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1984年,上海在全國率先建立了第一家無線尋呼臺。那些年,若能在腰間別上一個火柴盒般大小的“BP機”,絕對是一件值得向人炫耀的事情。可是,當初每臺BP機的售價均以千元起步,且每月的固定收費不低於二十五元,而這絕對不是普通老百姓敢於問津的移動通訊工具。這之後的幾年裡,“你有事,就call我”,曾經一度成爲朋友或熟人之間十分流行的臨別贈言。到了1987年,摩托羅拉公司率先進入中國,開始向內地的通訊領域推銷其生產的模擬式移動電話,俗稱“大哥大”。因爲當中國第一批移動電話用戶產生於廣州市,所以“大哥大”這個明顯有着南方色彩的名詞迅速走向全國,家喻戶曉。起初,購置一部“大哥大”至少需要兩萬元以上,而每月的話費更是貴得離譜,它根本不是工薪階層能夠自掏腰包所消費得起的。曾幾何時,若某個人的手中拿着一部“大哥大”,一路走一路與他人通話,那在普通大衆的眼中就是“大款”。直到本世紀初,使用模擬信號的“大哥大”也承認自己落伍了,被以輕、薄、短、小而見長的數字式手機所打敗而徹底玩完了。
“呵呵,謝謝了,”畢自強了解田志雄豪爽的性格和倔犟的脾氣,也不好再推託,便爽快地收下了那部“大哥大”,同時表示領情地笑道:“那我就拿着了啦,也神氣一下!”
“大師兄,你就別跟我客套了。”田志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給畢自強遞上一支菸,笑聲朗朗地說道:“不過拿着這玩藝,真是比你那BP機要方便多了。”
“對了,老三,”畢自強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來到田志雄身邊坐下,心存疑惑地問道:“我有個問題,你在我這裡銷售的那批翡翠戒面,是不是其中摻有假貨呀?”
“啊,假貨?這怎麼可能呀!”田志雄雙眉一皺,心頭一緊,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神情,把手中的菸頭死死地掐滅後,反問道:“你怎麼問起這事呢?那批金戒指不是都賣完了嗎?”
“賣是賣出去了,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呀。”畢自強對田志雄所說的話將信將疑,但對他也沒必要隱瞞什麼,自言自語地說道:“那就有點蹊蹺了,因爲按常理說顧客是不會無理取鬧的。”
“到底出什麼事了?”田志雄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你不知道呀,今天上午有一位顧客拿着一枚金戒指來商場鬧事,硬說那個翡翠戒面是假的,根本就不值錢,而且還非得要我給他退貨。不過,最後還是讓我給擋回去了。”
“我當是出了什麼大事呢,這沒啥了不起的。”田志雄頓時鬆了一口氣,滿不在乎地指手劃腳起來,罵罵咧咧地說道:“真是豈有此理,他媽的賣都賣出去了,哪兒還有退貨的!這年頭,什麼樣垃圾的人沒有呢?”
“呵呵,當然最好是沒事啦。”畢自強的疑慮水漫鴨背似地滑過去了,便不再追究此事,輕描淡寫地說道:“只要你拿來的貨沒有問題,這件事就不會給商場的名聲帶來損害。”
“大師兄,這種沒事找抽的顧客,你別理睬他!”田志雄越說越來氣,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眼中,口氣張狂地說道:“他媽的,就算是假的又能怎麼樣?那也不能給他退貨!”
畢自強瞥了田志雄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卻無言以對。
“哎呀,都快到晚飯時間了,”田志雄與畢自強閒扯了半天,無意間擡腕看了看手錶,於是,頗有興致地邀約道:“怎麼樣,等你下班後,我們一起去老二的餐廳,找他喝兩杯?”
“這個嘛……我看還是算了,改天吧。”畢自強頭也不擡地搖了擺手,婉拒了田志雄十分唐突的提議,頗感爲難地講訴道:“你不知道,最近我老陪師父在外面應酬,整天喝得暈暈乎乎的,已經喝怕了!再說了,晚上我還要去電大上課呢。而且,我都跟老婆說好了,今晚得回家吃飯呀。”
“哈哈,你現在是被人看管起來了,我看你是得了‘氣管炎’(妻管嚴)吧?”田志雄哈哈大笑,直衝畢自強擠眉弄眼,表示出寬容大度地心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邊走邊告辭道:“嘿嘿,看來這還是有家、有老婆好呀!那得了,我先走一步了!”
把田志雄等人送出商場,畢自強返回經理室,草草地處理完當天的瑣碎事,下班後便直接騎車回家去了。
進了家門,畢自強把皮包往沙發上一扔,然後習慣地換上拖鞋。忽然,他聽到家裡有動靜,擡頭一看,只見趙一萍正在廚房裡忙碌着。於是,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妻子的身後。
“老婆,我回來了。”畢自強突然從身後抱住趙一萍,輕摟着她的***,又探過頭來瞧了瞧竈臺,喜滋滋地問道:“今晚有什麼好吃的?要不要我幫忙啊?”
“哎呀,你嚇死我了呀!”趙一萍的腰間扎着圍裙,在竈臺邊轉過身來望向畢自強,嫵媚地一笑,又把小嘴一撇,嗔怪地說道:“哼哼,還等你回來幫我?真是的,我都快做好飯菜了!”
“這煮的什麼,聞着這麼香呀?”
“燉羊肉,溫補。馬上就好啦!”
“太好了,我最愛吃的菜。”畢自強抽搐了一下鼻子,嗅聞着廚房裡的菜香味,逗趣地說道:“嘿嘿,我老婆廚藝不錯嘛,都快趕上我了。”
“嘻嘻,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誇你自己呢?”
“呵呵,當然是誇你了!”
“去,你就少來哄我啦!”
“哈哈,豈敢、豈敢。”畢自強衝趙一萍做了個鬼臉。他瞅着那已炒好的幾碟菜餚,忍不住伸手夾了一塊肉放到嘴裡咀嚼品味着,同時讚不絕口地說道:“嗯,好吃,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