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阿姨好,”劉文斌把扛肩上的彩電紙箱擱在客廳的地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四處張望了一下,笑着向吳春蘭問道:“趙叔叔在嗎?”
“在,在,在,”吳春蘭轉身推開一間房門,衝屋裡喊道:“老趙,文斌看你來了。”
趙俊生一家住的是三房兩廳。客廳裡,擺放着一套時尚新穎的傢俱,光彩照人。家中的那些擺設都頗爲講究,四處也都收拾得整潔乾淨。客廳牆壁上還懸掛着幾幅色彩斑斕的鏡框畫,折射出家中女主人對繪畫藝術頗有一定的鑑賞力。原來,吳春蘭是市教育學院政教專業的講師。
這時,只見趙俊生戴着一副老花鏡,手中拿着一本書,不慌不忙地從書房裡踱步出來。
“哦,是文斌呀,”趙俊生面帶微笑地招呼着來客,頗有長者風範,平易近人地說道:“來來來,坐吧。”
“趙叔叔,您坐。”劉文斌顯得有些拘謹,待趙俊生先坐下後,才就近落座,奉承地說道:“今天星期天,我過來看看您。”
吳春蘭見來客是領導的兒子,自然不敢待慢,趕緊沏了一杯清茶,擱在劉文斌面前的茶几上。然後,她坐在丈夫的身旁,以圖知曉對方的來意。
“你難得到我家裡來,可是稀客呀!”趙俊生透過眼鏡片望向劉文斌,又側臉向那紙箱瞅了一眼,故作不知其然地問道:“可你看你,這拿來的是什麼呀?”
“趙叔叔,是這樣的,”劉文斌見趙俊生的愛人在旁邊坐着,有些話不便直說,於是就編起故事來,以假當真地說道:“我有個朋友在旅遊公司當經理,他店裡進了一批日本東芝的原裝彩電。我見是內部價格,挺便宜的,就順帶幫您買了一臺。”
“噢,是這樣呀……”趙俊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故對劉文斌送來電視機之舉並無太多的言辭,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唉呀,真是讓你費心了!”
“文斌呀,太謝謝你了!”吳春蘭因爲不知內情,對劉文斌心懷感激,臉上露出歡喜之色,快人快語地說道:“這不,我們家早就想買臺彩電,把那黑白電視換掉了呢。這臺彩電是多少錢買的?我這就給你拿錢去。”
“吳阿姨,不用了,不用了!”劉文斌趕緊站起身,伸手拉住吳春蘭的胳膊,並衝她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道:“彩電是趙叔叔囑咐我幫買的,針已經給過我了。”
“哦,是嗎?”吳春蘭十分疑惑地瞄了丈夫一眼,又衝劉文斌揚起笑臉,客套地說道:“真是麻煩你了!”
“吳阿姨,別客氣,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老吳,忙你的去吧,”趙俊生朝愛人揮了揮手,擔心她話多出岔子,冷言冷語地說道:“你就別瞎摻合了,我和文斌還有別的事情要說呢。”
“那好,你們聊吧,我去做飯了。”吳春蘭見狀,知趣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一邊走向廚房,一邊回過頭來說道:“文斌,等會兒在阿姨這兒吃午飯啊!”
“來,喝茶,”趙俊生招呼着劉文斌,遞給他一支菸,和藹可親地問道:“你爸媽在家嗎,都好吧?”
“都挺好的。我媽在家呢。”劉文斌見趙俊生不提彩電之事,正合其意。他知道對方接受了他的送禮,心裡寬鬆了許多,隨意地說道:“就是我爸挺忙的,星期天也不常在家。”
“你爸是副市長,肩上的擔子重,忙一些是正常的喲。”
“唉,我爸整天就知道工作,錢也不多掙,不知圖個啥。”劉文斌搖頭嘆息,撂下手中的茶杯,沒話找話地問道:“咦,好久沒見小萍了,她去上班了嗎?”
“哦,看來你還真不是來看我的喲,”趙俊生緊抱雙臂,意味深長地哈哈一笑,扭頭望着劉文斌,不禁風趣地問道:“呵呵,你不會是看上我們家小萍了吧?”
“嘿嘿,……”劉文斌一時也不知如何接話,只好搓着雙手,一個勁地傻笑。
常言道:聽話聽聲,鑼鼓聽音。劉文斌畢竟是個聰明人,之所以在趙俊生面前裝傻賣乖,是因爲他早就讀懂了趙俊生的心思。那就是對方希望自己去追求他女兒。
“我女兒在家呢,”趙俊生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走過去敲了敲那間房門,衝裡面喊道:“小萍,你出來一下。”
隔了一會兒,房間裡傳出有些動靜的聲音。
“什麼事嘛,”趙一萍睡眼惺鬆,長髮凌亂披肩,穿着一件寬鬆的睡袍從裡屋走出來,嘴上抱怨地說道:“老爸,大清早就吵醒人家,幹嗎呢?”
“你文斌哥來了,出來見見人家唄。”趙俊生見女兒出來後,瞄了一眼牆上的壁鐘,頗這不滿地說道:“還大清早呢,現在都中午十一點多了。”
“昨晚人家不是上夜班嘛。”趙一萍衝父親噘了噘嘴,卻對劉文斌嫵媚地一笑,親近地問候道:“文斌哥,你來了。”
“你爸讓我幫買臺彩電,”劉文斌毫不費力地找了個理由,對趙一萍說道:“這不,我今天就給送過來了。”
“啊,彩電?”趙一萍忽然看到彩電紙箱,異常驚喜地蹲下來,並仔細查看一番,興高采烈地喊道:“東芝牌,二十吋。哈哈,真是太好了!”
“小萍,”趙俊生看着女兒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用手拉了女兒一下,催促地說道:“還不快去洗漱,打扮一下再出來嘛。”
“爸,文斌哥又不是外人嘛,”趙一萍撒嬌地向父親噘着小嘴兒,又衝劉文斌說道:“嘻嘻,你先坐呀。”
趙一萍做了個可愛的鬼臉,轉身向洗手間走去。
“呵呵,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劉文斌看着趙一萍的背影,乘機在趙俊生面前誇讚她一番,發自內心地說道:“小萍小時候就很漂亮,現在是越來越漂亮了。”
“唉,這孩子的事可讓人操心啦。”趙俊生忽然唉聲嘆氣,臉色也暗淡下來。他似乎有一肚子難言之隱,訴苦叫難地說道:“她在棉紡廠上班兩年多了,現在還是擋車工,經常要上夜班的。對女孩子來說,長期這樣顛三倒四地過日子,確實也太辛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