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下邊宰相、大將軍、大都督呼啦一下跪倒一片,李世民的心不由得一懸:看來這一次的事還不小,居然驚動了這麼多人!這兩年百姓剛剛安定下來,可別是刀兵再起或者說重大災情。“衆卿平身,有什麼事不妨直接道來。”
“臣等的忤逆子,於兩日前不見蹤跡,至今杳無音訊……”丞相杜如晦說道。
當聽到即不是有人犯邊,又不是下邊發生災情,李世民不由得鬆了口氣,連他們後邊的話都沒有聽清。剛請舒了一口氣,猛然間又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他們的孩子不見了蹤跡,那就是說絕不僅僅是三兩個的事,不會是二十多個集體玩兒失蹤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真的不是小事了。要知道這些人可都是戎馬一生的人,大多數都是老來得子。雖說這些小傢伙都不是什麼老實孩子,卻都是他們的心尖肉。這要是出點什麼事……嗯這些個小霸王們湊到一起,指不定能惹出什麼婁子來!想到這裡,開口問道:“難道他們這麼多人一起不見,就沒有任何跡象嗎?一個和家裡打招呼的都沒有嗎?”見到下面的都不說話了,李世民也就知道結果了:不用說肯定都是偷着跑出去的!但是這麼多人一起出門,總得有個由頭吧?“這麼多人一起跑出去,總要有跡可循啊,事先就沒有任何跡象嗎?”
房玄齡此刻站出來說道:“陛下,您這麼一說,臣倒是想起,此前一日臣聽說蜀王殿下醒過來後,曾經回到家唸叨過。當日下午,臣子俊便說去探望蜀王,也許蜀王殿下會知道一二也不一定。”他這麼一說,別的大臣也紛紛附和。
李世民聽後不由得眉頭皺了皺:怎麼什麼事都往我這裡扯!你們的兒子不見了,怎麼又扯到我兒子身上來了,他剛剛醒過來,難道會帶着他們出去瘋不成?儘管不信,但是爲了安慰衆人,還是吩咐人去蜀王府瞭解情況。
過了小半個時辰,派出去瞭解情況的人回來稟報:蜀王不在府中,據府中的管事說蜀王殿下出去遊歷,要幾個月後才能回來。
李世民一聽不禁想到:不會這麼巧吧!連忙問道:“那你有沒有了解一下別的情況?”
“回陛下,據說當日一早,有二十幾位各府的小公爺前去拜訪,然後衆人一同離開。不過具體去了哪裡,蜀王府的人並不清楚。”
李世民一聽變傻了眼:還真讓這個房玄齡給猜中了。這個小混蛋,病纔剛剛好了一點,不知道老老實實的在家養病,又想跑到哪裡去野?諾大的長安城難道還不夠你們這些小混蛋折騰的,還要跑到外地去禍害!“你還了解什麼情況,就一股腦都說出來,不要朕問一句你回答一句。”
“回陛下,據當時府中的一個僕人說,他曾經負責記賬,衆位小公爺一共拿出四千八百兩白銀,而蜀王殿下則出資五千二百兩,合計白銀一萬兩。還說到正好湊成一百股,到時候就按照出資多少分紅。”說到這裡,回話的人臉色變得有些古怪,磨磨蹭蹭的半天才小聲說道:“據下關分析,蜀王殿下……蜀王殿下和各位小公爺怕是出去做生意了。”
“廢話,事已至此,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李世民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這個畜生,放着堂堂的王爺不做,卻要去做什麼商人!既然你要如此,那朕便成全你!來人,擬旨!撤去蜀王恪的封號……”
“陛下息怒,請陛下收回成命,蜀王殿下尚年幼,有如此舉動,恐也是一時興起,算不得大錯,罪不至撤銷封號!請陛下三思!”大殿之上呼啦一下跪倒一大片,這一回可遠遠不止當初的那二十幾位,就連和這事沒有任何關聯的大臣也紛紛請皇上收回成命。
李世民也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做出個表態,既然如此衆多的人求情,他也樂得就此下臺。“衆位臣公,如果沒有別的事稟奏,今日朝會便到此。還有傳令下去,各地注意這一行人等的具體動態,一有消息,立即奏報上來。退朝!”
三日後,華州下轄華陰縣上報,有一行百餘人於前一日入住當地平安客棧,據稱其中有蜀王以及陳國公。晚間與當地地痞發生衝突。據查起因是地痞當街調戲一女子,被其中兩人撞上,在調解過程中雙方發生衝突。地痞一行六人,其中兩人肋骨骨折、兩人腿骨骨折、一人頭部多處受傷,牙齒脫落五顆、還有一人全身多處受傷骨折,不過六人均未有生命危險。動手二人疑爲陳國公殷洪悅及房遺愛,二人未有損傷。後經華陰縣令與蜀王協商,出銀六十兩給其醫傷。另據大唐律令六人待得傷愈後應依律入獄。
又二日,潼關來報前一夜,一行百餘人於閉關後要求進關。經驗證爲蜀王一行,予以通行。
又五日,東都洛陽傳來消息,蜀王等人進入洛陽,停留一日後再次啓程。這也是這一行人最後一次被確認,其後便再無消息。
最初的到他們消息的時候,身在長安的這幫大佬們喜出望外。在得知他們一出長安便開始惹事後,又有些不放心,急忙由各府抽出人手,組成一支護衛隊,迅速趕往洛陽。準備跟在他們周圍暗中保護。誰知自打那次鬧事之後,這些人突然收斂起來,再也不曾鬧事。而且一出潼關便開始加速,從潼關到洛陽居然只用了五天的時間,而且只停留了一晚,甚至都沒有在洛陽遊玩,便動身離開。這大大出乎所有人預料,也使得派出去的護衛隊,沒有來得及跟上便失去了他們的蹤跡,最後只好留在洛陽,等候下一步的安排。
不再從外惹事,這些個大佬們也就不再擔心他們的安全。但是很快的,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那些個曾經常年在外征戰的大佬們,如今沒有了戰爭,就未免覺得有些無所事事。於是乎也不知道是誰提出的建議,來猜測一下這幫人的下一個目的地,以及此次外出的最終目的。提出的這一建議,很快便全票通過,爲此某位“不務正業”的皇帝還專門給騰出一間“作戰室”,從山東一直到江浙、福建一帶的地圖也掛滿了作戰室的牆壁。
其實也不能完全怪這些大佬們閒極無聊,畢竟唐初之時,即使是帶兵打了勝仗凱旋,皇帝給的賞賜最多也不過“金千兩”,這裡指的金可不是黃金而是賞金,一般來講也就是白銀千兩。這些個小混蛋們居然一次帶着萬兩白銀外出做生意,實在是讓這些個大佬們好奇:這幫小混蛋,固然是長安城內人閒狗不待見的主,但是他們並不傻。能說動着許多人一起幹,本身就足以說明其中利潤之豐厚,而且還要經過很長時間的醞釀才行。然而,這個蜀王殿下不過是剛剛回到長安幾天,便攛掇這些人和他一同出門了。如果再除去他被雷劈(至少在傳聞中是這麼說的)養病的那幾天,貌似這個蜀王殿下只有一天的時間,去和這些個小混蛋們商議。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說動這些人,還真是有些口才啊。
最初參加進來的大佬們,都是些久經沙場的武將,經過兩天的“激烈辯論”,實在猜不出他們到底要去哪裡、做什麼生意,於是乎開始擴充隊伍。尤其是這些人在離開洛陽並神秘消失後,“參戰人數”到達了頂峰—朝會結束之後,幾乎所有的官員都會到此,進行“敵情分析”,以預測“敵方”下一步可能採取的行動。
和京城內忙得不亦樂乎不同,李恪此刻正在發脾氣,而且是大大的在發脾氣。起因是房遺愛,他在趕路的過程中,無意中看到一隻野兔,下意識的便騎馬去追,別的人看到後也紛紛騎馬趕了過去。野兔看到有人追它,迅速的鑽進了路邊的莊稼地中……最終的結果是,野兔沒追到,卻毀了一整片的莊稼地。雖說最後只是花了二兩銀子,但是李恪氣的是他屢教不改。這已經是房遺愛第二次幹這種事了,第一次是剛出京城的時候,大家在路邊休息,這個祖宗居然說地裡剛出來的麥苗是野草,讓他的馬去吃麥苗。這一次到時不放馬去啃莊稼苗了,改成直接驅馬進去撒歡。
這些個二世祖哪知道農民的辛苦,一個個都不以爲然,認爲他爲這點小事而發火,未免太過於小題大做。李恪見到和這幫傢伙講不清道理,乾脆也不講了,直接宣佈誰在禍害地裡的莊稼,直接退股滾蛋。這才把這些人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