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回到法務處的時候,纔想去見魏含之,卻被門口的警衛客氣地攔住:
“對不起,鄭隊長,魏處座正在裡面會見客人,現在不方便見任何人。”
也不知道魏含之在會見誰弄得那麼隱蔽,過了會,看見魏含之的秘書從外面進來,一見鄭永的面便說道:
“老弟,你來得正好,剛奉了魏處座之命,去鼎福樓訂了一個雅間宴請客人,魏處座讓我通知您回來了後一起去,這不,我剛正準備去找您了。”
鄭永“哦”了一聲,回到自己在法務處的臨時住處,換了身衣裳,原想着等魏含之,可想了想,交代了魏含之的秘書一聲,自己先去了鼎福樓。
在預先訂好的雅間裡等了會,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和魏含之的說話聲,鄭永趕緊站了起來。
雅間的門打開後,就看到只有魏含之一人陪着個穿着中山裝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見到鄭永筆直地站在那裡,魏含之叫他來到了面前,說道:
“恆淵,這位是與南京國民政府特使何成俊一起來的顧月明先生。”
聽着這有些女性化的名字,鄭永又是一個立正:“安國軍奉天法務處少尉鄭永參見顧先生!”
“山員,這位就是我的外甥鄭永。”看起來魏含之和這人非常熟悉,親熱地叫着顧月明的表字介紹了鄭永。
“哦,這位就是最近在東北傳得沸沸揚揚的殺人者鄭永吧,少年英雄,少年英雄啊。”顧月明打着哈哈說道:“來,坐,坐,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那麼拘束嘛。”
顯然在此之前魏含之已經着力介紹過自己,因此這兩人說話的時候,當着鄭永的面也沒有過多的顧忌。
聽着他們的談話,鄭永已經能夠確認自己的這位舅舅是南京國民政府的人了。只是他心裡也有些好奇,魏含之好歹也是張作霖的老人了,怎麼和南京方面搞到一起去了?
現在他漸漸能夠明白,爲什麼魏含之竭力反對自己阻止“皇姑屯事件”的發生了。張作霖張大帥若是不死,東北斷無易幟的可能性。
而且,爲什麼在張作霖死後,魏含之依然不怕張學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這正是因爲他的靠山是南京國民政府的原因。
“老魏,昨日張漢卿又約見了何成俊,統一的事又要往後拖了啊。”顧月明皺着眉頭說道:“南京方面正在等着我們的消息,再這樣下去我怕出什麼事。”
魏含之起身關上了雅間的門,重新走回來坐下說道:
“在這點上張漢卿的態度還是比較堅決的,他指出只有與國民政府合作東北纔有出路,但問題是他現在必須要面臨安國軍元老的壓力,尤其是楊宇霆和常蔭槐的。現在奉天到處都在流傳着這麼一句話‘小六子、總司令,楊和常、太上皇’”。
“難道張漢卿就這麼聽之任之嗎?”顧月明大是不滿地說道。
“這點,就讓我的這位外甥說說吧。”魏含之卻突然把話扔給了鄭永。
鄭永一愣,想來魏含之對今天的事情早已知道,他這是故意要讓自己在顧月明這位南京要員的面前表現一番,硬了硬頭皮,說道:
“今天我在負責總司令會場安全的時候,見到原先8旅26團的一個排長,被調到了總司令的衛隊中……”
“總司令衛隊從外面調人?”
顧月明坐在那抱着雙臂,一時沒有從這話裡醒悟過來,過了會,他原本緊鎖的眉頭忽然展開,眼神裡也流露出了興奮:
“這麼說,張漢卿終於準備動手了?”
“不錯,我看就是最近的事了。”魏含之幫顧月明的杯子裡倒滿了酒:“山員,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協助張漢卿,以及如何幫他善後……”
殺人需要理由,尤其是殺像楊宇霆和常蔭槐這樣元老級的人物。
在魏含之的設想裡,沒有什麼比貪墨公款、中飽私囊更好的藉口了,目前安國軍經費緊張,張學良手頭拮据,甚至到了連軍餉都發不出來的地步,可楊宇霆和常蔭槐,卻利用手中握着的鐵路方面的權利,大發其財,過着奢華的日子。
一旦有了充足的罪證公開,必然激起安國軍上下的憤怒,張學良即使公開殺了此楊宇霆和常蔭槐二人便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要怎麼找到這些證據?”顧月明不太放心地問道。
魏含之的樣子看起來早就胸有成竹:
“楊宇霆把他的賬本和一些收據,都交給了他最爲信任的八姨太保管,但是他卻不知道,他的這位八姨太最好的是小白臉,暗中不知給楊宇霆帶了多少頂綠帽子,後天是楊宇霆父親的壽誕,若是藉着這個機會,派個得力的人找機會接近八姨太的話……”
說着魏含之和顧月明兩個人齊齊把目光投向了鄭永。
鄭永嚇了一跳,想也未想便跳起來道:“不,兩位長官,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可這小白臉的事我堅決不做!舅舅,我……”
“坐下,坐下,急什麼。”
魏含之硬拉着他坐了下來:“又沒有讓你真的去當小白臉,可你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爲人又那麼機靈謹慎,我手下沒有人比你更加適合了。恆淵,你要記得,這不是爲了你自己,而是爲了我們國家的統一,這是一個任務,但你可以把這看成自己的神聖使命!”
這頂帽子壓得可實在太大了點,但問題是,鄭永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當小白臉和國家統一這頂大帽子之間有什麼聯繫。
魏含之哪裡管自己的外甥的腦袋裡是怎麼想的,他舉起了杯子,對着兩人說道:
“來,爲了我們共同的事業,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