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經過三枝正行和大貫將隆精心挑選、宇多川達也親自認定的五名流亡在中國東北地區的“白俄”,終於被帶到了大連郊外的一座日軍軍用基地的靶場。
這一天,整個大連籠罩在瀝瀝的秋雨之中。
日軍軍用基地的靶場上,五名身材高大、身穿日軍軍服的“白俄”並排站在靶位前,他們各自端着一把德國造的大號手槍。
雨水打溼了他們的全身。
他們首次出現在留西科夫的面前。
他們在此之前已經接受過嚴格的射擊訓練。
他們要接受留西科夫更嚴格的檢驗。
一名也站在雨中的日軍少佐軍官在一旁發佈射擊的口令,衆“白俄”開始射擊。
隨着一陣槍聲,立在遠處雨中的的五個稻草人同時都被擊中。
??
留西柯夫坐在一旁的一把巨大的雨傘下,邊吸着香菸邊看着爲他選出的“殺手”。
此時,他已經完全擺脫了失去親人的痛苦和絕望,新染黑的頭髮油光鋥亮,颳得發青的下巴閃閃發光,寬大的眉宇間軍人特有的威嚴更加明顯。
斯波行雄、宇多川達也、三枝正行、大貫將隆分別坐兩旁大雨傘下。
仍然穿着白色西裝的別濟曼斯基和長谷部太郎站在他們身旁,默默的看着正在射擊的衆“白俄”。
又一陣槍響,立在遠處的五個稻草人再次都被擊中。
隨後,五名“白俄”在日軍軍官的口令聲中收槍,轉身面向留西柯夫等人。
留西柯夫掐滅手中的香菸,站起身走進仍然下着的雨中,停在第一名“白俄”面前,用冷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對方。
第一名“白俄”有些緊張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留西科夫。
留西科夫面無表情的說道:“姓名,年齡。”
第一名“白俄”立正敬禮:“尼古拉?別列堅科,三十九歲,俄羅斯族,一九一六年隨母親逃離蘇俄。”
留西柯夫再次上下打量着別列堅科,兩眼最後盯住對方滿臉的鬍子。
他厲聲說道:“把你的鬍子修剪整齊,你要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紳士。”
別列堅科再次立正敬禮:“是,先生。”
留西柯夫走到第二名“白俄”面前:“你......”
第二名“白俄”立刻立正敬禮:“列昂尼德?馬爾哈庫,俄羅斯族,三十五歲,也是一九一六逃離的蘇俄。”
留西柯夫上下打量着軍容整齊的馬爾哈庫,滿意的點點頭:“很好。”
馬爾哈庫立正敬禮:“是,先生,謝謝誇獎。”
斯波行雄與宇多川達也等人相視頷首。
緊跟着第三名“白俄”立正敬禮:“瓦西里?斯米爾諾夫,俄羅斯族,三十九歲。我祖父是沙皇衛隊的副官,一九一七年逃離蘇俄。”
留西柯夫上下打量着斯米爾諾夫,突然,他似乎聞到了什麼,伸手從對方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銅製扁酒瓶,擰開蓋聞了聞,隨手扔向仍然坐在一旁的斯波行雄。
斯波行雄吃了一驚,急忙接住扁酒瓶。
留西柯夫瞪着斯米爾諾夫,厲聲說道:“我的士兵決不允許酗酒!”
斯米爾諾夫下意識的舔舔自己的下嘴脣,急忙立正敬禮:“是,先生!”
斯波行雄與宇多川達也等人再次相視頷首。
別濟曼斯基和長谷部太郎站在他們身旁,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第四名“白俄”立正敬禮:“阿依扎庫?澤列寧,三十七歲,俄羅斯族,一九一六逃離的蘇俄。”
留西柯夫上下打量着澤列寧,滿意的點點頭,突然,他厲聲喝道:“把你那該死的長指甲剪掉!”
澤列寧下意識的把雙手藏到背後,又覺得不妥,急忙立正敬禮:“是,先生。”
第五名“白俄”立正敬禮:“米卡依爾?斯爾科夫,三十六歲,也是俄羅斯族,一九一七年逃離蘇俄。”
留西柯夫上下打量着同樣軍容整齊的斯爾科夫:“很好。”
斯爾科夫再次立正敬禮:“是,先生。”
留西柯夫後退了幾步,此時他已經被雨水淋得全身溼透,但他全然不顧,仍然用冷峻的目光掃視着衆人:“先生們,歡迎你們參加......稍息。請你們記住,從現在起,你們將是我的特別行動隊成員,你們必須無條件的執行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單獨行動!不得問要幹什麼,也不准問什麼時間幹!”
五名“白俄”神情嚴峻的望着他們的新主人。
留西柯夫繼續說道:“有一點我可以先告訴各位,我們要乾的事情將會轟動全世界!如果有誰不想參加,現在可以退出。”
五名“白俄”互相望望,無人回答。
留西柯夫滿意的點點頭:“很好,沒有人退出。從現在起,你們要進行爲期二十天的強化訓練,我要你們都成爲真正的軍人!”
五名“白俄”同時立正敬禮:“是,先生。”
留西柯夫又補充道:“還有,我的名字是阿列克塞?瓦爾斯基。”
五名“白俄”再次同時立正敬禮:“是,先生。”
突然,留西柯夫轉向別濟曼斯基,大聲喊道:“別濟曼斯基!”
別濟曼斯基敏捷的向前邁了一步:“到!”
留西柯夫向衆“白俄”介紹道:“這位是別濟曼斯基,我的助手兼翻譯。”
留西柯夫向長谷部太郎做了一個要槍的手勢:“長谷部少尉,給他槍!”
長谷部太郎也向前邁了一步,掏出他的手槍遞給別濟曼斯基。
別濟曼斯基並不接槍:“對不起,先生,我......不會打槍。”
留西柯夫厲聲說道:“你必須學會!你也要和他們一起訓練,我要你也成爲一名真正的軍人!”
說完他同樣嚴厲的向一名“白俄”喊道:“澤列寧!”??
澤列寧打着立正:“到!”
留西柯夫緩和了一下口氣說道:“三天之內你要教會別濟曼斯基怎麼打槍!先帶他去換軍裝。”
澤列寧看了別濟曼斯基一眼:“是!別濟曼斯基先生,請跟我來。”
別濟曼斯基看了留西柯夫一眼,拿起長谷部太郎手中的槍,跟着澤列寧走向靶場另一端。
在此後的二十天裡,別濟曼斯基白天和五名“白俄”一起在軍用基地訓練,晚上和留西科夫等人一道返回大和飯店,五名“白俄”則住在軍事基地的營房裡。
十一月底的一個晚上,負責訂購船票的長谷部太郎在大和飯店的房間裡當着別濟曼斯基的面告訴留西科夫,他們一行包括他本人一共八人,將於下個月五號上午乘坐日本大型郵輪“亞洲丸”的頭等艙啓程前往歐洲。
別濟曼斯基終於得到了他最需要的重要情報。
於是,他在當天夜裡趁長谷部太郎熟睡之際,躲到衛生間裡,把一個空香菸盒撕成兩半,把這個重要情報同時寫了兩份,將其中的一份捲成紙卷塞進也是他的情報員的飯店管事爲他準備的一塊他專用的“雄獅”牌香皂裡,另一份揉成紙團,於第二天早晨隨着菸灰缸裡的菸灰倒進四樓走廊上的大垃圾桶裡。
隔了一天,輪到情報員管事送生活用品和晚餐時,他得到了別濟曼斯基的暗示,藉機去衛生間方便時,換走了“雄獅”牌香皂。
但是,由於斯波行雄有命令在前,任何人不準帶走四樓的任何物品,垃圾筒裡的另一份情報未能取走。
當天夜裡,巴扎羅夫和維佳就接到情報員管事送來的紙條。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動身乘火車趕往設在長春的意大利大使館。
在意大利大使館的簽證處,他們在送給了簽證官一筆說的過去的“好處費”後,下午就順利的拿到了意大利的過境簽證,緊接着,他們馬不停蹄的返回大連,又迅速趕到大連旅順港的客運碼頭,購買了“亞洲丸”郵輪一間頭等艙到終點港口意大利那不勒斯的船票。
這時已經是十二月四號的傍晚。
他們在碼頭購票時,已經看到了停靠在碼頭泊位上、正在裝卸貨物和補給生活用品的“亞洲丸”郵輪。
當晚,維佳經過重新化妝後,走進蘇聯駐大連的領事館,向克里姆林宮的“特別辦公室”發出了特急電報。
隨後,她要求領事館的情報官馬上將情報發往莫斯科的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