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未放亮,蜷在火堆旁休息的肖啓明就被外面豹眼訓斥桑迪的聲音給吵醒了。推開門一看,發現桑迪正持握着一把一米多長的大弓在那不停的拉空弦,而豹眼則在一旁一臉嚴肅的監督指導。
見到肖啓明從門後露頭,豹眼立馬不客氣的對他斥道:“怎麼這麼晚纔起來,你當這是給你來度假的嗎?趕緊去準備早上的吃食!”
肖啓明縮了縮脖子,沒有反駁,從儲藏間尋了塊魔獸肉便開始加工了起來。一邊加工,他心裡一邊在嘀咕:這豹眼當真是擰的清楚得很,繼承衣鉢的親傳弟子悉心的教導。而自己這樣的記名弟子,就只配做一些生火做飯的雜活兒。說是要教自己一門本事,也不知道啥時候纔開始。
好不容易等到桑迪結束了晨練吃好了早餐,豹眼終於想起了要給肖啓明這位“記名廚子”一點關愛。一邊剔着牙齒,一邊擡手招呼肖啓明道:“肖爾你跟我過來,我今天教你配置一種秘藥。長期用這種秘藥蒸洗眼睛,可以增強視力,到了後期甚至可以在黑夜中視物。還有,就是你早上烤得這肉啊,有些柴!吃得費勁,卡牙齒卡的也不舒服,下次注意一點!”
肖啓明聽完前半段還挺高興,後半段就直接鬱悶了,感情你是真打算我給你當半年的廚子啊!這話他憋在心裡也不太敢說,悶垂着腦袋跟着豹眼就來到了儲物間。
儲物間的一排架子上擺着不少已經曬乾的草藥。當着肖啓明的面,豹眼將其一樣一樣的挑起,然後一把丟到了肖啓明的懷裡:“喏,就這十三種,每一種的名字我也都跟你介紹了。你去把這些草藥兌上水煎成兩份,一份你自己用,一份留給桑迪。”
“好,我知道了。”隨手拿起一隻草藥在眼前打量了一下,肖啓明回道。
“一份秘藥可以蒸洗三次眼睛,每次蒸洗的時間不要超過半個小時,時間過長反而會對眼睛有害。蒸好了你就過來找我,我再安排你做別的。”
叮囑了肖啓明一句,豹眼就又出門去指導桑迪了。
跟在黑棘後面,肖啓明也學習了不少配藥製藥的知識,如今這普通的煎藥更是難不倒他。稍微一摸索,他便琢磨出了最佳的火候。煎了半個小時,兩盆墨綠色的秘藥便被他給做了出來。給還在修行的桑迪打了個招呼,他便開始蒸洗自己的眼睛了。
炭火小爐子不停的加熱下,秘藥開始蒸騰起濃濃的霧氣。肖啓明將眼睛湊上去後,立馬感覺到了不算強烈的火辣刺痛感。淚腺受到這樣的刺激,開始分泌大量的眼淚。眼淚和秘藥的蒸汽混雜後,剛剛的火辣刺痛感瞬間又轉爲了清涼,讓一對眼睛很是舒服。
掐着時間到了半個小時,肖啓明擡起頭結束了這次蒸洗。在用清水洗了把臉後,他感覺眼睛好像確實明亮了一些。
豹眼這時也走了進來,對肖啓明問道:“有一些感覺嗎?這蒸洗眼睛,提高視力不是個一蹴而就的事。洗得次數多了,效果也就自然而然的出來了。”
肖啓明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有效果,這秘藥的效果確實不凡!”
豹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道:“挺好!既然你覺得不凡,那就準備進山去採藥吧。這第一份秘藥算是我送你的,今後的材料你都得自己準備。剛剛給你講的秘藥配方你沒忘吧,我可是什麼都做到位了,你要是沒記住那可怪不了我!”
飛快的從秘藥裡撈出煎剩的殘渣,肖啓明發現它們已經完全混雜在了一起,變成了黑乎乎的一坨,根本看不出其本來的模樣。有些懊惱的在心裡責怪了自己一句,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豹眼。
豹眼怪笑了一聲,說道:“你看我幹嘛!我臉上有草藥的模樣嗎?也不知道你這一雙眼睛要着是幹什麼的。”
“前輩,我知道錯了,還有補救的方法嗎?”心裡猜測豹眼這樣做一定有其深意,肖啓明光棍的認錯道。
“錯了?認錯就有用嗎?你的對手,敵人,會給你認錯道歉的機會嗎?”
豹眼不僅沒有輕易放過肖啓明,反倒更加嚴厲的說道。
肖啓明感覺臉上被說的有些火辣辣的,認真回憶了一會後說道:“總計十三種草藥,我現在能清楚回憶起模樣的只有七種,剩下的六種沒什麼明顯的特徵,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哼,你跟我說實話,你覺得我是在爲難你嗎?”
豹眼沒有再說肖啓明記不全草藥的事,而是問起了他的想法。
“這,並沒有。我覺得前輩這樣做是有深意的,只是我希望前輩能說的更透一點。只要能學到東西,我是不介意前輩用什麼教學方式的。”
肖啓明微擡起頭,看着豹眼態度誠懇的說道。
肖啓明這樣說反而讓豹眼失去了些興致,沉默了片刻後,他說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你和桑迪完全不一樣,同樣的教育方法用在你身上確實有些不合適。你和我來吧,我們換個地方再說。”
跟着豹眼一起,肖啓明來到了昨天上山時見到三角形屋頂的那個地方。豹眼將目光投向了遠光,說道:“我們來時的路上,沿途其實被我佈置了十多個隱蔽的陷阱,你有發現嗎?”
“沒有,我只注意到有幾個地方的植被似乎不太合理,但我不太確定那是不是陷阱。”肖啓明如實答道。
“你這句不太合理,其實就是回答到了點子上。作爲一名合格的獵人,我們需要隨時隨地的發現找出外界環境中不合理的部分,因爲那往往代表着危險。”豹眼轉過身體,對肖啓明說道。
“我要教你的這門本事,叫做追獵!往大了說,這門本事是我最爲得意的看家本領。往小了說,這就是一種門檻很低的眼力技巧。關鍵還是要你去怎麼使用。”
“追獵?什麼叫追獵?”肖啓明問道。
“我如果要殺你,即便是你躲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不會讓你溜掉,這就是追獵。”
豹眼說的很平淡,但肖啓明聽在耳中,卻覺得寒意很重。
“如果生活中的每個片段,都需要去刻意的記憶,那未免也太累了。那還有剩餘的心思用在其他的事情上嗎?”肖啓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當然不需要什麼事都去記,區分哪些東西值得你去關注記憶,也是你需要鍛鍊學習的地方。”
“就像剛剛你自己說的那樣,你發現了一些植被似乎是有些不合理,那這就是值得記憶的地方。當你的知識儲備和閱歷足夠豐富的時候,你會發現很多類似於這樣的不合理地方。你所記憶下的全部的點,會自然而然的勾連成一張網絡,沿着其中的脈絡,你就能輕易地找出你想要追尋的真相!”豹眼進一步爲肖啓明講解道。
即便是以肖啓明過人的理解能力,面對這樣的描述,還是聽得有些迷糊。抓了抓頭髮,他問道:“您說的我能聽明白意思,但我感覺根本就沒法做到。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實踐一下啊,我想從實踐裡找找感覺。”
“實踐的方法我已經教給你了!這就是用來製作秘藥的十三種材料,我再給你過一遍。晚上太陽落山之前,你必須得將這些材料全部給找齊。”早有準備的豹眼往懷中一掏,手上便多出了一把草藥。只在肖啓明面前晃了兩眼,然後他就飛快的收了起來。
“附近林子裡並沒有什麼厲害的大型魔獸,找齊了藥材,你就儘快的回來,晚餐還等着你來做呢!”
撂下這句話,豹眼就閃身進入了密林,只留下肖啓明一人在原地皺眉思索。
肖啓明的心裡並不平靜,他能聽出豹眼對追獵的描述並不是虛言。如果能做到豹眼那種程度,這追獵當真是一門了不得的本事。
他隱隱的感覺,這追獵的修行似乎是和極控有些相似。二者都是讓人強行增加一些原本正常生活用不上的習慣。利用這畸形的習慣,來做到正常人做不到的事,從而實現彎道上的超車。
“都是聰明人想出來的笨辦法!”
心裡做了一個簡短的總結,肖啓明就開始了今天的任務。十三種草藥的尋找,這可不是什麼輕輕鬆鬆就能完成的事。
這事有兩個難點,第一個就是對十三種材料的記憶。豹眼展示的時間很短,肖啓明需要精確的抓住每種材料最爲顯著的特徵,讓它們實現彼此的區分。
他現在完全不敢分心他想,全力強迫着自己的大腦,像是倒帶一樣,將剛剛豹眼展示的畫面,一遍遍的回放,加深自己的記憶。
第二個難點就在於對材料的還原。豹眼拿出來的材料都是經過曬乾處理的,肖啓明得靠着自己的想象,在腦子裡還原出這些材料正常存活時的模樣。只有做出了準確的還原,他纔有找對找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