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一年文獻無人問,一朝直播全省瘋。(求訂閱)
早上八點,袁威宏在創傷外科學術分會場下方倒數第三排位置坐着,在人羣堆裡絲毫不起眼。
隔壁,一個比袁威宏年紀稍長的中年轉頭問:“威哥,你們這安排的手術直播是怎麼回事啊?”
“你如今不說如日中天,也算是科室裡的頂樑柱了吧?你們主任竟然不讓你手術直播,擱一個年輕人騎在你頭上?”
中年西裝革履,脖子修長,雙手合十而握,說完上下掃了幾眼後,才又說:“是不是主任換了之後,你們主任針對你啊?”
袁威宏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大額頭”,滿臉的‘苦澀’:“聰哥,你是不知道啊,兄弟我這心裡苦啊。”
右手輕輕地錘了錘胸口。
叫聰哥的人,是袁威宏的一個師兄,當年也是漢市大學走出去的,但如今在魔都六院就職。
全名張元聰,比袁威宏高了兩屆。
不過張元聰是在漢市大學本科畢業之後就去了魔都六院,一路直博到六院,都順風順水。
“但也沒什麼特別好的辦法……”袁威宏輕輕嘆氣。
張元聰的五官端正,唯獨耳朵有點小。身爲男人,自然不影響整體的顏值,此刻面色肅穆之下,反而顯得剛正不阿。
“要說辦法,怎麼可能沒有呢?”
“伱聰哥我在魔都六院滾打了十幾年,其他的不敢說,但是要給現在的主任舉薦人才,還是能多少說幾句話。”
“威宏,你們醫院如今要是這德行,我可以給你安排一下。”
“就今年的骨科年會,已經確定了是在陝省的蘇省金陵召開,到時候我們私下裡一起會個面?”張元聰非常主動地說。
袁威宏看了張元聰一眼,沒發現對方是在戲謔嘲笑。
就先“輕輕”點頭:“聰哥,你的建議好自然是好,可我覺得這樣,有點對不起我現在跟着的鄧主任啊。”
“你知道的,鄧主任於我而言,有知遇之恩。”
兩人的關係還算好,年會的時候經常見面,楚老教授去世的事情,袁威宏早就與張元聰說起過。
只是那個時候,張元聰可沒有給袁威宏表態說可以給主任舉薦。張元聰也知道袁威宏之所以可以留院,全靠了鄧勇教授的提攜和賞識。
袁威宏繼續解釋:“鄧教授才下了病區主任的位置,我這邊拔腿就跑,多少有點不合適。”
“再過幾年吧。”
袁威宏失落的語氣,可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把想去和不想去的理由,都是表述得淋漓盡致。
如果袁威宏現在沒有優青的帽子,張元聰能說這句話?
袁威宏有了這頂帽子,張元聰把袁威宏拉了過去,就算是‘大功’一件,私下裡不知道會被賞多少獎金。
張元聰把目光看到了“方子業”的履歷上。
非常簡單,28歲,博士,住院醫師,而後就是發表了sci文章幾篇。
然後沒了。
是的,作爲相對高級的學術會議,在介紹別人的身份時,不會詳細地標註你發表了什麼雜誌,只會寫你發表了幾篇sci文章,然後再標註各種任職。
比如說是否是漢市骨科協會的組委成員,是否是鄂省骨科協會、創傷外科的組委成員。
否則的話,別人有發了大幾十篇,甚至一百來篇文章的,把所有的雜誌都標註出來,豈不是需要幾頁紙?
“這個方子業什麼來頭啊,竟然能讓韓主任把手術直播的權限遞給他?”
“看他的年紀,也不算大啊。”
“他是你們本院院領導還是什麼的兒子…?”張元聰如此猜測。
袁威宏擰了擰眉,雙眉擰在了一起:“多多少少是有點關係的,但具體是什麼,現在還不好說。”
“那就對了。”張元聰點頭。
“自己也有點本事,也還有關係助力的話,走路是要比我們這樣的白丁身更加簡單。”
“二十八歲,已經博士畢業且參加了工作,這不是八年制就是提前畢業的。”
“家境肯定非常寬裕。”
張元聰忽然問:“威宏,那你是怎麼同意讓他上的呢?”
就算是韓主任要安排袁威宏給方子業讓位,肯定也得袁威宏同意啊。
袁威宏又不是小魚小蝦,是個人就可以隨意欺凌。
肯定多少給了袁威宏一些好處。
“主任如此安排,問了我一下意見,我也不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年輕人想出名也是人之常情。”
“我也只好成人之美啊。”袁威宏回。
“威宏啊,你還是太好說話了。如果我是你的話,他能上得來臺?”
“這麼好一個爲自己醫院揚名的機會,展示科室實力的機會,就這麼給一個年輕人展示自己去了。”
“這就簡直亂了套。”
“你們主任也是有意思,不派出科室裡的中流砥柱,拉一個小年輕出來……”張雲聰說着,心裡已經確定了袁威宏以後必然會走。
“聰哥,你先坐一下啊,前面有鄧教授喊我了。”袁威宏歉意打斷。
“去吧。”張元聰一雙眼裡,滿是複雜。
看着如此成就的袁威宏,竟然在漢市大學附屬中南醫院裡,如此吃癟。
真的是水淺王八多。
優青帽子,在魔都六院的骨科,那也絕對是超級中流砥柱,是要被非常着重培養的。
還能給別人讓了位。
……
“你在和誰聊天?”鄧勇招呼來袁威宏後,先謹慎問。
如果袁威宏剛剛陪聊的是一個重量級人物的話,那他要安排的任務就需要換人了。
“鄧教授?是以前的一個本科師兄,現在在魔都六院工作。”袁威宏回。
鄧勇目光一閃:“你們聊了些什麼?”
能夠去魔都六院工作的,都是人才啊,可惜沒有在中南醫院讀書。
“就隨便聊一下,他問我手術直播的爲什麼不是我,我就給他解釋了一下。”袁威宏根本不敢講實話。
鄧勇當然也沒有深究啊,解釋道:“威宏,現在時間已經是早上九點半了,我覺得,你還是要回醫院一趟。”
“現在科室裡就只有秦葛羅和一羣博士主持和安排,還是不太放心。”
袁威宏聞言,輕輕皺起了眉頭:“鄧教授,這裡距離醫院可還有幾公里的路,來回一趟少說也得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就半個小時,手術爲重,你現在馬上回去主持一下。”
“現在是九點,手術直播正式開始的時間是十點一刻。就算路上堵車,都還來得及。”
“整個手術直播的時間也就是二十分鐘左右,你再從那裡趕過來參加上午第二場次的講課。我讓主持給你調整了出場順序。”鄧勇安排着。
本來,袁威宏這一次出來,鄧勇就不太放心。
思來想去,還是把袁威宏又安排回醫院最爲妥當。
鄧勇是教授,大佬安排,袁威宏也不能拒絕啊,點頭應下後,往門口方向走……
才走了兩步,鄧勇便問:“袁威宏,讓子業直播手術,你意見很大嗎?”
袁威宏當場單腳趔趄一下,屁股扭了扭回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鄧勇方向。
鄧勇緊接着靠近幾步,重新道:“你是不是混得太好了,連宮廷楨是誰都忘記了?還是聊得太嗨了?”
宮廷楨是鄧勇的第一個博士,比袁威宏的資歷還大一點。
袁威宏當時雙手握拳抓捏了一下,滿臉堆積出笑容,小心翼翼地與鄧勇並行着:“鄧老師,既然宮師兄都聽到了,肯定也是知道我只是在和我師兄開玩笑啦。”
“子業也是我學生!”
“真的就是開玩笑。”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
袁威宏是實在沒想到,自己和本科的師兄‘吐槽’開玩笑,竟然會被鄧勇的第一個博士,如今在鹹市第一人民醫院任職的宮廷楨師兄抓了正着,且還告了狀。
那聊天內容能被鄧勇聽去麼?
袁威宏其實死記過鄧勇的三個第一,第一個學生就是蘇梟,目前在三峽大學附屬醫院,宜市人民醫院任職。
宮廷楨是他的第一個博士。
方子業是鄧勇第一個留院的博士!!!
“隔牆有耳,這種話在這樣的場合要少講。”
“你看到你師兄最後吃驚或者吃癟,真的會很開心麼?”鄧勇反問。
有時候,鄧勇覺得袁威宏活得開朗,也學過,的確爽快,可袁威宏在這樣的場合還這麼搞,就讓鄧勇看不透了。
難道就因爲袁威宏年輕?
“鄧教授,不,不是這樣的。”
“那我還要回去嗎?”袁威宏趕緊直接轉了話題問。
“你想回去就回去啊,韓元曉那邊我也已經打過招呼了,你和子業一起直播,和他單獨直播,性質差不了太多。”鄧勇回答得很官方,顯然是有那麼一點生氣。
鄧勇就說:“那我就不回去了。”
既然鄧勇不是擔心手術直播的流程,那袁威宏也肯定不敢繼續‘聽話’往回跑啊。
這被當場抓住了小辮子,感覺是真的難受!
“不覺得不公平了啊?”鄧勇繼續追問。
“鄧老師,都說了,這就是玩笑。”
……
隨着臺上外省的講者一個一個分享完了自己的講課內容後,時間也是慢慢走到了茶歇期間。
茶歇總共就二十分鐘左右。
到此,作爲主持的,來自同濟醫院創傷外科的齊教授就站了起來宣告:“接下來是茶歇時間,各位專家和同道辛苦了。”
“外面的茶歇間準備了水果、飲料以及小吃,想要休息的,可以出去休息一下。”
“另外,在茶歇期間,爲了給各位同道舒緩心情,中南醫院的創傷外科團隊,擬準備了手術直播,供給各位專家、同行鑑賞。”
“這不是強制性的任務啊,有興趣的就可以留下來看一看。”
“韓元曉主任,鄧勇教授在嗎?”
“你們誰來做個解說啊?”齊教授右手拿話筒,左手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臺下,不少人看向了韓元曉與鄧勇二人,大部分人都把目光聚集在鄧勇身上。
鄧勇以前是中南醫院創傷外科的主任,目前年輕力壯,本不該退下的,但不知道爲什麼,目前卻並不擔任創傷外科的主任。
反而,韓元曉在業內的聲名、火候,都不如鄧勇這麼有權威性。
鄧勇坐下穩穩當當地擺了擺手,很明顯就是給韓元曉讓位的意思。
但沒想到的是,韓元曉很有自知之明。
站起後虛心道:“今天擬行手術直播的術者,是與鄧教授一個團隊的,我們的配合不多,因此要解讀術者的細微操作,還要辛苦鄧教授了。”
“鄧老師,您就別再客氣了吧?”
在這樣的場合,韓元曉能說這樣的話,也算是展現了中南醫院內的和藹氛圍。
鄧勇雖然退了主任位置,但餘威仍在,韓元曉並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不懂分寸。
學術會議上,誰管你是不是病區主任,就只看你的實力。
你中南醫院的人事安排,在這裡,最多就只值幾毛錢的。
鄧勇推諉不過,便接過了話筒,到了臺上來,開口道:“謝謝主持團隊,謝謝齊教授,更謝謝主辦方三家兄弟醫院能夠把第一場直播的機會,讓給我們醫院。”
“俗話說,大讓小,拋磚引玉。”
“在此了,誠摯的希望各位專家,各位同道,如果發現了不足之處,一定多多海涵。”
“其實啊,這不是什麼手術直播,就是一場考試,希望各位專家和同道,可以不吝賜教。”
鄧勇說話間,還特意看了看前方的屏幕,看到直播的畫面並未調試出來,才又繼續說。
“這一次直播的術者,資歷尚淺,履歷也沒有什麼可說道的,因此就不浪費各位的時間一一詳細介紹。”
“就是創傷外科專業的小學生……”
話到這裡,畫面中,出現了聲音。
“喂,餵你好,是主持老師嗎?”聲源來自秦葛羅,明顯此刻正在調試手術室裡的直播器械。
“你好,這裡是創傷外科分會場,你們說話這裡可以聽得清楚。手術間能夠聽到迴應麼?”鄧勇馬上閉嘴,開始正式的回饋調節。
醫生不是搞直播的,因此啊,對於直播調試等,肯定不可能在術前就搞得非常通透。
當然,大家也都能理解。
如果一切都調試得好,去網上直播老鼠的尾動脈續接縫合,應該可以‘人前顯聖’,甚至賺取一波比較大的流量和打賞。
能人所不能及之術,即爲技術。
“可以聽到的!鄧老師,這裡是今天直播的一號點位,我們已經做好了術前的相應準備。”秦葛羅聽清楚聲音是鄧勇後,馬上改口。 分會場有手術室的直播畫面,但反過來是沒有的。大會會場只有聲音可以傳回去。
“好,那就開始手術吧!~”雖然對面聽不見,可鄧勇還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與此同時,分會場的兩側,擺出了患者的大概情況和X線小腿正側位。
鄧勇解釋說:“這是一個脛骨中段的多段骨折,術前的平片如右側所示。”
“患者車禍外傷,無皮膚缺損,無手術禁忌症,擬於今日行髕骨上入路的髓內釘內固定術。”
“術者是我們醫院的方子業醫生,請大家接下來往下觀看。”
“消毒鋪巾已經完畢,現在的方醫生正在做手法復位。我們團隊,目前已經不再使用手術室裡的專用下肢牽引裝置。”
臺下衆人開始交頭接耳。
鄧勇說話間,直播畫面裡,出現了幾雙手,大概是一閃即逝後。
鄧勇又道:“好,復位結束了,各位可以看到,之前的下肢畸形已經基本消失!”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髓內釘的內固定術了。”
鄧勇一句話,直接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炸得毛骨悚然。
幾個正要去上廁所的人,都在後門的門口頓步,而後列身重新走進。
什麼就復位結束了?
什麼就復位了?
什麼跟什麼?
然則,手術畫面此刻一轉,隨着鄧勇的解說:“現在我們的方醫生已經開闢了髕骨上入路的軟組織,且快速地開了骨窗。”
“因爲復位的質量很高,因此我們不用導針,直接用金手指即可插入擴窗後的骨窗。”
“噠噠噠!~”操作遠比鄧勇的描述更快。
鄧勇話畢,畫面中傳來金屬與骨骼撞擊的噠噠噠聲音。
“這時候,金手指已經到底,接下來開始擴髓……”
鄧勇說到這裡時,實在是跟不贏了,就索性擺爛:“算了,接下來的就是流程式手術,大家直接看吧。我就不廢話了。”
右上角的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進行着,從手術正式開始那一刻打開了計時器。
現在的時間才走到了00:02:11!
兩分十一秒,方子業已經帶着團隊進行了擴髓的操作。
兩分五十秒後,試用假體已經完美無瑕。
三分鐘,真正的髓內釘固定假體已經裝進了患者的體內。三分四十秒,方子業不用公式就直接把鎖釘和固定螺釘打進了患者體內。
四分十秒,方子業把髓內釘近端的固定刀片擰進患者體內後。
側挪C臂機進行照片。
C臂儀的顯示屏無法出現在直播畫面中,所以,有人將顯示屏上的結果拍攝了一張術前術後的對比效果圖。
放大後特意解釋:“鄧老師,這是兩張圖片的術前術後X線臨時結果,右上角有實時時間標註。”
“這一臺手術完成,我們即將去往直播二號點,請給我們大概兩分鐘時間。”
鄧勇聽完,眼睜睜地看着臺下坐着的所有人都開始騷亂起來,特別是一些地級市醫院裡的主任和副主任們,完全耐不住寂寞了。
開始呱啦呱啦巴拉巴拉,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之色。
就連隔壁旁坐的大會主持同濟醫院的齊教授,以及漢市其他一些醫院的教授級人物,都舉起了話筒來。
“鄧教授,我先打斷一下啊?”
“這手術的確是一臺非常標準的脛骨骨折髓內釘內固定術,但這手術的形式、速度,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兒戲了?”
“我看你們都沒有在復位結束後再行C臂透視,如何能夠確定復位是否成功,髓腔是否對位?”問話的是梨園醫院的一位姓龍的教授。
鄧勇聽了,都差點以爲這位教授是託。
看了一眼對方的名牌,快速點頭回道:“龍教授,你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
“首先呢,我們團隊,從前些年就開始將我們創傷外科的手法復位術這項基本功重新撿了起來。”
“目的很簡單,一是爲了方便做骨盆的骨折手術,二是方便做截骨矯形術等。”
“然則,我們再去研究的過程中就發現,手法復位術與骨折治療之間的關係,如同鑲嵌般緊密和一一對應。”
“正如直播中所述,很大一部分骨折之所以需要手術治療,不是手法不能復位,而是外固定術達不到固定的標準。”
“因此,經過了我們的研究之後,我們基本可以做到,常見、標準的骨折,可快速復位成功。”
“至於復位成功的大體標誌,我就不在此贅述了。”
“有經驗的團隊,都能夠看得出來,如果復位合適後,他的力線是非常平直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就可以大膽而放心地對手術步驟進行省略。”
“並不需要通過金手指去置放導針,也不用通過導針去置換金手指,二者可以隨意變換。”
“整體的手術,其實就是被簡化成了二級手術,即骨折內固定術。”
“所以,各位可能看到的是骨折髓內釘切開復位內固定術,實則就是髓內釘內固定術這個單純的手術。”
“前期的切開復位,已經被簡化!~”
“相信大家還沒過癮,或者說,這手術是不是預設好了的啊?”
“我們接下來要看到的,將是第二臺手術,股骨中段骨折倒打髓內釘內固定術。”鄧勇介紹完。
臺下至少有五十雙手被舉了起來。
五十雙是一百隻。
即便每個人都是舉雙手,也有五十人左右。
剛好信號的另外一端,秦葛羅已經就位:“鄧老師,這裡是二號直播點,我們團隊已經做好了術前的相關準備,請問可以開始了嗎?”
鄧勇就非常懂行:“第二臺手術繼續開始。”
緊接着,鄧勇又說:“諸位同道,我們繼續看手術,這是手術直播,不是學術交流,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以後可以線下交流。”
“手術直播,旨在爲各位同行在茶歇期間進行交流放鬆用的……”
鄧勇說完,就有人在人羣中罵罵咧咧了一句。
“裝什麼毛啊,你裝逼不就是爲了裝逼嗎?問你問題還不答?”聲音很尖,傳徹所有人!
鄧勇沒抓住是誰,也不可能去抓,但這個問題得回。
“這位兄弟可能是誤會了啊,手術直播是邀請制的,不是自舉制的。”
“如果這位兄弟是代表身後的單位說話,我在此給您道個歉啊,攔您路了。”
“如果這位兄弟是代表自己說話,我可以給你提供主辦方的聯繫方式。每日的茶歇有兩次,四天共八次,目前只排了四場直播。”
“如果這位兄弟只是開個玩笑呢?那大家都稍微一樂而過。”
“權當是活躍氛圍了。”鄧勇的話,禮貌和誅心全都帶了。
而且是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中南醫院不是主辦方,只負責配合主辦方進行一場手術直播。
如果細心的人認真看過了大會議程,就知道這不是教學手術直播。
沒有人會把教學手術直播放在茶歇,而是會放在午休期間,或者是晚飯時間。
鄧勇這麼一解釋,人羣的喧鬧馬上安靜了下來。
之前那一句可以說是趁亂髮脾氣,現在再鬧,真被鄧勇點了名,那協和醫院、同濟醫院和省人醫三家主協辦方,不給你直播手術的機會都不行了。
你到時候不上也不行!~
所有人都再次集中視野到手術視野時,方子業已經開始又切開了皮膚,進金手指了。
鄧勇解釋說:“就在剛剛我解釋的期間,我們團隊的術者已經完成了手法復位,過程不長,所以就未行等待。”
“這髕下入路的髓內釘內固定術,其實也是非常成熟和標準的固定術式,接下來大家就都自己看吧……”
聽到鄧勇這麼一說。
鄧勇找不到的“人”,被臺下的人找到了。
很多人憤怒的目光直接圍成了一個圈,那個兄弟當場就直接成了附近數十人的焦點。
是一箇中年,身材幹瘦,耳根處夾了一根菸。
在發現很多人都看向他,他不能渾水摸魚時,整個人都麻了。顫抖着上半身低下頭後,再顧不得看什麼震驚了,灰溜溜地擠出了人羣。
而後去了廁所裡!
整體的手術直播時間纔到了00:10:12時,第二臺手術的術後C臂投影結果已經產出。
直播間裡,所有人都規規矩矩,未發一言。
這是正經的手術,既是手術直播,也是爲患者解決病痛。
從主刀到助手,再到巡迴以及器械護士,麻醉醫生,都不露臉,不發聲音,彷彿方子業是在真空做手術一般安寧。
這紀律就十分鮮明!
鄧勇看了幾眼解釋:“通過術後的C臂正側位,可以非常容易地發現,股骨骨折後的側方移位、軟組織卡壓以及前後移位,均已經被糾正。”
“骨髓腔對位整齊,骨皮質的對位完美,骨折線幾近隱匿,這仍然是一臺非常高質量的手術。”
“做過創傷外科骨折手術的都知道。”
“手術過程中,復位九分工,固定九成力。”
復位做得好,對整體的手術質量的提升肯定也是最高的。
“因此,接下來的手術環節,就仍然只剩下皮膚縫合。我們團隊,將繼續趕往第三個直播點。”
“最後一臺手術,就是我們團隊的最後直播時刻了。”
“這個時間點,不會很長,且在術前,我們會充分地讓各位同道瞭解到實時的手術前狀態。”
“兩側的屏幕上,是我們蒐集的術前平片。”
“直播中,是我們可以看到的,臨時拍攝的C臂投影儀的平片結果,與術前平片結果一般無二。”
“手術野,我們可以看到,患者的脛腓骨雙骨折是診斷明確,按照目前的骨折治療原則,屬於是絕對的手術適應徵。”
“按照當前的外固定處理原則,它屬於不穩定骨折,移位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經過我們團隊的研究結果,根據相應的理論、力學組成,我們發現,其實,這樣的骨折,是完全可以達到外固定甚至是自固定的穩定程度的。”
“大家看,我們團隊的術者,已經開始復位了。”
“請大家注意,患者下肢畸形的變化。”
鄧勇這麼一說完,直播的畫面中,就出現了這麼一幕。
兩雙手,完成了手法復位後,下肢的移位畸形儼然已經消失。
然則,手術中的兩人非但沒有開始手術,反而是對着患者的下肢開始‘掰扯’!
什麼叫掰扯呢?
就是活動膝關節。
前後、左右、內外旋!
講道理,這TM不是魔術。
講道理,這是手術,不是奇蹟表演。
骨折之後,僅做手法復位,做了石膏外固定術後,存在諸多的活動禁忌。
下肢骨折之後,起牀都不能,擡腿都要循序漸進。
主動活動和被動活動的性質是一樣的。
然則,此刻。
方子業的操作畫面裡,那剛剛看起來畸形的腿,彷彿被鋼鐵重新拼裝過一般,動了好幾次,都未見覆位後的骨折再發移位。
就在衆人譁然之際。
直播畫面裡開始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再次給大家展示出來了C臂儀透視效果。
與骨折切開復位內固定術後的骨質面,基本一致。
非常標準的,常人所能理解的解剖復位。
與此同時,沒有內固定,沒有鋼板,沒有螺釘,甚至連克氏針都沒有。
這看起來,更像是PS。
譁然一下子就變得更加譁然起來了。
“鄧教授!~”
“鄧教授。”
“鄧教授……”
很多人都如同是追星族一般,不顧自己嘴裡有沒有話筒,就開始喊。
沒話筒的人出聲只是譁然一片,有話筒的幾個人同時出聲之後,就立刻變得震耳欲聾起來。
就連拿着話筒的主席,在感覺到這聲音重迭的威力後,趕緊停止了聲音。
現場,沉寂了有十幾秒。
直播畫面裡才傳來了一個青年的聲音:“所有手術直播已經完成,謝謝各位老師和專家的觀看和評審。”
手術的直播畫面一暗。
沉寂被徹底打破!
大部分人的認知,也在這一刻被打破。
一年文獻無人問,一朝直播全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