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指揮,你怎麼親自來
匆匆走出自己的軍部,鐵定國迎上了鄭永:“就是一些從敵佔區跑過來的難民,人數也就在兩百多個人吧。”
“現在就帶我去看看。”鄭永的面色看起來有些難看。
難民們被安排在了一大片空地上,幾百個人散亂地坐在地上,大人唉聲嘆氣,小孩子卻不知道憂愁似的在空地上追逐打鬧。
一些受了傷的百姓痛苦地呻吟着,軍醫正在想方設法的幫他們治療。
正好是吃晚飯的時間,一大鍋一大鍋的粥,和一籮筐一籮筐的窩頭被擡了過來,分發到了這些百姓們的手裡。
孩子們被大人給叫了回來,面上雖然佈滿了愁苦,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大人們卻還是勉強帶着笑容把飯遞到了孩子們的手裡。
孩子們歡天喜地地吃着,趕了那麼長時間的路,一直都沒有吃過什麼,現在香噴噴的粥送到了嘴裡面,順着喉嚨一條線似的到了肚子了,真正是說不出的舒服。
看着孩子們吃的樣子,有的大人悄悄的轉過了臉,擦去了情不自禁流下來的眼淚......
“姨,我娘呢?我娘爲什麼還沒有來?”一個孩子天真地問道。
他姨竭力笑着說道:“你娘在村子裡耽擱了,要晚一些纔會來,寶乖,吃飯。等你娘來了看到你白白胖胖的,不定有多高興呢......”
可他娘再也不能來了。他娘在一出村子地時候。就死了在鬼子地槍口下......
“姨。我們爲什麼要離開家啊?我家地小黑快剩小狗啦。”
“在那有東洋人。在這沒有東洋人。咱們不用受東洋人地氣了......”
聽着這一聲聲讓人心酸地對話。有地人終於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們想到了自己家裡地人。想到了自己地家。想到了那些死在東洋人槍口下地親人......
鄭永走了過來。抱起了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孩子好奇地看着這個叔叔。好像有些害怕地樣子。囁嚅着就是不肯回答。
他姨把把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說道:“長官,他叫鄧旺才,小名寶。他家人......”
她哭着再也說不下去了,鄭永長長嘆息了一聲。讓人拿來了一個肉饅頭,塞到了寶地手裡。孩子一見到這,兩眼都冒出了興奮的光芒。這可是以前過節才能吃到的......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鄭永的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
他不想聽別人彙報的,他只想讓這羣難民告訴自己,他們纔是從那可怕的地方跑出來地,最有發言權的人。
見到這個像個官長的樣子,剛纔那些四散坐着地百姓們紛紛圍了上來,一個上了些年紀的人說道:
“長官,我們都是鄧家村地,鬼子來了之後,進了我們村子,從那時候開始大家就沒好日子過了,那些個東洋人拿我們不當人啊......
前天來了個趙得利的先生,他以前也經常來,和村子裡地東洋人的隊長關係非常好,可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忽然告訴我們,要帶着我們一起殺鬼子......
再後來他真地帶來了很多當兵的,就和這些長官們穿得差不多了,殺了有二十來個鬼子,大家都以爲這下太平了,可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天晚上鬼子就包圍了村子......”
他一邊哭着一邊說完了前因後果,然後抹着眼淚說道:
“長官,一千一百多號人啊,現在就剩下這麼多了,就剩下這麼多了,那個帶隊的長官說,能帶着我們跑出來的,到了這裡我們就過上太平日子
哭聲像是會傳染一樣,周圍百姓頓時哭成了一片。
鄭永抿着嘴看着百姓們,儘量用溫和的聲音說道:
“那個長官沒有騙你們,到了這,你們就安全了,我是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鄭永,我可以在這裡向你們保證,再沒有東洋人能在我這傷害你們
百姓們弄不明白什麼是“第三戰區最高長官”,可當官的都這麼答應自己了,那總不會錯的吧......
“那個,那個趙得利在哪裡?”鄭永鐵青着臉問道。
當鄭永見到趙得利的時候,這個戰統的外圍情報人員也已經受傷了,傷得並不是很重,胳膊上被一顆榴彈給打中
他正在幫着照料身邊的一名受了重傷的同伴,他的同伴也是個當兵的,傷得很重,鄭永看了一眼醫生,醫生緩緩地搖了搖頭。
心中的怒氣多少消失了些,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從鬼子的槍口下跑不來的......
“長官好!”躺在地上的那名傷員見到幾個高級軍官進來,急忙吃力地說道。可是一說話,也許是牽動到了傷口,讓他的整張臉都因爲痛苦而變形。
背對着門口的趙得利看到同伴這麼說,急忙回頭站了起來:“戰略情報統計局分江支隊第九小隊小隊長,情報員趙得利!”
自己面前站着的這個人,從他的軍銜上看一定就是總指揮了。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總指揮的時候趙得利忽然覺得有些害怕。
以前老聽別人說起過總指揮,可這是自己第一次親眼看到,這是過去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可爲了這一面又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那些多老百姓死了。顧長官地部隊可能也回不來了,自己的助手小潘在突圍地時候。爲了掩護自己中彈殉國,還有地上的莫鋒。能不能活下來很難說了......
可看着總指揮地樣子,好像很不滿意......
鄭永沒有看那個叫趙得利的人,而是蹲在了那名傷兵的身邊:“名字?”
“報告長官,莫鋒!”莫鋒吃力地說道,接着眼淚忽然一下就流了出來:“長官。趕快去救救我們連座和兄弟們吧,他們,他們都被鬼子圍住
“好好養傷,我會派人去救的。”
鄭永站了起來,轉過了頭。沒人能救得了他的連座和弟兄們了,沒人......
“跟我出來。”鄭永冷着臉對趙得利說了句。然後頭也不會地走出了這裡。
在第六軍地軍部,除了鄭永和趙得利外,其他人都被趕了出去。趙得利忐忑不安的低着頭。偶爾擡起眼睛看一下對面的長官,又作賊似的趕緊把頭低了下來......
“知道自己犯的罪嗎?”鄭永特別加重了“犯罪”這兩個字。
“知道......”趙得利低聲說道。但是忽然又擡起了頭:“總指揮,我知道自己違反了紀律。按照組織原則,我一定會接受處罰的。但我一點也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地話,我依然會毫不猶豫地繼續犯罪!”
鄭永看了他一眼:“說!”
“總指揮......”趙得利的膽子大了不少:
“我必須要這麼做,我的上級已經被捕,並且極有可能變節,我必須通過別地辦法,立刻回到這裡來,同時,我只能通過這裡的士兵暴露自己地身份,我必須要立即見到您,把這份重要的情報親自交到您地手裡......”
鄭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趙得利上前走了一步:
“總指揮,我犯的罪行還不止這些。爲了送出這份情報,我搭上了整整一個連地兵力。爲了送出這份情報,我還讓那麼多的老百姓......我親眼看到老百姓死在我的面前,血肉橫飛。負責保護我的小潘死了,還有,莫鋒他的人也......”
鄭永冷冷地聽他說完:“什麼情報?”
“獵殺七號計劃!”趙得利大聲回答道,隨即又發現了不妥,很快把聲音再次壓低了下來:“獵殺七號計劃,日本人最新才制定好的軍事和情報作戰計劃!”
他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疊放到了鄭永的面前。
鄭永瞄了一眼,但卻沒有碰它:“你是什麼時候進戰統的?”
怔了一下,原以爲那麼重要的計劃,總指揮一定會馬上拿起來看的,但卻沒有想到總指揮不但沒有去碰一下,反而還問了這個個看起來無關緊要的問題。
“回總指揮,我是去年才進的戰統。”
鄭永“哦”了一聲:
“資歷還淺得很,又犯了你們的家法,知道你們的羅局長出事了嗎?”
趙得利迷茫地搖了搖頭,像他這樣的下層情報人員,又長期生活在敵佔區,是不太可能那麼快就知道這些事情的。
“你麼的羅局長犯了家法,已經被免去了全部的職位,更何況像你這樣的外圍組織成員?”鄭永面無表情地疏
“你的什麼小隊長的職位,從現在開始不用再幹了,你已經不是外圍組織成員
趙得利黯然地應了一聲,本來這就是設想到的,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
但沒有想的是隨即鄭永又淡淡地說道:“馬上去戰略情報統計局報道吧,我聽說那裡的執法隊正好少個副隊長,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執法隊新任的副隊長了。”
趙得利再次怔了了那裡,他完全沒有反應歸來自己聽到了什麼,是自己聽錯了嗎?
“你就是新的執法隊的副隊長了,趙隊長。”鄭永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遇到緊急狀況,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判斷,能不惜一切代價送出這份情報,你雖然未必是一個好的情報員,但我相信,你一定是個好的執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