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蒼珀突如其來的問題慕薇明顯不知所措,不會和蒼琥一樣是非一般的示好吧?
居然沒有一點徵兆就說出這種話來,這兄弟倆是有心電感應嗎?要不然怎麼會不約而同地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久前才經歷過蒼琥失敗的表白,讓慕薇不得不“想太多。”
“三弟的這個玩笑可嚇到我了。”
慕薇膽戰心驚地回答,極力掩飾着自己的侷促不安,心裡已經在尋思如果蒼珀和蒼琥說出一樣的話來她要怎麼辦?
可是她一點沒察覺蒼珀對自己有超乎叔嫂或者朋友之外的感情啊!而且,而且,她可是蒼琥的妻子。
“嫂子就當是開玩笑。”蒼珀紳士地答道。
“那還真不好笑。”
蒼珀慢條斯理的樣子一點不像是慕薇所想的“表白”。
“總是很安靜,畫畫的時候,彈琴的時候,或者一個人趴在桌上慵懶的時候,不言而喻有種迷人的光芒,希望能一直站在身後或者某個角落看着這麼一直很安靜的你,有時候會突然冒出這種想法,儘管我知道擁有這種資格的人不是我。”
慕薇說不出話來,蒼珀卻失笑:
“很神奇的吸引力,不是嗎?雖然我無法準確定義這種情愫,或者只是一種情結,但我確定這種奇怪的感覺不是第一次,在某人身上我有過一樣的感覺,只要靜靜地看着不說話,就很美好,就是這種感覺。”
“有時候我倒是希望我不會那麼安靜。”
慕薇突然開口,聽到蒼珀的話她覺得如釋重負,原來只是這樣罷了,並不是聳人聽聞的“愛情”。
“安靜是寂寞的表現。”
“這話很中肯。”
蒼琥突然轉移話題問道:“嫂子喜歡什麼樣的房子呢?錦曜堂這樣的?”
慕薇搖了搖頭,“會有亟不可待想擺脫這個世界的想法,走進另一個世界,絕不是猛虎幫這種地方,雕樑畫棟富麗堂皇,站在高處俯瞰,哇,一座大宮殿,可那些有棱有角的傢俱,名貴的地板,奢華的吊燈,打造出的全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嚴肅,連張大牀都讓人覺得是一片在大海中航行的孤帆,只有走出去望着兩邊盛開的鮮花,纔會感受到一點溫情。”
蒼珀眼帶笑意,話語間卻瀰漫着苦澀:“這些富麗堂皇才能構建出猛虎幫的威嚴,對我們三兄弟來說,這個地方,從來不是家。”
“你知道嗎,那天我問鍾叔,蒼琥每天都游泳嗎,因爲我看見每天有人換掉游泳池的水,但他卻告訴我,這個游泳池一次也沒被用過。不僅僅是這樣,娛樂室,露天花園,那些地方他從沒去過,卻每天有人打理得一塵不染井井有條。這座宮殿,逛完或許要花上一年半月。這麼大的地方,是要辦世界展覽會嗎,剛來的時候有過這種想法。”
“
這些情況,不光是錦曜堂,在星盞堂,熾夜堂,都是一樣的。”
對於蒼珀的回答,慕薇瞠目結舌,這些年這三兄弟都是這麼過來的?
“你們每天住在這兒,卻並不把這當成家,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我從沒聽過二哥把這裡叫做家。”
“你呢?大哥呢?這也是你,你和大哥住的地方,你們是這個大家庭的成員。”
蒼珀因爲慕薇的話心頭一震,是啊,這也是他住的地方,這也是和他切身相關的問題。
“除了這裡,我們另有房產,有時候會出去住。”
“那裡是你們的家?你們各自的家?”
“算是吧。”
“我見識過蒼琥那棟別墅,準確來說,也是宮殿一樣的地方,規模比這兒小不了多少嗎,只是風格迥異罷了。”
蒼珀笑了,或許他不應該提起他們另有房產這件事。
“嫂子想要什麼樣的家?”
蒼珀靜靜地聽着慕薇的藍圖: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也不是奢華城堡,只要一座溫馨的房屋。
“具體呢?和我說說吧。”
“是那種乾淨整潔的居住區,裡面住着很多人,來來往往,鄰里鄰居還會打招呼,獨門獨院,我的院子裡會有很多顏色各異的薔薇花,橙色和粉色的最多,一直攀着柵欄蔓延到整個家。”
慕薇發揮着自己的想象,說着說着竟有些陶醉:
“從外面遠遠地望樓上的窗戶,就能知道這家住着一對幸福的人,因爲看得見暖色的蕾絲窗簾,陽臺上白色的牀單,爲丈夫洗着衣服的妻子,沒有紛紛擾擾,只是過着柴米油鹽的生活,雨下得再亂也有個人陪着一起度過整個夜晚,有心事也能用一句話簡單說完,只是那種小幸福。”
“嫂子的理想生活看似簡單,實則難得。”
兩人說着笑着走出畫室前往熾夜堂,一路上談笑風生,忘卻了時間的流逝。
不知不覺間竟到了熾夜堂的花園,這是慕薇的第一次到訪,不得不承認,她很震驚。
熾夜堂的花園和錦曜堂的比起來又是另一番天地,沒有繽紛的花色和繁複的花種,成片連綿的白玫瑰,柵欄上纏繞着白色的薔薇花,只有白色,連放在玻璃溫室裡的風信子,也是純白,襯托得綠葉倒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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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綠葉,只有白色的花朵。
“歡迎光臨。”蒼珀的笑容在白玫瑰的映襯下十分紳士。
“哇,喔。”慕薇舔了舔嘴脣,不知所言,只能攤開手掌感嘆,臉上的驚訝還未完全褪去。
“很純粹,像是一片白雪。”半晌慕薇才補充道。
“我以爲你會說我心裡變態或者潔癖之類的。”
“你有嗎?”
“有。”蒼珀看着慕薇煞有介事的臉
,認真地回答。
隨後兩人相視而笑。
“不弄成這樣二哥不會喜歡上我這園子,當時開花園時候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一片純白一定能讓他在我這兒多呆很久。現在卻越來越喜歡一個人呆在這兒,漸漸地超越了二哥,這種白帶着空靈。”
“蒼琥?喜歡?”
“他是個比我更徹底的極簡主義者,弄這個園子的時候我才十五歲,挖空心思想怎樣才能把二哥留在我這兒的時間變長。”
“可是錦曜堂的花園?”慕薇感到不解,錦曜堂的花園五彩繽紛不是嗎?除了白玫瑰幾乎什麼花都有,活像是花博會。
“他從來不去他的花園,義父一手打理佈置,接着鍾叔接手了。”
如果不是蒼珀說,慕薇根本不會發現蒼琥幾乎不去花園,連經過也是很少的,印象裡唯一一次就是她在花園裡被毒蛇咬的那一次。
“做的事還真對得起那冷冰冰的性格。”
慕薇低低自語,既然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何必要弄這麼一個大花園?既然有了那麼賞心悅目的花在眼前,爲什麼就是不肯給予一點目光呢?
“你的目的達成了麼?”慕薇問。
蒼珀笑了,“當然。你都沒法想象十八歲的二哥有多麼羨慕我這片白色花海,每次他都會和我坐很久卻不說話,他是那麼優秀,完美得令人崇拜,多想變得和他一樣厲害,擔起義父的器重,不辜負所有人的青睞,那個年紀,每每望着他的側臉都會這麼想。”
看着蒼珀回憶那段青蔥歲月的樣子,她忽然覺得有種新奇的幸福感,竟然有人這麼崇拜自己的哥哥。
這種崇拜情懷似曾相識,她是不是也有過這種小心思呢?有過,對慕薔。她曾經瘋狂地依賴着慕薔,她的姐姐。
她也有過這種歲月,每天笑嘻嘻地跟着慕薔,接受她的保護她的關懷,然後默默地注視着她,崇拜着她,以爲這種時光永遠不會有盡頭。
慕薇轉過頭看蒼珀乾淨純粹的臉,彷彿望着另一個自己。
“他知道你的崇拜嗎?爲了挽留他多一分鐘都要耗盡心思用光全身力氣。”
“崇拜往往是不讓人知道的。”
沒錯,崇拜和暗戀是異曲同工,慕薇不免惋惜起來。
“蒼琥還真是從小就養成了不解風情的壞習慣呢,似乎揣摩別人的良苦用心對他來說像是世紀難題一樣。”
“我只有對着嫂子的時候才能說出那麼多秘密。”
“你貌似也知道我不少秘密吧,這樣才公平。”
“我可以保證我不會殺人滅口。”蒼珀笑道,隨手摘下一朵白玫瑰遞給慕薇。
慕薇低頭嗅了嗅:這是你保證的見證麼?
慕薇擡頭的瞬間卻看見一抹匆忙的身影進入視線,她僵住了:雲錦?
(本章完)