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總司令終於要動手了啊。”
當聽到自己外甥試探性的問話,魏含之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件事情的發生,並不在意地淡淡地回了一句。
“舅舅,您早就知道總司令會動手嗎?”
魏含之笑了一下:“狗被逼急了還會跳牆,何況是安國軍堂堂的總司令呢?楊宇霆和常蔭槐的確是元老,可就是這元老的身份害了他們啊……”
鄭永想了一想,問道:“舅舅,楊常二人逼迫總司令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嗎?”
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魏含之又笑了一下:“如果楊宇霆和常蔭槐成功了,那麼這些故事就是假的,可如果總司令成功了,那這些故事就是真的……”
鄭永開始明白了,其實張學良所說的那些故事,包括歷史上的很多故事,真假都並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這些故事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而不是由失敗者來訴說。
原本他以爲來到了這個時代,就能夠知道許多故事的真相,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真正的歷史真相只是掌握在那些最高當權者的手裡。
比如楊常而人與張學良之間的恩怨,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絕對不是自己這個低級軍官所能瞭解到的……
“那麼您也贊成總司令這麼做嗎?”鄭永發現自己有些不太看得懂魏含之這個人了。
魏含之身後最大的靠山,據他所知道的正是楊宇霆和常蔭槐二人,一旦他們倒臺了,地魏含之絕對沒有什麼好處,但偏偏現在看魏含之的態度,好像根本就無動於衷。
“贊成或者不贊成,總司令動手的決心已經下了。”魏含之喝了口茶,清了一下嗓子:“其實這樣也好,這兩人的死能爲很多事情鋪平道路……”
“即便總司令得手了,他也不會輕易動我的。”說着魏含之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動着道:
“大帥如果還在的話,即便在軍事上失利了,但東北的局勢還穩得住。可現在大帥不在了,東北的局勢啊,楊宇霆和常蔭槐控制不了,張學良也不行。恆淵,國民政府派人來洽談東北易幟之事,想來你也聽說了。對此有何感想啊?”
鄭永連想也未想就說道:“國家之統一是大勢所趨,總司令這一點是做對了!”
“恆淵,再仔細地想一想。”魏含之顯然一心想要栽培自己的這個外甥,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微笑着對鄭永說道:
“如果現在安國軍足以武力統一天下,我就不信總司令會甘願這麼做。屁的易幟。現在咱們在軍事上失利了,邊上又有東洋人虎視眈眈,怎麼辦?找靠山。不然兩頭夾擊之下,哪有什麼安國軍的存在,哪有什麼總司令的存在。換了你你會情願人下?
投靠東洋人嗎?我看不用打仗,光是國民的口水就能把咱們淹死。好吧,現在有一棵大樹可以給咱們抱,又能得到促成國家統一美名,凡聰明人都會這麼做,南京國民政府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胸有成竹,可你看着,咱們易幟了未必國家就能統一了……”
鄭永開始有些佩服自己這個“舅舅”了,他的預見非常準確,因爲就在安國軍易幟之後不久,中原大戰就會爆發。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舅舅,難道您是南京國民政府的人?”
“你不用管我是什麼人,你只要安心做好你的事情就行。”魏含之不置可否地說道:“總司令讓你做什麼,你就組什麼,我看總司令這個東北王還能當上幾年……”
“總司令提出了讓我去處置楊宇霆和常蔭槐,舅舅,您看……”
魏含之忽然笑了:
“恆淵,你以爲總司令真的離開了你就沒人了?他那些衛隊足以解決那兩人了。他之所以和你那麼說,是在試探我的意見。其實更加準確地說,是在看看東北的元老們有什麼反映。永遠不要那麼高估自己,我和你,都不過是別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你當幫總司令殺了義賀信,他從此以後就會感激你,信任你?狗屁。換了一個人一樣能殺得了義賀信,只不過死多少刺客而已。不管你幫總司令做了多少事,你都會被他排除在總司令的核心權利範圍之外。因爲,你永遠不是他所信任的那一類型的人!”
鄭永發現又被魏含之說對了。
自從經歷了北京接應,旅順刺殺這兩件事後,他一直認爲自己已經得到了張學良的信任,從此後就能夠平步青雲,但現在,魏含之的話卻讓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謬。
他是什麼身份?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級軍官,唯一的背景就是一個不被張學良所信任的舅舅在那支撐着自己。
他今年只有十八歲,過去的那些經歷,都是在軍校中度過的,這個時代的鉤心鬥角,對於他來說完全都是陌生的東西,而現在只有這個舅舅能教給自己所最欠缺的東西……
“從現在開始把自己當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什麼接應總司令,什麼刺殺義賀信,這些功勞統統忘記,你要告訴自己,你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
魏含之有些陰冷地說道:
“我知道你要到軍隊裡去,按照你的功勞,從少尉直接到少校有何不可?功高莫過於救駕,恩重莫過於雪恥。可他只給你個上尉那是別有用意的啊……”
“舅舅,我願意從連長幹起。”
魏含之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些笑意:
“你能想明白這點就好,至少他在表面上還要擺出器重你的樣子,耐心,只要你能夠耐心在那等待的話,機會早晚有一天會來臨的,我看這東北的天快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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