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現實比視頻更精彩(求訂閱)
醫學的學術界可分爲臨牀學術界與基礎學術界,兩者的科研對象略有不同。
臨牀學術界,也可以更詳細地分成很多賽道——
就骨科而言,新病種治療的研發,既有病種治療上限的突破,新材料等諸多賽道。
材料、儀器等研發,與基礎學術有相通的內容。
新病種的研發,以及既有病種治療的上限突破,則基本是依靠新藥物以及強大的基本功支撐起來的。
特別是新病種治療標準的探索!
比如說創傷外科的毀損傷,比如說手外科的功能重建術,都屬於非常全新的賽道。
要在這些賽道中取得突破,並不是你擁有更強大的名氣,會更多的專科術式,或者是擁有更精妙地成熟術式,就一定可以走得通的。
反而,這些已經成熟的專科術式思維,會一定程度地束縛住你的思維,固定住你的操作習慣,讓你在進行新病種研發時,造成一定的阻礙!
一個真正成熟的創傷外科醫生,如果要讓他在中年時轉戰到手外科的賽道,其實是一種巨大的挑戰。
這一點,在業內並不是不傳之秘,很多臨牀醫生都通透道理。
正是因爲如此,大家在看到方子業的操作水平竟然到了如此“驚人”程度後,反而恍然了,並不覺得突兀了!
方子業很年輕,基本功厲害得離譜。
堪比國手級的老傢伙們纔有的基本功,而且自身專研的技術也不多,並沒有受到當前臨牀治療流派的污染和影響。
方子業以這麼強大的基本功,就是可以慢慢地研發出來新病種的治療。
基本功屬於是內功,專科術式只是招式,融合了針對相應病種的‘攻擊方式’!
方子業耐心地等着視頻播放完之後,才又緩緩開口道:“正如各位前輩所見,這就是我們團隊,正式開始毀損傷保肢術時,進行探索的相關操作視頻。”
“這個時候,我們對於毀損傷的理解,也是還不夠系統化的,不夠全面的,還需要通過慢慢摸索,才能趨近於成熟。”
“經過我們團隊長達兩個多月的不斷探索、討論、總結,終於是在七月份的時候,我們團隊非常謹慎地,與我們省內的各位前輩以及同道們,探討了一些內容。”
說完,方子業就把ppt翻開了新的一頁:“上書幾個大字,毀損傷清創術!~”
同樣配着一個錄製好,編輯好的手術視頻。
“這一次的操作,我們經過了1.5倍的加速,否則的話時間就太長了。大家可以隨便掃一眼,大概瞭解是怎麼回事即可。”方子業解釋道。
大屏幕上,就展示出來了放大的視頻鏈接,裡面依舊是更加複雜的毀損傷的清創術操作視頻。
且這個視頻的右上角局部,則是該患者在未進行清創術之前,進入手術室當時的受傷原態圖片,與操作的術野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方子業將分享的內容,基本上是按照自己團隊操作的過程進行鋪設的,它有一定結構性,非常原始地展示了自己團隊對於毀損傷操作與理論理解的發生與發展。
方子業相信,只要是對臨牀科研有一定基礎的團隊或者教授,在看過這些之後,就可以明白,他們的研發,並不是無根之萍。
不是那種叫囂,而是有根有據,有圖片,有病例,有過程,纔有瞭如今的結果的。
當然,展示時,方子業選擇了部分倒序。
就是,先非常直觀地讓在場的衆人看到了毀損傷患者的術後效果圖,術後的康復視頻,而後再給他們展示受傷當時的狀態。
這種在很多醫院都需要截肢的患者,在中南醫院方子業團隊手裡,不但是避免了截肢,還可以如常人一般行走。
這種反差,是不言而喻的!
在如今這個高能量的時代,哪個創傷外科醫生沒有遇到過毀損傷患者?
肯定沒有。
如果有的話,一定是他的經歷不夠多!
一個毀損傷,如果機緣巧合之下,任何一輛小車都可以製造出來!
視頻中,方子業的操作水平,越發精妙。
裡面的每一步清創的操作,彷彿都非常恰到好處地對應着該患者的損傷,也恰到好處地正好可以處理好毀損傷這個病種。
這種對應關係,就彷彿是貓天生捉老鼠,老鷹抓小雞一樣的天克!
相生相剋,在這一刻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視頻播放完,方子業纔將旁邊的文字配了出來:“在這個時候,我們團隊理解到了這麼四個字。”
“相生相剋。”
“毀損傷清創術自毀損傷而來,毀損傷清創術,又可以非常好地應對毀損傷的創傷。”
“在這裡,筆者還要多解釋幾句。”
“我嘗試過將這一套理論和操作體系旁移到普通的創傷患者中,結果是不太實用的。”
“普通的創傷患者,解剖結構清晰,壞死組織沒有毀損傷這麼多,血運充沛,就完全沒有必要應用這種操作。”
“否則會造成更多的軟組織缺損,這一點,希望可以給各位前輩一些經驗,避免再進行相應的嘗試。”
“毀損傷的治療難點,操作在於這麼幾點,一是適合的姑息性清創,二是縫合、重建,三是如何填補缺損!~”
“關於毀損傷的清創術,我個人根據我既往手術的經驗,總結出來了三個要點。它依舊遵循清創術的基本原則。”
“一,清創要徹底。”
“二,清創儘量不徹底。”
“三,清創時,儘可能地給組織修復多一些耐心和多一些機會。”
方子業翻開了文字之後,便另開了一頁PPT進行解釋,因爲前面兩條,看起來是駁論。
方子業並沒有吊胃口,直接道:“清創徹底這一點,我覺得沒有什麼解釋的必要,各位老師比我對這四個字的理解更加深刻。”
“但清創儘量不徹底,就必須要予以解釋。”
“我們團隊認爲,如果毀損傷按照傳統的清創術進行徹底清創的後果就是截肢術!”
“否則的話,我相信大部分的老師,都不會選擇以截肢這樣的終末話題結束對毀損傷的治療這個話題。”
“那麼在這個時候,第二點和第三點,就必須同時看。”
“既然按照正常清創的理解,其結果必然是截肢的話,那麼我們顯然不能按完全按照第一條原則來進行。”
“在操作的過程中,我們就必須要應用到血管重建、神經重建、肌腱重建,給我們操作的組織足夠的耐心。”
“如果我們通過血運重建之後,部分軟組織可以恢復供血的話,那麼我們就要將其進行保留!~”
方子業說到這裡時,看到臺下的很多人的臉色都大變,眼神中充斥着驚恐。
方子業直接拋出了自己團隊的底線:“這是一個非常繁重的任務量,我們團隊,第一次進行毀損傷保肢術時,操作的總時長,長達十四個小時!~”
“這僅僅只是毀損傷的保肢術。”
“我們團隊在兩個月後,第一次進行毀損傷保肢術後的功能重建術時,手術的時長在十個小時!”
“也就是說,爲了那一個患者,可以從保肢到恢復功能,我們僅手術的時間,就花費了長達二十五個小時!”
“但沒關係,隨着我們操作的熟練,對毀損傷理解的深入,操作的熟練,團隊配合更加默契。”
“我們現在做一臺毀損傷的保肢術,可以將時長縮窄到兩個多小時到三四個小時之間,這就是我們創傷外科正常的手術時間!”
操作很難,細節很多,方子業也怕別人聽了自己的說法之後,就變得害怕和恐懼。
毀損傷裡面的組織,每一個都要嘗試着去看它是否可以做血運重建,這不是一個龐大的工作量了麼?
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打破了會場的規矩:“方醫生,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捷徑了麼?比如說,一些特殊的技巧或者辨認方式,讓我們快速地辨認得出,到底哪些是可以切除的內容,哪些是不可能重建成活的組織?”
問題很直接,不過方子業依舊沒有回覆。
道:“老師,咱們還是循序漸進吧,這些內容,後面都有的。”
“關於毀損傷的基本原理,以及我們團隊對於毀損傷治療的理解前期儲備,暫時就聊到這裡。”
方子業緊接着拿起話筒,走動了幾步:“因爲時間有限,肯定有很多細節性的內容,都沒有聊到。”
“但我相信各位老師,更加期待的是後續的內容,也就是說,關於毀損傷的治療,我們該做一些哪樣的準備!”
“在這裡,我們團隊也進行了一定的總結,我個人也會發表一些比較淺顯的看法,這些看法,以後可能會做出糾正,但目前而言,它或許是最好的。”
方子業說完,正好走了半圈,而後打開了下一頁的內容:“提前要準備的內容,包括四種。”
“1.練習材料。2.人員準備。3.團隊準備。4.基本功準備。”
這一頁內容看起來很簡短,但其實方子業是爲了節省ppt的頁面數量,就放出來了超鏈接!
“關於練習材料這一塊,我相信已經有很多老師已經知道了,我們中南醫院的動物實驗室裡,已經有了家兔的毀損傷模型!”
“這種模型,是可以複製的,已經有很多高校的老師特意來我們醫院的動物試驗室進行相應模型建立的學習。”
“我們醫院的動物試驗室,也接收了一部分老師進來練習。”
“這一點,大家是儘可以放心的。”
“家兔損傷模型作爲練手材料還是比較實惠的!”
“不過,在這裡,我還是要給各位老師一些建議,避免各位老師在分佈任務下去時,可能效果不佳。”
“根據我們團隊進行的教學課題總結,目前發現,如清創術基本功沒有到一定的火候之前,暫時可能是無法處理毀損傷創面的。”
“而這個標準,不好客觀量化,或許與各位老師講過的登堂入室差不多的水平,各有稱呼的差異。”
“接下來,是人員準備……”方子業將這些準備,也都一一地說了出去,沒有任何藏私。
比如說,方子業建議,至少有兩到三個比較成熟的醫師之後,纔再開展毀損傷病種保肢術的治療,這樣可以避免任務堆積到一個人的頭上,使得個人疲累。
這些內容,看起來誇誇其談,實則每一點,都是乾貨。
如果真的有醫院只有一個人可以成熟開展毀損傷保肢術就開始接診病種的話,有可能發生猝死命案的。
華國人口衆多,醫務工作者的數量也多,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醫生在崗過勞死的案例,但沒有被新聞報導!
這不是誇張!
時間緩緩流逝,終於三個小時的時間一晃而逝,方子業則是對自己的講解內容,進行過非常精心的設計。
正好在十一點五十九分時,方子業打開了PPT的末頁,上書,謝謝傾聽!
而後,方子業又鞠了一躬:“各位老師,以上就是個人關於毀損傷治療的一些淺見,以及各種注意事項,其中的內容,各位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進行理解。”
“無需完全照搬,也無需全信。”
說完,方子業就往後退了兩步,將凳子搬上前來,而後往後退了兩步,跨坐了上去。
講課的時候,站着是對別人的尊重。
同樣的,允許講者在研討的環節坐下說話,也是其他人對講者的尊重。
站三個小時累不累?
累到不至於,但可以坐着非要人站着,那就純粹是找麻煩了。
“啪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現場,在方子業落下了最後一個字之後三四秒,才非常謹慎地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之所以有這個間隔,主要是爲了讓方子業充分表達,避免發生方子業沒有說完,但掌聲已經響起的尷尬場面。
彷彿是在催促方子業早點說完,下面的人非常不耐聽似的。
段宏教授也是站了起來,單手握着話筒,發出了輕輕地鼓掌聲,而後在掌聲持續了將近一分鐘之後,他纔開口道:
“非常感謝方教授的分享內容,我個人是覺得受益匪淺的。”
“方教授所在的團隊,是非常早就從事毀損傷保肢術,而且是目前,將毀損傷保肢術開展得非常成熟的團隊,他們所原創的一些內容,要放在數十年前,真屬於不傳之秘。”
“可以吃個大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當然,探討促進深入,交流使人進步!”
“現場在坐的很多大咖,我都很期待能夠與諸位老師共同學習!”
“所以,我也相信,各位老師在聽完之後,也有一些疑惑,或者有一些自己的表達欲,下面,我們就進行研討會的第二項,研討環節。”
“方教授,你先不要關閉你的PPT,等會我們可能還要你進行定位,我們就某一個點或者某兩個點,進行交流和溝通。”
“提前說明啊,這一場研討會的研討環節,僅僅只有一個小時,時間非常有限,所以可能不夠時間讓每個人都來得及發問。”
“如果沒有機會發言的老師,可不能記仇的啊,我可承受不起各位大咖的怒火!~”
“當然,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消息,中南醫院的鄧勇教授與杜新展教授都是給我發過了信息,哪位老師若是覺得餓了,身體不舒服,想要去休息的,可以隨時去休息。”
“今天的研討會內容,最後應該會錄製爲視頻,包括研討會的環節,到時候各位同道若是有需要,可以自取一份的。”
“下面,我們就正式開始吧……”
段宏說完,就有人陸續開始離場。
這些人並不多,但也有。
畢竟,人不能太自私,即便是正經的研討會,也不能綁架所有人。
比如說有一些人有糖尿病的,或者是有胃病的,你拖延他們的吃飯時間,以研討會的名義不讓被人正常進餐——
身體重要還是知識重要?
對健康人而言,知識更重要。
對於亞健康的人而言,健康更重要!
“唐主任,那就您先來說吧!~”段宏教授看到了幾乎大半的人都舉起了手來,只能是先示意坐在了正中間位置的唐福培教授先發言。
蘭天羅正好靠近前排,馬上將話筒就傳遞了過去,而且眉宇中還閃爍着一些微妙的內容。
唐福培教授,屬於是科室裡重點研究過的對象。
軍總醫院的教授,什麼博導、博士學位、主任醫師教授之類的,都只是點綴。
唐福培教授,很有可能是骨科下一位院士,科研成就是非常牛掰的,他還有一個非常牛逼的頭銜。
專業技術少將。
截至目前,華國總共獲得專業技術少將的人數共計二十三人,醫學行業只佔據了其中一部分!
這含金量還是非常非常高的!
骨科醫生獲此殊榮的,僅此一位。
唐福培拿過話筒之後,站了起來:“方教授,其實很早之前,我就聽說過你的名字,這個時間比你想象得要更早。”
“關於毀損傷的治療,其實我很早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想法,我想請問一下方教授,你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決定對毀損傷開展保肢治療的?”
唐福培是有資格說這種話的。
之所以當前,創傷醫學的天花板大多是在軍醫院,是歷史因素使然,也是他們可以接觸更多類型的創傷患者!
華國大部分軍醫院的前身,都是參與過真槍實彈歲月中的搶救任務的。
環境歷練人,接觸的患者足夠多的情況下,就會積累到非常紮實的技術以及操作技巧!
方子業恭敬地看了過去,站起來的唐教授與照片中一般無二。
國字臉,厚重的雙眉以及挺拔的鼻粱,都展示出了一張英氣十足的臉龐,印入到方子業的雙眼之中。
唐教授的頭髮茂密,五十九歲的他,看起來絲毫沒有老態,骨架寬大,一米八的個子,身材不胖,整個人顯示着儒雅與力量的結合。
不過,照片上是聽不到唐教授的聲音的,唐教授的聲音中正,沒有刻意亮高腔,輕聲細語下,仍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剛毅感。
這或許就是在部隊裡歷練過的氣質。
方子業微微欠身,回道:
“唐老師,各位老師,你們可以叫我小方,或者子業。”
“您問我的這個問題,我之前有回答過另外一些老師,但肯定也有一些老師不知道,我便再重複一次吧!~”
方子業也站了起來,看向了段宏教授:“其實我第一次接觸毀損傷,是段宏教授的引薦,才讓我有機會接觸這個病種。”
“我遇到的第一例毀損傷,是在我省的一個市級醫院,當時我是以‘博士對口幫扶’下到了我省比較偏遠的地區,也就是我的家鄉恩市。”
“而後我又出國了一段時間,是在今年的三月份,我才又在段教授的引領下,開始接觸這樣的病種。”
“可以說將我領入毀損傷門檻的老師,除了我的恩師之外,同濟醫院的段宏老師,協和醫院的齊巧文老師,都是我的傳道恩師。”
傳道恩師與授業恩師不同,只要教過你的人,都可以稱之爲傳道恩師。
但只有真正教你吃飯技術的,纔是你的授業恩師。
方子業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將這件事情的始末再講了出來,沒有半點隱瞞。
唐福培聞言,點了點頭,而後看向段宏:“段教授,我可以再多問一個問題麼?”
“我感覺我剛剛問的這個問題有點虧!~”
方子業的護道人全都在臺上臺下坐着,他也就是好奇一問。
段宏聞言,並沒有因爲唐福培的江湖地位就再多寬容:“唐主任,您是我們創傷外科的學術領導,您最應該以身作則呀。”
段宏的情商很高,一句話就把唐福培給頂着坐了下去。
唐福培是創傷外科的前輩,也是非常厲害的人物,你想要以權謀私的話,我也沒意見!
不過,身爲學術會議主任委員的唐福培怎麼好爲自己破格呢?
而後,話筒就被唐福培轉交到了隔壁的張穎教授的手裡。
張穎教授也同樣很客氣地站了起來,音色自帶一種幽默風格:“方教授,我問的問題可能有點外行啊,我還是想問一下,毀損傷的縫合術,與手外科的縫合術,是否存在根本上的不同?”
“我們團隊如果要新建毀損傷保肢術的團隊時,是否可以請手外科的人員參與呢?”
“當然,方醫生,這只是我個人的奇思妙想,如果你們團隊沒有類似的經驗的話,也可以不予回答。”
張穎教授與唐福培教授的長相風格迥異——
張穎教授身材偏瘦,個子不高,僅有一米七,髮量稀疏,戴着眼鏡。
滿臉的笑容,細密的牙齒自帶親近感,右臉上的痣被笑溝正好折卡住。
方子業聞言,考慮了有五秒鐘,才道:“張教授,您的這個問題,我們團隊之前也有討論過。”
“實不相瞞,我們團隊在剛做毀損傷術後不久,就迎來了一位手外科的劉煌龍老師!”
“劉煌龍老師是我們鄂省非常知名的手外科專家,在我後續進行功能重建術時,進行了頗多的指導。”
“我們進行探討的過程中,會發現,手外科的醫生,會比我們創傷外科的醫生,更容易入門毀損傷縫合術!”
“但是,我們後來發現,治療毀損傷時,清創術比縫合術更加關鍵,毀損傷的縫合術,對於術後的康復,影響不會太大!~”
“當然,遠期效果,還需要進一步的認證。”
“我們團隊經過縝密地觀察後考慮,或許,在毀損傷保肢術後,將功能重建術的手術內容,交還給手外科,會更加合適一些!”
“以上是我的個人淺見,可能以後會隨着患者的人數增加,理解的深入,會出現不同的結果。”方子業不敢篤定。
研討會的內容,很多問題可能都是沒有遇到過的,所以纔是探討,而不是學術交流。
張穎教授聞言,就點了點頭,開始坐下。
而後,很多人就又開始舉起了手來……
大家都很注意尺寸,並沒有問一些比較刁鑽的內容,全都是比較常見的問題,或者就是自己在聽的過程中,蒐集的專業內容。
不是來找茬的,而是來學習的!
比如說,有教授問,具體的學習週期到底要多久啊?
毀損傷術後的住院平均時長大概是多久啊?
……
方子業也都一一回答。
這樣的問答,就比較鬆快。
將近過了五十多分鐘後,段宏教授才道:“既然各位教授沒再有其他問題的話,那我們就先去就餐吧!~”
“我們的方教授也要吃點東西,下午場次的手術直播,將會在兩點鐘準時開始。”
“問答的環節,也沒有多久時間了。”
“我還是提議,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感謝一下我們的方教授好不好?”段宏道。
段宏都這麼說了,肯定沒有人打方子業和段宏的臉。
雪中送炭的人不會很多,但願意錦上添花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毀損傷和功能重建術兩個手術經過了龍臺科技頻道以及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的參與,使得關注度增加。
大家當然也知道了中南醫院的骨科,因此而引來的‘集權’效應。
雖然說啊,趨炎附勢不是一個好的習慣,但在資源有限的時候,資源分配的過程,並不是一個醫生,或者醫院可以管控得了的!
有權有勢的人,在同樣的條件下,他就是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
你能拒診啊?
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抱着學習的心態過來的,而不是特意來找一個年輕人的茬。
然則,就在這個時候,坐在了主持臺上的安陸明教授卻突然道:“段教授,方教授,既然都快下場了,我能方便問一個問題嗎?”
聽衆席的人,都開始陸續離開。
段宏也打算去吃飯了,不過安陸明都已經站起來開口了,自然不好拒絕的。
方子業先開口:“安老師你說。”
安陸明聞言就道:“方教授,我的這個問題,就比較敏感了啊。”
“你在做毀損傷手術的過程中,有沒有做過,手術預後並不好,是強行進行了保肢的情況?”
方子業聞言,雙目沒由狠狠一跳。
這安陸明教授是想幹嘛?這個問題,未免也太敏感了吧?
不少人聽到這個問題後,本來打算離開的,都延緩了腳步,或是直接再坐了下來。
“安老師,您這個問題,該如何理解呢?”
“什麼叫強行保肢?”方子業反問。
安陸明的嘴角卻泛出微笑,說道:“其實在一定的情況下,患者做了毀損傷保肢術後,反而失去了工作能力,只有正常生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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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保肢術成功之後,工傷的賠償標準,完全不同。”
“與失去工作相比,與多一個負擔相比,一個缺了一條腿的賠償,是否會比一個能正常行走的人,會對家庭更有意義呢?”
如果說,安陸明的第一個問題只是嘗試的話,這個問題就是非常非常敏感了!
很多人都錯愕地看向了安陸明,然後再看了看方子業。
透出的眼神,格外微妙。
看來,這個鄂省內部的創傷外科氛圍啊,也是有點不太和諧啊!~
方子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只說道:“安老師,這個問題,應該是政府部門應該考慮的,民生問題。”
“我們當醫生的,只需要做好提升自己遇到病人的生活質量,不是嗎?”
“如果說,我們爲了讓患者獲得更多的賠償,將不該截肢的腿給截了。”
“這是對患者的救贖麼?”
安陸明則搖頭道:“方教授,您還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算了吧!~”
段宏聞言,趕緊放下話筒打岔,出面當和事佬:“安教授,子業,你們兩個在這裡吵個什麼勁兒啊?”
“趕緊去吃飯吧!~”
安陸明則尷尬一笑,並沒有忤逆段宏的意思。
只是,這麼一來,方子業和安陸明二人,都獲得了更多的關注。
甚至於,方子業從臺上下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於冰教授還溫柔地問道:“方教授,剛剛問你問題的那個教授是誰啊?”
“怎麼聽起來這麼刺人啊?”
“雞蛋裡挑骨頭似的。”
於冰教授,也是方子業特別關注的一個人。
他來自南方醫科大學南方醫院,創傷外科主任醫師。
雖然說,他所在的醫院骨科實力並不頂尖,但是於冰教授自己,可謂是開掛了一般,自己團隊做出來貢獻是突出的。
南方醫科大學南方醫院的骨科綜合實力,在韓靜宜整理的文檔中,全國排名在二十一。
於冰教授,乃是下一任創傷外科協會的候任主任委員,也就是唐福培教授卸任之後,就會由於冰教授當選主任委員。
在一衆教授之中,於冰教授能被選爲候任主任委員,他的個人魅力,是毋庸置疑的!
“於老師,這位是省人醫創傷外科的安陸明安老師,我們的私交很好的,他可能也是爲了提點我一些事情吧。”
“畢竟,於老師您也知道,現代醫學和人文之間的關係,是非常微妙的。”
wWW▲ ttKan▲ C〇 “運動是第二生命,如果沒有運動的生命時長,其實都是相對無效甚至低效的。”方子業在這裡,引用了自己學生胡青元的理念。
“正如神經外科遇到的一些植物人生存狀態的患者而言,他們活着的意義,其實是不是增加了家庭的負擔呢?”
“這也是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
於冰道:“子業,也就是你脾氣好,容忍度高。”
“這種事情,和我們醫務工作者有什麼關係?因爲賠償不高,我不盡己所能了?”
“患者的生活質量,纔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他們的生存質量,是這個社會要考慮的!~”
醫生,只能管患者的健康,個人的生活質量。
患者掙的錢多不多,家庭水平怎麼樣,還真的不是醫生可以左右的。
甚至於,醫保體系是否健全,都可以影響到後者,但不會影響到前者!
方子業一笑說:“於老師,我得先去吃飯了,我和安老師的關係還是非常好的。”
面對外人,方子業只能笑容相面。
……
然而,等到方子業回到科室裡,吃完盒飯,打算去給鄧勇彙報一聲的時候,就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安陸明與段宏、鄧勇三人,在他的辦公室,一邊吃着從食堂打包回來的盒飯,一邊抽菸。
辦公室裡煙霧繚繞。
安陸明這會兒高談論調:“鄧勇,你應該怪段宏,我本來說,我要當第一個挑刺兒頭,增加子業的關注度。”
“他把我拒了,非讓我到最後,怕影響不好。”
“開什麼玩笑啊?”
“更多的爭議,纔有更多的關注,也纔是焦點!~”
“如果是我最開始跳出來的話,這場研討會的深度,會更加深刻。”
方子業推開了門,安陸明正好說完最後一句話,左手叼着煙,右手拿着筷子,筷子夾着肉,場面尬在了這裡!
方子業感覺自己的腦回路一瞬間被鄧勇幾個人拉成了一條線,然後又揉成了毛團!
他孃的,安陸明教授最後的找茬,其實就是這幾位老傢伙的“手段”!
現在運營在公衆圈的演員,都得拜你們爲祖師爺是吧?
你們負責輿論運營的是吧?
“師父,我吃完了,我先下手術室了啊?!”方子業道。
安陸明卻對着方子業招了招手,笑容滿面:“子業,你來評一評理,你說我是最開始跳出來找你茬好,還是最後跳出來找你茬好?”
方子業心裡的回答是都不好,憑啥要這樣啊?
不過,自己的老師和段宏都認可的事情,可能真的有他其他的益面!
只是目前的方子業還體會不到。
方子業吞嚥了兩口唾沫,撓頭回道:“安老師,我可以說都不好嗎?”
“唉,子業啊,你終究還是年輕啊!~”
安陸明說:“我給你講,你別看着現在坐在下面的哪些教授們,都是彬彬有禮,看起來儒雅風度的樣。”
“那是因爲他們有求於你!~”
“但凡你參加過全國學術會議的真正環節,你就會知道了,這些人懟你的時候,根本不管你的身份的。”
“你如果路走得太過於直順,失去了戒備心,就會吃虧的。”
“反而,若是給你立一個在省內混得不好的標籤,再去外面的話,會獲得更多人的偏愛一些。”
“這是在全國範圍內混江湖的標籤!”
“子業,你不會覺得,其他醫院都非常樂意見到中南醫院一飛沖天,拳打協和,腳鎮積水潭,碾壓華西,東壓華山吧?”
方子業沉默!
鄧勇說:“子業,你先下去準備吧,這臺毀損傷患者,是我臨時聯繫的,剛談話簽字完畢,是剛從陂區那邊轉運過來的。”
“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他可以遇到你,是他的幸運。”
“當然,我們會和他的家屬談好手術直播的事情,拿到相應的知情同意書……”
方子業聞言點頭,轉身離開。
他也在細細思考安陸明教授的話。
安陸明教授的話,還有其他隱藏內容。
其實,段宏、齊巧文等人,也不願意看到方子業就這麼接過了段宏手裡的‘棒子’,但他們都沒有特別好的辦法!
方子業突然被祖海國帶着幾位院士串門,打亂了他們的預想和規劃,使得段宏不得不把手裡的接手棒,遞給方子業。
方子業也沒想太多,只是覺得自己的人生經歷,又豐富了一層。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既如此的話,那自己也沒有必要保留什麼了!
方子業沒有把這個當做什麼直播,也沒當做教學,他就只是把它當成一臺普通的手術。
進入手術室後,方子業就發現了病人已經做好了相應的術前準備,就等着自己上臺操作了。
助手的隊伍也很龐大精巧。
沒到會場的劉煌龍,一直都在聯繫病例,做着術前準備。
隔壁還有幾位骨科的老教授候場,杜新展大主任也在手術室的角落裡,隨時準備上臺,以備不時之需。
因爲袁威宏離開,彭隆和陳芳副教授都很大氣地來到了手術室裡,到了手術檯上。
蘭天羅、揭翰兩人,站在了第三第四助手位!
現在,手術檯上的配備情況就是!
任何一個人轉爲主刀,都可以隨時帶着幾個人將這臺手術給進行下去。
當然,主刀依舊還是方子業。
方子業在一切準備都妥當之後,纔看了看隔壁,而後開始了自己的手術!
乍一開始,就是全力發揮。
將臺上的衆人震驚得無以復加。
會議現場的所有人,更是瞬間駭然失色!
現實,明顯比視頻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