道:“陸羽算個屁!老子還不叫茶聖了,老子是茶仙!”
…….
客棧內,一羣人看到神秘消失了幾天的李恪終於又露了面,立刻把他圍了起來,鬧鬧哄哄的要求換地兒。一個小小的壽州城,實在是沒有什麼可玩的地方,所有能逛的地方早已被逛遍。這期間還和當地人發生了兩次衝突,雖說最後還是憑藉着殷洪悅這個世襲國公的身份,花了幾個小錢平息了事情,但是卻越發的感到無聊。
李恪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茶葉大業上,哪有心思理會他們的那些齷齪事。拿出一包裹得厚厚的紙包,放在了桌上說道:“喝過茶嗎?今兒我請你們喝茶。”
原本還以爲會拿出什麼好東西的衆人,當聽到他要請大家喝茶時,不由得對他嗤之以鼻。甚至有人說,還不如請他們喝毒藥來得痛快。
李恪直接把他們的話當做狗屁,自顧自的打開了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紙包,一股從未聞到過的茶葉清香沁入所有人的心肺。也不等衆人開口詢問,直接在夥計事先準備好的一大摞碗中,每個碗中放入幾粒幾粒茶葉,然後倒入開水。把沏好的茶分給了每一個人後,優哉遊哉地說道:“現在再慢慢的品嚐,看看本茶仙的茶葉好不好!”
只看到衆人喝完茶後的表情,李恪就知道最關鍵的一步已經邁出,剩下的就是開始大把的收銀子了。
“恪,你先前說的大把掙銀子的事,不會就是指這個吧?”房遺愛(嗯,這傢伙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傻,還是蠻聰明的)問道。
“你們說,如此好茶要值多少錢?”
“如果是我買的話……十兩……不,二十兩我也願意掏這個錢!和你拿回來的茶比,以前喝過的茶應該讓那些大獄裡的死刑犯去喝!”其餘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房遺愛的說法。
“告訴你們吧,生茶收購的價格每斤只要十幾文錢,不過要想喝到你們現在的這種茶,要經過本人的秘法炮製。不過成本絕不超過每斤一百文。如果按照俊(房遺愛名俊字遺愛)所說的價格出售,你們自己算算其中的利潤吧!”
四下裡一陣“噝噝”的吸氣聲。
“怎麼樣,值得幹嗎?”
“值得,如果這個都不值得幹,那這個世上便沒有值得幹的買賣了!”“就是就是……”四下裡一片應和聲。
“可是,恪。真麼高的價格,我們要賣不出去怎麼辦?”不愧是魏徵的兒子,魏奕想得就是比別的人要深遠。
“到時候每人帶回家一小包,最多夠他們喝上十次的量。等到他們喝上了癮,再想喝的時候,對不起請掏錢!”
“可是……可是這麼做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們想想,他們一旦覺得好喝,自然忍不住會向別的沒有喝過的人炫耀。一旦那些人知道了,自然也就會來找咱們買。明白了吧,這叫廣告效應!還有,今後咱們這些人的父母喝茶,一律半價出售。規矩不能被破壞,否則屁的錢也掙不到!都聽明白了嗎?”
“不明白!爲什麼我們自己的買賣,自己拿還要花錢?”
李恪嘆了口氣,耐心的解釋道:“如果是某一個人的買賣,那麼自己拿也就無所謂。問題是現在是大家的買賣,如果每個人都來店裡拿,店裡的夥計該怎麼記賬呢?時間一長還不成了一筆爛賬。再說了,我們掏錢買,還不是等於把錢從左邊袖口放回到右邊袖口一樣,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你自己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