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爐廠辦公樓的工地之中,此時雖然已經是黑夜,但在現場的頂板底下被數個碘鎢燈照的燈紅通明。在頂板的中心之處,一處空間較大的頂板底下,此時五個穿着工作服的民工圍着一個小圈盤膝坐在地上。
在幾人的面前,地上鋪着一張塑料布,在塑料布之上擺放着豐盛的酒菜,一盤豬頭肉,一隻烤鴨,一疊花生米以及一盤大拌涼菜。對於這些常年在外打工的民工來說,這些酒菜無疑已經是極爲豐盛的伙食了。
五個人之中有四個大約三十多歲健壯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年齡看着不大的乾瘦少年,此時乾瘦少年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手中攥着一瓶已經被喝了一半的白酒,雙目迷離,說話的舌頭已經有點大,顯然是有些喝多了。
“宋大哥你真夠意思,請我吃這頓豐盛大餐。你這個大哥我瘦猴認了。宋大哥你等着,等這個月的月底我們開薪水了之後,我一定花錢請幾個大哥喝一頓。”
瘦猴口中的宋大哥,乃是工地之中鋼筋工的帶班工長宋軍,此時就見宋軍微咪的雙眼不停的給身邊其他幾個人使眼色,皮笑肉不笑的輕聲說道。
“瘦猴兄弟你這不就是外道了?你不是也說了麼我是你的大哥,大哥請小兄弟喝酒,還提什麼感謝這話,大哥我可生氣了。”
宋軍的話音剛一落,宋軍身旁的一箇中年民工立馬附和道。
“瘦猴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和宋大哥外道,你點自罰一杯給宋大哥道歉。”
“對!必須自罰一杯,快喝。”其他幾個民工極爲有默契的立即起鬨。
“喝就喝,你以爲我怕喝酒?瘦猴我的酒量好着那。”舌頭已經都屢不直了的瘦猴年少氣盛,一聽衆人起鬨,立刻擡手把手中的酒瓶直接對到自己的小嘴上,就見咕嚕幾聲過後,僅剩的半瓶白酒被瘦猴放下之時,就已經只剩下了個瓶底。
“瘦猴兄弟果然是海量,來吃口豬頭肉。”說完宋軍一臉喜色的看着喝完酒的瘦猴。
此時在看瘦猴,這口酒下肚之後,本來迷離的雙眼已經變得直勾勾的了,迷迷糊糊之中一頭載到在地上。
“瘦猴兄弟,瘦猴兄弟醒醒接着喝呀。”其中一個民工一邊呼喊着瘦猴,一邊用手搖晃着瘦猴的身體。不過此時的瘦猴就如同死豬一般,根本不理會這個民工的呼喊。再看這個民工見瘦猴真的喝多了,擡頭看了一眼宋軍說道。
“宋大哥這個小子已經喝多了。”
就見宋軍冷冷的一笑,輕聲說道。
“那就趕緊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去辦吧,事成之後,在這個月我會給你們每個人多計幾個加班工的。”
對於農民工來說,工分就等於是錢。宋軍作爲帶班的班長,工頭何微對宋軍十分的信任,多爲幾個工人計幾個工,何微根本就發現不了。
聽完宋軍的話,幾個工人立即露出了狂喜的表情,每個人都從寬鬆的工作服之中取出了一把鐵鋸,立即分頭行動起來。
下一刻,就見四個民工分頭跑到頂板底下的各個位置,用手中的鐵鋸開始鋸頂板下面的支撐立柱。每一個立柱都起着支撐頂板的關鍵作用,幾人也並沒有把支撐完全鋸斷,而是每個支撐都連着一點點,這樣一來頂板不至於馬上坍塌,不過一旦頂板上面受力之後,那麼頂板將立即坍塌。
……
何微一個弱女子,從一點工程不懂,到現在擁有幾十個工人的包工頭,甚至是隊伍比丈夫生前都要乾的還大。與何微認真的工作態度絕對是密不可分,因爲今晚工地打灰,作爲鋼筋工,每次打灰的過程都會指派一個鋼筋工看筋,目的是爲了防止鋼筋偏位以及趴架,或是鋼筋露出混凝土之外。
吃過晚飯之後的何微準備問一下,自己的帶班工長宋軍是否指派人看筋了。可何微在公棚子之中並沒有發現宋軍的身影,問了一下子其他的工人,工人們也說不知道宋軍去幹什麼了。何微立即給宋軍打了一個電話,發現宋軍居然是關機的狀態。
找不到宋軍,一項工作極爲認真的何微立即決定上工地之中看看,當何微來到了工地現場,一雙美目一掃頂板之上的工人,發現頂板之上的工人都是準備打灰的水泥工,並沒有自己的工人,何微的俏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看筋和看模這樣的活,可以說算的上是工地上最輕巧的活了,幾乎是不用怎麼工作就能把錢賺了。但爲了以防萬一,沒有人看卻也是不行。所以就需要幹這份工作的人工作認真一些,恪盡職守的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而現在馬上要打灰了,自己頂板之上卻沒有自己的工人。在何微看來,顯然是宋軍委派的人找地方偷懶了。如此輕鬆的活還偷懶,這叫身爲老闆的何微感到十分的生氣,準備找到這個工人好好批評一下。
在何微看來,看筋的工人不可能跑的太遠,應該是在頂板的底下哪個角落之中偷懶那,沒有任何一絲的猶豫,何微邁步朝奔頂板的下邊走去。
因爲頂板底下被點了數個碘鎢燈,雖然是在黑夜,但卻一點不影響何微的視線。當何微一進來,立即發現幾個熟悉的身影,知道這幾個人都是自己的工人,此時都彎着腰忙碌着什麼。
因爲怕被人發現,宋軍委派的這幾個民工都特意的遠離路口的位置。所以剛進來的何微並沒有發現幾個工人在做什麼。準備走近幾個人看看自己的工人到底在幹什麼。當何微馬上接近幾個工人之時,耳邊已經能夠聽到拉鋸的聲音。
何微在工地可不是一年兩年了,隱約之中已經猜測到了自己的工人在做什麼,但卻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趕緊加快了自己的腳步,當發下自己的工人每個手拿着鐵鋸,正在費力的拉斷一個個支撐,何微的俏臉一下子冷了下來,怒吼了一聲。
“你們幾個這是幹什麼那。”
何微這一嗓子下來,對於幾個偷偷摸摸的民工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一般,一個個的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一臉驚慌的看着自己的老闆有些說不出話來。
其實在何微一進來,在外面放哨的宋軍就已經發現了何微,知道事情不好,但卻也來不及叫幾個民工停下來,只能不知所措的偷偷藏了起來。現在見事情敗露了,知道自己的計劃就將被何微給破壞了,宋軍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有心想上前與何微認錯,但一想到李野和黃海龍狠厲的手段,不由得嚇得脊樑骨冒冷汗。自從那一日被耗子在KTV騙了之後,李野與黃海龍等人簡直就成了宋軍的噩夢,想到當日在KTV之中自己遭受的毒打,以及自己臨走之時李野的威脅,不自主的感到胯下發冷。
當日的李野可是嚇了狠話,如果事情辦不成就立即叫自己變成太監。就在今天白天李野的一個手下還找到了自己,用寒光閃閃的刀子在自己的褲襠之上來回磨蹭了幾下,嚇得宋軍當場差點尿褲子。
這幾日來,宋軍也暗中打聽了一下李野的背景,知道李野乃是地下皇上黃瘸子的手下。在民間早就已經把黃瘸子傳言成殺人不眨呀的魔頭了,宋軍就一個農村來的民工,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一想到民間對黃瘸子的傳言,以及李野那陰森恐怖雙眼,孫軍的臉上立即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就見孫軍從地上摸起一根一米左右長的木方,靜悄悄的從後面走了出來。而此刻俏臉冰冷的何微,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杏目怒睜等待面前的幾個工人給自己一個解釋。
而這個時候面目猙獰的宋軍已經來到了何微的身後,高高舉起手中的木方罩着何微的腦袋狠狠的砸了下來。
因爲面前的幾個工人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身後,何微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面目猙獰的宋軍,正拿着一根木方砸向自己的頭頂,頓時嚇的花容失色,不過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何微感覺到腦袋之上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雙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宋哥你怎麼把老闆打暈了。”其中一個民工嚇得渾身發抖的看着面目猙獰的宋軍。
在看宋軍用一雙陰沉的雙眼掃視了一下幾個民工,冷冷的說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你們幾個了,實話告訴你們吧,木工的工頭袁韌得罪了市裡的地下皇帝黃瘸子,黃瘸子想要把木工工頭整的傾家蕩產,我就是黃瘸子委派下來的。現在我們哥幾個就是綁在一隻繩子上的螞蚱,必須把這件事情幹到底,否則我就把這事捅到黃瘸子那裡叫他殺人滅口,你們看着辦吧。”
正所謂是人的名樹的影,幾個民工都在哈哈市打工多年,當然沒少聽說過黃瘸子的威名,嚇得一個個已經不敢說話了。
“想要活命的就馬上給我幹活,事成之後黃瘸子會給我們每一個人一萬塊錢的好處費,如果誰不幹的話別怪我宋軍翻臉不認人。”一聽有一萬塊錢的好處費,要知道一萬塊錢差不多幾個人兩個月的工資了,幾個民工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卻不知道這完全是宋軍實在沒有辦法騙幾個人的。
“一萬塊我幹了。”說話間其中的一個工人已經開始繼續拿着鐵鋸賣力的搞破壞了,重賞之下,剩下的其他三個工人也陸續開始繼續工作,這叫宋軍長鬆了一口氣。
……
半個小時過後,在四個民工的努力之下,整層頂板將近一半的立柱被幾個工人截斷,當幾人要離去之時,一個農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何微與瘦猴小心翼翼的問道。
“宋大哥,他們兩個怎麼弄?一會一打灰,這裡肯定塌了,要不要把他們弄到個安全的地方?”
“沒時間了,外面打灰的泵車已經來了,在不走連我們都會被捂在這裡。至於他們兩個,要怪就怪那個得罪了黃瘸子的木工工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