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薇愣了幾秒，才喃喃地道：“姐？”
叫她的人是裴子讓，她的眼裡卻只有挽着裴子讓手臂的蘇慕薔，蒼琥在心裡這麼想。不知道該憂該喜。
蘇慕薔挽着裴子讓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們面前，蒼琥注意到，裴子讓的眼睛一直盯着慕薇，而慕薇一直盯着慕薔，蘇慕薔卻曖昧地向他投射目光。
這是剛看完一場啼笑皆非的戲劇又要繼續加戲一場的節奏嗎？蒼琥又開始盤算着什麼時候纔是他出場的最好時間。
先靜觀其變，然後把握最好最帥氣的時機，沒錯，就是這樣。
“叫得真親熱，慕薇，挺有閒情逸致的，喜劇看得習慣嗎，你不是一直喜歡悲劇。”
蘇慕薔一開口便是挖苦，看着慕薇和蒼琥肩並肩如此親密地站在一起，本來的好心情煙消雲散，隨之而來的是不甘嫉妒。
蘇慕薔的這句話讓四個人的氣氛降至冰點，慕薇不知所措。
“慕薔，你忘了，仲夏夜之夢是慕薇最喜歡的戲劇啊，以前我們還一起去看過呢。”裴子讓像是有意替慕薇解圍，他用簡單的寒暄來轉換氣氛：
“慕薇，蒼琥堂主，又見面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碰見，我和慕薔經常來這兒，都沒見過你們呢。”
既然裴子讓都大方了，那蒼琥當然不能表現得太小氣，摟着慕薇的腰恩愛地回答：“我們剛搬來宇川嵐山住，薇薇說，要和我兩人世界。”
蒼琥秀恩愛的口氣意圖明顯：報復裴子讓！他剛剛說什麼？他憑什麼多嘴裝得那麼瞭解他的老婆？仲夏夜之夢是慕薇最喜歡的戲劇，這句臺詞明明就應該是他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蘇慕薔纔是他老婆，還要裝什麼摯友知己，鬼相信天地下男女之間還能有純友誼。
看着裴子讓望着慕薇的視線，蒼琥就有種揮拳頭的衝動，那不是單單的朋友關係能表現出的眼神。
慕薇詫異地擡頭望着蒼琥的側臉，這套用來唬弄鍾叔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在慕薔和子讓面前顯擺？
她想開口嚮慕薔解釋，卻被蒼琥搶了先：裴先生裴太太也可以考慮在這裡買套房子過過悠閒的生活。
“是個不錯的選擇。”裴子讓掛着斯文的笑容，“慕薇，那天那些過分的話絕非出於我本意，傷害到你真的對不起，朋友知己那麼多年，我居然沒能在第一時間表示信任支持，讓你失望了。”
“薇薇？兩人世界？”慕薔嗤之以鼻地重複着這幾個字。
而蒼琥則是因爲裴子讓的話暗自不爽，不就是道個歉嘛，至於這麼囉嗦嗎，說話不文縐縐會死啊。
慕薔眼中的怒火慕薇盡收眼底，蒼琥這傢伙到底想幹嘛？她不想再讓慕薔因爲自己的存在、因爲她和蒼琥的關係而生氣，所以想開口解釋。
“你們什麼時候見過？”慕薔精明地抓住了裴子讓話中的漏洞，而裴子讓倒也坦然：
“我們一起去醫院那天，碰巧在街上遇到了。”
“碰巧遇到？”慕薔望向慕薇：別跟我說你在醫院見過我之後出去又撞見子讓，我是不會相信的。
慕薔霸道的口氣和蒼琥如出一轍，讓站在一旁的蒼琥禁不住想笑，作風沒變啊。
“我——”慕薇纔出了一個音，蒼琥像是故意不讓她有機會開口說話一般，又搶過話機：
“的確是這樣，我們三人聊得非常愉快，裴先生，你說呢？”
蒼琥意味深長地朝裴子讓皮笑肉不笑。
慕薇瞪着蒼琥，他這是要一直搶她的話說嗎？爲什麼她剛一開口他就堵住？她想要解釋一下，告訴慕薔蒼琥說的都是吹牛，想告訴裴子讓沒關係，我不會放在心上，我們還是好朋友。
可是，蒼琥在不斷地破壞她的計劃。
對於蒼琥不友好的提問，裴子讓不作答，一臉沉重。慕薔可按耐不住：
“三個人？子讓，你可沒告訴我那天你見了慕薇和蒼琥。”
“你也沒告訴我那天你在醫院見了慕薇，這是一樣的道理。”
就算是面無表情，裴子讓說話的時候依舊是文質彬彬，他的回答讓慕薔啞然。
爲了掩飾自己的“佔下風”，慕薔用半強迫半客氣的口氣提議：“這麼站着也不是回事，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喝杯咖啡如何，對面有一家不錯的咖啡廳，我經常和子讓去。”
慕薇求之不得，她覺得要和慕薔解釋一下蒼琥剛剛造成的誤會，剛要開口答應，卻被蒼琥一把抓住不安分的手，好像在告訴她：不許擅自行動。
慕薔囂張的氣焰一下子下去了，蒼琥卻依舊囂張跋扈，不給慕薇任何開口的機會：
“這樣的不期而遇也就夠了，我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敘舊什麼的會顯得我們關係很好，就不必了，沒到那種朋友關係。我和薇薇還要買些菜，搬新家之後薇薇天天親自下廚呢。”
慕薔氣得臉色鐵青，裴子讓倒是和前幾日大不相同，坦然露出祝福的表情。
“蒼——”琥。
慕薇急於開口解釋蒼琥的胡言亂語，卻被蒼琥堵住嘴巴。
他居然當着裴子讓蘇慕薔的面親她！所幸只是親親一啄，不過慕薇立即呆若木雞，一雙大眼睛的視線模糊失焦。
“明天我們還要拍婚紗照，行程很緊。”
“婚紗照？”慕薔覺得一切不可思議。
慕薇覺得自己在夢遊外太空嗎？她怎麼不知道明天還有拍婚紗照一說，好吧，雖然她是答應了，也不至於那麼快吧。
裴子讓彬彬有禮地緩緩送上自己的祝福：“蒼琥堂主言下之意我們耽誤你們的寶貴時間了，真是打擾，那麼就此別過吧。慕薇，你說的對，你既然擁有了幸福，我就該大方送上祝福，今日一敘，我驚覺那天所言魯莽，希望以後還是好朋友，畢竟這麼多年友誼，慕薔還是你姐姐。”
“子讓，你的祝福對慕薇來說恐怕是災難吧。”
“慕薔，你說什麼呢。”
“你對她是友誼她對你可是非友誼。”
“姐姐！”
慕薇試圖阻止慕薔接下去的話，卻無可奈何。
蘇慕薔用豁出去的口氣喊道：“那些信那些圍巾那些毛衣那些詩集全是她寄給你的，以我的名義，爲了給你支持給你動力，因爲她知道你喜歡的是我，但是你不知道，她一直喜歡的人，是你，她一直偷偷畫着的人，是你裴子讓，一直視如珍寶的，是你給她西格夫裡的詩集，她知道你喜歡的顏色，喜歡的植物，喜歡的文學，喜歡的舞臺劇，她蘇慕薇喜歡你裴子讓那麼多年，你一直沒察覺，到底是她這個暗戀者差勁還是你這個被暗戀者差勁。”
裴子讓整個人徹底懵了，一言不發地望着慕薇，慕薇臉漲得通紅，一隻手緊緊地拽着蒼琥的衣角，一隻手被蒼琥握在手裡。
蒼琥能感覺到慕薇的微微顫抖。
慕薇簡直是無所適從，不自覺地往後退，直到蒼琥摟住她腰的手一用力，她才剋制了自己，一臉倉惶的望着蒼琥，就像當初在慕薔婚禮上她站起來時候望着他的眼神一樣。
看着慕薇驚慌失措的樣子，慕薔笑不出來，佔上風的感覺不過如此，但看着蒼琥握住她的手摟住她的樣子，心裡的恨意便綿綿不絕：
“你，裴子讓，是蘇慕薇的初戀，初戀。”
保存多年、一直以來見不得天日的這份秘密暗戀居然就這樣被公開了。
整個世界彷彿黯然失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