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容,是那個女人的名字吧
顧煙寒覺得自己真是可笑,一聽說席慕遠毒發匆匆跑回來,沒想到人家心裡還惦記着另一個女人呢!
無視過掃雪等人難看到家的臉色,顧煙寒冷冷道:王爺,放開我。
席慕遠沒有動彈,顧煙寒估摸着他還以爲自己抱着的是那個女人。她正要開口提醒,席慕遠忽然像是被驚醒一般:你不是!
我當然不是!我是顧
顧煙寒的話還沒說完,席慕遠驀然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力道非常的大,盯着顧煙寒的眼神滿是冷漠與睥睨。窒息的感覺傳來,顧煙寒只感覺脖子都要被掐斷了。
王爺!那是王妃!掃雪忙大喊着衝上前來,他與煮酒合力制住席慕遠,洛風趁着他不備將金針落下,席慕遠的身子一歪,朝顧煙寒倒去。顧煙寒沒能躲開,直接被他壓在了地上,一腳踢開他。
煮酒扶着席慕遠到一邊,吩咐人將他擡回正院。洛風瞧着顧煙寒脖子上被掐出來的青痕,道:我去給你拿點藥,你塗塗。
不用。撿回一條命的顧煙寒沒再看席慕遠一眼,轉身離開。
夏至跟在後面,見顧煙寒走的不是回正院的路,忙提醒道:王妃,走錯路了!這裡!
回顧國公府!顧煙寒一肚子氣沒處撒,這會兒一點都不想看見席慕遠。
夏至沒辦法,只能又跟着離開了王府。
煙雨閣內,顧煙寒沐浴過後躺在了牀上。被席慕遠抱過的地方到此刻還傳來清晰的痛楚,尤其是脖子,也不知道那男人當時用了多大的勁。
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忽而聽到外面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
還敢來?
顧煙寒心中冷笑,趁着那人開門進來的時機,她反手就是用力將匕首丟了出去。
那人靈活的躲開,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令顧煙寒錯愕來人不是席慕遠!
還沒睡呢。呼延無雙的聲音響起,令顧煙寒的心一瞬間提起。
她原本便是和衣而眠,此刻戒備的下牀走到一邊:治傷
是啊。呼延無雙點了燈,痞痞的坐在桌邊打量着顧煙寒剛丟出去的匕首,你這女人太狠了,還好本皇子身手敏捷。
要知道是你我就不連着刀鞘一起丟了!顧煙寒沒好氣的拿出金針。用燭火給金針消毒,五皇子,我給你治完傷,你就快點給我走。
怎麼了?長夜漫漫,你不寂寞?不要本皇子陪陪你呼延無雙伸手想要來抓住她,又被顧煙寒給甩開了。
皇子你還是好好看看我這張臉吧!
呼延無雙笑了兩下,摸着下巴道:也是,怪可憐的。不過盈月草,本皇子還是得好好考慮考慮。
顧煙寒知道他還在顧慮着盈月草可以解席慕遠的毒,因此也沒有催促。
將金針依次扎入他的肩膀,又給他寫了方子,顧煙寒正準備出去去避避嫌,呼延無雙像是發現了窗外有什麼,喊住了她:你不是回王府了嗎?怎麼又去而復返
回王府收拾家當回來不行嗎顧煙寒知道他肯定派人監視了自己,頭也沒擡的道。
呼延無雙瞥着窗外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看來席慕遠對你也不好嘛。本皇子可以給你恢復容貌,到時候你就跟本皇子走如何
顧煙寒拒絕的飛快:不去。
你上次可還答應的好好的,怎麼又變卦了?莫不是放不下你這洛北王妃的身份呼延無雙有幾分不快。
顧煙寒冷笑:你想多了,我只是吃不慣你們的胡餅而已。她已經打算好了,以後要逃就往南方逃。
呼延無雙大笑:本皇子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理由。那你還想要呆在席慕遠身邊了嗎
皇子,我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也愛跟那些長嘴婦人一般關心這些。顧煙寒說着忽然見呼延無雙時不時戒備的掃向窗外,意識到了什麼,立刻跑出去。
外面,席慕遠便沉着臉站在那裡,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
他望向顧煙寒,她脖子上的青痕在他眼中是那般的刺眼,讓他頓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屋內,呼延無雙吹了個口哨,挑釁道:王爺不進來坐坐嗎?不進來的話,就別打擾本皇子私會你的王妃了。
你閉嘴!席慕遠吼了他一聲,快步走向顧煙寒,卻見顧煙寒後退了一步,他的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下。
王爺有話就說吧。顧煙寒冷冷的望向他,這男人依舊是那般的面無表情,好像在練功房的事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
本王來給你送藥。席慕遠擡手,掌心的瓷瓶上沾着不少冷汗。
不用了。死不了。顧煙寒轉身進屋,席慕遠也追了進來。
呼延無雙面上挑釁,手已經不自覺的摸向桌上的彎刀,卻不料席慕遠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由得有些挫敗:王爺,你今兒個轉性,不跟我打了嗎
本王沒空。席慕遠看向他那插滿了金針的肩膀,恨不得剁了。
顧煙寒走到呼延無雙身邊,席慕遠跟了過去。呼延無雙倍感壓力:你們要幹什麼
顧煙寒懶得說話,將呼延無雙肩膀上的金針依次拔去,又將藥方丟給了他:每日三次,連喝半個月,你可以走了!
別呀,萬一洛北王對你圖謀不可,我走了誰保護你
你才圖謀不愧!滾!席慕遠長劍出鞘。
之前席慕遠來了很久都沒有闖進來阻攔他療傷,呼延無雙也就給他三分面子,不再跟他糾纏,笑了笑便走了,顧小姐多謝了!以後要改嫁,我幫你出嫁妝!
滾!席慕遠直接將長劍對着他擲了出去。
顧煙寒低頭收拾金針,驀然感覺脖子上傳來了一道清涼的觸感。她本能的縮緊了脖子,退到一邊:我不用你給我上藥。
席慕遠嘴脣囁嚅了一下,沉思半天,道:我剛剛沒有打擾你。
顧煙寒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席慕遠值得是她給呼延無雙療傷之事。看他如今這模樣,難不成還是來邀功的?
王爺爲何又不打擾了呢?這雙手,剛剛可是又碰過他了,王爺不砍掉嗎顧煙寒將雙手伸到了席慕遠的面前,卻被他握住了。
你想治他便治他,本王不阻攔你做想做的事。來日,本王從他身上連本帶利討回來!依舊是咬牙切齒的恨意。
顧煙寒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沒能成功,低頭道:白天呼延無雙說的話我不知道你信了多久,但我的確只是被迫給他看傷口。至於剛剛,他沒有強迫我。白天我留了一手,但晚上是盡心醫治。
席慕遠的眉頭緊緊的皺起,他知道顧煙寒的變化都是因爲白天兩人的爭執。
他從袖間拿出來了一個首飾盒,顧煙寒看都沒有看一眼:我今天沒有給王爺看病,王爺不需要付診金。
彆氣了。席慕遠不會安慰人,儘可能的想象着措辭,我連夜去玉漱齋買的。
這個時候去玉漱齋,估計是把人掌櫃從被窩裡拽出來才能買到。
他將盒子打開,裡頭是一根金絲繞珠繡球如意簪。
喜歡嗎他問,語氣有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忐忑與期待。
顧煙寒想起了上次被她束之高閣的那些首飾盒,席慕遠總是這樣,以爲她生氣了,隨便買些首飾就可以哄好她。
望着他,她一字一頓的強調着:不喜歡。
那我再去買一個。席慕遠說着轉身要走,你喜歡什麼樣的
不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席慕遠的步子一頓,折回到顧煙寒身邊。他望着面前倔強的女子,卻怎麼也看不透她。
顧煙寒,他低聲喚她,你是我妻子。昨晚你親口說的。
那又如何
跟我回王府。
王爺的王府還是留給你的那個雅容吧!
席慕遠一向淡漠清冷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種顧煙寒從未見過的神色,是詫異,是震驚,是不願提及,也是心痛。
許久,他啞着聲音道:別提她。
顧煙寒的嘴角挑釁的揚起:這可還是王爺今日抱着我的時候,親口提的?憑什麼不準提
不準提就是不準提,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顧煙寒!
跟你的雅容過去!
陸籬!席慕遠驀然吐出兩個字,令顧煙寒整個人如同被凍在了原地一般。
陸籬是誰席慕遠字字誅心,他在你心裡站了多重要的地位?讓你喝醉了、睡着了都要念着他的名字
顧煙寒霎時面如死灰,沒了聲響。
席慕遠看着她這般,那股才被壓下去的狂暴又隱隱要被勾起。他拼命讓自己不被那藥效控制,告訴自己要給顧煙寒一個機會:忘記他。他命令。
顧煙寒沒有出聲。
忘記他!
顧煙寒慢慢他起頭,望着男子逐漸爬上血絲的眼,遲疑許久,搖了搖頭。血海深仇,她不敢忘!
一瞬間,被席慕遠握緊的胳膊彷彿要斷掉了一般。他不斷的收緊這手上的力度。顧煙寒的臉色逐漸蒼白下去,他驀然又鬆開了手,將顧煙寒扯到一邊轉身離開。
夏蟬煩躁的吵了一夜,顧煙寒一夜未眠。清晨之時,夏至來報,洛北王來接她回府了。
顧國公在前面親自招待他,見到顧煙寒出來,正要敲打一通,卻聽見席慕遠淡漠的聲音響起:走了。
顧煙寒給顧國公福了福身,跟在後面離開。馬車等在外面,顧煙寒踩着腳蹬進入車子,席慕遠也坐了進來。
然而,兩人始終沒有對視一眼。
送顧煙寒回到洛北王府。席慕遠便騎馬離開。掃雪怕顧煙寒生氣,特地低聲道:王妃,王爺是去處理緊急軍務
話音未落,席慕遠冰一樣的聲音就已經響起:罰俸三年!
掃雪苦着臉,忙跟着他走了。
府裡還是老樣子,倒是衛有妝幾個又來刷了一遍存在感,估摸着是聽說了她歸寧日一個人被丟在孃家的事,又來瞧熱鬧的。
洛風也來看了她一下,給她開了碗安神藥。顧煙寒喝了,不多時便昏昏欲睡,睡了過去。醒來之時,席慕遠側躺在一旁給她上藥。
顧煙寒本能的要和他保持距離,卻聽到席慕遠冷冷道:不許動。
顧煙寒不敢動彈。席慕遠也不看她,只是給她上着藥。等上好了藥,他將藥瓶丟在一邊,又丟給顧煙寒一把匕首:你身上的傷是本王所傷,準你報仇。
顧煙寒瞥着他的左肩,放下了匕首:上次已經捅了王爺一刀,這次就算我們倆扯平好了。
那你還欠我一個孩子。
顧煙寒看着他一臉彆扭的模樣說出這句話來,心中一口血,嘆了口氣道:我給你看看肩傷吧。
她伸手去解席慕遠的腰帶,給他重新換了藥:傷口有裂開的痕跡,你這兩天要出門還是別騎馬了,坐馬車吧。
顧煙寒,席慕遠忽然很認真的喊她。你已經是本王的王妃了,知道嗎所以你以後的世界裡,也只能有我一個人。
顧煙寒微微頷首,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好好的提這個。
一夜無話,第二日席慕遠去軍營,看着掃雪牽着的馬,略一停頓,讓換成了馬車。
掃雪哭喪着臉問煮酒:我是又做錯什麼了嗎?不會又被罰俸吧?我還想攢錢娶媳婦呢
煮酒白了眼他:王爺難不成還能少了你的老婆本?還不跟上去!
呼延無雙代表突厥正式上交了國書後,皇帝打算宴請他,讓他見識見識南朝風采。自然而然的,作爲老對手的席慕遠在應邀之列。而這樣的宴會,是允許帶夫人同行的。
席慕遠清晨快速處理了軍務,趕在午宴前回府帶上顧煙寒進宮赴宴。
顧煙寒是打心底裡拒絕的:我醜成這個樣子,不出去嚇人不行嗎
有本王護着怕什麼?還是你自己看不過眼了?本王去給你取解藥。
別!顧煙寒忙攔住了正要出門的他,醜就醜吧,反正膈應的是別人。關鍵是她變回來了,還怎麼從呼延無雙那裡騙盈月草呢!
換了件衣服,顧煙寒這臉都不用再塗粉,便跟着席慕遠出門了。四個妾室們自發的來送他們,望向顧煙寒的眼神滿是羨慕與嫉妒。
宴會依舊擺在太液池,席慕遠與顧煙寒依舊是踩點到,依舊是接受了全場的注目禮。
旁的人都在爲顧煙寒的醜陋而竊竊私語,坐在下方最前端的呼延無雙第一個出聲:洛北王來晚了,該自罰三杯纔是。
太子抱恙沒來,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有意爲之,竟然將席慕遠的席位安排在了呼延無雙的正對面。
席慕遠帶着顧煙寒坐下來。瞥了眼呼延無雙眼中的挑釁:五皇子來早了這麼不見自罰
呼延無雙爽朗的大笑兩聲,給自己倒了杯酒舉起:說起來,洛北王的婚禮本皇子也沒來得及去恭賀。這杯酒就算是給洛北王賀喜了,祝洛北王妃美貌常駐!
他這話在外人看來是在往洛北王夫婦的傷口上撒鹽,但席慕遠卻不以爲意,同樣舉起酒盞:這杯祝五皇子的左肩能一直這麼舉着。
呼延無雙的眼中微微閃過一道厲色,又瞥了眼低頭一個勁吃菜的顧煙寒,驀然覺得這樣的醜女配席慕遠還是可惜了。
躲在幕後的皇帝見兩人劍拔弩張的差不多了,這才擺駕出來,做了一回和事老。
他們談及政務,顧煙寒毫不關心。除非被問及,席慕遠一般也很少出聲。
驀然,呼延無雙道:南朝皇上,本皇子此番來,擔負着兩國和平的重任。出發前,我母妃說,讓我在南朝挑一個可心的媳婦。
聯姻自古是穩固政治的一個好方法,皇帝聞言笑問:不知道五皇子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自己則瞥了眼秦雨涵。
呼延無雙噙着一抹笑,起身來到大殿之上:是否本皇子挑中了誰,皇帝陛下就會賜婚
那是自然。
呼延無雙愈發挑釁的瞄了眼席慕遠,朗聲道:那麼還請陛下賜婚,本皇子看中的是顧國公府大小姐顧煙寒!
顧煙寒差點被口中的奶黃包噎死。
皇帝震驚,看向正在給顧煙寒順氣的席慕遠,面上有些掛不住。
皇后忙道:五皇子所有不知,顧家丫頭如今已經是洛北王妃了。
呼延無雙愈發的欠揍:本皇子知道。但我們草原上的規矩,媳婦兒誰搶到就是誰的。成婚與否又有什麼重要
所有人都看向了席慕遠。
席慕遠給顧煙寒遞了杯果酒順氣,自己則起身站起來。他對皇帝微微施禮,在滿殿人的不解之中,一步步走到呼延無雙面前:本王到不知道五皇子的臉皮這麼厚,手下敗將也敢說這種話。
話音未落,他一拳頭狠狠打在了呼延無雙邪氣的帥臉上。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呼延無雙捂住了自己的臉。
誰是你手下敗將了!呼延無雙不服的反駁,又被席慕遠一拳頭打了回去。
顧煙寒在心裡樂瘋了,見席慕遠又揮出了第三拳:你遞給本王的降書上可還寫着你呼延無雙的大名!這番便想不承認了嗎
連揍三拳,呼延無雙這才找到一個空隙反擊,被席慕遠躲開。
滿殿大臣連忙上前拉住兩人,呼延無雙身後一個突厥使臣立刻沉了臉:皇帝陛下,這就是你們南朝的待客之道嗎
皇帝遞給席慕遠一個適可而止的眼神。臉色更是沉:一開口就要別人家的媳婦,這難道就是你們突厥的做客之道
席慕遠是大應的戰神,也就是大應的臉面,皇帝若是這個似乎拂了他的面子,也就是拂了自己的面子。
呼延無雙掙脫開兩個扶着他的突厥大臣,揉了揉臉道:皇帝陛下,我與顧小姐可是真心相愛的!你看,這可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他說着拿出來了一個荷包,最低端繡着一個生疏的煙字。
顧煙寒急了,她就怕席慕遠一個腦抽信了他,忙站起來:五皇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隨便拿一個荷包來就能說我是的了?別開玩笑了!
呼延無雙笑了笑。語氣親暱:煙兒你別急,洛北王強娶你之事,本皇子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你胡說!我跟你可沒關係!少來誣我清白!顧煙寒急的團團轉。
顧國公沒有公職,因而沒有出席。作爲親舅舅的忠毅侯皺眉道:五皇子,煙寒的婚事正大光明,本候與顧國公皆可作證。從未有強娶之說!更何況,你遠在漠北,今日才進京,又何曾見過煙兒?莫要爲了洛北王與你在戰場之上的不快,殃及婦孺!
在洛北王去顧國公府提親前幾日,我與煙兒已經護生情愫!呼延無雙說的頭頭是道,本打算着提交國書之後,便請皇帝陛下指婚。誰知。洛北王得到了消息,爲了勝我一籌倒是先發制人了。
胡扯!席慕遠冷斥,你爲了威脅本王,兩次挾持王妃倒纔是真的!
呼延無雙笑的更加奸詐:這不是挾持着挾持出感情來了麼
話音未落,席慕遠又是一拳頭招呼向他。呼延無雙有了準備早早的躲開,席慕遠追上去,兩人當堂打在一處。
皇帝嘴上吩咐人將他們分開,心裡卻恨不得席慕遠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忠毅侯數着兩人臉上捱揍的拳頭,見席慕遠佔便宜的多,便沒出聲。一旁的突厥使臣見自家主子吃虧太多,忙衝出去阻攔,忠毅侯這才幽幽出聲:堂堂突厥五皇子,竟然挾持我朝宜佳縣主?是爲何
呼延無雙一愣,他見席慕遠氣急,一時得意忘形了。
席慕遠冷冷瞥了眼他,道:忠毅侯所有不知,本王回京之時,抓了一個名爲雲慶的細作。五皇子挾持王妃,便是爲了讓本王放了這個細作。
皇帝來了興趣:哦,怎麼還沒聽你說過這件事
回皇上,關於這個雲慶的身份,在五皇子挾持王妃之後,臣起了疑心,還在詳查。
呼延無雙當即怒斥:胡說!你分明知道那是我二哥!
席慕遠挑眉:若是漠北二皇子,爲何當時抓他之時,穿着我大應士兵的裝束
呼延無雙不甘心的閉嘴。
皇帝卻是很快就理出來的思路。問席慕遠:五皇子所言可屬實
雲慶身份尚未查清,臣不知。席慕遠睜眼說瞎話。
呼延無雙瞪了眼他,索性對皇帝道:陛下,如今兩國已經停戰,我當日也是無奈之舉,還請皇帝陛下讓洛北王放了我二哥,以示友好!
皇帝用眼神和忠毅侯交流了一番,嘆息一聲道:五皇子須知,你以使臣身份來我大應是客。但若是以細作身份跨過了玉門關,那可就要另當別論了。聲音沉沉的,很明顯是在打壓突厥的氣勢。
呼延無雙惱怒,可不得不應聲:此事本皇子明白,但我皇兄實非細作!當時當時的情形洛北王說他穿着南朝服飾,就穿着南朝服飾了
那五皇子說與本王王妃定情就定情了?細作雲慶不在無法對質,本王王妃可就在現場,已經聲明瞭是五皇子無中生有!
衆人這才明白過來,席慕遠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還是爲了給他家王妃正名。
呼延無雙不甘心的瞥着顧煙寒,沒了聲響。
這心虛的模樣,顯然擺明了他剛剛那番話就是故意噁心席慕遠,同時也讓人想象到了當日戰場上兩人交手的險惡。
皇帝陛下,還請你早日放了我皇兄。這也是本皇子來南朝的使命之一。呼延無雙衝皇帝拱了拱手,不快的坐回到座位上。
顧煙寒與席慕遠對視一眼,卻道:皇子,你忘了一件事。
何事
你忘了給王爺和我道歉。顧煙寒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
呼延無雙頓時覺得才被這丫頭治好的肩膀又疼了起來,咬着牙站了起來:當真是不好意思了,洛北王!顧小姐!
這兩個不搭配的稱呼是呼延無雙故意膈應他們夫妻呢,顧煙寒冷笑道:皇子這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大應仗勢欺人呢。
席慕遠的嘴角勾了勾:王妃此言差矣,我大應一向是以德服人。五皇子久在玉門關外,大概是不知道德行兩字的含義。
夫妻兩人一唱一和,愣是把呼延無雙罵了一回。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五皇子誣我清白就不過分了顧煙寒只恨那天晚上沒趁機毒死他。
呼延無雙好半天才壓制住自己的怒火:對不住了,洛王妃!
這還差不多。顧煙寒這才坐下。
幾個老臣又出來做了和事老,輕輕翻過一頁。歌舞升起,席慕遠驀然問:荷包是怎麼回事聲音很輕,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
顧煙寒還以爲他忘了這一茬了,無奈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那晚他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拿的吧。
席慕遠冷哼一聲,喝了口酒,正襟危坐着道:你欠本王一個荷包。
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顧煙寒不敢惹他,只得答應回去就給他做。
不多時宴會散去,席慕遠被皇帝叫去密聊關於雲慶的事,顧煙寒便先一步出宮。走了沒幾步,忽然聽到呼延無雙在身後喊了她一聲:煙兒
顧煙寒只當沒聽到,呼延無雙卻追了上來:煙兒,你跑什麼
你閉嘴!肩膀不想要了是不是
呼延無雙笑的燦爛:本皇子向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煙兒你給我開了半個月的藥方,這半個月我還是能肆意些的。
顧煙寒只恨自己對他太好。
洛北王怎麼丟下你一個人?真薄情。呼延無雙說着掃了眼周圍。
一起赴宴的大臣們已經先一步離開,這會兒也沒別人,呼延無雙愈發的放肆:煙兒,不如你跟我去使館坐坐
不去!顧煙寒沒好氣。
煙兒你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要還是以前天仙那麼個人就好了,本皇子一準收了你。他說着嘆息一聲,洛北王的眼睛是出什麼問題了?難道是當年那女人的死對他刺激太大
顧煙寒的腳步驀然一頓:你對那女人知道多少因着陸籬,她與席慕遠誰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權當沒發生過。可再次聽呼延無雙說起,顧煙寒才發現自己是這般的在意那個女人。
呼延無雙盯着她不由得笑出聲:煙兒這是吃醋了嗎?你叫我一聲好哥哥,我就告訴你。
滾!
顧煙寒轉身就走,呼延無雙想要來抓住他,驀然人猛地一腳踢開。他穩住身子,看見席慕遠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顧煙寒身邊,將她穩穩護在了身後。
怎麼又是你!呼延無雙不快,是還沒打夠嗎
是啊。席慕遠示意顧煙寒躲去一邊,擡腳便與衝上來的呼延無雙打在了一處。
由於進宮不準帶刀,兩人此刻就是肉搏,還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將皇帝都給驚動了。等到他命令侍衛們將他倆拉開之時,兩人都掛了彩。
突厥使臣怒不可遏:皇帝陛下!你們南朝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嗎!這回可是洛北王先動的手!我們皇子也沒再污衊洛北王妃的清白!
皇帝看向那兩個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只覺得頭疼:遠哥兒,怎麼回事
席慕遠昂首挺胸:看他不順眼。
皇帝太陽穴突突,又看向呼延無雙:五皇子呢
呼延無雙妥妥的無賴一個:本皇子受了重傷,皇帝陛下得讓洛王妃給本皇子醫治,只有她治得好。
席慕遠惱怒:做夢!弱雞!
你是不是還想打!呼延無雙大怒。
怕你席慕遠又要上前。
眼見又要打起來,皇帝一聲怒喝:夠了!遠哥兒,來者是客。五皇子,朕也不信你一點錯也沒有。既是如此,遠哥兒罰俸三個月,禁足三天。五皇子你也好好的呆在使館裡吧!
自始至終皇帝喊得都是遠哥兒,代表將席慕遠當孩子看待,就證明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爲了給漠北一個交代。這樣的懲罰,對於席慕遠來說相當於沒有。
呼延無雙不服的走了,席慕遠扯着顧煙寒回到馬車上,板着臉。
顧煙寒大喊冤枉:我真的沒有跟他說什麼,王爺你相信我,你彆氣了好不好
喊聲好哥哥來聽聽。洛北王依舊板着臉。
顧煙寒捂臉,還以爲席慕遠是嘲諷。可過了會兒,見他始終臭着臉,她想起荷包的事,硬着頭皮湊過去,以極輕的聲音喊了一聲:好哥哥
洛北王頓時感覺心間的陰鬱都沒有了!伸手便將顧煙寒抱在了懷中,將她壓倒在身下。
車上呢!顧煙寒忙攔住他。
席慕遠不快的皺眉,顧煙寒好半天才逃出魔爪,思索着席慕遠也不是沒見過女人。怎麼對她現在這個樣子還有胃口?
回了王府沐浴,在席慕遠的一臉期待中,顧煙寒笑的燦爛:王爺,我月事來了。
那是什麼席慕遠不解。
顧煙寒的嘴角抽了抽:就是你今晚不能碰我的意思,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找洛風問去。
席慕遠不服氣,還真就去找了洛風。不一會兒,帶着個灌好熱水的湯婆子回來了:捂着。
我不疼
讓你捂着就捂着。席慕遠說着將湯婆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顧煙寒的小腹上。
顧煙寒無奈:王爺,如今是八月,你這是要熱死我嗎
還熱?那本王讓他們再搬些冰來。他說着又要出去,被顧煙寒拉住了。
不用了。她說着瞥了眼窗外,王爺,我這幾天都是沒法伺候您的。您還是去姨娘們那裡吧。一想到早上還有碗避子湯,顧煙寒就不怎麼想跟席慕遠同房。
然席慕遠眉頭一皺。冷聲道:管她們作甚。他揮出一道內力熄滅了蠟燭,伸手護着顧煙寒捂着那湯婆子在她身邊躺下,早些睡吧。
第二日一早,煮酒又熬了東西送過來一大碗紅糖水。
聽進府來探望席慕遠的秦少安說,呼延無雙答應了皇帝什麼條件後,皇帝放了呼延慶雲。
席慕遠得知冷笑:呼延無雙此人反覆無常,他的承諾不可信。呼延慶雲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此舉無異於放虎歸山。
秦少安攤手:我父親也是這麼說的,但皇帝舅舅好像有自己的打算。咱們坐臣子的能怎麼辦
席慕遠也懶得再管。他在家歇了三天,本來想着是軟玉在懷,芙絨暖帳度春宵。誰知,老婆只能抱着不能睡,愣是憋出來了一身火氣。禁足一解,掛上顧煙寒給他新做的荷包就帶人去打獵了。
夏日的天說變就變,明明早上出去之時還是豔陽高照,午時剛過便已經落了雷,暴雨隨即傾盆而下。
望着那肆虐的大雨,顧煙寒的心逐漸不安起來:王爺回來了嗎
夏至搖搖頭:沒呢。王妃彆着急,這麼大的雨,王爺不會冒雨趕路的,想必也要晚一些纔回府。
吩咐廚房多備些薑湯。顧煙寒吩咐着,忽然見掃雪踉蹌着從院門外摔了進來,她忙跑出去,怎麼了?快扶起來!
王妃王爺、王爺失蹤了
顧煙寒一窒:他不是去打獵麼?怎麼會失蹤!
雨太大,出現了泥石流,王爺正好經過那裡
顧煙寒腦子嗡的一聲。怒斥:那還不挖!
已經在挖了但是還是沒有用找不到王爺而且雨太大,一直有山體坍塌煮酒讓我先回來向您問問主意掃雪哽咽着。
正好被泥石流衝擊到的倖存率極低,顧煙寒只感覺眼前黑了一下,夏至忙扶住她。
顧煙寒強穩住心神:派人去京兆尹府調人手!把王府的侍衛全派出去!再通知忠毅侯府和顧國公府,讓兩府侍衛都去找!先不要聲響若問起來,只說是有勳貴家的貴公子遇了難
千軍易得,良將難求。席慕遠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大應軍隊鐵定元氣大傷,漠北諸部落隨時都會反撲。
還有你拿王爺令牌秘密通知忠毅侯這件事,讓他進宮去報告皇上顧煙寒努力不讓自己的身子發抖,席慕遠要護着這一片江山,她就盡全力幫他做到最好。
夏至,通知門房備車,我要去南山獵場。
王妃!您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快去備車!顏夏,你將王爺常穿的服侍與薑片備上,好好看着家裡。
南山獵場是皇家獵場,但爲了培養騎射並非只有皇室字第能來,勳貴們也經常結伴而來。
顧煙寒換了身便於行走的衣服便去了,陪同席慕遠打獵的大多是他的舊部,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貴公子。見她來,紛紛勸她回去。
顧煙寒婉拒,去了那坍塌的山體處。
因爲怕傷到席慕遠,侍衛們挖的非常的慢。顧煙寒仔仔細細盯着每一處,希望能找到席慕遠的蹤跡,然而,卻什麼都沒有。
她不由得走近,夏至想要拉住她,忽然聽見一聲異常沉悶又巨大的聲響。
煮酒驚呼:山洪又要來了!快走!保護王妃!他拼命的上前想要拉住顧煙寒,卻沒想到顧煙寒反而往前走了兩步。
如果是席慕遠,當時正好遇上山洪下來會怎麼辦?
顧煙寒拼命的想着,卻想不出席慕遠會做什麼選擇。那她就只能將自己處在與席慕遠相同的位置上,讓這噬人的山洪將她帶去席慕遠身邊。
劇烈的疼痛撞擊向她,將顧煙寒的身子如同海里的紙船一般被吞沒,衝向遠方
千鈞一髮之際,她恍惚在泥石流爆發的山頂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