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軍第二支隊粟裕副司令員來了。”
這時候匆匆進來的副官的話驚動到了正在商量敵情的鄭永和蔣百里。
“粟裕?新四軍?他們這個時候來做什麼?”蔣百里皺了皺眉頭:“我們和一面素無來往,這個時候來,只怕……”
“沒事,估計是爲了上次幫他們打狙擊的事道謝來的。”
鄭永倒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其實他們也是屬於第三戰區的,我也早就想見見他們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來人,有請粟將軍。”
第一次見到粟裕的時候,鄭永顯得非常熱情,請他坐了下來,讓人上了茶水,遞上一根菸,見粟裕笑着謝絕了,鄭永自己點着。
“鄭司令長官身爲第三戰區總指揮,我新四軍隸屬於第三戰區,按理說早就應該來了。”
粟裕異常認真地說道:
“前次我第二支隊設伏打擊倭寇,多虧鄭將軍所部師出手援助,一直沒有機會道謝,今日又欣聞第三戰區大捷,所以特意前來,一是道謝,二是賀喜。”
“粟司令客氣了。”鄭永笑着說道:
“你我皆友軍部隊,互相伸以援手那本是份內之事,粟司令不必放在心上,不必放在心上……”
粟裕笑了一下:
“鄭司令威名遠揚。在東北之時即打得倭寇聞風喪膽。而後在上海又屢戰屢捷。即至出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之後。先有殲滅倭寇第十六師團和國崎支隊大捷。後有重創第六師團之戰。戰功赫赫。爲我軍人之楷模……”
鄭永連連擺手說道:
“粟司令客氣了。粟司令客氣了。不過運氣好些而已。”
忽然眯縫起了眼睛:“粟司令此次來我處除了這些。不知道還有何貴幹?”
“鄭將軍。”粟裕稍稍遲疑了下:“我新四軍第二支隊自從打了倭寇一個伏擊之後。軍心鼓舞。準備再組織幾次這樣地伏擊。斷敵交通。打擊其後勤補給。爲第三戰區正面戰場減少壓力。所以。這次是取經來了……”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
“說實話,我新四軍與倭寇交戰經驗不多,前次在打伏擊的時候,見有日軍士兵負傷,我軍士兵好心前往爲其包紮,結果日軍窮兇極惡,反而殺傷我軍士兵,故而增加了一些不必要的傷亡……”
“對那些倭寇不可有一絲仁慈之心。”鄭永尚未開口,蔣百里幫他說了下去:
“那些倭寇素來講究武士道精神。即便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亦不肯投降,故我軍與日軍交戰,向來是擊斃得多。俘虜得少。總指揮之前也早有命令,不要俘虜,槍口所到之處皆是死人……”
“槍口所到之處皆是死人?”
粟裕重複了一遍這話,再看向鄭永的時候眼神裡有些異樣。
鄭永微微笑了一下:
“貴軍素來講究寬大政策,鄭永心裡也是欽佩得很,但這卻要分成對誰。這些是你我兩軍各自習慣而已,也不必刻意去模仿對方。剛纔粟司令說準備再進行幾次伏擊,我以爲甚好。
恕鄭永直言,貴軍作戰勇猛。但與日軍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所以這樣的伏擊,如果不能夠一擊必中,那麼必須要立刻撤離戰場,否則一旦被日軍反包圍上來,只會增加貴部不必傷亡。
至於一些與倭寇交戰心得經驗,我會整理一下,讓人送給粟司令的……”
他說得坦蕩真誠,沒有刻意隱瞞什麼。粟裕感激的略略點了點頭。
這時蔣百里看了看時間:“也到了用餐的時候了,粟司令就在這一起用些便飯吧。”
“卻之不恭,卻之不恭。”粟裕笑着抱了抱拳。
鄭永刻意讓人多加了幾個菜,用來款待粟裕。
聊了一些和日軍作戰注意事項,粟裕忽然說道:“記得我出任新四軍第二支隊副司令地時候,周部長曾經和我聊過,他說和鄭將軍之間曾有一面之緣,相談甚歡,並一再囑咐我若是能再次見到鄭將軍。一定要代他向你問好……”
“周部長?”鄭永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恩來先生啊。”
他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又點着了根菸。似乎回到了當年在廬山的時候與周恩來見面時的一幕,過了會才說道:
“我一直是非常仰慕恩來先生的,那次在廬山與恩來先生一晤,受益良多。一直想着什麼時候能與恩來先生把酒長談,但戰事繁忙,總是沒有機會啊……”
蔣百里沒有見過周恩來,也插不上話,但聽總指揮話裡對周恩來多有推崇,心裡也有了幾分好奇。
“貴部既屬於我第三戰區,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在我職權範圍之內,總會盡量爲貴部想方設法解決的。”
這時候地鄭永也下定了決心,自己只是一個軍人,不會去管什麼黨派之爭,只會一門心思把全部精力放到軍事之上。
新四軍裝備差,戰鬥力憑心而論也不強,若是將其放到正面戰場與日軍硬拼,也起不到什麼大的作用。
但若是將其放到敵後騷擾,斷其交通之上,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說不定。
“的確有很多困難。”粟裕也沒有客氣,直截了當地說道:
“裝備補給上困難很多,但現在最缺乏的還是彈藥。以我第二支隊爲例,平均每名士兵不到三發子彈,所以,如果允許的話……”
這纔是粟裕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蔣百里看了一眼鄭永,使了個眼色。
鄭永知道他的意思。
雖然同屬於第三戰區,但終究還存在了黨派問題,若是自己直接支援了新四軍,將來被一些別有用心地人知道了,向上峰告上自己一狀,煽風點火的話。對自己的前途未必就有利了。
考慮了下,鄭永說道:
“日軍目前大舉增兵,眼看第三戰區即將與日軍展開一場大地會戰,到時我軍消耗會非常大,我也正在頻頻向上峰催要軍火……”
見粟裕略略流露出失望,鄭永忽然說道:
“這樣。看在恩來先生的面上,加上貴部地確困難很大,我讓軍需處調撥二十萬發子彈於貴部…….”
粟裕大喜,這二十萬發子彈當真能解決了新四軍面臨的困難。
原本來這裡的時候也沒有報多大的希望,畢竟這位第三戰區的最高司令長官是委員長的愛將,雖然是位抗日英雄,但未必就會對新四軍有什麼照顧了。但怎麼也沒有想到鄭永如此豪爽。
“我代表新四軍,代表恩來先生,代表葉軍長謝謝總指揮。有了這批子彈。我新四軍保證能最大程度地打擊日軍,減少第三戰區正面戰場壓力!”
說到“葉軍長”三個字,鄭永留上了神:
“葉挺軍長是我國民黨之元老。當年他所指揮地部隊素有鐵軍之稱。陳炯明叛變之時,正是他掩護了孫…掩護了國父國母脫險。現在成爲了新四軍軍長,想來在他的領導之下新四軍必能大有作爲……”
他這倒一點沒有吹捧的的意思在裡面,葉挺當真一直都是他所崇拜的人。
可惜的是自己不能直接與葉挺共事,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鄭永嘆息了一聲,說道:
“粟司令,旁的我也就不多說了,如果能見到葉軍長,請一定轉告他。如果有機會的話,務必來我這作客,還有很多關於打仗方面地事情我要請教他……”
“請總指揮放心,我一定把這話原樣帶到葉軍長那。”粟裕認真地說道。
又聊了一會,軍需官匆匆進來報告所需子彈已經準備好了,粟裕大喜過望,心中牽掛着那批子彈,不敢多呆,說了一些感激地話。便在鄭永和蔣百里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外面已經裝車完畢,粟裕一再說道:
“總指揮,新四軍不會忘記總指揮地這份厚恩的,他日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報答總指揮的。”“都是抗日之師,何分彼此。”鄭永面色顯得有些奇怪的凝重。
送走了粟裕之後,蔣百里略帶着擔憂說道:
“總指揮,這可不是小事啊,你知道新四軍雖然名義上屬於第三戰區。但終究……還有。萬一要被上面追查下來。”
“一會我就親自向委座報告此事。”鄭永嘆息了聲:
“連藉口我都想好了,就說大戰在即。急需新四軍配合,想來委座也能夠理解的。大家都是抗日的隊伍,暫時也管不了其它了……”
蔣百里輕輕嘆息了一聲,這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地名頭聽起來風光,但實際上裡面地有太多讓人頭疼地事情。
如果處理好第三戰區和新四軍地關係,如果處理好國共合作,這些原本和軍事毫無關係的事現在卻真正的放到了面前。
“反正做也做了,也沒有什麼特別大不了的。”蔣百里接着話鋒一轉:“只是希望這批子彈能用到實處,能真的放到抗日戰場之上,能每一發都擊向日
“以第三戰區總指揮部的名義給新四軍下令。”鄭永忽然面色一正說道:“命令其立即展開破襲戰,打擊日軍交通,戰況隨時向我彙報。”
停頓了下又說道:
“把屈濤立刻給我叫來。匆匆而來的屈濤不知道總指揮爲何忽然召見自己,見了屈濤,鄭永沉吟了會:
“屈濤,你和新四軍打過交道,現在派你爲臨時聯絡官,與新四軍多加溝通,記得,任何情況都要隨時直接向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