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低沉的嗡聲從身邊飛過,那聲音跟滿載的轟炸機似的。
呂律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立馬止住腳步,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掃視。
樑康波也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停止前行。
兩人很快看到有拇指那麼長的黃黑相間的大地雷蜂朝着前方飛過。
“飛得很矮,應該就在前邊不遠處!”
這麼大的地雷蜂,很容易看到。
“嗯吶!”呂律點點頭。
兩雙眼睛一直盯着那隻地雷蜂飛進更深的林子裡。
呂律看到這地雷蜂的時候,有些頭皮發麻。這是體型最大的蜂種,以前聽說過,就即使是專業的防蜂服,也能被這玩意兒的毒刺扎透。
還聽說過有人爲了捕捉這種地雷蜂泡酒,結果一進山裡就不見回來,等找到的時候,人已經死了,身上還有這種地雷蜂爬着。
體長至少也有五釐米,那絕對是地雷蜂中的戰鬥機,兇殘程度可想而知。
朝着那地雷蜂飛入林中的方向,兩人走得更加小心了。
隨着不斷的靠近,林子裡的嗡嗡聲越來越多,越來越亂,很容易地,兩人看到了那蜂巢所在的位置。
就在一棵腐爛的大樹樁腳下。
那地方,被大炮卵子翻拱過,弄得一團糟。
此時,兩人距離那蜂巢所在的位置,得有七八米遠,也能看到十數只地雷蜂在凌亂地飛舞着。
大炮卵子啥都吃,也啥都能消化,吃毒蛇尚且跟吃辣條似的。
腐葉間潛藏的蟲子、蟲卵,高蛋白的物質,也是極受它們喜愛的東西,蜂蛹就更不用多說了。
別小看了野豬的嗅覺,就即使在大冬天,一米多深的積雪覆蓋下,他們也能精準地探查到下面潛藏着的山核桃、榛子之類的東西,發現藏在地下的蜂巢,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看那被翻拱得露出外殼的圓形蜂巢,如此折騰,又是那麼兇猛的的地雷蜂,不被蟄纔怪。
或許它身上掛甲的地方蟄不動,但卵泡肚皮的位置絕對柔弱,被蟄上幾下後,饒是這大炮卵子也扛不住,只能落荒而逃。
人要是被這玩意兒蟄中……
“現在時間還早,這些地雷蜂受驚擾,不能靠近,不然的話,再被驚動,蟄人會更兇。”
呂律多少知道地雷蜂的習性。
樑康波點點頭:“能不招惹就儘量不招惹吧,明天壓山繞靠這片地方!被這玩意兒蟄到實在不好受,就即使跑脫了,身上被蟄的地方也會成爲一團死肉,直接好不了,相當遭罪。”
“咱們怕是繞不開了!”
呂律深吸一口氣,指了指那樹樁背後的雜草間,一抹豔紅隨着山風吹拂,微微搖晃着:“棒槌找到了!”
樑康波微微一愣,隨着呂律的指引,走動兩步,換了個角度,果然看到一個飽滿的紅榔頭。
不是棒槌還會是啥?
他一下子變得驚喜。
“走,上去看看,究竟是幾品葉!”
呂律小聲說了句,然後小心翼翼地扒拉着樹枝,往上邊走,想要繞到樹樁背面看看。
樑康波也立馬跟上,走得相當謹慎,不敢有絲毫大意。
蜂巢被大炮卵子翻拱過,驚動過後的地雷蜂或是受傷的,很有可能散落到周邊的草叢枝葉上,這要是碰上,捱上一下,那可受不了。
倒也沒用多長時間,兩人就繞到樹樁後面,並且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清楚地看到,緊挨着樹樁的草叢中搖曳的紅榔頭。
兩人都有些不太敢相信地數了又數,神色都變得激動起來。
“六品葉!”
竟然是頂級的六品葉大棒槌。
兩人都沒想到,會是以這樣一種偶然的方式找到的。
“兄弟,鴻運啊!”樑康波激動地看着呂律,除了這句話,他實在想不到別的好說的。
入山那麼長時間,陳秀清最開始發現五品葉棒槌,跟着一下子就找了三棵,而現在,呂律看到了更大的,五成片,六成堆。
這老祖宗級別的棒槌,周邊不知道會有它多少子孫後代。
樑康波只覺得,這次組建的參幫裡,呂律和陳秀清兩人的運氣,真的是難以言喻。
若是按他所說的避開這地方,那就真的錯過了。
同樣都在看,偏偏是呂律看到,他都是在呂律指引下仔細看過纔看清楚。
“得上棒槌鎖啊!”
呂律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地面,見沒異狀後,緩緩蹲坐下去,目光灼熱地看着那誘人的棒槌。
“得把那窩地雷蜂給燒了……這事兒我來,不過,得等晚上一點。這些地雷蜂進進出出,還有不少在外邊拿蟲捕食的,得等它們晚上回來,然後,再一起燒死,不然的話,會是個大麻煩……”
樑康波自告奮勇。
“得小心些,這火不能太大,蜂窩在樹樁前,棒槌在樹樁後,隔得太近了,可不能燒到棒槌!”
呂律小聲說道。
野生棒槌的根鬚,通常會很長,長出六七十公分,萬一要是燒到了,那可是大損失。
樑康波點點頭:“把棒槌鎖給我!”
“幹啥?”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
“我去把棒槌鎖綁上,省得它跑了!”樑康波激動地說。
呂律笑笑,他倒不是擔心棒槌會跑,主要是爲了綁上棒槌鎖,以證明這棒槌有主了,避免一些意外。
他從獵囊裡取出蔣澤偉給他的棒槌鎖,在遞給樑康波的時候問道:“那些地雷蜂還亂着呢……你有把握嗎?要不再等等,等它們不亂了再說。”
呂律始終有些擔心。
“放心,這玩意兒,以前在山裡碰到過不是一次兩次了,沒把握我也不敢上……”
樑康波接過棒槌鎖,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靠近幾步後,回頭看着呂律:“兄弟,你退遠點,到時候看到我跑,你也立馬就跑,別回頭!”
呂律點點頭,往一旁退開五六米,然後看着樑康波貓着腰,輕緩地一步步靠近。
空氣似乎都隨着樑康波不斷地靠近那蜂巢而越來越凝滯。
聽着蜂巢哪裡不斷傳出的嗡嗡聲,呂律都不由爲樑康波捏一把冷汗。
好在,樑康波夠謹慎,成功在那枯樹樁後的六品葉棒槌旁蹲了下來,開始快速地將棒槌鎖的紅繩往棒槌的莖稈上纏繞。
呂律看到有從外邊飛回來的地雷蜂圍繞着他飛,樑康波一下子停了手頭的動作,不敢再亂動,等了好一會兒,見那隻地雷蜂飛回蜂巢,他才立馬打了繩結,然後站起身來,立馬發足狂奔。
隨着樑康波這一跑,蜂巢中的地雷蜂又嗡地一下,飛出十數只。
呂律見狀,哪還敢停留,朝着來時的方向狂奔。
兩人一前一後跑出百多米遠,才停下腳步,見沒有地雷蜂跟來,都稍稍鬆了口氣,相視一笑後,朝着帳篷邊走。
帳篷邊,陳秀清在周圍撿拾乾柴,趙永柯則是將那豬肚從下邊河溝裡清洗後拿上來,放在火中燒着。
沒有去腥的東西,他只能考慮將豬肚內壁翻出,用火燒掉一層,然後刮洗。
看到呂律回來,在一旁抽菸的蔣澤偉立刻出聲問道:“找到了?”
“找到了,就順着往那邊走上七八百米遠,一棵枯樹樁下。”呂律笑笑:“等臨近天黑的時候過去,把它燒了。”
“燒它幹啥,繞開那一小片地方就行了!”
蔣澤偉的想法和樑康波的一樣,能不招惹地雷蜂,儘量不去招惹。
“不燒不行啊……在哪裡看到棒槌了!”樑康波笑道:“那可是大貨!”
“看到棒槌了?還是大貨……”蔣澤偉一下子站了起來,連忙問道:“幾品葉?”
聽到說又發現棒槌了,趙永柯停下手頭動作,就連在一旁撿拾柴火的陳秀清都跑了回來。
“六品葉……呂兄弟看到的!”樑康波興奮地說道。
“六品葉……”
蔣澤偉愣住了,好一會兒後,他纔看看呂律,又看看陳秀清:“你們倆這氣運,是一個比一個強,你小子,第一次獨立當把頭就開門紅啊!上了棒槌鎖沒有?”
“上了,樑大哥綁的!”呂律心裡也忍不住激動起來。
“那就好!”蔣澤偉愣了一下後,立即高呼:“快當……快當……”
其餘四人一怔之後,也跟着高呼:“快當……”
聽到這等好消息,都恨不得立馬跑過去好好看看,可一想到那窩地雷蜂,又不得不將心裡的興奮給按下。
心裡興奮,一個個做事情的手腳一下子都勤快了不少。
都在忙着準備今天的大餐。
煮豬肚、焅油,炒五花肉,煮蘑菇湯,一通忙碌下來,幾人在蔣澤偉的帶領下,祭拜了山神,吃過飯後,哪怕天色還不晚,也忍不住邀約着前往那顆六品葉棒槌所在的地方。
遠遠地看過那棵上了棒槌鎖的六品葉棒槌後,幾人就在一旁坐下,眼巴巴地看着那一隻只恐怖的地雷蜂嗡嗡嗡地起落,心焦得不得了。
終於,天色暗了下來,又等了一陣,再不見地雷蜂起落,樑康波摟來一抱松針,悄摸着靠近,用火柴點燃一些,一下子塞到露出的蜂巢口。
被驚動的地雷蜂紛紛從蜂巢中爬出來,可面對的是一尺多高的火焰,就即使飛出來,翅膀被火一燒,也立馬跌落下來。
陳秀清和趙永柯兩人也上前幫忙,藉着火光,將那些翅膀被燒掉落下來,或是僥倖爬出來得地雷蜂給踩死。
偶爾也有成功飛出來的,也被他們用早準備好的樹枝給拍打下來。
呂律和蔣澤偉在旁默默地看着。
折騰了數分鐘,就再沒見有地雷蜂爬出。
趙永柯找了根樹枝,將蜂巢扒拉出來,確定沒事兒後,將幾塊蜂脾撿拾出來,用明子照明,將裡面僅剩的幾隻已經被火煙薰暈的地雷蜂踩死,遇火後忙着逃命,腦袋插在巢眼中的地雷蜂也被一隻只挑出來滅殺,剩下的就全是蜂蛹了。
“明天早上得早點過來,這地雷蜂晚上出去後,還有在外邊過夜的,得早上纔會回來,咱們要在這一片壓山,得把它們也給打了才行。”
趙永柯一邊說着,一邊從巢眼中取出一個肥碩的蜂蛹拋入口中,咬得直接爆漿,這也太生猛了。
“這是好東西,味道很好,要不要嚐嚐?”
他取了一個蜂蛹遞給陳秀清,見陳秀清搖頭,轉而遞給樑康波。
樑康波也果斷搖頭。
趙永柯撇撇嘴:“真是好東西!”隨後,他看向呂律和蔣澤偉,衝他們示意。
呂律卻是笑了起來:“拿回去油炸!”
蔣澤偉也是點點頭:“下酒不錯!”
趙永柯頓時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笑道:“還是你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