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荷花池裡的荷花隨風搖曳,盪漾開滿池的美麗,荷花池邊,林秋明和珂雲輕輕地抱着對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眼睛裡飄蕩起些微笑意,沒多久,老管家也藉故離開了。一時間,整個後院除了風吹樹葉的聲音,再無別的聲音。
忽然間,亭臺樓閣之中,雕花玉欄處,有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敢情你們在商量着利用人呢?”
這話的音色又妖嬈又華麗,話也說得幾分戲謔,讓林秋明和珂雲一時怔了怔,兩人微微有些尷尬,擡起頭。
“珂雲,日子過得不錯啊。”雕花欄處,一襲碧衫的女子坐在欄杆之上,雙手撐着下巴,眉目流轉,風華奪目,看着在林秋明懷裡一臉嬌羞動人的珂雲,笑得沒心也沒肺,眼底深處,卻鋪陳開真摯而坦誠的流華。
“闌兒,咱們嚇着他們了。”一旁白衣出塵的司馬逸塵也坐在欄杆上,靠着廊柱,眉梢一挑,琉璃色的眸子裡流華輾轉,美得炫目,聲色依舊妖嬈華麗,帶幾分戲謔,“明明是他們在商量着利用我呢,你不替我出氣啊?”
珂雲:“……”
林秋明:“……”
司馬逸塵摟着慕容闌從欄杆上飛落下來,慢慢走到幾乎已經石化的兩個人面前,笑嘻嘻地說:“怎麼的?我們這兩張臉養眼是不是?再這樣看下去,我可是會懷疑你們有不軌之心的。還是把眼轉過去的好啊。”
此話一出,慕容闌倒是沒多大反應,反正平日裡聽這話聽得也多了,她已經自認可以眉梢也不皺一下地聽完一大筐這樣的話!而林秋明和珂雲就不同了,愣了愣,還是沒說話。
“闌兒,看來咱們的魅力降低了。”司馬逸塵側過頭,笑得又風塵又妖孽,讓慕容闌本以爲免疫力夠強的心還是忍不住跳了下。
“呃……呃,慕容姐姐好,司馬少主好。”猶豫了半晌,珂雲纔開口,說出見到兩人後的第一句話,在稱呼方面,她真的是爲難了好半天。剛開始是有點愣神,但她畢竟出身皇家,遇事總是要多幾分沉穩的,可稱呼,讓她心裡思索了好長時間。
慕容闌是她親哥哥的王妃,可如今……物是人非啊。珂雲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這個詞,擡眼認真地看了看正擁着慕容闌的司馬逸塵,一向俏皮靈動的眸子裡,也閃過一絲驚豔。
之前在慕容王府,她只是遙遙地看到了司馬逸塵一眼,也是一身白衣,容貌倒是沒看多大清楚,只是知道,這個司馬逸塵,容色冠絕天下。而現在,距離拉近,再細細地看,珂雲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的神奇。
第一眼,容色天成,又妖孽又精緻又魅惑,那雙琉璃色眸子璀璨清透如星,堪稱天下無雙,讓人無形中就有驚豔之感;
第二眼,溫和淡然,嘴角有笑,弧度正好,出塵風雅,風華絕代,給人
以溫暖之感;
第三眼,眸底藏冷厲,真假摻半,尊貴霸氣,驚豔世人的眉目之間,寸寸冷硬凍結成冰,運籌帷幄的自信,權掌天下的霸氣,不放一物在眼中的狂傲,適度正好的淡然,遊環周身的尊貴,都在這人的身上體現出來,卻不讓人覺得傲氣,反而……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心悅誠服。
“林秋明見過司馬少主,慕容姑娘。”林秋明看到司馬逸塵,只覺得心中一陣欣喜席捲而來,那顆原本悲憤的心中充滿了希冀,卻不表現出來,禮貌而疏離地笑了笑,客氣地說。
父親有救了,一定的!林秋明此時心中真的是五味摻雜,有希望,也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即使他沒見過司馬逸塵,可現在,看珂雲的態度,看慕容闌的態度,他怎麼可能將這個名揚天下的人物認錯。他來了,是不是代表着父親就有救了?
江湖傳言,司馬逸塵露面極少,通常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如今他和慕容闌來到林府,而且還是不驚動任何人地仗着輕功踏凌波之上,馭欄杆之中,林秋明也不是什麼蠢笨之人,自然不會認爲只是想要來看看珂雲,嘮嘮家常!
素有‘神醫’之名的司馬逸塵,應該會以他那一手醫術爲餌,使得他答應他提出的某種條件。想到這兒,林秋明的眼睛裡就有了幾分困惑。他想不出來,他有什麼條件能夠讓司馬逸塵上心的呢?論身世,論地位,論武功,論謀略,沒一樣能夠讓司馬逸塵看上的呀。
只是因爲,司馬逸塵自己本身就是個全能天才,還有什麼能夠讓別人爲他一補不足的?
“林公子果然是明白之人。”司馬逸塵眉梢一壓,冷凝氣勢頓時張揚,琉璃色的眸子裡,緩緩流淌着幾分欣賞,兩人幾乎都在打太極拳,繞一圈又一圈的,就回不到正點上,“林公子年紀比我要大上幾歲,我司馬逸塵是不是該稱呼一聲林兄?”
“司馬少主,你也說了,我算是個明白人,那我就不希望做愚蠢的事情。說吧,要我怎麼樣,你才能夠救我爹一命?”林秋明略微有幾分不太喜歡司馬逸塵將他當做迷糊人來看待,乾脆把話挑明瞭說。反正沒有外人,如今這個院子也空曠的很,要是有人偷聽,面前的這兩位早察覺出來了,哪裡用得了他動手。
“想必林兄也有幾分瞭解如今天下的形勢,也明白赤焰山莊想要的是什麼,明人不說暗話,我要你做赤焰山莊在京都的暗探,隨時向赤焰山莊傳遞京都,乃至皇城中的情報。”司馬逸塵微笑着,似乎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好不好,一點也不在意麪前還站着的另一個女子,珂雲,當今朝廷之中,帝王的親妹妹,珂雲公主。
珂雲睜大了眼,略微有幾分茫然,似乎沒聽清司馬逸塵在說什麼。林秋明卻是瞭然一笑,淡淡地說:“赤焰山莊在別的地方佈防極好,甚至說到了見
縫插針的地步。林某敢肯定,那州中郡中,核心的官位之中,多多少少都有赤焰山莊的人吧。甚至說年前據朝廷所說,策反的錢統領,都是赤焰山莊十多年前就安插進去的棋子吧?可是偏偏,京都是天子腳下,先帝在時,每半月就會進行一次清繳,狠厲而果決,也正因爲如此,除了錢統領和另外的幾個人物你們安排的成功外,別的人……都是功虧一簣吧?此時正值烽煙,除了錢統領,剩下的那些人物在風聲口上自然也不敢隨意地傳遞情報出去,以免漏了赤焰山莊十多年的謀劃,也因而,赤焰山莊在京都的佈防,極空!我林秋明作爲丞相之子,兼之又是上官渝十多年的陪讀,對朝廷之事,若是想要加心瞭解,必然做得到,而且,無人會懷疑我的用心。而上官渝,再怎麼着也不會將懷疑的矛頭指向我,是不是?”
“不錯。”司馬逸塵眉頭先是一皺,後來就慢慢地鬆了下來,聽林秋明分析着局勢,心中也略微有幾分欣賞,點了點頭,很乾脆地就承認。對於林秋明,他早在幾年前就動了心,只不過考慮再三,想着緩緩也就罷了,只是如今,上官渝心思正亂,林如峰病危,需他施以援手,即使是做一場交易,他也不虧本,林秋明也賺到,林秋明怎麼可能不去做。友情和親情,孰輕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
雖然說這法子有些所謂的‘卑鄙’,但林秋明也算是天縱奇才,他又怎麼可能放過。
司馬逸塵乾脆利落的承認讓林秋明有些微的怔愣,猶豫了一下,林秋明慢慢地問:“是不是我答應了你,隨時在你需要的時候提供正確的京都以及皇城的動向情報,你就可以施手救我爹一命?”他的眼中並沒有懷疑,畢竟赤焰山莊少主司馬逸塵從不輕易許諾,但言出必行,這一點,他不懷疑。讓他掙扎的,是林如峰的性命和他與上官渝之間十多年的情誼。
甚至還有,珂雲的感受。
珂雲再不想要上官渝這個哥哥,但他們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血濃於水,自己若答應,將珂雲的心傷了個徹徹底底,可該如何是好?
珂雲那雙顧盼神飛的眼睛裡,此時有些茫然。他們的話她一直在聽,聽的心痛而無可奈何。
一個人想要權掌天下,以償舊日先祖之願,一個人想要挽回自己父親的生命,他們都沒有錯。可是,她爲什麼心裡這麼難受呢?如今那廟堂之中坐着的,是她的親哥哥!
即使他殘忍,即使他無情,還是她的親哥哥,她該如何?
她愛林秋明,愛到骨子裡,她能阻止他救他的父親嗎?不能啊。骨親分離的痛她嘗過,她不想讓所愛的人也再次嚐到這種痛苦!可,若是她沒有意見,那林秋明以後就成爲赤焰山莊的人,她是他所愛的人,她也就成爲了通敵叛國之人!
這一點想想,多麼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