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九年四月二十六日,震驚中國的大事發生。
“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第一號人物戴笠,在由第三戰區飛回重慶路上,於起飛後半小時與地面失去聯絡,音訊全無。
經過幾天搜索,終於發現飛機殘骸。機上包括機組成員在內,無一生還。
其中一具屍體,經檢驗後確認即爲“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副局長戴笠。
戴笠之死在國民黨內部引起一片混亂,有人歡喜有人愁。
蔣介石在得到戴笠死因之後,據他的侍從副官回憶,一貫鎮靜自若,即便在倭寇飛機轟炸之下依舊保持鎮定的總裁,居然一隻杯子失手落地,呆在那裡久久未曾說話。
戴笠一直都是他的臂膀,是爲其所信任的部下。
他的軍統就好像是自己的眼睛一樣,無論自己想要知道什麼,都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但瞬間這雙眼睛就瞎了。
“失我臂膀,折我棟樑!”
蔣介石一動不動,在那愣愣說道。
“校長節哀,千萬保重身體。”同爲軍統副局長的鄭介民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說道:“戴局長已經去了,還請校長一切以黨國爲重。”
“死因調查清楚沒有?”蔣介石的聲音居然有幾分顫抖。
“是的,第一時間我就派沈醉去了,沈醉剛剛纔回來,的確是因爲天氣忽然惡劣,飛機失去控制,不幸遇難!”
“好好葬了雨農,好好葬了雨農。”蔣介石恢復了一些平靜,嘆息了聲:“眼下正是用人之時,誰想到雨農就這麼去了。”
“這是在飛機殘骸裡發現的戴局長攜帶的文件,他保存得非常仔細,因爲雖然飛機墜毀,但經過復原後大部分字跡還能辨別得出。”
蔣介石接了過來,看了一會重重嘆了口氣:
“鄭永忠貞,對黨國絕無二心,雨農調查得非常仔細,可惜,可惜,要是我不派他去就好了,何苦因爲不相信一個忠良失去了另一個忠良?”
“報告,剛剛得到的消息。”侍從副官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屋子裡的氣氛:
“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鄭永,聽聞戴局長死因之後,痛不欲生,言說自己有過,說要是把戴局長多留幾天就好了,還說是自己害死了戴局長。”
“雨農非因爲恆淵而死,而是因我而死。”聽了這話,蔣介石愈發顯得痛心疾首起來:“我知恆淵與雨農感情甚厚,雨農這一走恆淵豈有不傷心的道理?”
“還有,鄭司令長官命令第三戰區總指揮部全體爲戴局長帶孝......”
蔣介石想了一下,說道“給恆淵發報,可以適當祭奠,但不宜太過,一切還是以抗日爲主,恆淵畢竟不是雨農的恆淵,而是第三戰區司令長官!”
說了幾句,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戴笠已經死了,但是軍統的工作還是要繼續下去,誰能夠接戴笠的班,誰又有這個能力?
像鄭介民、唐縱、毛人鳳這些人,似乎都不能與戴笠相比......
“危機暫時過去了,目前我們的麻煩算是擺脫了。”
鄭永臉上並沒有太多高興的表情,的確,戴笠之死,還是讓自己有些惋惜,有些負罪感覺。這個人的才幹還是非常大的。
但擋在前進道路上的人,必須也只能除掉。
下面可以把重點重新轉移到戰場上來了,畢竟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更好的專心打擊倭寇。
“從目前的情報來看,倭寇沒有任何攻擊企圖。”在臨時召開的軍事會議上,陶平說道“請看,倭寇的幾個師團分別分佈在了......”
話還沒有說完,羅魚勐匆匆走了進來,看他臉上神色,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了,鄭永對他點了一下頭,說道:
“說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民國二十九年五月二日,汪精衛將於南京成立僞政權!”
鄭永淡淡地“哦”了一聲,並沒有什麼覺得太驚奇的地方。
早晚都會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汪精衛僞政權成立之後,其“中央軍事機關人員”爲:
僞“軍政部長”鮑文樾,僞“海軍部長”任援道,僞“參謀總長”楊揆一,僞“軍事訓練部部長”蕭叔萱;?僞“國民政府參軍長”唐圭良。
由於日本方面反對汪精衛僞政權建軍,因此只得接收臨時政府與維新政府所遺留之武裝力量,將維新政府綏靖軍任援道所部七個師和一個獨立旅改編爲“和平軍”,後又招收游擊隊,編爲兩個步兵旅。
此外,由日本顧問影佐禎昭移交皇協軍計七個旅和一個團。
“迫不及待,迫不及待。”鐵定國聽了冷笑幾聲,說道:“這可是汪兆銘做夢都想得到的地位,現在終於得償所願了。”
司徒天瑞拍了一下臺子,一臉掩飾不住的憤怒:“我看可以再在近期舉行一兩個大的攻勢,算是爲他汪兆銘上臺‘慶賀’。”
“小丑既然想要表演,我看也沒有阻攔的道理。”鄭永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還帶着一點笑容:
“五月二日,我會爲他送上一份特別的紀念品,我相信,汪僞政權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一天發生了什麼......”
說着擺了擺手:“繼續開會!”
薛嶽站了起來,說道:“從安慶之戰開始到結束,我軍雖然大量殲滅敵人,取得赫赫戰績,但自身傷亡非常慘重。
經總指揮部研究決定,先重新整編二十個師,這二十個師以三分之一爲有作戰經驗老兵,三分之二爲新徵召入伍士兵。
目前在這些地方,倭寇與我軍互相對峙,誰都沒有能力再次發動大型進攻,因此可以將準備整編之部隊拉至後方。
現在最困難的地方在於,我軍補給嚴重不足。我第三戰區戰爭不斷,民情凋零,田地荒蕪,想要僅僅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有可能......”
“這一點我來解決,剛纔我又拍了一份電報給總裁。”鄭永打斷了部下的話,說道:
“不過現在狀況正在好轉,再過段時候,地裡的莊稼就可以收上來了,咱們最困難的時候算是度過去了。”
薛嶽點了點頭:
“是的,狀況正在好轉,尤其是隨着安慶之戰勝利,我軍聲威大振,不少敵佔區的百姓,都想盡各種辦法來到我第三戰區。
不光是那些百姓,還有大量的僞軍,也通過種種渠道和我軍取得聯繫,商量反正事宜。我已經專門派了人處理這件事情,相信這會極大打擊那些漢奸。”
“還有一個如何協同作戰的問題,這一點必須要得到解決。”薛嶽話音一落,陶平隨即接口說道:
“在安慶之戰中我們暴露出來的問題非常之多,中央軍和地方部隊,中央軍和中央軍之間,每每無法協調一致。
甚至在戰鬥進行到關鍵時刻,原本應該到達指定位置的部隊,卻還在緩慢行軍之中,迫使其它部隊無法按時發起攻擊......
這給我們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損失,有的部隊提前發起進攻,以爲得不到增援而傷亡慘重,根本無法達到作戰之前制定目標。
有的部隊見友鄰沒有到達指定地點,龜縮不前,白白錯失進攻良機,放跑了倭寇,打亂了整個的戰略部署,使得之前努力功敗垂成。
最爲嚴重的一件事,是在某次戰鬥結束之後,兩支部隊長官在檢討得失的時候,互相指責。
甚至有位師長還拔出了槍來,嚷嚷着要槍斃了沒有及時增援的部隊長官,而對方有一點不肯示弱,弄得雙方僵持不下。
我以爲這些是必須要解決的,否則這將會成爲將來的隱患......”
鄭永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的有些軍官那,打仗是勇敢的,你讓他去衝鋒,絕對沒有二話,就算腦袋掉了,也得衝上去,可是卻不肯協同友鄰部隊作戰。
道理其實非常簡單,協同協同,一旦這仗打勝了,功勞算是誰的?我帶着自己的部隊完成任務那功勞都是就的,可協同的話那就得考慮考慮了。
陶平說的不錯,這個問題不解決的話,將來一定是個最大的隱患,我看有必要召開一個短期高級軍官培訓班好好的幫他們洗一下腦子。
這個,我看就由薛嶽負責,全戰區旅以上軍官一律參加,不準無故請假,至於地點,我再好好考慮一下安排在哪裡。”
仗是打贏了,但暴露出來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在鄭永看來,自己手下的軍官勇是勇敢,但說的好聽點叫勇猛有餘,謀略不足,說的難聽一點就是莽夫,就是一羣不動腦筋的軍官。
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如果這些軍官沒有改變的話,遲早都會惹出麻煩,進而輸掉整個戰役。
可是任何改變他,能不能改變他們,鄭永自己心裡也沒有個譜,一個臨時的軍官訓練班並不能解決全部問題。
“好了,會暫時開到這裡,大家回去之後,好好準備一下。”苦笑了下,鄭永站了起來說道:
“部隊一定要抓牢,尤其是新兵較多,如何利用老兵,讓其迅速成長,這是你們這些長官需要面對的問題,大仗不用等待多久就會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