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柔和椒圖趕到神獸山的時候,一場大的廝殺正在進行着。
那些斷肢殘骸雖然矮小,但是它們有極強的自愈能力,斷而復原,一次次投入到戰鬥中來。
蓮兒和李叢帶領的倖存者鏖戰久了,氣勢減弱,傷亡漸多。
“全部住手!”之柔衝進戰陣中,想要阻止爭鬥,但是,顯然,只是癡心妄想罷了!
之柔見倖存者一方佔了下風,幫着他們抵擋枯骨,枯骨雖然數量上不佔優勢,但它們採用了輪戰術,退下一波兒休息,涌上來新一波兒, 如此更迭,如海潮般。
椒圖緊緊跟在之柔身旁,說道,“這樣下去,我們人不死光光,它們是不會罷休的!”
“它們都是些什麼品種呀,”李叢氣喘吁吁道,“爲什麼不知道累呢?”
蓮兒強撐着疲憊的身體,奮力抵禦,她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之柔分析了當前局勢,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她跳出爭戰圈子,瞅準路旁的大柳樹,竄了上去,折了一把長長的柳條兒,編成長辮兒,跑到殘骸們背後,把它們像蚱蜢一樣,串成一串兒,拎了起來,“看你們還怎麼行兇?”
李叢和蓮兒見之柔抓了殘骸,竄到她身邊,說道,“你把它們的靈魂抽離出來,這樣它們就會徹底消亡,不會再爲禍患了!”
“它們追殺你們是有苦衷的,”之柔道,“不是它們本性壞!”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蓮兒被之柔的話氣得哭笑不得,“你看看,它們禍害了我們多少弟兄?你今天不除去它們,它們不知道還會禍害多少人!”
“以後它們再爲患作亂,你就這樣對付它們好了,”之柔道,“能夠壓制它們,讓它們不能再作惡了,爲什麼還要害了它們性命?而且,只要我們找到嫣兒姑娘,弄清楚了木頭小兒的身份,這些骸骨就不需要再來禍害你們了,所以,我們不必對它們趕盡殺絕。”
“你到底站在哪一邊?”蓮兒終於按耐不住,爆發出來,“你選一個,選它們,還是我們?”
“我兩個都選,行不行?”之柔狡黠一笑,對着蓮兒道,“你別生氣,我帶它們離你遠遠兒的,讓你眼不見爲淨!”
說罷,她提着一串骸骨,笑嘻嘻跑遠了。
椒圖見了,忙跟在她身後,也跑開了。
李叢似乎也想跟過去,跑了兩步,突然停下來,看向蓮兒。
“你要去便去,”蓮兒紅着眼道,“走吧,走吧,都跟她走吧!”
李叢聽了,反倒退了回來,站在蓮兒身邊。
“幹嘛不走?”蓮兒扭過頭去,不理他。
李叢一聲不吭。
兩人靜靜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月亮升起,蓮兒才如夢初醒,嘆了口氣,一回頭,李叢仍舊站在她的身後。
再說之柔和椒圖,跑出了神獸山,匆匆忙忙向着旅舍跑去。
剛到旅舍門口,就聽見門內有人在大吵大鬧。
推開門一看,之柔開心地差點兒哭出來:旅舍裡,左天和盈盈兩人正圍着旅舍,敲打着牆壁。
“你們怎麼會來?!”之柔把一串骸骨往地上一扔,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們兩個人。
“奧林?”之柔見躲在椒圖身體裡的奧林見到妹妹,沒有一絲的激動,甚至都不出來打招呼,甚是詫異。
“我哥已經出來了?”盈盈瞪大了雙眼,環顧四周,吃驚地問道。
“我好難過,”椒圖臉色煞白,斜靠在之柔肩上,**道。
“他是誰?”盈盈見此狀,臉色變得甚是難看,“你已經移情別戀了?!”
“你怎麼了?”之柔感覺到椒圖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忙扶他躺在地上。
“我好難受,”椒圖的嘴脣也變得煞白煞白,“奧林在吃我!”
“你說什麼?”之柔聽了大吃一驚。
她來不及細想,連忙去解構椒圖的靈肉。
沒想到,椒圖好像一條游魚,靈活地避開了之柔。
“我把魂魄拿出來,你會舒服些的,”之柔又追上前去,“你不用怕呀!”
“哦,不不不,”椒圖的身體裡的奧林又開始出聲了,“我在這裡呆得很是舒服,不需要勞煩你。”
“你對椒圖做了什麼?!”之柔怒衝衝問道。
“雀佔鳩巢,”奧林道,“我是爲了你,爲了不讓你一個人孤單單活在世上,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讓自己活着!”
之柔聽了,如遭雷轟,她不明白,一向善良的奧林怎麼會說出這樣邪惡的話來。
“別傷害椒圖,”她哀婉祈求道,“他是善良無辜的好人!”
“善良無辜的好人?!”奧林冷笑道,“知不知道我爲什麼會掉進湖裡,就是你口中那個善良無辜的好人見死不救!”
“是的,我錯了,”椒圖痛苦地**道,“如果我現在承受的苦痛,就是我一時邪念的報應,我接受!”
“你放開椒圖,”之柔幾乎要落淚了,“如果你膽敢傷害椒圖,我一生一世都不會原諒你!”
“我只想活生生地陪伴你,”奧林道,“你原不原諒我,我並不介意,反正,你對我的冷淡早就已經開始!”
“椒圖!”之柔大聲喊道,“椒圖,你要勇敢些,肉體是你的,你一定能夠守住肉體,把入侵的魂魄擠出來!”
“是我對不起他!”椒圖小聲**道。
“你沒有對不起誰!”之柔惟恐椒圖喪失了鬥志,魂魄被徹底吞噬,忙鼓勵他,“每個人都有權利做選擇的,那只是你的選擇,你的選擇沒有傷害任何人,他不是活生生的嗎?!你要活着,你還沒打開我的心扉,你還沒從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愛,你就要放棄嗎?!”
之柔的話音剛落,就見椒圖的身體突然金光四射,他的肌膚上凸起一條條的蜿蜒金龍,金光中,奧林的聲音響起,“你在我的面前,慫恿另一個男人打開你的心扉,你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嫉妒心,你一定不知道嫉妒能夠產生多大的能量吧,那麼,睜大眼睛看着吧!”
只見椒圖的身體漸漸漲大起來,大的幾乎要脹裂開來。
左天眼疾手快,撕開背囊,從中撿出一根繩索,飛身而起,將繩索捆綁着椒圖身上,就只見閃閃金光中,那繩索好像一根鞭子,抽打着漲大之處,如同鞭子抽打棉絨,漲大處漸漸消減了,金色光芒也慢慢退了,椒圖的肉身恢復了正常。
“椒圖,椒圖,你怎麼樣了?”之柔跑到他身邊,見他身上全是淋漓大汗。
“他鬆口了,”椒圖虛弱地說道。
“嘿!女人呀,心狠起來還真是可以呀,”奧林道,“你就不打算問問我怎麼樣了?我不是你最愛的人嗎?”
“你在咬椒圖的時候,已經把我對你的愛咬掉了!”之柔聽了奧林的聲音,知道他沒有受傷,於是放下心來,板着臉,不理睬他,徑自走向左天和盈盈。
“喂,小子,”奧林突然叫道,“你從哪裡得到的這捆魂索?”
“什麼小子?”之柔見奧林越發無禮放肆,怒號道,“是左天!左天呀!他是我們的朋友呀,你有沒有打個招呼?!”
說罷,她拉着盈盈道,“這是你妹妹呀,你的親妹妹!她千里迢迢來找你,你卻一聲不吭!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你到底……”
“停停停停停!”盈盈一直在靜靜聽着他們的談話,努力想理清楚之柔和那個古古怪怪,好像人格分裂的男子的關係,結果卻是越聽越糊塗,“他是誰?我爲什麼是他妹妹?”
“他是奧林呀!”之柔道,“他的形體被九玄毀了,我只能把他的魂魄組裝進椒圖的身體,用椒圖的肉體來供養他!”
“我哥已經……?”盈盈聽了之柔的話,一下子怔住了,等回過神來,才放聲大哭。
左天聽了之柔的話,內心一陣難過,但是又感覺整件事情蹊蹺,追問道,“九玄什麼時候來的?我們怎麼沒有見到?”
“兩天前,”之柔不堪回憶那個令她痛苦的日子。
“兩天前?!”盈盈止住了哭聲,“我跟哥哥剛剛到這裡,他怎麼會兩天前就沒有了形體?!”
“哦哦,”奧林突然一聲呼哨,“紙包不住火了!”
“奧格也來了?”之柔聽了盈盈的話,一愣。
“是奧林!”盈盈道,“奧林從你舅舅辛楚那裡得知了你的消息,就迫不及待拉着左天和我來找你,沒想到,我們一進這個旅舍,就有個女人,把我哥拐進裡面去了!”
“奧林,”之柔大吃一驚,“剛剛來找我?!”
“重點不應該是,我哥被一個女人抓了進去,現在生死未卜嗎?”盈盈反問道。
“可是這半年來,我一直跟奧林在一起,”之柔指着椒圖,“直到兩天前,他的形體被毀滅!”
“爲什麼會這樣?”左天和盈盈都驚訝地長大了嘴。
“你是誰?!”椒圖突然問道,“爲什麼要裝成奧林?!”
“快看!”盈盈突然指着牆壁大聲喊了起來。
牆壁上,奧林的臉龐清晰可見,他的胸膛處,紅色鮮血斑斑。
一個白袍子的人,舉着火把,點燃了奧林。
大火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