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曾經她想方設法想要拿到手的休書,此刻唾手可得,顧煙寒卻退卻了。

“王爺不要我了嗎?”她問。

席慕遠的身子微微一顫,抱緊了她:“從未。”

“那王爺爲何要寫休書?”顧煙寒又問。

席慕遠有些迷茫:“你一直都想走……”

“我想走,是因爲我與王爺的生活理念不一樣,並非是因爲我討厭王爺。王爺對我很好,將來即使我們真的分道揚鑣,王爺若是再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一定在所不辭。這與不要誰是不一樣的。”

席慕遠被她繞的有些暈,但抓住了關鍵點又問:“所以你會走嗎?”

顧煙寒深深的嘆了口氣:“只要王爺以後不讓我傷心,我就不走了。”

“本王答應你!”席慕遠的心忽然也沒那麼難過了,抱着顧煙寒在牀上滾了一圈,讓她壓在自己的身上,靜靜的抱着她。

顧煙寒趁機道:“那王爺以後不準再納妾。”

席慕遠瞧着她那嚴肅的小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好。”

“也準去睡小妾!”顧煙寒又道。

席慕遠頷首:“等尋個合適的時機,就將方氏與衛氏放出去。她們進府雖非我願,但左右進來了,擔着妾室的名頭,本王不至於在她們沒犯大錯之時便翻臉不認人。”

顧煙寒知道他看着無情無義,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方氏與衛氏若是沒有進府,如今恐怕也早就嫁作他人。席慕遠是覺得自己耽擱了她們。

這樣的處置顧煙寒自然不會有異議,又問:“那冬至呢?”

席慕遠這纔想起還有這麼個人:“你的丫鬟隨你處置。”

“人家可是王爺的姨娘呢。”顧煙寒酸溜溜的道。

席慕遠無奈:“本王的眼光有那麼差嗎?可是王妃你自己給她開的臉。”

顧煙寒哼了他一下,席慕遠再次反身將她壓在身下。正要做些什麼,顏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王爺,鎮遠侯來了,說有急事找您。”

“不見!”席慕遠臉上才褪去的怒容頓時重現。

顧煙寒有些疑惑:“王爺,怎麼了?”她記得昨晚用膳之時,席慕遠還很尊重這個舅舅。

“無妨。”席慕遠也沒了剛剛的興致,抱着她就靜靜的躺在牀上。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忽然道:“本王允許你往後再吃避子湯,但不準再服藥效那麼烈的。同時,你也要答應本王調養好身子。往後,你若還是不想要孩子,本王也不勉強你。但若是不慎有了,把他生下來好嗎?”

顧煙寒本就不是那等心狠之人,自然是點頭。

席慕遠攏緊了她又道:“往後,本王會擔負起教養孩子的職責。你是他的母親,也試着接受他好嗎?”

顧煙寒愈發的覺得奇怪:“我的孩子,我當然會好好照顧。王爺擔心什麼呢?詩詩不是我生的,我不一樣派人照看着?”就是不像自己的孩子那麼寸步不離。

顧煙寒說着來了興趣:“王爺你說,將來我們的孩子會更像誰?”席慕遠能保證此生只有她一個人,顧煙寒對生孩子的興趣也大了起來。

席慕遠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此刻也來了興致:“還是像本王的好。你性子那麼差,將來孩子不好教養。”

顧煙寒不滿的拍了他一下:“王爺性子才差呢!冷冰冰的,也就是我好脾氣,受得了。”

他的小王妃給點陽光又燦爛了,席慕遠抱着她嘴角上揚:“我們的孩子怎麼都是最好的。還是要個男孩子吧,王府家世好,只要不是脾氣太差,都有冰人上門。女孩子將來難找婆家。”

顧煙寒立刻道:“那一定是像我了!都說兒子像親孃!”

席慕遠一笑,驀然像是想起來什麼,問顧煙寒:“你覺得我與母親長得像嗎?”

顧煙寒努力想了想:“不是很像吧……王爺說不定是像老王爺呢。不過我沒見過他。”

席慕遠起身去妝奩便拿起了顧煙寒的一面小鏡子,將兩人的面容照應其中:“父親與我一般是丹鳳眼。”

顧煙寒忽然想起皇帝與太子也是丹鳳眼:“我記得天家不少人都是丹鳳眼。雨涵長得像長公主,母女兩人都是丹鳳眼。”

席慕遠頷首:“太祖皇夫便是丹鳳眼,聽說太宗遺傳的與之無二。往後,無論皇族娶親爲誰,後代們總有丹鳳眼。洛北王府至今傲立上百年,先後迎娶過三位公主,因此後世血脈中也有遺傳。”

席慕遠對着鏡子裡的自己愈發的迷茫,驀然起身喊顏夏:“鎮遠侯還在嗎?”

“回王爺,已經走了。不知道是回了西院還是出府去了。”顏夏在門外恭謹的道。

“本王出去一趟。”席慕遠急匆匆的出門去。

顧煙寒疑惑的舉起鏡子照了照自己,整日對着如今這張臉,她都快要想不起自己原來的樣子了。

鎮遠侯當然是還在西院等席慕遠,但席慕遠直接去了聽香小築。

侯夫人正在寬慰嚎啕的老王妃,見他來,連忙道:“姐姐,你看王爺這不是來了嗎!別哭啦,哭壞了身子便不值當了。”

老王妃聞言立刻擡頭,看見席慕遠連忙撲上前來:“遠哥兒……我的遠哥兒……娘錯了……是娘胡言了……嗚嗚嗚……”

席慕遠詫異。

從老王爺在世之時,席慕遠就時常見老王妃哭鬧。老王爺總是告訴他,男子漢大丈夫,犯不着與一個女人斤斤計較,總是由着老王妃。

她如今這個性子,在鎮遠侯府被寵着是一回事,更多的是因爲出嫁後老王爺也一直寵着,還教育席慕遠也任由老王妃胡鬧。

可這麼多年了,他從未見過老王妃也有如今這般悔悟的神色。

那句“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如鯁在喉,在老王妃淒厲的哭喊中,令席慕遠問不出口。

“王爺,母子沒有隔夜仇。你走了,姐姐一直哭到現在,恨不得披頭散髮的出去將你找回來。”侯夫人勸解着。

席慕遠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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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妃又哭訴着:“遠哥兒……娘錯了……娘不該說那些渾話!娘辛辛苦苦將你拉扯大,你爹去得早,娘心裡苦啊……遠哥兒……”

她越哭越傷心,好幾次喘不過氣來,被席慕遠拍了幾次後背順氣才緩過來,“遠哥兒……娘十六歲嫁給你爹……一直沒有子嗣……你祖母一直想給你爹身邊塞人,還好你爹都不要……娘二十二歲纔有的你,你是孃的眼珠子啊……”

慕希言微微動容,老王妃哽咽的更是傷心,“可是你現在常年征戰在外,娘在家裡爲你擔驚受怕,就怕你不小心步了你爹的後塵……你說咱們靠着祖蔭好好過日子不好嗎?犯得着刀口上舔血嗎?你爹不聽孃的,你也不聽……娘難受啊……嗚嗚嗚……”

席慕遠心裡也跟着犯堵,他從未想過老王妃心裡還有這麼擔驚受怕的時候。那句“二十二歲纔有的你”,打消了他大半的疑慮。

鎮遠侯也是時常上陣殺敵之人,侯夫人聽得心有同感,不免也跟着落淚:“王爺,老王妃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她就是有口無心的……你千萬不能往心裡去。做孃的誰不希望孩子好好的,就是偶爾鬧兩句口角,也是有的。我們琰哥兒前兒個還說不想來京城,如今來了京城,還不是巴巴的上街去玩了?”

席慕遠沒有言語,老王妃哭了好一通,他才離開。

顧煙寒抱着波斯貓曬太陽的時候,席慕遠邁着遲疑的步子回來了。他知道懷疑自己是否的老王妃親生的很不孝,若他不是老王妃親生,親生母親會是誰?若是老王妃親生,老王妃對他總歸是沒了尋常人家親生母親般的親暱。

瞧着顧煙寒在給波斯貓順毛,他走到她身旁坐下。

顧煙寒拎起那貓咪給席慕遠看:“王爺你看,咱們家桃桃長大了好多。”

席慕遠順手摸了下貓,沒顧煙寒摸着舒服,又收回了手。

顧煙寒細心的在用特製的小毛刷爲波斯貓梳毛,席慕遠忍不住道:“你對一隻貓也這麼上心?”

“因爲我想養它呀。養了它,就要對它負責。”顧煙寒笑眯眯的將粘在刷子上的貓毛丟到一邊的竹籃裡。

“往後若是過繼了孩子過來呢?”席慕遠又問。

顧煙寒不以爲意:“過繼來的肯定是男孩子,到時候王爺自會請先生教導。那孩子既然叫我一聲母親,我也就盡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怎麼盡責?”席慕遠認真的問。

顧煙寒努力想了想:“就比如說有什麼好吃的,如今我就惦記王爺一個人,往後有了孩子,我也肯定會給孩子留一份。逢年過節,別家孩子有的東西,我也都會給他辦妥。他往後既然是洛北王府的世子,我自然也不會讓人因爲他是過繼的來孩子,就叫人看輕了去。”

親生母親恐怕也不過如此。

席慕遠的眼神微微暗了些。相比於顧煙寒的這些設想,老王妃對他可並沒有這麼多的關心。

就是詩詩,顧煙寒也時常會派夏至或顏夏去看看,免得她生母不在,被府裡下人欺負了。

席慕遠對老王妃的印象,只有她從小到大的疏離與哭鬧。

忽然,一道靈光在席慕遠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記得他還很小的時候,曾有一次老王妃鬧得過了,老王爺卻平靜的由着老王妃去鬧。事後,席慕遠問老王爺,爲何不好好與老王妃說清楚,讓她知道是自己錯了。

老王爺一笑置之,跟他說了一番不與女人計較的話。然而,在他出門的時候,席慕遠恍惚聽見老王爺在身後喟嘆:“總歸是我對不起她。”

當時席慕遠聽得不真切,又覺得以老王爺這樣的人格絕不會做對不起老王妃的事,因而覺得是自己聽岔了,沒有多想。

如今……

席慕遠越發的疑惑,起身去了書房。

暗衛聽着他的吩咐,面露難色:“王爺,畢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不一定的打探的清楚。”

“本王知道,能打聽到多少,無論真假一律來報。”席慕遠眼神幽深。

暗衛領命離去。

顧煙寒瞧着席慕遠去而復返,更加的好奇:“王爺忙什麼呢?”

“沒什麼。”席慕遠神色淡淡,聽聞鎮遠侯請他喝酒,直接拒絕。

下午的時候,詩詩過來了,掐着顧煙寒用點心的時候到。然而顧煙寒今兒個提前用了點心,她來只看到桌上兩個空盤子,不免有些失望。

席慕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顧煙寒見詩詩幾次三番想要與他說話都被敷衍了,出聲問詩詩:“你要不要去看看老王妃?”

詩詩偷偷看向席慕遠,希望從他的那裡得知自己該怎麼回答。然而,席慕遠正皺眉沉思着另外的事,完全沒有理會她。

詩詩低頭。

顧煙寒又道:“你從前總是去北院,想必與她說得來。如今老王妃搬去聽香小築也有月餘,若是你去探望她,想必她也會很高興。”

詩詩連忙搖頭:“王妃不要趕詩詩走……”

顧煙寒不明白自己的好意怎麼會被她曲解成這幅樣子,皺眉解釋道:“只是去探望而已,當日去當日回。若是你想陪着老王妃,也可在那裡住幾日。”

“王妃,詩詩不去,詩詩要陪着王妃!”詩詩吸着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

顧煙寒挑眉。這孩子也太有眼力勁了。

當初她腿斷了之後,老王妃重出江湖,詩詩第一個籠絡的老王妃。如今老王妃戰敗去了聽香小築,王府重新落入顧煙寒的手中,詩詩又那麼早就跟老王妃劃清了界限。

她並不是不喜歡孩子,但總歸是對有心機的孩子有那麼幾分的防備,淡淡一笑:“既然不想去,那便算了。”

“本王出去一趟。”席慕遠驀然想通了什麼起身出門。

詩詩追在後面:“爹爹去哪裡?”

“隨便走走。”席慕遠敷衍一句,他人高腿長,很快就將詩詩落在後面,與她拉出一長段距離。

顧煙寒派人將詩詩送回去後,叫來夏至:“你去一趟聽香小築,看看今日鎮遠侯一家去看老王妃後,那裡都發生了什麼。”

席慕遠今天一整天都不對勁,顧煙寒怎麼想都覺得是與那裡有關。

晚膳時分,席慕遠還沒有回來,顧煙寒便自己先吃。

夏至等着佈菜的人都下去,才低聲道:“奴婢聽說是老王妃說錯了話,說了什麼不要王爺、後悔生下王爺之類的話……”

顧煙寒喝湯的手一頓:“她真的那麼說了?”

夏至點頭。

怪不得席慕遠回來會跟她說那些話……

顧煙寒不語,夏至是個對她心裡藏不住事的,撇着嘴又道:“王妃,奴婢瞧着老王妃纔是過分,竟然當着王爺的面說這種話……我聽家裡的婆子有時說起自家的媳婦,不喜歡歸不喜歡,斷沒一個人會像老王妃對您那樣對自家媳婦。她落您面子,也是落王爺面子……”

“鎮遠侯一傢什麼表現?”顧煙寒又問。

“聽說老王妃後來就後悔了,一直在哭,鎮遠侯和夫人都一直在寬慰。後來王爺大概是氣消了,又回去了一趟。”

顧煙寒仔細思索着,與席慕遠新婚之處在老王妃身上聞到的那股味道再一次若有若無的飄散在空中,她低聲吩咐夏至:“你最近專門去找那些在王府服侍了二十年以上的老人,去跟他們聊聊天,看能不能探出一些二十年前的線索。悄悄的,別讓人知道。”

“王妃要打聽什麼消息?”夏至懵懂的問。

“什麼都行。最好是貼身服侍老王爺、老王妃的那些人。”顧煙寒又道。

夏至爲難:“老王爺去世多年,服侍他的人應該都換掉了吧?老王妃身邊的媽媽們,聽說也都放出去了。”

“放出去的就去找,你帶一些禮物,就說是王府的慰問。”顧煙寒道。

夏至點頭。

席慕遠一直到晚間纔回來,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被顧煙寒推開:“王爺先去洗澡。”

席慕遠應了一聲,帶着一身酒氣親了顧煙寒一口:“本王去與舅舅喝酒了。”

“中午請您不還沒去嗎?”顧煙寒疑惑。

“有點事情想問問他。”席慕遠原本有些迷離的眼神漸漸又清晰起來,“好不容易纔把他灌醉。”

“要問什麼還要把他灌醉?”顧煙寒瞧席慕遠也喝了不少,真不知道是誰灌誰。

“本王問了一些本王年幼之時的事。”席慕遠細密的吻落在顧煙寒的臉頰上,看得出仍有些醉意。

“結果如何?”顧煙寒問。

席慕遠輕哼一聲,也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失落:“舅舅從不知母親懷孕之事,一直到本王被冊封爲世子,他才收到母親的家書。”

本朝規矩,親王、公卿家嫡長子繼承製,但世子的身份必須由宗正府欽定之後,才能作數。

老王妃平素就愛寫信去遼東,懷孕生子那麼大的事,她照理不會一直不說纔是。

“你也聽出來不對勁了?”席慕遠藉着酒意輕蹭着顧煙寒,“本王五個月之時,父親在洛北上摺子請封本王爲世子。兩年後,漠北戰事初定,父親這才帶着母親與我回京。”

“我記得王爺是在洛北封地出生的。”顧煙寒道。

席慕遠搖頭:“不,本王出生在父親與母親回洛北的路上。煙兒,從京城回洛北,路上最多隻需要兩個月。”

對上他幽深的眼眸,顧煙寒一驚,又伸手抱他:“王爺,不要想這麼多了。你現在是洛北王,沒有辜負老王爺的期望,這就是最好的了。”

“不,本王一定要查清楚。”席慕遠的眼神無比堅定。

顧煙寒無法,只得先讓他去泡澡。第二日一早,趁着席慕遠出門去,顧煙寒去了北院。

顏夏不解:“北院的東西都按您吩咐的,原封不動的放着,以防止老王妃哪一天突然搬回來。怎麼突然想到要去看看?”

“我去看看下人們有沒有懈怠。”顧煙寒輕笑。

路上遇見詩詩,正在與衛有妝兩個人在花園裡討論用那種花瓣做蔻丹最好。

“詩詩倒是與誰都談的了?”顧煙寒問。

顏夏撇撇嘴:“她也就得臉的幾個談得來。上次廚房一個六歲的小丫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又沒撞疼,被她告狀告到了王爺面前。”

顧煙寒一愣:“還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奴婢怕您煩心,就沒告訴您,將那個小丫鬟調去了別處。王爺見詩詩小姐沒傷着,也沒追究,只囑咐了一聲小心些。”顏夏道。

顧煙寒的嘴角忍不住扯出一道冷笑:“在我的小廚房被小丫鬟撞了,一直等到王爺回府才告狀,卻不來跟我說一聲?”

顏夏點頭:“她就是想要藉此給王爺上眼藥,還好王爺信您,沒放心上。”

“往後看着她些,別讓她藉着人小就亂跑。若是強闖就直接抓起來,出了事我擔着。”顧煙寒對這孩子的把戲是越來越看不上眼了。

顏夏應聲,轉眼間已經到了北院。

因爲沒有了老王妃坐鎮,北院的下人們不免懶散了些,這會兒才潑水打掃,被顧煙寒撞了個正着,直接扣了一個月的月俸。

顏夏推她進去,一進內室,那股令顧煙寒在意的味道就越來越濃郁。

穿過廳堂進入老王妃的臥室,顧煙寒望着那烏硃色的九進蟠龍紋鑲珠大牀愣在了原地。

這樣規格的大牀是爲洛北王****的。顧煙寒房裡那張與這張穿類似,只不過顏色更亮一些,款式更新。

“這是老王妃當年成親時的雕花大牀?”顧煙寒問跟進來的管事媽媽。這是老王妃身邊的老人,去年幫老王妃回遼東清點嫁妝,這纔在除夕夜逃過一劫。

這會兒知道府裡變天,她忙夾緊尾巴做人,顧煙寒一問就巴巴的趕上來:“是的,這雕花牀還是老王爺當初親自派人去特別督造的。”

顧煙寒一怔:“老王爺找誰做的?”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

顧煙寒也沒多問,讓顏夏推着再讓她走走。

路過老王妃的佛堂,再次進去。裡面的佛像已經全部被請去了聽香小築,顧煙寒偶然瞥見抽屜裡一個小泥人,詫異的問:“只是廟裡求子用的小泥人嗎?”

管事媽媽點頭:“是……”

這小泥人都已經有些掉漆,顯然不會是老王妃爲顧煙寒與席慕遠求的。

“老王妃拜過送子娘娘?”顧煙寒問。

管事媽媽點頭,又怕顧煙寒去席慕遠那裡亂說,補充道:“老王妃是在嫁進王府六年後,纔有的咱們王爺。是之前拜的。請了菩薩來,就要一直好好供奉,這才都留了下來。”

顧煙寒面上瞭然,心裡卻是另外一番計較。

若是真的求神拜佛的想要一個孩子,有了席慕遠,老王妃絕對喜形於色。以她那個性子,鐵定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懷孕了,不可能藏着掖着一直到席慕遠五個月大才寫信回遼東。

顧煙寒越是檢查越是覺得匪夷所思,回正院的路上,又去了一趟聽香小築。

鎮遠侯夫人帶着江清玫正同老王妃說話,聽見顧煙寒來了,一笑:“姐姐還說這媳婦心裡沒你,這不腿沒好也趕來看你了嗎?”

老王妃冷笑:“她就會裝腔作勢!”

江清玫也忙幫襯道:“就是,她要是心裡真的有姑母,怎麼會讓姑母一個人住在這裡?她該自己搬過來纔是!”

“休得胡言。”侯夫人剜了她一眼。

顧煙寒坐着輪椅進來,老王妃照例是一個白眼。

侯夫人倒是與她寒暄了一番,江清玫一副不待見的模樣,卻還是迫於母親的威嚴跟她打了招呼:“見過王妃。”

顧煙寒淡淡一笑,示意夏至將東西拿上來,對老王妃道:“今日去花房看了眼,發現水仙花都開了。知道您喜歡,特地挑了兩盆開的最好的送過來。”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你能按什麼好心?”老王妃眼皮都沒擡一下。

顧煙寒示意夏至將水仙花尋了高臺放下,顏夏推着她上前去,一直到老王妃面前才停下。

老王妃不快的站起身:“別靠我這麼近!”

顧煙寒仍舊是保持着笑意:“王爺說您憂思過度,讓我今日來給您請脈,免得傷着身子。”

老王妃身子一僵。

顧煙寒趁機握住了她的手腕。

微涼的觸感從手腕間傳來,讓老王妃彷彿被毒舌纏上了一般,反應極大的揮開顧煙寒,差點傷着她的臉。

侯夫人大驚,見顧煙寒無事這才鬆了口氣,忙去拉住老王妃。她可是聽說老王妃跟顧煙寒動過手的!

顧煙寒也不在意,爲難道:“既然您不要我來探望,那我也就回去,不在這裡礙您眼。舅母,就麻煩你多照顧些了。”

侯夫人笑着點頭:“都是自家人,應該的。王妃沒事吧?”

“沒事。”顧煙寒一笑,“告辭。”

她一走,侯夫人連忙拉着老王妃坐下:“姐姐,她如今腿壞了,若是再有什麼,傳到外人耳朵裡就是你苛待兒媳了。”

“哼,我也沒想優待她!要不是遠哥兒非要娶她,我說什麼也不會讓她進門!你也是知道的,我原本想讓遠哥兒娶了玫兒……”老王妃轉頭看向一旁臉紅的江清玫,長長的嘆息一聲。

侯夫人也是覺得可惜。

顧煙寒的笑容一直保持到出門,一進馬車,卻是整張臉都沉了。

回到王府,她直奔藥房。  洛風正在給她配藥,見她來,好奇的問:“怎麼了?”

“我有事情想和你單獨談談。”顧煙寒認真的道。

洛風示意幫忙的小藥童退下,給顧煙寒倒了一杯茶:“什麼事這麼嚴重?你要是想問重麟是不是在外面養女人了,我可不知道。”

顧煙寒懶得理會他的貧嘴,開門見山的問:“你有沒有給老王妃診治過?”

洛風的眼眸閃了閃:“診治過啊,怎麼了?”

“那你就該能看出來她的身子有異樣吧。”顧煙寒悠悠盯着他。

洛風抿着茶:“我這幾日沒見過她,不知道。”

“她身上有麝香的味道。”

洛風端茶的動作一頓。

老王妃服毒那一晚,顧煙寒給她把過脈。當時因爲中毒而脈象虛浮,導致顧煙寒沒有能確切的切出脈理來。

今日再次探了老王妃的脈搏,顧煙寒發現她根本就不能生育!

她不知道這是後來導致的,還是在二十年前年就已經這樣。如果是後來形成的,那席慕遠還有可能是她親生的。如果二十年前就這樣,那席慕遠的親生母親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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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煙寒又道:“我今日也去北院看過了。”

洛風手上的茶杯慢慢放下,長長的嘆了口氣:“那你應該見過她那張雕花大牀了。”

“你果然知道!”顧煙寒大驚。

洛風點頭:“我七歲那年搬入洛北王府,與重麟一通長大。老王妃身上的味道,我從小就識的。”

“爲什麼不跟王爺說?”

“跟重麟說什麼呢?”洛風反問,“長期使用麝香的確能導致不孕,但是我認識重麟之時,無法推斷老王妃身上的麝香究竟存在了多久,是否在重麟出生前就已經導致不孕。更何況,如今重麟是有母親的,難道我要告訴他,這個人可能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嗎?”

顧煙寒扶額。

洛風嘆息又道:“小時候,我經常見她拜送子觀音,各式各樣的求子方法都試過。我心裡不忍,暗中跟老王爺說過此事。”

“他怎麼說?”顧煙寒忙問。

“他告訴我,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問。讓我不要多言,好好學藥理。”洛風道。

這麼說的話,老王爺是知道老王妃不孕的?

在如今這個子嗣大過天的時代,老王爺怎麼會親自命人給老王妃準備那樣一張牀?還是他也不知道,事後讓洛風學習藥理就是爲了讓他醫治老王妃?

顧煙寒有些迷糊了。

“你知道無父無母的感覺嗎?”洛風驀然問道。

顧煙寒想起父母的慘死,正要點頭,洛風輕笑:“顧國公尚在,你大概是不會知道的。我是個孤兒,從小就很羨慕重麟父母雙全。後來老王爺犧牲,我親眼見證了他從一個紈絝子弟變成了如今這副深不可測的模樣。”

“他已經失去了父親,我不忍再讓他爲了一個虛無的可能性,而失去母親。儘管老王妃性子差了些,但那也是養育他長大的母親。”

“若他真的不是老王妃所出呢?”顧煙寒問。

洛風仔細思索着:“若是不能找到他的親生母親,我絕不會告訴他此事。”

“若他已經察覺呢?”顧煙寒又問。

洛風一窒。

顧煙寒嘆息了一聲,推着輪椅獨自離開。

回到正院,波斯貓正懶洋洋的趴在牆頭曬太陽。顧煙寒回來,貓咪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從牆頭跳落,窩進了顧煙寒的腿上。

“小東西,算你還有點良心。”顧煙寒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又習慣性的輕撫它的後背,忽然聽見它弱弱的叫了一聲:“喵……”

這叫聲不同於尋常賣萌之時的叫聲,反而帶着一種悽慘的意味。顧煙寒聽着奇怪,慢慢伸手撫過它的背。在後半部分之時,波斯貓整個身子顫了一下。

顧煙寒輕手輕腳的撥開它的毛,發現那裡居然有一整塊皮都是發青的!

貓體內有絕佳的平衡系統,可以保證貓咪在落地之時都是腳朝下,因此纔有了貓有九條命的傳說。如今桃桃身上這一大塊青斑,絕不是它自己玩耍之時摔到的。

若是與其他動物打架,則一定會被對方抓破毛,而不是這樣將傷口全部掩藏在長毛之下。

顧煙寒眼神微沉——有人虐貓。

“今日誰與桃桃一起玩耍過?”顧煙寒問。

“奴婢幾個都逗過它。但因爲還有活要幹,很快就走了。”二等丫鬟玳瑁道。

正院裡的丫頭都喜歡桃桃,這一點顧煙寒也都知道。平素裡,小丫鬟們還愛悄悄留點魚給桃桃吃,應該不會是她們。

“對了,詩詩小姐與衛姑娘下午都來找過您。您和姐姐都不在,她們就抱着桃桃出去玩了,還說一會兒就送回來。”

“桃桃回來後如何?”顧煙寒問。

“奴婢忙着做事,也不知道桃桃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看見的時候,它就已經在圍牆上了。”

“去問問她們將桃桃帶去哪裡了。往後,不準任何人將桃桃帶出正院。”顧煙寒心疼的摸着懷裡的貓咪,這樣的傷也不好上藥,只能寄希望於它的自愈能力。

席慕遠晚間回來,顧煙寒沒跟他說這件事,免得再讓他煩心。然而即使如此,晚膳席慕遠用的仍舊是不多,整個人都心不在焉。

顧煙寒心裡藏着事,也沒吃多少,早早的就讓丫鬟們將晚膳撤了。

驀然,席慕遠問:“若本王不再是洛北王,你待如何?”

“那我也就是不洛北王妃了。”顧煙寒知道席慕遠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不恨嗎?”席慕遠問。

顧煙寒不解:“恨什麼?不是洛北王妃了,難道就會餓死不成?即使王爺不是洛北王,也沒有人能否定王爺這些年在漠北戰場建立的功業。”

席慕遠的嘴角微微一扯:“你總是能這麼快就看穿本王的心事,還安慰本王。”

“我說的是實話。”顧煙寒淡淡一笑。

“本王已經派朱雀快馬加鞭趕回洛北。本王在洛北的日子不多,但幼年依稀記得有人說本王是出生在京城。然本王在京城長大,京城的所有人都以爲本王出生在洛北。還有舅舅的話,更是可疑。”他說着看向顧煙寒,“你可害怕?若本王不再是洛北王,這王府的產業可就要沒有了。”

“那我就勉爲其難的用自己的嫁妝養王爺吧。”

席慕遠被她那故作吝嗇的語氣逗笑,心裡一下子倒是沒有那麼鬱結了。他心心念念想要逃跑的王妃,如今願意與他共進退,這對他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顧煙寒倒是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王爺,若真的如你所想,往後老王妃……”

“無論如何,我都敬她如母。”席慕遠說的很肯定。她是老王爺的嫡妻,更何況他也喊了這麼些年的母親。

顧煙寒瞭然,只希望老王妃當年千萬不要做過什麼對不起席慕遠的事,辜負了席慕遠對她的這副赤誠之心。

“你怎麼不阻止我胡想了?”席慕遠又問。

“王爺是個有主意的人,既然打定主意要查清此事,我自然不好再阻攔。今日,我也有事要告訴你。”顧煙寒認真的看向他。

“什麼事?”

“老王爺與老王妃成婚以來的那張雕花大牀,用的是麝香木。”顧煙寒道。

席慕遠不明白,瞥了眼內室:“我們的那張是楠木,也是頂好的木材。”

“麝香木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爲木材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其作用與麝香一樣,可以鎮痛、消腫、活血化瘀、落胎,以及不孕……”

席慕遠一窒。

顧煙寒又忙道:“不過麝香木極爲難得,藥效遠不如麝香。老王妃也有可能是生下你之後,才逐漸不孕的。”

“你去探過她的脈了?”席慕遠問。

顧煙寒頷首。

席慕遠望着窗外漆黑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許久,他發出一聲自嘲的輕笑:“本王一直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

“或許真的是想多了呢……”顧煙寒握住他的手,“王爺,無論你是不是老王妃所出,你都是一個很出色的人。你看太子,他的父母如何,可不還是樣樣都比不上你?”

席慕遠寵溺的摸着她的腦袋:“本王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必擔心。本王並非自怨自艾,只是想要知道當年的真相,不想讓自己活得渾渾噩噩。”

他的眼神瞥向北院,又遲疑起來,“只是父親爲何要用麝香木做牀?”

“許是被人誆騙了?”

“不,王府的東西大多都有內府派人督造。親王各有儀制,所鑄器具一應都登記在冊,若是出錯必定追責。子嗣之事,他們不敢胡來。”席慕遠說着起身,“本王去內府一趟。”

“天都黑了,你去了也沒人啊。”

“沒人才好。”席慕遠大步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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