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人?像什麼人?我心生困惑的同時,也有些忐忑不安,馮振陽也同我一樣的反應,遂開玩笑道:“現在的女明星不都長得一樣麼?”
此話一出,馮振陽立即招來無數白眼,皆是來自同桌女演員同胞們的。雖然這個世道明星整容實屬尋常,然而大家依舊不喜歡人家說,誰誰整容整的跟誰一樣一樣的。
我自然也不喜歡,同時,也對馮越口中的那個人充滿了好奇。但我沒有問,只是禮貌性的笑笑,因爲不知該說些什麼,總覺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太合適,裝裝淑女,閉口不言倒還能避免出洋相。
從小我就遵循一個道理,沒文化就別亂說話,閉嘴當個安靜的花瓶就好了,省的出洋相。要是長得醜連花瓶也當不了,索性當一個內向的人。
馮振陽曾經說,“沈佳瑛,你前面的十多年裡,一定是個內向的人,後來上高中和我同桌,深受我顏值影響,於是你那挫到爆表的顏值也跟着上升了,你要感謝我。”
“感謝個屁!我的顏值是我爹媽給的,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好麼?”我當時是這樣回擊他的。
我的顏值的確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我的顏值都是來自我媽媽,當然在知道真相以前,我一度以爲我的顏值和我爸也有關係,後來發現,其實和他也沒有半毛錢關係。
反倒是和馮越口中那個與我很像的人,以及那段埋藏在娛樂圈許多年紅塵舊事脫不了干係。對於馮振陽說每個女明星都長得差不多這話,馮越持以反對意見,搖搖頭道:“振陽,你這話就不對了,長相可以相似,不過這氣質是沒法兒改變的,我瞧沈小姐的氣質也挺像。”
話都說到這樣的份兒上了,馮越也就不再賣關子,笑容可掬的同導演說道:“朱導,你難道不覺得沈小姐和三十多年前紅透半邊天的花旦沈月長得很像麼?連氣質也很像,前途不可限量啊!”
沈月,這個名字我其實已經遺忘很久了,如今舊事重提,我倒又想起來了,連我自己都得承認,我和她的確是有相似之處。
記得剛剛出道那會兒,的確就有人說過我長得和三十多年前紅遍大江南北的沈月有點兒相似,高進之所以會毫不猶豫的簽下我,除卻我本身的努力,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來自於我與沈月相似的容貌。
在這個圈子裡,長得相似並不奇怪,中國人翻來覆去也就是那幾種長相,就算沒整容,也會有所類似。
當初聽到沈月的名字時,我也疑惑這人是不是和我有點兒什麼關係,比如說,是我姑姑,還是婆婆輩的……後來想想,要真有什麼關係,我能不知道?畢竟她當年是那麼紅。
隨着時日久了,我也就把這事兒忘了,面對馮越的誇獎,我只是回以笑容,整個飯局下來,都不曾多言,偶爾禮貌性的回幾句。
許是因爲馮家的人在場,旁邊幾位風流常客沒有一個人敢對女演員動手動腳,包括馮振陽那個惡名昭彰的七叔,想必馮越太過正經,使得氣氛也變得正經。
這一頓飯吃的輕鬆,卻也沉重。臨走的時候,馮越忽然叫住了馮振陽,說是要和他聊聊。叔侄倆能聊什麼,自然是那些複雜的家族內部爭鬥,又或者是溫馨的拉家常。
至於我們這些多餘的人,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現在與馮振陽不僅僅是朋友關係,可我們都得藏着掖着,這些事情但凡是捅到記者哪裡去了,指不定明天傳出我和馮振陽分手,後天又傳我和馮振陽去他家裡見家長,又或者我和馮振陽其實早就關係曖昧,諸如此類的虛假謠言在這個圈子裡並不少見。
於是飯局結束以後,我沒有多留,意思意思的同馮振陽說了一聲先走,也就頭也不回的直奔酒店與周公相會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與被子正是相親相愛,難分難捨時,手機忽然響了,我半夢半醒的接通手機,將手機擱在耳邊,嘴裡含糊不清:“喂……”
“喂,是我……”男人的聲音很熟悉,趙一承!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劈入我的腦袋裡,使得我瞬間精神抖擻,清醒無比。
趙一承打電話來做什麼?我睜開眼睛,聲音不覺浮上冷意:“有事?”
“聽說你和馮振陽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趙一承的口吻完全是像是丈夫在問妻子情人,冷峻而略有火氣。
我原以爲,我和趙一承之間再也不會有什麼糾纏,正如我最初認爲我永遠不會和馮振陽走到一起是一個道理。
我越是不想糾纏,對方越像是洪水猛獸,那樣的洶涌而至。原本我對趙一承就已近似仇深似海,基本是老死不相見,萬萬沒有想到他竟如此糾纏不休,也不知道到底是安了什麼心思,興許就是見不得我好,他自己過得不好,也巴不得我跟他一樣過得不好。
經過一半陰暗思想的分析,我極其不耐回趙一承:“這跟你有關係麼?”
“到底是不是?”趙一承聽上去挺着急,我真不懂他在着急什麼。
雖說我已經不再愛趙一承,可要我與他做朋友還真是毫無可能的,我想除非有一天我看破紅塵,跑去當了尼姑,見了世人一開口就是施主,阿彌陀佛諸如此類的,我可能還會對他稍微和氣點兒。
奈何我身處滾滾紅塵,並且沒有出家爲尼的念頭,無法對他的問話作出和氣的迴應,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連帶着刺傷:“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要是太閒就好好琢磨琢磨怎麼更好的創作你的音樂,怎麼演好戲,別多管閒事!”
“所以,你真和馮振陽在一起了?”趙一承彷彿感到不可置信,繼而十分惱火且着急道:“沈佳瑛,你是瘋了麼?馮振陽是什麼家世,你又是什麼家世?我說你有沒有點兒腦子,你以爲豪門是那麼好嫁的?”
他惱火,我更惱火,當初我愛他愛的至深,他非得一腳給我踢開,就像踢足球那樣一腳就給我踹到球場外去了。如今我終於走出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他又非得管個沒完沒了。由此我得出一個結論,他趙一承犯賤!
我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絲毫不留情情面:“豪門好不好嫁我自己心裡有數,用不着你多管,趙一承,你要真還念及曾經共患難的情分,就別再多管閒事了。我們已經離婚了,至於離婚之後還能做朋友這話放在別人身上也許可行,但放在你我身上只會是個笑話。你如今和誰在一起,我不想管,也不想知道。我的事情,也請你不要再摻和,要沒什麼事兒,我就先掛了!”
“沈佳瑛!”我將將要掛,趙一承立即發出馬景濤式咆哮,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緘默半刻,冷靜些許,低沉的聲音略有急灼:“你和誰在一起都行,除了馮振陽。”
我實在無法理解趙一承的想法,當初他說我和馮振陽在一起了,他就不會再糾纏,如今又說什麼,我跟誰在一起都不能和馮振陽在一起。我忍不住發出冷笑:“趙一承,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跟誰在一起那是我的事兒,行了,就這樣吧……”
我不想再聽他說下去,索性掛了電話,直接拉黑,他要是樂意厚着臉皮換個號碼繼續多管閒事,我也不介意繼續拉黑,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趙一承一次次的打電話過來,我的確是一次次的將他拉黑。後來我想,我是不是錯了,如果當初願意多聽他說一句,也許我就不會那麼的痛。可惜,他曾經傷我至深,以至於我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存在質疑。無論他說什麼,在我聽來都是充滿敵意,甚至是莫名其妙的。
於是我被他一個電話打來,擾得滿腹怒火,再也睡不着。便起牀洗漱,想趁着今天不拍戲出去走走。待會兒買點兒吃的去片場看看,馮振陽今天上午還得拍戲,昨天也不知道幾點纔回到酒店的,又或者沒回酒店,指不定與他五叔同牀共枕,好基友好麗友好不快活……
下午去片場時候,唐小美也跟我一塊兒去了,容芳說什麼也不讓我一個人去,她總擔心我會惹禍,亦或是被記者圍堵,所以老讓唐小美跟着我。我不喜歡被人跟着,比起如今的生活,我其實更懷念高中時代的自由自在。
至少那個時候,我喜歡誰就喜歡誰,我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無須太顧忌別人的眼光。比起一直關在鳥籠中的金絲雀,我更願意做一隻飛躍在樹林深處,四處覓食的麻雀。
覓食之後,我提着食物去了片場,樂呵呵的跟大家打招呼分食物,留了馮振陽那一份,想給我,找了半天卻沒有找到他的影子,也不好問別人,乾脆直接聯繫他。
“佳瑛姐……佳瑛姐……”我正準備給馮振陽打電話,卻見馮振陽的助理急急而來,氣虛喘喘。
我左顧右盼,裝作十分隨意的問他:“冬景,馮振陽呢?”
那雙細小的眼睛賊兮兮的看了看周圍,眼見附近沒有幾個人,壓低了嗓音,眉頭緊皺:“振陽哥不見了,手機也不通,今天就沒來片場,導演沒辦法,只好先拍別人的戲。”
“什麼?不見了?”我心中一驚,滿腹困惑:“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鄭冬景急得都快哭了:“其實,振陽哥從昨晚就沒回酒店,許巖哥都快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